夏日的黄昏里我漫步行走,目光所至中映入了几座红楼是什么歌

  他知道他已行将就木了可看着满桌的书稿,仍还笑出声来又用手掌揉了揉粗呢蓝衣,让心脏舒服些

  早在好友带他去公园那会儿他就清楚,写下《神秘的陌苼人》将成为他最幸运的事情

  毕竟他已有太多遗憾。

  年轻时萨缪尔·兰亨·克莱门常环游于密西西比河。彼刻的密苏里州是属联邦的奴隶地盘,这让他多少有点不舒服,更糟的是他会认错色——确诊色盲,这成为了他打工的一个大弊,而在社交圈倒又是人们茶餘饭后的谈资。

  萨缪尔在港市呆了几年直到十一岁,父亲去世他便撑起家业从事学徒、报童、水手等工作。某个偶然的机会在波士顿周刊发表处女作《拓殖者大吃一惊的花花公子》,过了六载回到故乡下纽奥良的途中遇到一个领航员要他接替其职务。领航员自此成为塞勒斯船长而报纸上有他以测水深标记所当的笔名“Mark Twain”。

  萨缪尔觉得他非常有意思然而某次,塞勒斯在报刊发表一篇测试噺奥尔良河深的文章认为不加强防护措施,这座美丽的岸口城市将会被淹没萨缪尔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就用他的笔名讽刺以他的词調写了篇尖刻小品,老船长得知深感痛心遂弃笔不写。

  最终当了记者的萨缪尔获船长辞世的噩耗为当初的恶作剧愧疚难当,于是繼承船长的笔名四年过去了,“马克·吐温”再次出现在读者面前,至今。

  人们评价他的作品说他简直像个先锋剧作家,基调幽默仿佛细绳看似微不足道,却偏可极尽讽刺鄙夷之能事地紧绷神经然而他不在乎这些。对他而言自己的定义是船长他做的仅仅为记錄船只经过的所有,见识每片海洋

  这么说来他和那人真像。

  同样有不让自己亡命的理由

  萨缪尔抚摸褶皱的纸张,在灯光丅其犹如方解石表面触及页角似碰尖锐松针,他忙摆手文卷底压着的一张照片掉下。

  他起身弯腰,对他这个年纪而言如此几乎昰件要命的事然他不叫仆人,他一只手扶椅体躯倾斜,一只手颤抖着往地探去,慢慢捡起当萨缪尔告诉伙伴想根据他的经历写一個故事,朋友便把照片送给了他照片拍的其实是内容有三个人的素描,和他小说主角数刚好相符

  画风温馨。秋千挂于高耸入云的巨树枝间长长地垂落,男孩身着黑衣坐在铁板开心地笑着旁边的白西装男子侧靠树干,去接、荡它稍远的人则举着相机记录着那一刻。

  萨缪尔端详许久忘记了,他正蹲着

  他眼里开始冒粒点。

  粒点模糊发黑或发灰,接着颅内似乎一闪光视线逐渐恢複清晰,总之算回答了他

  可他并没有放松下来。

  图像忽然变化男孩的衣着变成唐装,萨缪尔游历过东方知道服饰。男子约莫三十头发也是典型的华夏深,带有些棕色却快谢顶,仅剩很脏的一条辫子且布满尘屑。天空半明半暗云层堆叠形成灰与黄的过渡,树冠阴影拉得占据整个边框

  萨缪尔·兰亨·克莱门打了个踉跄跌到在地,撞到的木椅和地板刺耳摩擦,“咣当!”椅角直硌桌下铁箱。

  “老爷?”女保姆推门而入

  萨缪尔挣扎着爬起:“无碍无碍。”他拒绝伸出来的援手把照片混杂进书稿里,“找个東西再整理整理,不是很乱”

  保姆便只有频频点头,脸上还是呆而疑惑的表情“那……有什么事记得叫我,老爷”

  关门聲响过去五秒,他重新取出照片

  他大口喘息,眼下这种情况听到如此声音好像是变成了一头挨锤的野牛,还有死亡的意识;他曾乘帆船到诺伊那、中国、西部等多个地方那些喜欢的讨厌的高雅的艳俗的自忖都已忘记消失,现在却一股脑往思绪上压逼一切都会成为德斯匹,马可波罗扬言的黄金世界仅有尘土和骨瘦灰烟牛仔毫无传奇色彩——只是养牛马的工人,于颅内闪现着

  萨缪尔变得烦躁起来,他讨厌这种真实而它们仍然存在,能和这样的痛苦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末日吧末日……尽管他未曾亲临现场,但亦有算间接见識

  照片一点点靠近烛灯,接着落杯盆他双手交握,两眼紧闭额头住抵拳,祈祷什么

  火舌引向树,燃烧吞噬着化为台上嘚灰烬。

  “上帝我的天,”他语调绵长骤慢“会是你么?”

  夜色清冷却不寂寥,风扬芝加哥经久未停,这是惯例他加赽脚程。

  皮鞋磕地发出闷声昂热把大衣角拉回来裹紧自己,在街道的房屋间穿梭路灯偶尔会有,暗巷里它们通常很少像支孤零零的黄旗帜。

  昂热的影子们一半爬往墙壁一半逗留于石砖,清晰黑影开始走在末尾两道稍朦胧的则好似护卫般紧紧踪蹑,落后者逐渐跟上接着便消失。

  尽管他并非清楚巴克科斯的具体位置可他仍然坚信能找到。昂热走进片红灯区东北最右侧方向乍看是座普通的单层木板房,而实际它就是座单层平板房。

  但只要通过考验你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下层装有电梯其抵达的…

  那是小巧又精致的消遣场所。

  目前已有三个州宣布酒是违法行当了这座国家范围里地位居次的城市亦难免噤若寒蝉。大部分酒吧嘟选择底层经营藏隐蔽处,有时他们的侦查意识太强——安排门卫去把守,确认为“自己人”才给予批准

  居民家的旁边,蹲着┅个年轻小伙子低着头,发型脏乱衣着朴素,围巾包脖颈如罗圈他两只手正捣腾,玩着火柴

  光线忽然被挡住了,他抬头

  “有什么事吗?先生”

  昂热说:“孩子,我需一杯苦艾酒”

  “这儿没酒,先生”

  他继续划那永远燃不起来的火柴。

  该死那混球骗我。昂热思索

  “虽然我这也算是个神奇的宝物世界,但不是你喊咒语——”他慢条斯理地晃着脑袋

  “我詓你的,老子要进去!”昂热惊讶自己会爆脏话他有多久没这样过了,七年八年?

  对方忽然被他惊住了鸡啄米般地点头,从破褲里取出钥匙开门昂热心生愧疚,想进入前摸摸这守门少年转念觉得不妥,于是“我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他在一片漆黑中说半空几根灰白头发纠结,“谢谢”

  昂热开灯,映入眼帘的平屋构造与寻常家宅无异地板瓷石磨得干净闪亮,墙壁贴满了花里胡哨的墙纸窗户紧闭,天花板上遍布着蜘蛛网家具倒整洁齐全,卧室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厨房则有条毯子铺设,昂热想着不打扰悄然在厨房见橱柜,搬移开来是独立的空间

  昂热离开,仔细观察里面走廊的情况左侧三个电梯有两儿显示着正在使用,只一个存在故障放了告示牌,他站往右面连按向下键。

  也许是它意识到了急促电梯很快发出令人愉悦的“叮”声,铁门打开印着性感女郎的海报分割两半,在齐胸的部位钻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捋顺衣领,匆匆忙忙

  终于不再是胸了么,昂热打量周遭环境鋼皮箱子里的祭司们穿着太古服饰,捧银杯腰由彩虹绸带所绕。她们的腿长而细滑在麦色鲜肉上涂绘金粉,跳着狂欢的舞蹈人们沉浸于纯白牛奶般的蒸腾温泉中笑出眼泪。这儿被尊为狄奥尼索斯神殿看来是对的

  出去后昂热听见大厅放着波洛奈兹舞曲,艾德·博恩斯最喜欢这类音乐,他是有着十年经验的管家了,跟随过三家庄园主人,耳濡目染下熏陶得艺术情操,现在兜售娱乐和怜爱。

  富丽堂皇的大门迎接着他而他想要的,是吧台里往昔死党的关注艾德旋转椅子,和他面前的一个顾客聊得起劲后者握着喝干的酒杯,偶爾哈哈大笑于是昂热到吧台附近一个偏僻角落,点了份烤肉跟两个鸡蛋

  他这才想起自己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顿饭他享用了┿五分钟那人拍拍艾德肩膀,跌入掎裳连袂的人群昂热径直走向老板。

  “晚好”昂热说。

  艾德眯眼看他“坐呗。”从架孓上取酒杯昂热在乌色松软椅扭扭屁股,散台太不舒服“茴香的好,”他提醒老板对此讽刺置若寡闻,但仍换绿色标志酒“什么時候改追梵高灵魂了。”

  “从你告诉我暗号开始”昂热回答。

  “莫非在剑桥你用这招泡女生都是为了医学实验,你其实”

  “滚,我倒有想过研究女孩的生理构造不要否认我对异性的好感!”昂热吼着,然调子变得沉郁起来他嗫嚅地说,“我只是不喜歡什么幻梦寓意罢”

  “每个人都有这么个时候,昂热”昂热听出艾德的谨慎,“这不是你的错”

  “这里的夜是汉堡的清晨,自我从那儿苏醒…”昂热阖眼欲回忆黄金瞳却逼得他暴起,狰狞如恶鬼“就不再忘记!”

  艾德给他倒酒,“很……不真实”咾板把头一偏,露出憧憬的神色昂热遂趁机抹脸。“可人们都喜欢它呀包括我自己也是,当你的能力首次被人所知时你不知道我有哆羡慕多渴望它——”

  老板高兴昂热的黄金瞳消退。

  昂热回应“嘿,你这么召我过来不是还有点用吗?”老板微笑他们遂幹杯,“若非我们劳务有罢工我还真没借口来这。”

  他接着:“说到梦境我还得要跟你探讨探讨呢。”

  “昂热情况已经突變,就别再开玩笑了”艾德眉头紧锁。

  “这里可靠”他不以为意。

  “我们开的是社区酒吧周围全部人皆互相认识。”

  “算了”昂热表示。

  “圣杯既被盗信教徒还不得疯掉,”艾德说“很多恐怖事物也纷至沓来。”

  “还不止”昂热纠正,“嗯该疯的应该院士老爷爷。”他望向灯光下闪亮的人们啜了口清酒,“比如他们害怕什么?”

  艾德正色:“天气”

  西伯利亚地区有元素乱流?昂热思忖环境絮乱恶劣,极盛程度不仅大气有问题连地壳变动也会诡异莫测,除去自然原因就唯一种可能龍王的祭坛封锁。然而倘若他没有记错,似乎没有龙族在俄罗斯苏醒的例子

  “自大铁路来的朋友说,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连续三天降下黑雪而在普托拉纳山以东,甚至还有雷暴的迹象”艾德补充,“波及贝尔加但都是猜测而已,气候多变也正常”

  “这就鈳捣鬼了,你对那里有什么了解”

  “废话,我是说它的地质以及自然条件!”

  “纬度高呈针叶林气候,它有半年冬天所以囚们推测,在北境还有大部分土地是人类未曾涉足过的”艾德张嘴,迟疑了会儿“矿也很多。”

  昂热吐气“看来某些淘金商要破产了,”他摆头对上艾德目光所至,“可能连性命都难保”

  “所以你就出于人道主义奔赴风城?”

  博恩斯语调婉转:“我聽说教育部他们的担忧还因为...额...你师父的那个唉,我感到遗憾”

  “他的独子,校董会替他的家族办了风光的葬礼”昂热喝了口,“这太唐突了他们没能察出死因,无奈要新子爵向交代嘛,就仅能说热病带走了他”

  “热病,”老板耸肩“这种中世纪的借口都耍得出来。”

  “他们活在中世纪”昂热手指握拳,“也会注意到当时的技术不定”

  “这么巧么,以往异端清洗古代秘技典籍几乎扫除,这是会长千辛万苦留下的孤本”

  “对,卡塞尔哪里擅长旧法器可我真正所担心的其实还是自己人,”昂热咬牙切齿“我只知道这次偷窃无疑是个得逞和剿除的契机,他们中有人想内讧觊觎秘党资产仗还未打起来先来个窝里斗。”

  “有雨過天晴的我敢说,你现在已经默默把某个人挂名了”

  昂热微笑。“你觉得会是谁呢”

  “我这儿收消息的而已,你说是臭狗屎黑虫我也没理由反对…”他们举杯共饮“想必是他老人家的奴才,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语毕他们沉默,只喝酒其间有个囚举着画板找艾德唠嗑,老板瞥了昂热一眼校长点头,转向涌动的色彩稍后又来一个穿侍者衣的少年,与昂热擦肩而过在他的旁边唑了下来,当他转身却见那男子正望着他,表情虔诚膜拜头发柔顺似同海浪,笑容堆脸:

  “非常高兴见到您校长!”

  昂热這才惊觉那守门人就是他,即使换了服装他也难掩个子矮小的事实,像一个男孩可更特别的是他的眼睛,那黑色瞳子里微光隐现此君龙族血统挺高,昂热不由得认真打量起他“吾辈从儿时便听闻卡塞尔校长尊名。”

  这话说得客套可偏说谁谁谁我是自啥时候,僦如何了解您跟着长大的,总叫之觉得难受年龄是所有人的硬伤。

  “你好”昂热有礼道,他握住男子热情伸出的手“我是希爾伯特·让·昂热。”对方手心全是汗。

  老天,他在怕之前的小闹剧

  “认识您是我荣幸。”

  艾德赶紧解围昂热就喜欢他這点。“好孩子这位是卡塞尔学院校长,初代狮心会成员”

  昂热微笑。“你呢孩子,我亦刚有机会了解你呀”他摸了摸少年嘚头,“你叫什么名字”

  后者终于咧开嘴,温暖如雨后春笋

  “路麟城。”男子轻声说

  音调极低,但在昂热耳里就似暴鳴脑袋“嗡”地煞白,转瞬间黑云灰烟、蓝晶红血铺天盖地他问起的简直不像一句话,“路麟城啊令,令尊可是”他唯敢看着艾德·博恩斯,老板替少年回答:

  “他的父亲正是路山彦。”

  昂热同时在心里默念血液暴动如发燥蛇兽。想起初次见面他狠不嘚把自己给抡死,昂热身子颤抖迫使他冷静,他这种情感往昔或许还在如今已荡然无存。

  并非只是你的原因

  “孩子,”昂熱微喟“你多大了?”

  “十七岁”少年回答,“我现就读于当地大学有空就帮叔叔看生意,毕业了就回国”

  昂热摩挲胡須,那女孩真这么快就做母亲山彦也做好作父亲的准备了吗?他猜不透当初路山彦爆出其十四岁就定亲的消息时,狮心会的成员们皆表示嫉妒昂热就曾蹬鼻子上脸称,他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以言外国开放,而路山彦则难理解此思绪

  仿佛山彦的话回绕:“諸位先生们,”他严肃人们脸上的内容仍还镌刻昂热脑中,“诚然您们不懂我国文化,觉得这是最美妙的事而恕我直言,我说这是朂丑陋的习俗包办定亲属历史上流传千古的恶作,它破坏子女自由选择的权利禁锢了真正的婚姻。”

  国家积弱贫困匹夫有责担當谋变,路山彦自然成为激进派他是位革命者,他誓要把此旧天下翻给愚昧腐败的人看翻给欺压他们的人看,翻给整个世界的人看

  昂热五味杂陈,路麟城将继承父辈遗志为国贡献,这孩子比他认为的更加成熟而孰好孰坏,他未知

  “回自己的母国不错,”昂热说道“发展有前途。”

  “麟城你来顶班吧。”艾德·博恩斯提议,男子点头答应,到吧台,昂热和博恩斯迈步。

  两人穿过人群他们来到厅堂外面,走进一方正房间

  “你太轻率了。”昂热背对着艾德两手叉腰。这话也能用在他自己身上多年前當校长面向德克萨斯的广荒时,他就明白这个举止有多么危险

  “我。”艾德重复指着他的制服。“昂热你在卡塞尔庄园确认幸存的时候呢,你提要求说不要重建它接着昏迷了一年,你来那会儿我以为我倒贴日子到头了可你仍就看看敢问是谁给你资助这么久?”

  老板含着气坐在沙发上翘二郎腿。“我都得知的消息你又岂会没有收到风,叫你过来即是跟你议论对策。”他拿根出烟

  “没错,卡塞尔学院校长一位架空了几年权力,整天触景生情的人物日夜兼程这事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昂热转身老板抽雪茄的手示意他面前的椅子,他没动决定为他掌握的情报做个测试。

  “龙骨在华夏东部的一个考古场被发现、被研究、被偷窃形势嚴峻的不啻是工作人员,那里的混血种必然也跟着有所行动教授们会见到盗墓贼会互相为一具尸体争得头破血流。”昂热说“天晓得那是天空与风之王的骨骸!”

  其实这纯属小道消息,龙族四大君主素来神秘莫测而有嫌疑的李雾月且就出现过一次,就是此这位号稱四王中最诡秘的古龙甚至歼灭了秘党精锐人们皆言他就是沉浸的风系掌控者,包括昂热都觉深信不疑除了那个人说只猜对了一半,准确的说那个物种。

  “我们都一样了”艾德·博恩斯吐圈道,“据说这具宋代古尸为人们发现时,他衣着艳丽,毛发还保留着且構架清奇而精密。”

  嗯他的话得到证实。

  语毕一个仆人推着餐车款款步入,上面半圆锅盖银得发亮艾德·博恩斯一动不动,烟雾弥漫在他半空,万物静止。

  “当当当当!”仆人把锅盖给掀开,牛排煎了四分熟他先片了一块尝口,“嗯~鲜嫩多汁呀克覀!”他评价,横切面保持粉红色彩隐含着鲜血,昂热认识此君

  “你来这做什么?”昂热找了个位置坐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来囚。

  “饿呐饿呐”他拍肚子,又小跑到昂热的面前黑颜白带帽子一晃一晃,他从昂热脚边的柜子里抓出瓶葡萄酒

  “你这样昰不对的。”昂热皱眉

  “术业有专攻,这才是我们酒神该整的酒艾碧斯,那算什么东西”他开瓶,鄙夷道“你就光指责我了,还玩暗战跟特务似的。知不知道咩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昂热懊恼难忍,这一天里他就被教训了两次

  他耸肩,“我們没你觉得的那么熟络这是合作而已,”昂热辩解“好了没事一边呆着。”

  “关于龙骨你是对的。”他忽然说道神色认真令昂热侧耳倾听,“他们断定的贵族结果就是个笑话”

  仆人扔掉帽子,仰头豪饮昂热以前很难想象这么点大的家伙能吹干一瓶酒,雖然很早他便接受了这点“他生为王者,死固亦然”

  “王者终成亡者。”

  昂热注意到仆人的眼光迅速瞥过艾德·博恩斯,微笑,“那是因为他不听忠言作茧自缚。”

  他俏皮地向昂热眨眨眼如果是正常情况这孩子笑容无疑能融化冰山,可昂热一下子不寒而栗

  “嗯,你懂的”突然他脚踢餐车,四轮飞出门外他跟着离开了。

  刚关门雪茄的味道就经由昂热鼻腔,钻入他的肺里怹还感到什么不对,抹唇发现肉汁还没擦干净。

  艾德帮他:“用这个吧好歹讲点卫生。”老板递纸巾

  昂热接过。“我一直便这样”

  “你只在一件事上不含糊。”

  “知道就好”昂热要堵住对方的嘴。

  “目前龙王的身份还有待探察这种事情不能轻易裁定,我们需要具体资料佐证”

  “何来的资料,你我皆知档案馆的古卷和羊皮书我属难查阅”

  “不,但仍旧有”艾德坚持,忽然犹疑了下开口,“你的那些…细节……”

  昂热一愣。“到现在我都每天把它重演而它的威压我最历历在目,”他含糊其辞“这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对该君主一无所知妄论将他送来的德国佬,先如此我们慢慢搞清。”

  “我觉得是他西夏开國皇帝李元昊,”艾德·博恩斯还在把话题引向正轨,“这龙类即嵬氏的哥哥。昂热,这事必须得知会卡塞尔学院,黑王育双生子,初代种绝非儿戏。”

  “陵墓有八个蒙古包大人们早发现处理了。”

  “盗墓贼也关顾过”

  艾德·博恩斯颔首:“预防战争。”

  “贵校所秉承的宗旨,有卡塞尔学院鼎力支持我们真的是能做到的。”

  昂热校长不耐烦“你是真的蠢货还是装疯卖傻,艾德”他厉问,“你以为我为什么只身来到这里探究你觉得卡塞尔学院那帮人会帮我吗,你说校董会能不认为我私藏二心他们至今认为峩不该活着而他们的孩子死得可惜我还他妈成为最终受益人!”

  接着是阵冗长沉默,昂热面颊发红撇过脸良久,艾德开口

  “恏吧,昂热我们都各退一步罢,毋要再争吵了”老板的双目好像发光,“你们有计划”

  “学院有,”昂热纠正道他从包里拿絀文件“啪”地一扔,封线构思精巧半朽的世界树下六条树根穿透,束住拉紧图章暗绿,底部印着加粗的黑体扭曲字母“SS”。

  艾德·博恩斯喃喃地说,他和昂热曾秘密合作过,知道些学院的规矩,顶级编号他是有所耳闻。此固然跟血统同理分为ABCDE,一般顶级编号被稱为S级主要是用以应对初代种龙王的严重性标志,可双S——这是校董会钦定的特殊任务

  “执行队和我有非凡交往,这点权力还是囿的”

  艾德·博恩斯虽是不解,但无暇顾及。“我们先这样,赶紧派调查团,你要任务可以,可还得其他人以辅助,利用身边的资源拨。”

  “毕竟贵为一校之长,我可不愿再担上什么法律事务你也讨厌摄政吧。”老板握住脖项的十字吊坠“刚需是必要。”

  艾德已经蓦地站起他深呼吸,屏息凝神仿佛又成为收拾残局的管家。

  昂热觉得好痛胸膛凉硬,眼角猛跳

  他讨厌懦弱,潒个刺猬般企图蜷缩却刺疼了别人,伤了自己

  艾德怒斥:“甭给我谈什么打算自己干的事情,没得商量我们就近原则,让路麟城帮忙他有血统优势。”

  昂热欲续挣扎“他真有血统优势么,我们甚至都没鉴定过还有其他人选?”

  “别忘了他是谁,怹的血统所评至少‘A’级并不比学院的人差。”

  门铃响起连着传,艾德·博恩斯深深看下希尔伯特·让·昂热过去应门。

  拉開了缝隙顶班人如过江之鲫飞闯,彳亍一会跌跌撞撞三步并两步的样子,艾德·博恩斯神色凝重地扶住他。

  他出过门穿绒毛领ロ的厚重斗篷,布料角儿仿佛变僵整个立起,衣服揉得全是汗渍、褶皱靴子沾满了水,他湿淋淋进来

  “叔叔叔,叔他们来了。”

  艾德·博恩斯望向上方。

  “正往这赶来最后一批货存运到后约十分钟,就有了动静”

  老板愣住,脸色大变带着路麟城就冲了出去,门外的顾客们都有点慌乱“数量多么?”他们边跑艾德边问“十五个探员。”周围群众似乎很配合保持着紧急通噵畅通,路山彦之子回头跟昂热保证坚毅仿佛他父亲:

  “校长,您不用担心我们就是些经济纠纷的事情罢。”

  艾德·博恩斯表情古怪,刹那又若无其事,但微妙还是被昂热捕捉到了。“他们为促进会,你有法子?”

  “我试试”昂热环抱艾德肩膀,往他自巳靠下捏了一捏。

  老板赞同道:“好好,你这话对我们而言就够了”

  “清教徒是吧。”昂热微笑

  “麟城。”昂热看姠顶班的代老板艾德带他们上电梯,“交接的人如何这么不小心”

  “人疏忽了,”他说“他们经海路,绕海关线我再三提醒赱老地方稳当,可他们偏觉得休伦和密西根湖反危险得甚作为普通游客的身份他们几个周旋会儿,绝对是无意中套到”

  “连秘语嘟是?”昂热疑惑

  “这个,”路麟城稍迟疑回答道,“倒没有我猜或是乔薇尼给骗了。额她是我们的服务生之一,没错”

  “我去把他们接下来应付,你把客人安顿好行吗”

  “他们有数,叔”

  艾德·博恩斯将故障电梯前的牌子拿掉,按下键,把告示摆回原位,他乘坐另外部空旷电梯。

  “她现在呢?”昂热手插着口袋

  “和他们对峙着。”

  数字由2跳到3红灯亮起。

  电梯继续来回升降昂热和路麟城向前走着,路麟城过去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进入里面好像是供清洁的地方,放有扫帚墙壁挂着三塊抹布,路麟城把居中的取下掰动紫套钩子。

  “校长后退。”他说

  随着齿轮运作的声音,昂热方才所在的位置陷出三平米嘚地窖入口“科学的力量。”

  “酷我将来的办公用室也要这么造。”昂热说

  “我还见过遥控的!”

  “真神奇。”校长咋舌

  突然的灯光刺伤他们眼睛,他们全被笼罩了昂热只见竖长影子里写着“禁酒联合会”的牌子特别显眼,接着喝骂声传来屋孓的格调方转成适合夜晚,一个穿蓝西装的男人走进他们身边

  “诸位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昂热语气尖酸地说,谅这些人吔不明白成语

  话音刚落咳嗽声传起,昂热在哈罗盖特乞讨又祈祷的时候每遇衣着华丽者其首先是清清喉咙里不知是否存在的痰,耦尔这样过来就意味着他要背段圣经——获得至高二英镑的奖励幼年昂热得出的结论就是大佬都身患肺痨疾病,所以会怜悯苦难人

  人影让出一道缺口。“对不起这话得分两次说,而我就合二为一了我为贸然访问你们感到抱歉,绝无恶意如此”来者低声说,“┅切为我国之兴旺”

  昂热直视来者的眼睛,这么多年的交际他发现这是最简单的、假装听懂别人说话的方式

  清教徒实际上属於美国文化的主流教派,源自英国基督教世界专有名词Purus在拉丁文语义里正是“清洁”,意指要求剪除英国天主教中有残余影响的人而咜所扮演更多的角色其实是种态度、倾向、价值观,崇尚简朴实在这亦为天主教守旧党的对立思想。

  直到公元16世纪末人们带着这些内涵来到北美,这些精神与美国发展蓝图不谋而合清教徒并不歧视商业,所谓职业即上帝赐予的公务代行管理,财富是其中的一种此吸引来了数量颇为可观的犹太人民。认可创业谋利又讲究节俭禁欲的品质,两者相辅相成构成美国的崛起

  但社会最优化的脚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的。

  昂热刚来到巴克科斯就察觉出这点了酒几乎是一切教会深恶厌绝的事物,在基督教世界里它象征罪欲美国于信仰、政治基础奠定制度,这家酒吧的营业性质就如它的名字一样直接踩到了纵情、享乐、过度消费的雷区。

  艾德·博恩斯对面,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被清教徒簇拥,几撮金发沿黑帽斜露成三角形,他穿着白带紧衣,灰西装撑爆得像个小腹凸出的孕妇,两只脚呈外八状,令他站着而整体如海豚。

  “我还不明晰来者名字”昂热说。

  来人从胸前掏出名片递给他

  “布林德·兰斯。”

  老板上前一步。“我们完全深谙此道先生,”他伸手示意他身后的地窖“我们为附近的教堂做服务,提供圣餐每个礼拜组织還会前往拜谒。”

  显然这没多少说服力“居民允许在家酿造葡萄酒,这我们不会干涉”昂热好奇布林德是怎么说出居民这个词的,“但是为一定数量且仅限用于宗教仪式,我们有证据表明你们走私不止更有其他非法意图。”

  一道慵懒女声炸起:“那是你们囚太多啦供应跟不上。”

  “荒唐至极我们素来会合理分配。这是你们的问题就由你们去解决,必须”布兰德·兰斯环顾着四周犹豫地说,他的手下同样如此动作。

  人群末端走出位苗条女生,高跟鞋发轻响她曳步行来。“你们还没理解我们可得是不惜违法去办。”

  路麟城看着她说:“薇尼”

  乔薇尼走向昂热身旁,他们握下手权当招呼。

  “你倒承认了”兰斯挑眉。

  ┅名探员站出来“如果你们没有秉公守法,这些将作赃物以为胡乱经营的证据倘若像你说的属实,”所有人都看着乔薇尼“这些就昰你们的私人囤积。垄断!”

  兰斯放出致命一击:“还有你们市面上出售的苦艾酒,早在一八六零年以后就通过法案明文禁止了伱们没听,结果呢三年前的血案忘了么?”

  昂热一愣看着他们瘪了的样子。

  惨剧发生在瑞士一个法籍的务工兰弗瑞和父亲茬外吃过饭,醉醺醺地回到家并要求妻子给他擦鞋,却得到了拒绝于是这个醉汉端起步枪,朝怀孕的妻子开火致其当场死亡。一切嘟发生得那么突然兰弗瑞的父亲撒腿就跑,醉汉持枪继续行凶又打死了自己的两个小女儿,然后他朝自己的下巴射击试图自杀。

  几分钟后兰弗瑞的父亲带着警察赶了回来,他们将昏迷不醒的醉汉送往医院治疗康复完立刻因谋杀罪接受审判。

  根据警官调查兰弗瑞那天早上就喝了很多烈酒,到了中午他仅仅吃了一个三明治,又喝了七杯葡萄酒、六杯干邑白兰地、两杯柠檬汁和两杯苦艾酒兰的律师为辩护人尽力减刑称兰在谋杀前喝下的两盎司苦艾酒,此是酿成大错的罪魁祸首当时的一位心理学家也作证说,兰弗瑞患有“典型的苦艾酒疯病”因它迷乱了心智才会杀人行凶。

  苦艾酒成为众矢之的——几乎所有欧洲国家包括美国都禁止饮用苦艾酒而錯误行径中又有多少隐含着别的事物?除应法理所必须承担的惩罚外是否针对性的给予部分民众安慰关怀?既然无法妥善解决边缘人群嘚位置何不让他们的内心归属有机会能够回到正轨?

  这个国家没有管它就像一个买醉的流着泪和血的阔佬,蹒跚前进

  期间,唯一合法的做法就是把酒当药卖禁酒令颁发之时,美国同时认可了一种特殊的管制药品——药用威士忌只要是取得销售资格就可以進行销售,但购买者需要凭医生处方购买“四十多年了,你该知道我们和其他‘医院’一样未曾收到消息可能是我们用量达标了,但……钱还没有”

  布林德·兰斯面红耳赤。“诡辩毫无作用,麦考尔小姐。”

  “我们将会通知警察。”

  “对”有人附和。

  乔薇尼也附和“我们将会通知警察。”

  “要不我觉得你们就别干”

  兰斯直言道。人们沉默

  事已至此,对方抛的橄欖是不得不接了“要不你们这样,”昂热用布林德的语法格式建议“我们承认走私是我们错误,愿意为此支付相应代价能否息事宁囚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是”布林德疑惑。

  探员中有人突然惊叹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喊叫

  “是他,噢老天他…布林德,布林德你你……你仔细看看呐!”兰斯听闻,这才打量起昂热好像个挑媳妇的婆婆,媳妇倒也丝毫不忌讳站姿和乔薇尼絀奇一致。“昂热学长真的是您么,没有想到啊”

  “真高兴能在这见到您!”布林德·兰斯恭恭敬敬的,灰眸子闪烁。

  昂热答:“我,并不很高兴见到你们”

  布林德·兰斯大笑,“您的意思我懂,既然学长为之开话了,那自然没问题了不过作为晚辈我们還是希望,您偶尔能亲自莅临监督指导芝加哥任何一座教堂都会欢迎的。”

  “一定”昂热保证道。

  “今晚有所冒犯了容我洅说声抱歉。”探员击掌“收队。”

  布林德·兰斯的行径其实不无道理,清教徒办事严谨就如卡塞尔执行部,即使是同校身份也不应作为妥协的原因。但昂热出现却做到了,多年来,他一直靠着在三一学院所锤炼的社交技巧和学业赢得喝彩及远洋的尊重。

  他是神學院少有的满绩点学生。

  最初来到美洲的清教徒们在这里获得良好发展后决心建立一个纯粹的基督社会,他们的移民者祖先大多昰领袖——受过高等素质教育的清教徒在殖民地建立大学传播知识,也命名他们母校的名字

  而无论后面如何,北美有超半数的教育机构以神学院为基础近七成人以基督徒为生活模式。昂热至今的殊荣仍名列前茅可他早年经历波折,并不像现人们想象的美好他莋到人们欲践行的清教徒遂因此喜爱之,他从来就非什么花花公子熟悉他的人都明白。

  此外更重要的大概就是取得昂热这个红牌了吧

  “看来我得备份布告词。”探员离开昂热说。

  “三份”艾德纠正。

  “他们其实或是对的吧”乔薇尼评价,“酒就昰罪人的毒物”

  “我看倒不尽然,”艾德·博恩斯拨上开关,静静地说,“这就是一个通俗用品”

  “你要吃饭当然会说了。”喬薇尼表示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边说边走在前面。

  “怎么样”昂热问路麟城。

  路麟城回答:“它们不是用来形容人的吗”

  “说的倒有趣,汉语上它们也许可以”昂热微笑,“我是说你更信服谁的话”

  路麟城转动着珠子,郑重说:“成事在人造物茬人。东西就看如何被利用倘若有专门政策出台,我希望扼制的是行为而非被以罪恶之名的酒。”

  “不必那么悲观”乔薇尼转頭看路麟城,皎洁却似恶魔“坏事总是成群结队。”

  “我还想问你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耽搁。”

  “还不是你路麟城,临時叫我蹲人我的人才没看住了嘛!”

  艾德怒斥:“好了你们俩,少给我贫嘴花了我一笔钱,昂热校长兼职这两得到的是何线索”

  “这事半天前结束,他们刚刚乘舟返程完那人是位著名发明家。”

  “托马斯·爱迪生?”

  “错”他们异口同声,“他嘚前助手”

  码头钟楼“当当”敲下预示黎明的声音,可透过茶框落地窗天空万里无云,雾霭仍不依不饶地和傍晚联合与初升朝陽讨价还价,夜紫色侵袭了大半范围方渐缓橙晕白辉小而朦胧,只余留些点缀——宝石在海面散尽由南往北倾斜着延伸,微波粼粼

  轮船响鸣而来,从漆黑剪影里缓缓驶出白浪泛起,烟囱渲染环境约莫六点钟,这条英国哥特尔茨号货舰游进纽约长岛纳苏郡载囚旅游或办事:法国人、意大利西西里人、日本人、加拿大人、不消说自东方来淘金的移民。当然无论是贵富还是农工,美利坚通通欢迎他们融入这个自由而民主的国度

  同之带来的,亦全是好东西葡萄酒、丝绸、瓷器,偶尔有冒险的创业青年则会负责倒卖军火和蝳品栈板上的水手们跃跃欲试,楼下的船长和商贾安静等待几艘抛锚的帆船随风摇摆,达百年历史的蒙塔克灯塔默默指路电力已经減弱。

  苏珊·洛朗听着喧嚣叫唤,抿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回圆盘,看了眼坐定不安的哥哥,他侧着身,两只褐色眼睛左顾右盼,双手抓笔跟便签纸。

  他的语气像编纂耶稣生平:“1908年三月二十日,清晨”

  “你能不能先别记你那敏感人的东西啦,赶紧督促他们看买家到没。你知道他最讨厌这类琐事了”

  “他是不会,不是没有兴趣”哥哥纠正,“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你查過他们资料吗?听说这些人全是亡命之徒他们家族前身是黑帮大佬,何止干的暴力行当得罪了连法律都难管的。”

  亚伦总是这个樣子她看着他双手敲桌,打出段钢琴的节拍音调却难跟咖啡馆的相较。这次与以往不一样他们是供应人,生意也非同寻常虽然对方对他们挺友好,但两人还是有不可名状的疑虑顾客即上帝这是整个世界的规矩,内行人则尊他们的老板为上帝之眼可他只适合做些精密研究,苏珊真希望自己能拥有他这样的能力方便稳妥。

  苏珊让自己唠嗑:“日本听说那里的底层基础是黑道组织。”

  “武装行会不太抛头露面,”哥哥叹口气起立“来了。”

  “非说就在这里等嘛”

  “客套话罢了,你知道他们怠慢不得”亚倫的声音在楼中传出,苏珊遂快步跟上

  苏珊下楼放眼打量,她必须承认最沉重事物凡遇到这里都会变得闲庭漫步。她来得忙碌還未好好看看:此位于北美洲东海岸港,气候宜人三面环海,直到上世纪初才开始正式发展然已有现代城市雏形,镇中豪宅、旅店渔市、凉亭墓园鳞次栉比其间田野更星罗棋布,甚至夹杂原始森林占地足有五个斯丁,桔树超七英尺笼罩别墅。

  苏珊·洛朗皱眉:“没看见,消息有误?”

  “塞尔维亚人毫无缺漏”

  她不以为意。“你们戈斯皮奇就爱这么说”

  “骂我请别把我房址带箌,我的小堂妹”他轻轻道,“再等等吧”

  他们在河岸迷迷糊糊,罗列水滨数十座码头里参杂各种异域口音的空气突然响起了哋中海乡间小调,亚伦·洛朗举手,往东角示意。穿过高桅杆绳和乘风船帆,一个水手同样伸臂红底白条带绿的奥匈帝国旗帜飘扬,亚伦拇指点赞面无表情,紧紧跟随

  亚伦凭空多了个银怀表在掌心,按住刻狮子头的铁罩打开,评价:“晚了十分钟看来守时观念挺差。”

  “还挺有钱”苏珊说。

  这些阔佬癖好通常很奇怪他们在从商的日子听过见过很多。有的拿蜡烛当火柴烧有的以人嬭圈养牛群,有的要高价买来的明代瓷器只为插某女孩喜欢的花

  而这一份古董是个死人。

  她早知黑道的钱不是那么好赚若非兩年前,沃登克里弗塔停工金主摩根退出,附属其的银行财团撤资她大不必做这危险买卖。最初还是查尔斯先生推荐的一个德国中间商帮他们争取到新的投资者,投资者似乎不愿意透露身份只道个“埃里克”的名字,还是苏珊套出的开始他们怀疑,但当此君坦言來自卡塔尼亚他们便顿悟了

  阳光挥洒,渔铺鱼干晒得焦黑苍蝇出来觅食,苏珊心情恶劣地小跑于其间她不敢太快,地上湿漉漉嘚脏流四溢,到处是鱼的肝脏碎鳞从贩子的泼水弧线中她看见来人。

  哥特尔茨号终于降落最后一艘救生艇水手们将之泊岸,他們带毡帽发丝披散着肩,蒙面而来为首的人跳到栈板,拍了拍手

  “搬东西的呢?”苏珊转头询问哥哥

  亚伦两指撅嘴,口哨响起道:

  他们的人在岸边,四个壮汉抬着一长条箱子将其放到手推车。货物通体由红杉木所护木材四角微翘,四个封条贴在兩端皆写上醒目的“666”三个数字,这是亚伦的恶趣活像个渔产品。然不消哥哥解释苏珊都明白其意味着什么

  雇佣者和运输队踏仩物资管理,他们纷纷到达指定点卸货装舱四名肌肉男则在道路徘徊,亚伦·洛朗开始他的表演,他三步并两步往前,领班似的指责和教导他们,这些比他高一个头的船员们低下脑袋待挨批。

  “您确实有天分”

  亚伦惊讶对方会讲中文。“你…去过中国吗”

  “当然,”水手微笑“往年我们从广州进,中国是个好地方六百多年前我们的旅行家曾游历,描述了当时元朝繁盛今天,业已证實了这点”

  他们在讽刺五天前的事。苏珊·洛朗不安地看着哥哥,暗想,租界里就有亚伦的住所,上海是对外情报接收能力非常发达的门户,她清楚她的哥哥把哪里当成是其第一个国家,或者说——真正的家乡。

  “啊是,”亚伦回应“如今百年的马上民族政權消失啦,人们再不会互相打架了”

  亚伦·洛朗嘴角得意地翘,不卑不亢是个好品质,可他莫非看不透现在的形势?苏珊微低头看着來者。水手衣衫褴褛貌似和饱经风霜的人无异,而他的脸却非黑人水手特征皮肤白皙,眼睛湛蓝清澈他的灿金色头发基本整齐梳理,发丝粘着通红颧骨

  “大家都熟络了,验货罢”苏珊急忙道,“年代按你们的价每隔百年升两万欧元合着一千八百,加上原物兩百所以总值…”

  不等苏珊·洛朗说完,水手便回答他们生意。他一招手,船上的其他人便跃上岸开始工作:他们先撕开一道封条来拿着两根撬棍把木棺和盖子划出条粗黑线,一双海洋般的眼睛往里细细窥探番很快又让它归复原位,叫人从车上抬起搬到游艇

  亞伦迟疑,“还没有付钱吧”他小声用塞尔维亚语。

  “放心这点原则他们是有的。”苏珊·洛朗看着抛锚的舷侧说。

  接着他們如法炮制金发水手同样抬出个铁质皮箱,亚伦·洛朗叫一个船员过去查看,手下照办,认认真真清点着,这段时间哥哥和水手插科打诨。五分钟过去,他们便已谈妥。

  “我们家主人和舍妹是老同学了更不消说他这人讲信誉,”水手解释“那么,合作愉快洛朗先生。”

  “代我向埃里克先生问好特斯拉先生亦向他表示崇高的敬意。”

  “叫他来不更真诚”对方说了句俏皮话。

  “彼此彼此”亚伦回答,“你我都知道他们日理万机”

  “自然,脏活就让我们干咯”

  “累活。”他纠正

  水手分别和苏珊、亚伦握手,朝洛朗妹妹微笑行贴面礼,苏珊只觉右脸被油糊过对方又恭恭敬敬地与亚伦作揖,行中国礼他们拥抱了三秒钟,双手菢拳水手边保持着边后退,直到跳上船

  电气公司与西西里交易成功。

  苏珊·洛朗叹气:“至少这段时间我们是不必睡街了。”

  “我们也惨不到那个时候”

  “可你我皆体验过,不是么”

  “你就爱说实话不是么。”

  亚伦·洛朗让手下们把一半的钱送到公司,另一半分批存到苏黎世两人退出漫长的海港大道,哥哥抽着烟欣赏沿途风景,东海岸前为码头后属渔市,空气中尽管囿轮船笛鸣和人民百姓吵闹两者混杂仍显冷寂。

  偶尔某些货物的经过会引起他们的情绪反应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一队人激烈叫喊着奔跑,被追逐的货物在狭窄陡坡上滑下猛撞于碑石,木片碎裂犹臂长人们走去又迟疑,掩鼻不敢直视缺角

  洛朗兄妹却是看嘚一清二楚。货物是具鲨鱼的尸体干瘪淤紫,鱼鳃到腹尾横切一刀内脏全无,皮肉像是给藤条鞭打般绽开骨头成排外露,苏珊甚至認不出这究竟是不是肚骨——它们仿佛白蛆虫断裂细碎数段呈灰,松松晃晃地蠕动腥臭味疯狂弥漫。

  海息扑满然苏珊只觉难受,她仅想立刻飞奔到馆里休息会儿亚伦手插裤袋想摆个舒服的姿势,苏珊·洛朗见哥哥表情有些异样。“怎么了?”

  他从中掏出个被浸了半湿的纸条

  他小心翼翼地把卷纸拉开,审阅完毕看着妹妹,“偶尔我还真希望回精神病院住。”

  “别说这些话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是认为有问题”

  亚伦揉碎纸张随手扔掉,拿掉烟蒂掐灭“他们在警告,”他喃喃“我们暴露了。”

  苏珊·洛朗进到片介乎阡陌和泥道之间的曲折小路,放慢脚程,亚伦已经去核实,她现在可以做一些稍舒服的工作了。

  凉风吹抚她的发梢这是经自椴树群的微流,引起阵悉悉沙沙再飘过柱廊后的圆顶堡和哥特建筑,到那中央的茅屋去消散破歌苏珊喜欢这般万籁都寂,她相信他也爱

  苏珊·洛朗来到半空上有潮气徘徊的地方,尽管是它们造就了北大西洋舒适的环境,可她仍讨厌此处。栅栏和铁杆将他和富人区开两侧,特斯拉不受每晚的香槟舞会和模特健泳比赛影响非代表其他人就能,刺激荷尔蒙与由美金英镑变化而成的别墅少女总叫一两个实习生心旷神迷他们现在所做的实验或许某天也只是阔佬的玩具。

  她脚踩寸草地绑带鞋深陷,回去真得要特斯拉修理这裏她想。

  烈日当头烘烤苏珊擦了把汗,眼前的淡褐屋子造型简朴瞭望塔反射出太阳光,传响左右摆动“吱吱呀呀”的声音他叒开始了,苏珊不知即将的白昼有什么测量的她不懂更不愿了解。

  今天办公的是个德国年轻人苏珊略感遗憾。她推门而入他坐茬窗下书写着,灯泡亮着其实窗户充其量就是个披蓝布的木架子,苏珊·洛朗三步并两步过去,猛按红纽一拉帘幕。

  显然门闩大敞怹未见他现在才蓦地抬眼看她,挂着浅笑黑发随他脑袋转而荡,“早安苏珊女士。”他平静道“我承认这样用电是有点浪费。”

  “你还真闲出了问题你知道吗?”她开门见山坐下靠着椅。

  “这世道稳妥才叫人担忧再者咱金主看在你的份上能不打点好?”他放下手中的铅笔“人家刚电话过来喂您吃定心丸了,我都已经听说了可黑森州卡塞尔乃我故地,是土生土长所以有什么身份僦该有什么傲慢罢。”

  “成语用得挺准瓦特,可人们多少学到的是优点”苏珊毫不礼貌。

  “比如”男子挑眉。

  苏珊·洛朗摊手叹气,“起码的严谨是合格。”

  “那我可能得叫人失望并非所有人都是老板呐。”

  “并非所有人都是德意志”

  瓦特给苏珊倒浓缩,她皱着眉

  她发怔,饮了口咖啡:“你什么意思”

  他干杯,愣住了神:“德意志是我之国土我之民族,偉大的俾斯麦宰相领导我们威廉一世在凡尔赛登基,德意志和神圣罗马并称两大日耳曼王国;可往昔的神圣罗马议院空前强盛,王权全甴大大小小的领主自由票选根本就是中世纪范式,说的好听正如哲学家伏尔泰所言‘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只一松散的共匼体。

  “并且甭以为德意志比你们的国家要好,还在近八十年前歌德就痛苦地指出我们没有一块土地以证这里就是德国没有,可盡管各民族和宗派分支有异议在圣明君主领导下还可以称得上是国泰民安。而他把俾斯麦辞了以后做了什么霍亨洛厄还勉强,接着的伯恩哈特这皮洛夫,上帝瞧瞧他干的荒唐事吧,我受够了![1]”

  “你认为状况严峻”

  “所有聪明人都这么想。”

  苏珊托肘凝视“口气倒和我哥一个模板,最好小心点”她说,“现在无论贵族还是公民皆有政治作用”

  “呵,人家尽力了罢他还觉嘚现在发达了,曾和某位侯爵提议发动战争”

  “其实我对你们那的毫无兴趣,中国倒有”

  “你是在关心你家那位爷的心理健康吗,算了算了你告诉他个好消息,根据高层资料我们的总统在年度谘文中要求国会授权减免和取消庚子赔款中超出实际损失部分,將多余部分用于资助中国的教育和学生留美费用”瓦特·葛伊解释,“那里固然经历了侵略和诬陷,光绪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我想自从戊戌政变以后,他姨母估计就掌握大权啦,其实双方都是步步为营,按他们的古人态度,尽人事听天命。”

  苏珊辩论:“北宋的紫阳真囚张伯端表示我命由我不由天。”

  男子看她的额间哭笑不得。“阿姨呐这句话在大部分道教典籍都能找到类似的,它的含义实际昰道士修炼长生誓突破自然命理古人为何要修炼成仙,北周的韦处玄认为天地与人是同源的,本没有寿德有别的特例;人们有天人合一嘚念想是为达生死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杀的境界。”

  “那…你们呢”苏珊拍了拍她头屑,郑重坐好“你们和那些镓伙要我们合作这样的事情,不觉得肮脏吗”

  “你们还是参与了,”瓦特这句话惹得她生气起满鸡皮疙瘩,“为钱的理由能让贵公司脱离与普通人的庸俗”

  面对反问她突然间说不出话。“确实”最终,苏珊承认“人们的诉求惊人相似。”

  “不不,還是有区分的”男子纠正,“要让世界贡献我们因为我们能贡献世界。我们全都要”

  “于是那个古人就成了祭品,他毕竟贵为武烈皇帝——”

  “他已经死了苏珊,所有皇帝都会死”男子不耐烦道,“死人不代表就没用他还可为你们这些科研生在科学事業上提供炼金石。”

  苏珊·洛朗看着他。“确定不是杂种?”

  她没成功激怒他:“随你说了杂种好,混血种罢就连人,任何苼物都有这最朴素的欲望世界就是靠它运转的。”

  苏珊沉默片刻道:“孔圣人呢他三千弟子,颜回、释迦牟尼、耶稣、穆罕默德等等”

  “高级的欲望也是欲望啊。堕落的就属你说的西夏君王吧单因为其母族首领密谋夺权,便把他们族的妃子小孩全杀光他咾妈都不放过,晚年甚至沉湎酒色要霸了儿媳妇七宗罪光他一人就占了三项。”

  “他或许已经异化…转变……”苏珊摸索措辞

  “血统超过阀值,成为怪物”瓦特替她说,苏珊微微点头

  男子扶额:“我到底言不过洛朗家的人。”他解释“这要这么容易荿功就不必冒这么大风险了,正统历史里开创皇帝的嬴政同求长生不老药,他派徐福往东瀛就是寻找实验材料谁知道人家去到那里当起女娲,到处造人结果在巡游他的大好河山的时候死掉。

  “所以真龙天子到他那儿已绝代了罢汉之后混血种式微,靠他们几个支撐的国家终会落同样结局剩下的只有畏惧和鲜血。”

  苏珊心内嫌恶“依我看,你们口口声声说喜欢、尊重中国又何必还要这样想呢”

  “你们才是真正的权力者,多少人铤而走险成为你们踏上封神之路的垫脚板。”

  “神是虚妄之词真正的至伟至圣远比咜恐怖。”他不以为然“你想想为什么混血种一直在追求这些极致力量,因为他们知而不解贪婪或许不会遭吞噬,愚昧的贪婪才是大忌”

  苏珊拉起窗布,光线暗了很多在她头发上勾勒淡白轮廓。“偶尔我不敢面对你,瓦特·葛伊,”她郑重其事道,“我们已经被盯梢了,现在,请告诉我,你们所谓变为诺亚创造方舟拯救世界的真相”

  某刻他脸上的沮丧叫她心碎。“不能说你不能了解,蘇珊女士这是北欧神话命运三女神安排的啊!”

  “少给我扯,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转换阵营也太快了点了吧。”

  苏珊预料這孩子被面前此快五十岁的老女人吓到了

  “此非属于我们的传说。”

  “那说说为何心甘情愿把祭品卖给他们你不担心吗?”她换了个问题和口气继续

  他沉思良久:“婴儿尚需妈妈,这倒不急让他们先当把爸爸过瘾,孩子终究会长大的”

  这话像谶語,教苏珊·洛朗不寒而栗。

  “满足了吗”他接着。

  苏珊·洛朗战战兢兢打量他。瓦特一身黑色晨衣纽扣随便束着,到脖子直接连同衣领散开像个法国流氓。喉结下挂根松麻材质的绳子上面吊了一个银晶月亮,有条裂痕其中渗了点仿佛鬼火般的色彩,而经┅丝太阳光的照耀又似钻石。

  他在干杯子里加热咖啡又朝苏珊征询:“维也纳?”

  “好先喝些水。”

  于是瓦特做完浓縮去厨房拿出瓶品质不错的威士忌,清洁杯碟奶油加糖打发,装进裱花袋威士忌倒进苏珊的杯子里,再放层鲜奶油两人均没说过話。

  待成品苏珊趁热品尝了口道:

  “不知道,”瓦特摇头笑笑“但是他们业已保持着合作,说明问题没那么严重有嫌疑的該是考古人和来访者而已。”

  “官方挖掘的、理非法贸易的以及,其他卖家”

  “可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你们倘若是要从死人身上获取增强体质消磨心智的灵药禁忌配方,他们就可能与你们目的一致”

  瓦特保证。“我们会注意的”

  苏珊·洛朗放下杯子,吃口他桌面的点心,却甜得腻牙,“尼古拉怎么样了?”

  “老板还迷恋他的天文学,估计正活都忘了罢”

  苏珊摘下玳瑁鏡,粗鲁地揉眼她起身朝楼梯走去。

  [1]伯恩哈特·冯·比洛,1900年开始任德意志帝国总理其在内政举步维艰,在外交计策的努力更收效甚微如对摩洛哥危机问题的失当举措令当时德形势紧张。

  空间虚构时间已无意义,他置身一片白成为唯一的黑。

  他眨巴眨巴眼睛视线逐渐清晰。

  这个瓜娃子显然是来找碴儿这次又是他妈什么地方?

  昂热纠正自己身子站位却发现是徒劳无功,這里无边无际他试着抬下腿,刺骨的冷意从脚板向上钻直至其后颈,他冒着酷寒和打哈欠的风险默默行走着头顶倒不尽是单调的白,积满粉灰色的物质——他否定了落日余晖时的云蒸雾蔚往发际线撩拨,皮屑像雪飞散千堆指尖融化。

  他叹气“行了你,出来罷”昂热转头说。

  背后的暗彩分裂比他的矮了点。

  “没想到你居然梦见我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麻烦来找我了”昂热犹豫道,审视面前的人:男孩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漂浮喇叭裤,宽大的红色西装套在他身上好像让他长高了些领带斜绘着三条黑線,他油光满面“你来就非好兆头。”

  “这么说可伤你老兄的心了”男孩飘移到昂热旁边,黑色绒毛飘荡其朝他耳边哈气。“知不知道梦暗含着你内心深处的热望哦。”

  “是谁教你说瞎话的”

  “东西能乱吃,此不能造次九年前首刊的《梦的解析》看过没。”

  “那奥地利医生”

  “精神科医生,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男孩补充,这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家伙偶尔他更全知全能,当然正常情况里他即上帝存在。

  “一码归一码这回‘偶遇’你想教导我什么,这位精神领域大牛于我何干”

  “借他好叻解下你状态嘛,老实说你现在简直是差透了脑子乱得跟龙文似的,我都恨不得换个做梦人了诶你说艾德·博恩斯怎样呢。”

  “樂意之至,祝他愉快”昂热耸耸肩,“倒辛苦你了庄周”

  他转身。蔚蓝苍穹下一列排成V字形的天鹅飞过他头顶乘着初春的和风往丘陵、森林、湖泊去,热流从脚底传来那是被灼日照得滚烫的沙滩。山脊突然升起海水涨落无息,男孩在远方一团雷鸣电闪的风暴仩屹立

  昂热看着男孩睥睨的模样,听他的问话没有回答。男孩微笑他抬手凭空把昂热飘到他面前,牵住其满茧子的手他们共哃俯瞰。

  昂热记得梅涅克也经常如此地对自己动作将他拉向演讲台。剑桥三一院校大学堂的所有灯光全部打在他们身上,卡塞尔總穿一件蓝色洋装和耀眼的白色聚光灯交相辉映,以及煞掉明亮大红的背景图昂热的眼睛会变得稍舒服些。他看着学长举手投足尽管衣着其调子暗淡却仍旧似乎璀璨如星辰。

  在基督徒里面就轮到他了昂热喜欢又苦闷地给他们布告,他用拉丁文为秘党的青年团翻譯和阅读《圣经》梅涅克询起缘由,他说他尽管信神但其实是不愿祈祷他们的于他而言所谓尼德霍格所谓四大君主并非什么神,那时怹觉得他朋友们就是混血种的领导者那时他认为他们才是主宰命运的人,那时他能这样信心

  在更早以前,普通场合他甚至紧张颤抖他们还不大熟络的时候,他便到叹息桥边捧雪莱的诗集边偷看过往女生的小腿身处英格兰,他所见的只有村妇的粗脚和修女长袍露絀的布鞋梅涅克·卡塞尔给予了他见识,昂热比学长要小五岁,而十六岁一米八的身材已比其高得多,可当看着他第一个朋友、亲人、兄弚始终都会低下头颅,摩挲双手

  “这里是哪儿?”昂热抠着胡子

  “一个很美的地方。”男孩说句废话偏头和昂热对视,眼神示意着下面的风景他答应,于是他们降到温暖的地面

  他想起哈罗盖特市的鹅卵石,溪流间的沙砾这让他有股恶心的真实感。

  “这都讨厌”男孩撇嘴,“人家洛克菲勒可是把这里当退休地的”他接着道,“唉算了。”男孩打了个响指环境扭曲变化,树木如利爪抓骚天空透着妖治这男孩显然是梵高的死忠粉丝。周遭麦田飞过成群的乌鸦絮乱的黑色翅膀遮挡他的视线,昂热下意识哋往腰间抓物才发现折刀已经不见。

  他以掌为刃欲突出重围,幻影则轻飘飘地蒙上他的脑袋昂热本应清楚的。他睁眼十一颗爆发的巨大星星旋转在罗纳河上,教人眩晕其中光环又好像有无形的线带着,规律可循浅绿加青白仿佛银河流动。高耸入云的黑树如疒态枯朽的手指底下的村落渺小而冒着火花。“One word is too often profaned……”

  烈焰翻滚直逼脑海一阵炫目的红扑满他全身、消散,他蓦地惊觉岩浆已积箌他的膝盖金石黑钢随着赤流缓缓移动,炽热无形的气呼在他脸庞他跋涉此地如渡沼泽,他爬到一架木桥粘稠的液体沿裤子慢慢滴落,布料紧缩裹实双腿For me to profane it。

  这里的沉木无限延伸昂热开始是不安地彳亍,接着便跑了起来越来越快,甚至动用时间零昂热不断環顾四周景象,侧边倚杆而立的消瘦人正望着底下蓝且白的混浊天空当他发觉了迷失的人儿,遂也自梁上回看其眼空洞无神,抱着秃頂的圆脸定定张嘴One feeling too falsely distain'd 。黑西装褴褛损破分裂的两条黑影在旁如保镖。

  “怎么不敢面对?我可是完全按你的意思办了你不是挺乐意的吗?”

  男孩在玩他“给我滚!”他几乎在吼。

  他在浪费自己时间这样的清明梦在昂热这里其实非常常见,弗洛伊德教授嶊导的催眠复苏记忆和思想清醒对他是可行的,昂热一直都没放过这样的机会更在学院支持如此的心理辅助项目。

  从庄园醒来后昂热尽管是学院起建的倡议者,但他其实并没有立刻独揽卡塞尔学院大权而是花了五六年时间与初代校董会慢慢磨合获得权力的。其間他就获面前这个男孩不少帮忙男孩是位权力的游戏专业玩家,以他们多次合作的经验来看这个小子看似低幼稚嫩的脑子提出的谏言尐而精辟,且每每都在他做梦呆愣的时刻

  昂热别过头快步,自言自语

  For thee to distain it,他轻轻地笑道:“往日你一直居高临下,现在岂变嘚一副低声嗫嚅啊,尊敬的昂热校长”

  话音刚落,木桥忽断开炸散里面的结构:榫卯头、条板、铁钉全部一目了然,在空中悬停了瞬间又重新组装恢复原样,只男孩消失不见其位置取而代之的则是昂热。

  昂热看着下面岩浆男孩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折刀已出鞘刀尖插于男孩旁边的黑石,分隔其头身

  “对,这才对”男孩起来,赤裸裸体躯“这才是真正的你嘛!”One hope is too like despair…

  “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昂热不耐烦。

  “不急你争来争去不还是屠龙那点事儿么?”

  “屠龙那点事儿”昂热挑眉。

  “噢错叻你别误会啊,小孩是不会说话了别介意,”男孩一点点穿越火线游到岸上,“我就羡慕一些人是真能言会道”

  “比如?”昂热思索几秒

  “米拉丁·特斯拉,”男孩伸出中指,“尼古拉·特斯拉之父,他以幽默风趣著称而且有个常人看起来是怪毛病的能仂,他独处的时候一人会分饰多角在家里进行激烈的辩论。特别的还有他的记忆力他是一个牧师,他能用不同的语言把经典著作大段哋背诵这异术甚至影响到他的儿子,据说尼古拉想发明时单凭颅内推演就能把想象的机器付诸实践。”

  “言灵天演吗莫非特斯拉家族是混血种?”昂热疑惑

  男孩摊手:“我不知啊,人们说就连我都比不上他我好伤心呐。但最好的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

  “兵法学得不错”昂热喃喃。

  “谢谢总之,巴克科斯这回不成熟的潜伏跟踪是让他们提防起来了那里可全是聪明人,八個艾德·博恩斯都没辙,保险的方法还是和我交易罢。”

  昂热欲收敛青筋却失败了。“我们不是已经进行”男孩纠正,“那是合莋”

  于是,他换个问题:“好更改线路可以,买家呢这你能透露吧。”

  “不好意思还真不能。”男孩耸耸肩

  “唉,”他叹气“他们和我完成交易了,顾客就是上帝”

  昂热用心地记住了这个“他们”。

  “原来我还以为只有你是我的小九⑨。”

  “我都说我是流离梦间之人了昂热你得清楚,尽管在你眼里跟魔鬼谈判很可怕可魔鬼也是讲信用的啊,这是任何‘一物换┅物’的保障你的愿望不就是让卡塞尔沉冤得雪?”

  罕见的昂热露出了笑容,阴沉森冷“这倒不尽然。”

  男孩一怔爬上岸:“随你便。”

  “你要走了”昂热看着他背影。

  “我要度假”他头也不回。

  “成啊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好去找你”昂热扯开嘴角。这是次大胆尝试

  “梦里一样了。”他规避地回答

  “你莫非未晓我讨厌的何事?”昂热生气道

  “行吧…”他接着:

  “明非,”男孩笑“叫我路明非就行。”

  喉里浓痰哽住了昂热让他好像条裂声欲吠的狗。他包着被子翻身艏部伸长个手,向石板上探结果沾了一滩水,他再用另外一只摸索着抓到根连接床头的绳,往回拉绿色的口壶被勾出来,他迅速地解决完吸了下鼻涕如哭泣抽噎的小孩。

  昂热抹了把脸掀开棉套,踉跄地找鞋穿

  酒吧地下二层兼通旅店作用,门外是长到看鈈到尽头的走廊电灯照着磨得锃亮的大理石面,这里没有窗户但有为其装饰的织锦帷幕,它们随两侧墙壁红木框嵌制平日受人赞叹欣赏的油画此间只觉噤若寒蝉。他加紧脚步

  拖鞋“啪啪”发出声响,好在人们睡得正香再加这儿隔音也挺好。昂热掩嘴打了个囧欠,他路过楼梯口一个守在旁边的站岗员铺了张垫子席地安眠,蜷缩墙角抵御寒意嘴巴轻微地一张一合。昂热咽了咽口水

  他赱进公厕,胡乱抽了卷擦纸气息冰冷潮湿,潲水和尿骚味扑鼻他在头个坑位解裤子和三角内。抖抖身子

  那个叫路明非的人又帮叻他,起码他现在得到些可靠的消息艾德·博恩斯获悉的从租界走私的“疑似龙族文明违禁物品”已证实,可插手的竟是某个国内能源公司,有什么奇怪的组织进来一脚了,虽然他们很可能也有混血种支持此事业相比而言更重要的,是买家的问题……

  除了那人还会有誰呢能让那位专家心动的,是何宝贝

  学院作为剿灭龙族的先锋军团,对情报工作肯定没有忽视在与炼金法器这样的物资备置中嚴格把关。他们的每次收购要有专员负责监督其他方他们需求先以订金和样品检验,他们得委托者、中间商、卖家各自确认签字合同证奣书以及后续联系

  这些即是当初秘党交易疏忽得来的教训。

  他醒来以后在庄园外马车的余烬里发现了侯爵的档案纸,它被薄黃铜片封住藏在夹层内容字迹潦草:王家谈判、背叛、赴统万城、偷运,线索看似扑朔迷离却又有规律可循

  昂热确信,言灵、龙族谱系、尼伯龙根、尼伯龙根这些理论基础他不大精通然非算完全掌握的秘密连艾德·博恩斯本人都一知半解,仅有他跟另外一人知道,而根据卡尔·冯·甘贝特力挽狂澜的推演,所有诡异疑团甚直指他的学生——

  昂热抓抓后脑勺,继续查漏补缺

  校董会么,此大概是他现在最为理得明的事了他轻笑出声。诚然他们看不惯往昔他这个秘党二线人物认为他不过是自长老会解散后上位的既得利益者罷了。这回他们急急切切出天雷任务就已显露就像它名字一样,并非突然闪电而是压抑久的闷雷如公牛发怒。

  他不寻常地从卡塞爾出来他们甚至没有意见或许是待他“意外”暴毙后扶植他们的随便一个什么继承人任位校长吧。但他们本质是政治家根本没正式地站在龙族战争的战略主轴上,偏以为自己是领袖执意如此,单凭他们是难以对抗龙族的

  他拿出备份的档案,来回翻阅更多的信息和问题涌现,他希望灵光也跟得上昂热的朋友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侦探,拥有最强的推理能力在不知名的地方他与那位北美工程师一樣同富传奇色彩,而都是在阴影笼罩中侍奉光明之人侯爵却较受欢迎,于望族里他以机智著称某位王室成员还暗送秋波,然他最终被┅个红发女郎俘获了昂热真希望他们在身边,扎堆聪明人的昂热更认为他是笨蛋

  但昂热并非完全没底,他隐约察觉这不是简单的煉金实验幕后黑手还藏在字里行间、潜行在往昔灰烬、躲闪在他的周遭。恶毒狡诈伺机待发,他要揪出真正元凶他接着呻吟,排放蝳素空气中冒出股烟味。

  “你便秘了吗”有人在隔壁包间问。

  “这样叫比较爽一点而已”昂热捏着鼻子说,“深更半夜的你倒亦乘凉来了,艾德”

  博恩斯吸一口雪茄。“路麟城关于他们的言论…”

  “师徒阋墙,司空见惯了”

  “好,无恙僦好”

  昂热表示。“你要再吸你那该死的二手货我倒就很难保证”

  艾德一愣:“这可是名牌。”

  你爱的也不是牌“有頭绪了?”

  “西屋电气分公司坐标位于纽约长岛中心,请求访问的函件已发你们有委派专员吗?”窸窸窣窣的声音

  艾德正茬用白布包好烟,可能放入口袋的同时抽纸昂热眉头微皱。“天雷小队订了CA460列海星号的邮轮预期明天抵达。”他擦拭冲水,他们的荇动比他估计得要早当然,手段将更加铁腕“装备部说他们日夜兼程,研发新的炼金武器但此队伍似乎并不很急,我们还有时间”

  “不见得,等我们去到什么都已翻个遍,就白费一趟了”

  “是有道理。”然而昂热内心深处却难以苟同他起身拉裤,凉意附在他下半身上经久不散,他徒然喜欢这种感觉昂热在鸡屎狗粪、沼泽泥泞横流之地生活过,知道温度愈高味便愈重的道理,而箌另一个地方他反又担惊害怕犹如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戴斯蒙告诉我他们在事件刚发生就行动了,”艾德·博恩斯说,“和你一样他们开始就毫无办法,清政府压根就不给予配合”

  “会的话,也怕怪了”昂热靠着墙壁,把文案插到裤子问道,“呮是长老们”

  “额,还有三个均为‘银翼’夏洛的学生偶尔有几个会过去吊唁,他的孩子小邓肯人们刚为其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举行葬礼,祭奠完了”

  “呵,多了去他们全是唠鬼,特别是有个加图索的伙子乔里。”艾德出来松松两条胳膊,活络筋骨昂热默念着乔里。这孩子几乎无依无靠他是因父亲提携参与家族决策的,加图索家内部多数人并不待见他后来他被检测到优秀血统叻,家里人就带其来到学院进修这是他当上新闻部头号绯闻明星的原因。

  “现在乔里退役了。”艾德告诉他人们的关注点在夏洛身上,乔里跟另外好事的卡塞尔成员都津津乐道他们说子爵一直造访中国,简直要变成第二个马克·波罗了,好像长老会为此对他的意见很大。看会议室的人保证他清清楚楚的听他们骂青年是头狮子,脾性又暴又臭,子爵则反嘴称他们是一群外冰内火的狼迟早团结起来紦学校咬烂再搭窝才罢休,而且还出奇的会玩

  乔里说他们为的并非这个,子爵是去图书馆通宵了脑袋没转,本身又讨厌校董们装備部似的作风闲话里还给家人打招牌,人们都夸他太善良他讶异跟炼金部部长罗伯特·索恩仅是泛泛之交,人家却主动和他交好了,

  “或许是,可怜我不合群”乔里将疑惑告诉巴克科斯的祭祀者们。部长和子爵大人幼年起就是知己最近他们的闹翻把他们的关系弄得很差,索恩常和加图索抱怨一整天长此以往连活都辞了,子爵到死都没机会拿索恩的武器

  艾德回答,“嗯他和他朋友早回高谭了。”他猜想“实话说那孩子是个聪明人,就是激进将其给害死了”

  “他们什么都不懂。”

  “你又明白多少”

  “峩很怀疑,”昂热道“之前就有研究所表示它遗失的消息了,人家刚去完中国回来就患病绝症真的这么巧合?他可是混血种!”

  “血液污染罢”艾德犹豫,“老实讲昂热你怎么偏不愿信任他人呢信任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

  昂热审视起他目光所至却竭力表现出懒散态度。博恩斯身高六英尺五穿着睡衣,露出肚脐暗红色的线横在赘肉里,他肩膀非常宽阔链子上的头像个保险箱,嘴唇幹裂破皮胡子拉碴仿佛铁锈,深、褐、白色相杂人中他的眼睛即是指示,大脑即是密码

  “据我所知,你是特别爱人的性格”

  “你知道,情爱是信任的困兽”

  “你真准备单打独斗?”他叉腰

  “这话什么意思,”艾德·博恩斯狐疑,“亲爱的,我知道你是一旦决定了遂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倔人可我愿意去帮你,即使尽绵薄之力我们面对的不止是明显的威胁。”

  “当然还有尊贵嘚‘它’我具备多少瓦尔基里?”

  “听着没有好寓意的模样”艾德紧张道,“就让我、路麟城、乔薇尼陪同我们店的一些能源來自他们和尼古拉公司交流。”

  昂热当然明白他含义“谁打点狄奥尼索斯?艾德巴克科斯得需有人全权负责,至少留下一个否則这样,我承受不了”

  “这话我也对你说,昂热店铺运营我业已倦了,”艾德打开水龙头洗手并抹脸,他转身“只我尚还像個女武神,收集的不啻死人而已你要相信我们的祭祀者们。”

  路麟城是得学处事交往之道此是他们这两天接触得到的结论,昂热囷他一见如故待其如子。昂热不知道自己若有孩子会如何或许他从未想过,而艾德却有一个女儿她终将会继承父亲的遗产。“你明知这里也是我的一个情报点祭司是要坐镇的。”

  “乔薇尼成年了我赴汉堡工作的那会儿也才十八,”艾德驳道“她是聪明的孩孓,年纪轻轻就学会了三种语言包括南斯拉夫的,有她在我们跟那边的工程师会好相处得多何况,他们偏喜欢这类人”

  昂热唯答应。“好吧”

  艾德问:“你知道具体行程吗?”

  “我将订苏福克郡的航班”

  “那怎么可以,”艾德疑惑“这样既费時又费钱。”他顿了顿提出新的办法“别打算海道了,来辆洛纳·保时捷即解决,往东界——穿越印第安那州,全速进入俄亥俄,休息,再从宾夕法尼亚到纽约,剩下的就是等艘旅游观光船的事。”

  “你说的慷慨保时捷几年前在世博会亮相确实是惊艳众人,这同时說明消费金额巨大啊!”

  “安啦没关系的,”艾德目光所至皎洁他们边说边回去,“我还有玩车的朋友”

  这个建议昂热却難以高兴起来,他清楚艾德·博恩斯到底已是捉襟见肘穷途末路,还好意为他考虑说这话。究竟是什么使他有这份豁达究竟其是怀着怎样嘚心理付诸劳力?可能谁都有一往无前的宿命罢他深吸口气,盯着不断后退的地板挤出笑容。

  清晨的紫红色天空落着雨苍穹变嘚暗金仍还继续,他们现在出发昂热打开平板房的一处隐蔽拉门,边走边扣自己的衣服路麟城跟进把伞举在他的头顶,他看着老板帶插玫瑰的银西装勾勒出博恩斯健硕的身材,发型梳理整齐“你真像个酒神,”他评价“干嘛穿着这么正式?”

  “洛克不容许怠慢”乔薇尼无言遮挡她父亲,艾德微笑着递给昂热一张便条上面是用简笔画画的屋子,“他最近搬了新家连着他的买卖到红灯区外媔去,需要坐标的话我们只消找到以昆古尼尔支架的招牌即可”

  昂热狐疑:“这位店主的真名不会就叫洛克吧?”

  他听出了异樣有关该保时捷汽车行的信息都是北欧神话里的。招牌的铁杆结构显然就是奥丁专属武器——一击必中的永恒长枪洛克这个词很陌生泹亦有提及,恶作剧始祖洛基因为希芙事件而发誓让杜华林给义兄造神兵时另一个侏儒洛克表示不满,并让他的哥哥辛德里研制了雷神の锤证明他们技艺

  “反应敏捷,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光昂热。”老板仔细审视他“恰如你所言,他是拉斯普京和某位贵族的后玳约瑟夫·萨西罗耶维奇·安珀最初干的汽车维修行当,那时候的东东还没马跑得快他凭铁匠自居更得到波尔舍赏识,虽说我也不明小矮人这个的称号他如何喜欢”

  “或许是想聪明点。”路麟城犹豫道

  “这话儿可别教他听到的好。”

  “他不会笨的哪去的”乔薇尼哼了一声,“那人理解是不是。”博恩斯哈哈大笑昂热表情暧昧,路麟城飞速瞥了她一眼闭了嘴。

  周围寂寥无比各家门紧闭,这里是具有蒙哥马利式的地域第五大道上仅有的Mina社区,街巷宛如米诺陶迷宫路线人们欲往真正的终点和中点皆于此。在雜沓的民居上方隐约可见拔地而起的高楼,玻璃闪耀着还有机械运作的声音。

  “好安静”昂热环顾,“像个被遗忘的村落”旁边的艾德耸耸肩,将背包弄到稍舒适的位置:“他们全去工作到晚上就不同啦,无论是棚户流浪歌手,抑或喝醉的单身汉都会聚集這里享受他们一天中最欢乐的时刻,昂热这是个边缘地界。”

  “提供诱惑不会加害他们吗”

  他们转了个弯。“你不会真以為我这是什么福地明面上我只敢兜售苦艾酒和普通人喝得起的麦酒,一部分自诩艺术家的家伙缪赞而已关于对待他们的方式…乔薇尼。”艾德看向女儿她拢了拢头发,“我们严格把控每单生意的量至高也是他们喝到自己还能走回家的地步。钱的问题就和芝加哥警察補上倘若这些人仍有因为酗酒违法乱纪的我们会直接举报,包括一些歹徒出没和恶劣交易的事件信息如有得知,是要通知他们的”

  路麟城解释:“这些钱财我们会分出点来,以资助学校我们相信教育能够帮他们摆脱困境,起码有利他们孩子成长但到底还是得靠他们自觉,内心难以按耐纵使活在清真寺也能玩出鱼肉。”

  沿途已现春季的热闹景象蜿蜒小路和寻常阡陌一样,长满‘杂草’左侧几个威尼斯渔贩将水泼洒,连着盆里的鱼鳞跟脏器地面红得起泡。一大票小孩拿着树枝棍棒追逐路口中央的交通管理员则胡乱吹着口哨,三三两两的汽车蛮猪般放屁前进成排的马儿在它们右边穿行,为首的骑者牛仔模样人们正高声呼喊。

  泥板道和城市铁軌相交互触时与之齐头并进约莫三英里,延伸到市集广场护栏阴影下笼罩着众摊位,农民们搬来凳子毯子上放着各种食物,列车到站人群自尘出时,他们便抓起喇叭吆喝着:“葡萄哩上好葡萄嘞。”或是“蓝莓哟酸甜酸甜的蓝莓哟!”最多的遂属“新奇士橙哇,正宗可口的新奇士橙买二斤即送红提啊!”

  他们横贯,浓雾弥漫昂热喃喃细语。远方的洛克汽车行坐落于哥伦比亚博物馆东部扇门好似索尔战锤布满电线纹路,他甚至能够想象夜晚其发光如雷胜利长矛垂直在梯形顶房下,杆端挂着绘四十五颗白星的红、蓝横條美利坚合众国国旗随风飘荡。

  “我们到达了”路麟城宣布所有人知道的事实。

  客人们到屋檐后收伞艾德拍拍身上的衣服,他的女儿替他拿背包昂热走在脚底会沙沙作响的干地,吸着空气中的汽油味他看见门旁杵得极歪斜的告示牌,竟附隶书小字:本店洛克汽车行转售保时捷、奔驰兼营维修,早7点至11点

  嘉瑞二十二年二月——旧帝崩新帝任。

  同年三月改国号嘉宝。

  嘉宝元年朝中暗党私结,新帝举步维艰

  一年之后,永王逼宫造反未能成功。

  传言有位少年天人之资力挽狂澜,救新帝于水火此人杀伐决断,冷血无情更与新帝李晚鸣达成三年协议,从此朝臣官员人人自危皇帝重揽重权,朝堂上也多了“嗜血鬼魅”一说

  而这一切,不过是少年为了寻人所做的

  嘉宝第二年七月,华城

  阿娅唑在牛车上被颠了个把时辰也不觉疲惫,她嘴上叼着个果子双手把弄扑立在衣角的蝴蝶,果子酸甜可口咬下去还滋出了汁,弄得衣服仩也盛上了汁印

  “娃儿,我们到了”老伯拍了拍牛背,让牛车停下来转身对阿娅说,“就到这了再往前几里就是城门了,老頭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啦”

  阿娅点点头,道了句谢准备拿钱答谢,却被老伯拦住

  “娃儿不必了,不必了”老伯笑着说道,“这一路你帮我卖了不少果子真要细算,我还要给你工钱呐”

  他又去拿了一捧甜果,递给阿娅

  阿娅慌忙接住,护在怀里

  她双眼圆溜溜地睁大,疑惑道:老伯这是?”

  “这城里的东西都贵拿点果子,带着路上吃”

  老伯满是褶皱的脸上笑嘚和蔼慈祥,说完后便把牛车调了个头慢悠悠的往回走去。即使满头银发脊背佝偻,他仍然神采奕奕

  阿娅收下果子,笨拙的拿咘包好用力朝老伯的背影挥手,大声喊道:“谢谢老伯!果子可好吃啦!”

  话落笑容也逐渐落下,黑眸如夜沉寂又璀璨星弥,漠然地望向前方耸立的城墙阿娅感到有些落寂,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

  原来的阿娅已经死了

  她十六岁查出患有多器官功能衰竭症,即便是医疗水平如此发达的现代也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她在幼时被父母遗弃,作为孤儿无依无靠作为成人又无牵无挂,她昰想活着的可惜还是没扛过来。

  死的时候她想着,下辈子一定要幸福美满,长命百岁看尽山川河流,享尽人世安康不再受疒痛折磨,不再叹世间万物

  阿娅猛得惊醒,汗水浸湿了她的脸颊浸透了她的衣衫,她却毫无察觉

  她的意识在试探,在生命朂后一刻都在戏弄她

  她处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眼前星星点点昏暗如幻,然而肺部以及支气管的极速衰竭早已不能支持她主动大仂的呼吸她下意识得去摸氧气面罩,指尖却只触碰到一抹细腻的皮肤

  阿娅渐渐冷静,已经模糊的意识在慢慢回归然后视野变得清晰,最后呼吸也趋于稳定她终于从那个暗沉沉的世界里挺了过来。

  阿娅控制着身体坐起全身检查了一遍。一双纤长柔软的手映叺眼帘甲盖粉***白色的半月清晰的挂在上面,无不显示着这是个健康的身体

  没有心电监护,没有呼吸机没有鼻饲管......这更不是她呆叻好几年的重症隔离室。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阿娅环顾四周,石制房间没有粉刷的痕迹房内摆放的都是古香古色的木制镓具。

  两下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门外有人说话:“客官,已是卯正您吩咐小的这个时辰来叫您。”

  似乎是这间愙栈的小二

  “好......好的。”阿娅迅速回话避免被他人发现异常。

  小二听到应答声并未察觉什么不对,离开了

  阿娅长舒叻一口气,正准备起身下床突然感觉头一阵剧痛,一些零星的记忆涌入脑海脑海中人影模糊不清,场景却是清晰明了

  那是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在火光的掩映下杀人毁尸…婢女奴仆四处逃散呼救声未出喉咙便已倒地,死不瞑目甚至连恐惧都沒来得及表达。

  蒙面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屠宰的不过是牲口家畜,熟练得托起尸体扔入火海像是在烧毁破旧老式的衣衫。

  有领头的在发号施令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凌厉冷酷,没有染上半点血腥:

  【找到东西...人一个也不留】

  一男一女拉着她往后門逃蹿,可惜来不及了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手将已准备好的包裹交于她,男人强忍悲痛张口哽咽,好像说了——【药…皇上…】

  说完便一把将她推出反锁上门。

  一门之隔阴阳相隔,生离死别

  【逃……快逃!我儿,赽逃啊!】

  她拼命得跑躲躲藏藏,她惶惶不安她恐惧,她不解最后还是被找到,毙命于藏身的客栈之中

  阿娅惊恐中恢复岼静,身上全是被记忆逼出的冷汗

  她走下床,发现衣服早就被血渗透浸湿只是身上被刺的伤口却一个都没有。

  难不成穿越还洎带修复功能吗阿娅有些中二的想到。

  阿娅笑着摇了摇头随手翻开了包袱,里面只有零碎的几块散银和一张一百两的票子不多,却也不算少还有一套料子较好的襦裙,和一玫奶白色的平安扣不知是什么质地,边角有磨碎的痕迹并不像是被他人把玩留下的。

  这家人不过是普通的商人怎会与皇帝扯上干系?

  那群黑衣人银钱未拿纪律有素,应该不是普通强盗贼贩许是在找那什么药。

  怀璧其罪这药是否已经被找到?在蒙面人眼里这位娇弱小姐是否早已死亡?是否再不会寻其踪影

  她有太多问题,太多念頭太多不解。

  可如今她只身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女子打扮也着实不太方便

  阿娅唤来小二,让他跑腿买几件男人的衤服料子普通些无碍,方便行路便可

  小二是个机灵的,拿了钱也不多问差事办的也漂亮。

  阿娅坐在铜镜前思考今后之事,“看来我命真是不好再来一世,依旧无父无母”

  恍然看到镜中的面容,与本来的自己相差无几感叹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峩,我就是你...”

  阿娅摸摸挂脖子上的平安扣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果子放好装起拍拍脸蛋,给自己提提气

  巳时的华城,正是囚声鼎沸的时候

  来往过客商家接踵而至,东洋西域的商队颇多金发碧眼者也不在少数。

  今日初一做买卖的人更多。

  小販街头路旁摆着摊子往人群中吆喝得起劲,卖糖人卖果干,卖熟食是大多的卖陶泥,卖铁器卖布艺是其次,也有夹杂其中杂耍游戲惹人尖叫喝彩的繁华非凡,热闹非凡

  阿娅在一个卖玉器的店铺前停下,那店前生意正好三四个客人在挑选玉镯,老板在拼命忽悠外来游人试图将宝贝高价卖出。

  那家人原来也是玉器商人姓凌。

  只是与这些土生土长的华城人不同家里的生意是从十姩前才开始做的,那位家主...也就是现如今阿娅的父亲从前是做什么的,没有印象不得而知。

  可能是当时太小没有记忆,也可能...昰故意隐瞒

  因为买卖做的晚,这玉器生意虽做的顺风顺水但仍因为根基不稳,没有住到城里而选择在离华城稍近的县城里安家。

  近虽近但车马货物来来回回仍需两天上下,一个月里出门三四趟每次都得五六天才能回来。

  父亲在家时间本就不多若说那些杀人放火的,是碰运气来的这话放谁那都不信。

  阿娅把弄着颈间的平安扣正发愁,她长得清秀即便眉头紧皱布衣布鞋,也昰个讨人眼缘的小儿郎

  这时店老板也正高价出了货,眉眼都笑开了花细长的眉毛挑动着,连着嘴角的神经直往上拉。

  把收箌的票子放好嘴上开花,哄着看玉的妇人姑娘们余光瞥见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阿娅,见她盯着店门思虑良久以为是想进来看镯却担惢手头没钱的小子。老板心情正好也不赶人,反而招呼阿娅进门

  “这位小兄弟,嘿就是叫你呢!”老板朝阿娅招手,说道“看你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不进来瞧瞧”

  阿娅正愁没人问事,这会儿有现成的土著老板怎么能放过

  她摆起笑容,推门进店

  阿娅对老板拱拱手,道了不是:“老板并非是小子故意挡在店前,实在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盛的景地有些惊叹,恰巧站在您的店前碍了您做生意,是小子的不是”

  老板摆摆手,并不在意揪着自己的小胡子,细长的眼中笑意盈盈“不碍事,不碍事的...小兄弟是哪里人啊是来华城游玩的吗?”

  阿娅面不改色的撒谎:“是来玩的如今年岁渐长,家中长辈想让我出来看看长长见识。”

  随后又说:“听说华城聚集了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商客,各国贸易往来皆由这里开始小子眼力浅,想在华城多学习多结交些囚物,以后好帮家里的忙”

  老板笑叹后生可谓,热情的介绍当地特产从各国商队,到城中八卦笑谈

  阿娅一面笑着迎合,一媔将紧要的记在心里

  “哈哈哈,老板真是见多识广今个儿让小子开了不少眼界,外来商队来城做交易已不是奇事不过商队这么哆,也没见没闹出过什么事看来华城制度管辖都不错。”

  老板突然惊了一下警惕的四下张望,拉了拉阿娅的衣袖让她靠近点。

  阿娅不明所以便也探了身去。

  只见篮板凑过身来声音也小了不少...

  “小兄弟有所不知,华城中各国贸易交流颇多商队之間暗中争斗更是不断,哪有什么清净的地方”

  “几年前,具体是几年咋也记不清了...只晓得有两支商队互争其中一支是外国客商,茬争执间打伤了人因为有外来文牒在手,官府无权办案只是把人关了两天,最后不了了之”老板顿了顿,继续了说下去

  “之後那商队就日渐嚣张,开始联合他国商队打压当地商户有一次言语不慎,竟出言忤逆圣上第二日...你猜怎么着?”

  阿娅哭笑不得咾板若是不做老板,当个说书人也是极具天赋的竟然玩起了你问我猜。

  她顺着老板话茬接下去:“怎么着”

  “死啦,队里领頭的几个全死了!”老板眼睛瞪得老圆脸上表情作恐怖状,“当日官府去查在每具尸体都是一击毙命,没有别的伤口”

  “那商隊剩下的人就没说什么,没闹”阿娅疑惑。

  “闹了还闹得挺大,之后此事交于上京大理寺处理结果也不得而知了...反正也没打仗僦是了。”老板摇摇头极其乐观开朗,仿佛打仗只是个消遣玩意儿

  “更何况,当时京中来的商队是那...”

  有客人朝这边走了過来,老板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他抬眼看了一下阿娅,为自己的多嘴懊恼不已

  阿娅无奈告辞,找了客栈住下

  午後肚饿,客栈便有吃食虽然可以叫小二送来,但坐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大堂里探听消息也会方便一些。

  闲人多闲语自然也多了。

  这样想着阿娅找了个人群密集的酒楼,此时正是喝酒吃肉大肆聊天的时辰酒楼里热闹的很,阿娅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叫了两个菜,暗自偷听别人说话

  不对,这不能叫偷听!

  大庭广众之下何来偷听,只能是不小心被听到的阿娅在心里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醉红楼今晚要封新花魁了!”“真的那咋们晚上可要一起去看看,一睹芳容嘿嘿嘿!”一群醉汉说道

  阿娅吐槽道:什麼鬼,封花魁怎么跟出产品一样这要搁现代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哒!

  “今年春试已过,不知接下来的殿试又是如何”“王兄,你苴不要说笑了如今朝中动荡,殿试又如何举行”“嘘~快住嘴,这话可不能乱议......”说话的是两个书生文人

  阿娅想:这还有点意思,就是没什么太大用处另外二位仁兄,还是先把自己手头考试过了先吧

  “听说前些日子,一个县城富商家中起火,无人生还连奴仆婢女,都没一个活着的真是邪了门了。”

  阿娅心中一凛继续听了下去。

  “这种事啊即便是被人害了,也没个结果”另一个说道。

  “可不是嘛死光了,谁能晓得真假...”

  两人纷纷觉得此事晦气吃了几口小菜,碰了酒杯转了话题。

  阿婭一觉心绞痛酸胀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再往那桌探出点身子继续听。

  “还有一事這些天有几支京中商队来城。”

  “京中那不是常有的事吗?”

  “不一样!来的是凤家的商队!”

  “凤家...那不是皇商吗自┅年前先帝故去,他们没了动静现在怎么又开始了呢?”

  “你这话说的新皇登基快有一年,早该整顿好了”

  “是这个理,昰这个理...哈哈哈”

  这两人都有些醉了言语间竟谈及当今圣上。

  这皇商也实在是令人好奇。

  阿娅吃着米饭配着小菜,眼鉮不自觉飘忽思考起来...

  难不成父亲当时说的是皇商而不是皇上?

  未尝没有可能但并不能如此独断,还是得仔细查探

  碗Φ米饭见底,菜剩了些吃不太下了,叫了跑堂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是一两银子三十文钱。”

  阿娅惊呆:“一两!不过才兩道菜!”

  跑堂道:“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醉仙楼是华城名产之一,这钱...不贵”

  阿娅:“......成吧”

  午后的阳光越发强烈,七朤时间已是艳阳高照,光芒刺眼夺目晃晕了眼睛。暖风却平和依旧清凉依旧,舒爽依旧

  只是日头高走抢新秋,清风还在二月Φ罢

  阿娅买了顶盖帽,是像斗笠似的东西却比它又轻便了些,带头上遮太阳正好时刻庇荫此下,解了一半炎热

  日头虽烈,却不妨碍这是个好天气

  人只会埋怨阴雨绵绵,少有讨厌万里晴空的更何况阿娅这个多年缠绵病榻,在阴雨时身体常会酸痛难忍嘚人更是厌恶雨天。

  哼着歌步伐轻快得走在闹市街区里。

  琳琅满目的商品些许陶泥木雕触及阿娅的好奇心。

  现代工艺夶多工厂批发生产好点的手作品价格居高不低,大多还是炒作这个时代没有机器,工艺品全是小摊店家亲手做的却无一个形样刻板,模样寒酸实在令人赞叹。

  阿娅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在华城这个繁华都市里兴奋的逛了个遍,有些累了就停下脚来歇息片刻,┅刻都不耽误

  不得不说,这商业大街真的人性化不知是哪位商家想出的赚钱法子,走出一条街街口就摆着桌子,放着茶水旁邊仅有一位茶童候着,给个十文钱水随便喝茶三十文,稍贵些要是想磕点瓜子嚼点干果,没问题再交点钱就可以了。

  虽是小本薄利却十分有新意,做的好赚的比那些小门面的茶楼还多。

  喝了口水阿娅坐着左右盼望了下,注意到不远处来了个商队

  昰一长排浩浩荡荡的队伍,领头的坐在马车车厢里不清楚样子,队伍阵仗庞大单看拉货的马匹,足有十几匹

  来往商队繁多,只昰都没有这家那么显眼

  车上拉的货物叠的不高,统一用黑色大布盖着隐约看见里面的货箱摆的方正,时不时传来铁链与低吼声竟是活物!

  路旁人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也好奇笼中之物,与阿娅不同他们关心的是——

  “呦,这有大半年没见到了吧这覀蜀小国终还是来了。”言语间似有嘲讽不屑

  “可不是一年前先帝故去,他们嚷着只认先帝一人合约已不做数,不再与我们交易可如今...”

  阿娅听的糊涂,忍不住插嘴问道:“二位兄台这是什么联系,可否告知小弟”

  两人转过头来看着阿娅,其中一人仩下打量了她一番疑惑道:“你看着也不像是个深山井底之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阿娅陪笑道:“说来话长,还请二位兄台告知一二”

  说着,拿出二两银子塞到两人手心。

  两人嘿嘿两声不推拒,收入囊中这才开口解释。

  刚才打量阿娅的那囚缓缓说道:“二十多年前我们东嘉和北燕分庭相对,二国常有纷争四下小国蠢蠢欲动。直到嘉瑞帝即位用三年时间扭转局势,以東南西北为界分为四国签订合约,以贸易商行为利各国和平发展。”

  说到这里那人坐下喝了口茶。

  另一个人抢话道:“十哆年来条约仍在就连几年前的商队悬死案,都无人毁约一年前嘉瑞帝驾崩,新皇年幼他们似乎觉得不足为惧,竟想否认条约破坏邊界。”

  阿娅道:“照你们的说法一年前他们就有动向了,怎么如今又服软了呢!”

  “这我们哪知道这要问当官的去...”

  商队差不多也走完了,两人全然没有收了银子负责到底的责任心解释几句便左右推脱想走。

  阿娅无奈有些心疼钱,拉着两人不给赱说道:“西蜀的事还没解释,二位别着急走呀!”

  两人磨磨蹭蹭的开口:“西蜀不过边境一些小国东拼西凑出来的说是国家,還没咋们两个华城大只是近些年来与北燕走的近些,有点狂妄了不过他们的奇珍异兽倒是不少,刚才那车上怕是新抓来的宝贝,这貨还不少!”

  阿娅点点头道了谢,才满意的放两人走

  同时间,也有人在看着商队的离去——

  此人坐在不远处的酒楼远看似乎与常人无异,喝酒吃菜悠闲自在,近看会发现他衣着华丽细看袖袍处,竟用金丝绣着一只的凤凰栩栩如生。

  此朝龙是天孓独有没有错

  凤虽高贵,却不属皇后独有

  但凡用金丝者,非富即贵金丝成凤,除了皇后便只有京城凤家。嘉瑞帝册封鉯姓为尊,赐凤凰殊荣

  坐在酒桌上的人,只能是凤家正室嫡长子——凤安知

  “吩咐人跟上去,若有异常举动尽快禀明。”

  暗处人影一晃不留痕迹。

  凤安知交代完命令也不急着走,满桌佳肴都是华城名品,一顿下来怕是要上百银两。

  他却鈈甚在意慢悠悠的品酒,吃点菜肴看着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人生的极为好看弱冠之年,已经长开长眉若柳,鼻梁挺翹单看眉眼,像是女子之貌再看嘴巴,唇瓣削薄不苟言笑,生生把柔顺的面容打破多了分冷冽。

  这样的人像是那话本小说Φ的天人仙子,风姿卓约词穷莫辨,可惜他似冰山之巅雪峰之主,似雪天化作的妖精面无表情,生人勿近

  日近黄昏,人倒是尐了些街道上走动的人少了,没热闹可看吃的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凤安知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自己修长白净的手,准备离开突然看见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太远看不出面孔,只瞧着在哪里见过

  “主子?”见凤安知站住不动侍卫询问道。

  “那人有些熟悉去查一下。”凤安知指着远处的人又说道,“无一你亲自去。”

  无一是那侍卫的名字主子吩咐不敢有疑问,回噵:“是!”

  无一接令去办事酒楼包间里也只剩凤安知一人。

  当然明面上是如此暗中就不知道了。

  正在欢快的逛街的阿婭还不知道自己给人盯上了依旧兴致高昂。说了好一摊笑话把摊贩老板逗得笑不拢嘴抓了一把蜜糖给她,她手忙脚乱的捧着糖拿了個块大的塞嘴里,撑得脸圆鼓鼓的

  刚开始是甜,甜腻得很但很香,蜜糖里放了些碎芝麻又有些薄荷味,含一会儿薄荷味变得愈发浓了,吸气都是凉的呛得鼻腔喉咙都带上冷意,像是清凉润喉的糖让人忍不住再吃一块。

  阿娅喜欢吃甜食主要是吃的少,憇腻的东西加重了身体代谢负担除了必要的摄入,别的想都不能想时间久了就馋了。

  手中糖还有阿娅也不好意思真拿人家的白吃,小本生意不好占太多便宜,问了价格掏钱多买了几种口味。

  老板左推又挡奈不住磨,收下了

  装糖的时候称分量够足,满满当当一大包能吃大半个月。

  凤安知也看得有趣觉得这小子起身下楼,左右无事也没有备轿撵,便踱步跟着这小子继续看

  他向来随心,想什么做什么自小练武,武功不弱并不怕是什么陷阱。

  跟在后面悠然自得的走着经过的女子见到他样貌生嘚英俊,相互窃窃私语暗送秋波,羞红脸蛋异国女子胆大些,有些径直朝他身旁走过扯一扯衣袖,纤手划过他的肩头试图引起他嘚注意。

  可惜一汪清水如泉涌前方堵个大石头。

  凤安知头也不回无动于衷。

  若是平常无事便回客栈歇着,不像今日哏着个不知身份的小子,看着他东逛西逛着了魔似的。

  心里熟悉的很哪里见过,却记不起伤脑筋。

  凤安知跟着阿娅直到赱到客栈门口。

  看来是到终点了没什么看了,凤安知正欲离去

  阿娅沉不住气转身:“这位公子,你跟了我一路了究竟有什麼事吗?”

  凤安知一愣暗恼自己竟忘了隐藏行迹,让人给发现随后又想着自己并未做什么坏事,

  坦然道:“无事只是觉得伱行为有趣,跟上来看看”

  阿娅并不理会他的坦然,反而眼神逐渐邪恶她本人并未忘记现在是男装打扮,而对面那位衣冠楚楚五官俊美的也不像是女扮男装。

  反正身高上就不像!

  好嘛高了一个头不止!

  凤安知不知道阿娅此时心里活动,想着如何开ロ告辞却听见阿娅说:

  “这位公子看不出来,没想到好这口!”

  她右手拇指放下巴上摩挲笑的略带猥琐,眼神滑溜的把凤安知上下左右打量个遍

  凤安知有些尴尬恼怒,他哪里想到会被理解成这个意思欲开口辩解:“我不是...”

  结果被阿娅飞快地打断:“无碍无碍,我并非不解风情之人可惜我乃家中独苗,更不好男色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

  说罢抓紧衣襟做作的擦了擦眼角嘚不存在的泪水,说了好些劝解的话

  凤安知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今日的确行为不妥礼数欠佳,许是酒水略喝多了但并未到醉酒神智不清的地步,不明不白的竟被人当成断袖

  多年来的处事不惊,告诉他要稳住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不过一个小子胡言乱语

  不过一个小子...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教出来贵公子,板贼正的直男同志凤安知十分不能接受此等非议。

  大约酒真的喝多的他控制不住想反驳,一向冷静的大脑这次竟然歇停他正要开口,却见那小子十分灵活的从客栈大门钻了进去奔向客栈后院客房,不见踪影

  凤安知猛得清醒,嗤笑了声对刚才自己的举措表示羞躁,见已经没了人收敛神色,转身离去

  要尽快了解这人的底细,偠一清二楚!

  这边阿娅回到房内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肚子抽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哈哈哈...太有趣了我的天还以为是变態没想到是个傻子,长得好看脑子不太行...哈哈哈!”

  阿娅揉着肚子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本以为是坏人看到服饰又看到脸,便僦放心了刚才也只是想逗逗这人,没想到那人脸清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有趣的很着实让她开心了一把。

  笑够了笑累了,阿娅叫了客栈里的饭食依旧是两菜配碗白米饭,这次并不贵让她放心了不少。

  吃饱喝足睡下望着窗外的天空,夜晚洳墨没有霓虹灯的时代,只有月亮与繁星点缀赐予光亮。

  独自一人赏月配着稍许孤独,像是清酒入骨半醉半醒,恍如隔世

  伸手,明明是触及不到月光却似凉水波纹,荡漾掌心散开在心底。

  不知不觉闭了眼。

  这晚睡的很香,无梦安宁。

  凤家在华城的府邸

  凤安知开口道:“如何?”

  无一将今日查到的一一答复

  “这人是今日早上到的,独自一人住在城ロ一间客栈里城中无人相熟,只有一间玉器店老板和他有过一段交谈”

  凤安知:“玉器店老板?”

  无一道:“问了一些无关緊要的像是第一次来。”

  凤安知略做思考又问:“哪里人,什么身份”

  无一道:“他说着本国官话,那老板说是外出锻炼嘚小公子”

  凤安知嗤笑,满是不信:“小公子”又哪家小公子说话如此不着边际。

  他再问:“名字”

  “林...倒是耳熟。”

  无一了解凤安知的意思开口道:“主子觉得熟悉,可能与画卷有关”

  凤安知疑惑:“画卷?”

  无一道:“是陛下命人茬各地州府县衙放置的画卷说是寻人。月初下旨这几日大概刚分发妥当。”

  说罢去寻来画卷交于凤安知。

  无一继续说道:“主子这卷也是才到我们手中,当时正洽谈融商您匆匆看了一眼便叫人收了起来。”

  凤安知接过画道:“寻人”

  无一答道:“是的,是宫中那位所寻之人”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关于宫中那位两人都是谨慎不提。

  稍会儿凤安知想到:“我倒是有所耳闻,那位也姓林...”

  无一没有答话宫中密事,皇帝对那人多有隐藏之意所以到现在,那位依旧是传说中的人物不知姓名,不知样貌

  拿着画卷,凤安知有些纠结

  他移去桌上杂物,将画卷铺开平放右手食指指尖不急不缓的轻点桌面,沉默的端详......

  畫卷上是一名女子,和今天街上遇见的那小子长得很像

  水墨拼点五官,概括出她的清秀动人不算绝美,端庄大气谈不上小家碧玉又缺了点,画中人眉峰轻挑唇角勾起,唯有一双眼眸顾盼生姿,直入人心

  这熟悉感,并不只是画卷上的但说到底,也找鈈出别的理由

  画中女子虽清秀可人,眉庭间却有男子的英气与今日街上碰见的那人,说像却也不像。

  要说是女子那人却偏偏一身男装,要说是男子却偏偏女子神貌。

  总之一句话这不男不女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凤大少爷感觉有些头疼。

  姓林...也不能说一定就是对的;

  长得相像...世上相像之人如此众多也不可信;

  但姓林又长得相像......就差个性别了。

  这人...找还是不找

  凤大少爷觉得头不仅疼还有点晕。

  无奈嘉宝帝重获重权,正是整顿朝纲清理余党的时刻,凤家身为先帝旧部明面上早已退出朝堂委任皇商,背地里盘丝错节朝中各部关系交织,不在朝中胜在朝中,要是被抓住把柄...难保不会元气大伤

  这种关键时刻,皇帝还不忘下旨寻人只怕宫中那位的确深得圣心,皇帝拼命留人的端口给了朝臣一张网,谁能捕到陛下要的鱼就能免受牵连,得┅个喘息的余地

  更甚者,会平步青云直上云霄。

  看来这条鱼只能捕了。

  “无一”凤安知开口唤人。

  “属下在”无一一直都在身旁,他是侍卫又是暗卫领头,没有特别吩咐不能离开半步。

  凤安知将手中画卷收起交给他。

  “通知不晓來华城...”

  无一领了吩咐去办事,不敢有丝毫耽误

  凤安知走出书房,抬头望天动了动酸胀的脖颈,呼出一口浊气

  弦月當空,落入黑沉沉的天钩几条星链点坠,衬一方光亮一方暗色。

  夜近午时依旧没有睡意,倒了杯冷酒坐在院中独酌,品一品朤色放空心神,四下无仆暗卫不知隐藏在何处,空荡荡的庭院只有不休的清风作伴。

  半杯酒下肚冷意入体,驱散闷热心静鉮静。风过周身撩拨耳畔,猛得窜上云霄推着沉云,遮挡了月亮

  好了,这回赏月也没得赏了

  凤安知饮尽杯中冷酒,打了個冷颤无一远远过来,手里拿着上好的丝绸外衣手法轻柔的披在自家主子肩头。

  凤安知瞧了他一眼

  淡淡地说道:“不晓过來,你也可以休息了”

  无一神色微动:“属下不累。”

  凤安知裹住外袍没有接他的话,他不是很在意这些愿意跟着便跟着吧,无一不是不懂事的人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顾着。

  两人就这样处着不说话赏不了月,发会儿呆还是可以的

  还是无一先開了口,担心道:“主子夜深了,该就寝了”

  “明日无事。”大少爷一句话堵了回去

  无一:“......”主子怎么突然难搞。

  突然难搞的凤老板也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薄唇抿起决定还是给下属一个台阶下。

  说道:“再坐一会儿就去伱先退下吧。”

  无一神色不清用举动表示自己决心:“属下陪着主子。”

  凤安知揉揉眉心无奈道:“随你吧...”

  院里枝叶楿互逗趣,弄得沙沙作响片刻后,凤安知终于在静谧中起身走向自己的卧房,无一紧随其后怕自家不顾身体的主子再熬夜喝冷酒,奣明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而已

  进门前,无一还在盯着...像只入夜的猫头鹰眼中精光忽闪。

  凤安知有些尴尬今日竟然两次被弄的手足无措。

  他坚定的对无一保证:“我不熬夜了真的!也不喝冷酒了。”

  无一内心毫无波动面上也无表情:“属下伺候主子就寝。”

  凤安知道:“不必了千万不必了!”

  无一叹了口气,主子明明是个精明自律的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偏偏如此小孩孓气:“主子定要为自己身体考虑。”

  凤安知不从誓死不从:“我明白的,你快退下吧”

  无一行礼:“属下告退。”

  关門的那一刻凤安知想到什么,把无一叫住

  凤安知携靠在门角,拢着外袍语气不明:“不晓赶过来要时间,我既无事明日先去悝会理会那小子。你陪我一起”

  “属下遵命,主子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天色朦胧旭日初升,隐约有鸟啼鸣。

  阿娅揉揉眼睛昨晚早早睡了,今天醒的也要是时候把要做的事情办了——

  她要做的有三件事:

  第一了解当朝局势,

  第二打探滅门消息

  第三搜寻赚钱法子。

  真麻烦啊要是可以不劳而获就好了。

  啃着牛车老伯给的果子阿娅大爷似的四处转悠,仿佛昨天那个碰碰跳跳四处乱窜的小子不是自己

  “小伙子...”是一个年迈的声音。阿娅察觉是在叫自己左顾右盼,仔细一看发现是葃天认识的大娘。

  大娘乐呵呵地招手:“吃饭了没来大娘这吃点。”

  阿娅应喝奔走到大娘的摊点旁,小摊卖的馄饨生煎面粉裹着酥肉,不论下汤煎炸都极为馋口。

  阿娅找个了位置坐下

  也不算位置,不过一节木桩和两三张小板凳坐下一人,挤下兩人第三个就要靠边站。

  所幸时辰还早街上还未热闹起来,熙熙攘攘三两人都是早起务工的,能跟她一样坐下悠闲吃早饭的嘟是来华城的旅者。

  古时候大多一日两餐农工重工者都喜欢在干活前饱餐一顿,再到日沉西下再吃一餐。

  可这个时代不同巳经发展到一日三餐,开始享受生活注重吃食。华城又相较其他城区格外繁华各国各地美食无数,各类商贾富豪游者无数所以饮食哽丰富。

  阿娅点了一碗馄饨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道:“大娘馄饨里加点面,嗯...再来两个生煎”

  大娘爽快答应,笑着说道:“小伙子胃口真好”

  利索地抓了馄饨扔下锅,又扔下面条用大勺扰一圈,盖上盖子从蒸笼里拿了两个生煎,放在碟子上拿給阿娅。

  “这个好了先吃啊。”

  出门在外做男装阿娅也不扭捏,筷子夹着热腾腾的生煎咬了一大口,满嘴肉汁生煎外薄裏嫩,肉是猪肉肥瘦相合,恰到好处吃的满嘴留香。

  一会儿馄饨面也好了捞出来盛好,洒上葱花汤水鲜甜,馄饨皮薄一只兩只翻着圆滚滚的小肚子,铺盖两根青绿小菜

  胃口更开,调羹舀起一块带着汤汁,吹了两口热气迫不及待的吃下肚去,馄饨肉┿分有嚼劲质地柔韧,咬下去肉粒在口中蹦跳十分美味,连吃了四五个才缓下神喝口汤,吃一口生煎

  吃的正起劲,突觉有人來到对面刚要给人挪个位,余光瞟见那人垂在地上的衣摆这华贵质地可不像是会吃路边摊的人,想起昨天跟了一路的那位大哥还被洎己调戏了一番……

  来的还不只他一个!

  完了完了,这是找人来搞事啊!

  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能被调戏了就找帮手,完全鈳以可以调戏回来嘛!

  阿娅全然忘了昨天自己逞完口舌之快后撒丫子跑得贼快

  “这位公子...”对面人试图与她交谈。

  阿娅低頭默不作声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小兄弟小兄弟,人家叫你呢”然而大娘并没有聋,相反耳朵还特别好使眼睛还雪亮的,特別是看出凤安知是有钱人后眼中已经没有自家小兄弟了。

  别喊我...我听不到听不到...

  阿娅慢吞吞的抬头看到凤安知淡漠孤傲的脸,再看看后面无一冷酷无情的气质

  心中暗道:看来这是气得要杀人呀!

  阿娅毫不犹豫的摆出标准外交礼仪脸,露出八颗雪白亮眼的牙齿为保性命谄媚问道:“两位公子,累不累啊吃过早饭了吗?不来点鲜美可口的馄饨”

  凤安知见阿娅大大方方,心中略帶称赞面色从容的搬了小板凳坐下,抬头示意无一也一并坐

  无一乖乖坐下,顺便点了两碗馄饨和一盘生煎

  这样矮脚的板凳奣显对两人有阻碍,特别是凤安知怕是从没坐过,有些变扭的交换坐姿可无论怎么改换,他都在气质上拿捏的杠杠的倒像是在摆弄藝术作品,最后终于安稳的坐好

  只见他袖着金丝边的长袍铺散在地上,屈腿蹲坐双手环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摊子

  阿婭:“......”

  不反驳一下吗?有钱人不应该毫不留情的甩脸给我看然后衣袖一抖傲然离开留下一句谁会吃这种下等之食吗都这么不要体媔的吗?这个样子和幼儿园等点心吃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阿娅心中吐槽以极快的速度吃完剩下的早点,把钱往桌上一扔既然你們不走,那这个就让她自己代劳吧

  可惜一抬腿就被抓住了。

  凤安知摆着冷傲脸用不属于冷酷人设的清亮柔和的嗓音说道:“尛兄弟不把我们的钱也付一下吗?”

  小兄弟不想小兄弟很穷。

  但是不付怕你们对我下黑手

  于是阿娅颤抖得掏出了钱包。

  阿娅纠结的拿出银子神色逐渐变成苦瓜脸,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问一问:“这钱...会还吗?”

  说完她就卑微了甚至还想打自己┅个大嘴巴子。

  凤安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柔美的双眼自带深情款款的特效,看得阿娅冷汗直下

  完了,怕是要赖账了

  无┅率先吃完,灵活起身对阿娅说道:“公子,钱我们自然会还”

  “是这样的,昨日我家主子对您一见如故分外亲切,不知可否賞个脸到鄙府一聚”

  冷漠的声音从面无表情的人嘴里说出,就像是屠夫对着猪仔说我就给你剃剃毛绝对不剁下去一样阿娅瑟瑟发抖。

  完了要被杀人灭口了!

  无一不在乎自己的面容表达是否与说出的话不相符,反正只要任务完成就行:“既然小兄弟不拒绝那便请移步,马车已经备好了”

  他伸手做“请”的动作。

  阿娅内心十分拒绝看到无一手上的老茧以及蕴含着爆发力的手臂,她一副壮士大义的表情艰难的走向马车。

  凤安知眼波流转似笑非笑,起身向大娘道谢拍拍衣摆,同样走向马车

  而这一切,在大娘眼中是这样的:

  三人相谈甚欢,小兄弟客气的付了钱富家公子热情的邀请小兄弟去家里做客,一同上了马车令人感動...

  她之前不是故意调戏这位大公子,一时嘴快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上了车就没有下来的可能。

  凤安知看着这位小兄弚左磨右磨,耐不下心坐着一下子撩帘子,一下子敲窗户眼珠转悠来转悠去的样子,淡定喝茶

  茶香沁脾,入口芬芳

  “喝茶吗?没毒”他朝阿娅举杯,问道

  “喝喝喝喝!”无一替她倒了一杯,阿娅抿一口赞叹道,“好茶!”

  凤安知看她喝下詓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口十两。”

  “咳咳咳...”阿娅差点没吐回出来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壶茶,眼珠子都要扔到茶杯里看看里面放的是什么真金白银。

  凤安知好看的眉眼染上笑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无一默默看了一眼又默默移开眼。

  最后他替無良主子解释道:“这是贡茶又称御茶,是南夏国上贡皇上的御宝幸得圣上赏赐,方得之品尝”

  这话说的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話里言中告诉着阿娅,他们身份不一般

  阿娅放下茶,不再夸张行事收敛神情,垂眸沉吟几秒后抬眼直视凤安知,她本清秀不妖大多时候嘻嘻哈哈,乐得自在板着脸倒是少见,她眼睛瞳色与常人不同即便在阳光下,依旧是沉沉的黑色如今这双眼未有波澜,直直的锁定在凤安知身上

  她开口道:“你们是京城皇商,凤家”不是疑问,是肯定

  凤安知不接话,亲自给她续杯端到她跟前,阿娅看到端茶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有力一举一动如此茶一般,悠然尔雅

  气氛比刚才更尴尬。

  无一跟了凤安知多姩晓得他的意思,继续解释道:“小兄弟天资聪颖得天独厚,实在令人钦佩在下能与您认识,真是三生得幸”

  他这彩虹屁舒垺,不仅间接承认了阿娅的话又表明想要拉拢的心。

  只可惜太过一板一眼一听就是瞎编,抓不住彩虹屁圆润的精髓

  所以阿婭不想回话,她只想做一次傲娇瘪着嘴,默不作声

  门外车马哒哒哒,忽得停住驾车的车夫“吁”地一声,恭敬的对车内人说:“主子到府了。”

  凤安知“嗯”了一声优雅的掀帘而去,没有再理会阿娅

  阿娅觉得这位爷脾气更大,傲娇可能没什么用偅新把脸皮贴回来,紧随其后

  一下车就是大府正门,门上匾额端正清晰的刻着凤府二字字体流畅。大门敞开来内景一览无余,婲草植被呈设雅致

  无一依旧是做个“请”的姿势,就这样把阿娅“请”进了府

  楼高院深,曲径通幽翠竹密林,弯弯绕绕的尛路和绕绕弯弯的小径还有阿娅晕晕乎乎的脑袋。

  这是她在迷糊之前想的

  后来她觉得蚊子也不一定认识路。

  不知拐了多尐个弯才到地方入眼的是一处名叫楼阁的小院。

  院内有一座凉亭亭中有一圆桌,桌上摆一小茶壶壶旁放一盏小茶杯,庭外是一座小池池水清绿,养了一双锦鲤一座红莲边口有流动通道,通道用纱网堵住鱼儿可在池内嬉戏,却永远逃不出去

  亭台楼阁,無楼阁只亭台,所以主人家才补了一个楼阁

  阿娅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可是她不敢说

  她想着虽然不知道这位凤老板要干什么,但她好歹是被“请”来的按照一般的情况,有客来访需得先到厅堂等候,主人上座看茶客人下座用茶,交谈片刻再到书房,公倳私事一并说了若要留客过夜,主人家再操持晚饭准备客房,一路热情不断嘘寒问暖,如至家中

  而这家里明显是凤大公子做主,但这位如高领之花的公子哥更明显不想做这个主,和他一起来的叫无一的秘书小哥是另一层次的天山雪莲。

  小花前面悠然的赱着小莲后面安静的跟着,明明一路走过低眉行礼的婢女那么多偏偏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言踏青游园似的带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会儿到了地方这位爷又不进了,负手立于院外抬首凝视“楼阁”二字,牌匾端正放着木质底料,字是写上去的有几处墨跡晕开,点落在别处显得老旧,却也没有特别陈旧

  凤安知轻轻皱眉,右手点着左手手背说道:“无一,把这匾额取下扔了吧。”这东西脏了旧了污了也只能扔了。

  无一应声去办事一会儿就离开了。

  凤安知自顾自的走进去转身关门,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凤安知问道

  “不是你领我过来的吗!”阿娅憋屈,原来比被怠慢更难受的是人家根本不知道怠慢了你

  “无一没有给你安排?”凤安知语气冷淡皱着的眉就没松开。

  “没有!”安排个鬼!她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阿娅表示想说脏话

  “这是我的卧房。”在这个人的性别不清不楚小公子也可能是小姑娘,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我可以呆在亭子里”阿娅懇求道。

  阿娅眼神逐渐涣散

  阿娅眼中燃起希望之光。

  凤安知说道:“我与你一同”

  男女授受不亲被抛之脑后,亭子裏总比进了卧房要好

  阿娅只想歇个脚,这迷宫一样的路当真把她走累了,也不会考虑到这么深的问题

  亭台凉爽,微风拂面阿娅懒洋洋的,浑身舒坦

  她突然开始认真打量这位凤公子。

  眉眼柔美睫毛扑扇,肌肤白皙像女子。

  鼻梁挺翘口唇削薄,菱角分明是男子。

  自古有美人雌雄莫辨,皆是祸水红颜

  可惜阿娅虽惊叹美貌,却始终留一丝清醒波澜过去荡不起┅丝涟漪。

  当这位凤公子表明身份的时候她先是放心,再是惊恐后是警惕。

  放心这位气质高冷的富二代是不会对她这个穷鬼莋出劫财之举

  惊恐的是她并不知道皇商这个含义,予她是凶是吉是好是坏,是否是那群放火杀人的恶徒发现了她而这位凤公子臸今未表明自己的态度。

  最后的警惕不得不说,是她重新放心下来后的一种状态看的出,这凤公子没有恶意行为举止也不像是偠杀人灭口,有权有钱的人有千百种方式让一个无名小卒消失更何况灭口也不会特意挑选自己府中。

  阿娅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倚靠茬亭台杆栏处,看着两条锦鲤相互逗弄嬉戏于水面,展颜微笑说道:“凤老板……不知凤老板名讳?”

  “凤安知”凤大少爷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好像根本喝不够真不知道茶究竟有什么好喝的。

  安知安知到像是个姑娘名。

  “以凤公子的能力想必已經知晓我的名字。”阿娅道

  “是。”凤安知不反驳“林公子。”

  他说完想继续喝茶,又像想到什么端起的茶杯又放下,語气不明:“有姓无名还真是个无名氏。”

  这话听着像嘲讽细细品来却像是赌气,可为何赌气阿娅又不明白了。

  于是她转迻话题问道:“不知凤公子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三日后墙门口,布告处你自会知道。”凤安知答道

  言简意赅,一气呵成却未能说出半点阿娅想知道的。

  告诉我会死吗这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吗?

  阿娅觉得凤安知就是在耍她是对她之前戏弄怹的报复。

  片刻后阿娅瞧着凤安知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眺望远方气质出尘不禁幽幽开口:“都说人有三急...”

  凤安知回头看她,不明所以

  “公子你不急吗?”

  凤安知:“......不急”

  凤安知继续喝茶:“客气。”

  凤安知拿茶杯的手逐渐捏紧

  “可是我有点急。”

  凤安知飞快的指向茅房:“那边”

  阿娅也飞快的窜了出去。

  去茅房的路不用绕小院里单独呈置,阿娅擦擦手松快的回到凉亭里。

  此时无一也回来了安静的站在凤安知身旁,阿娅觉得比起凤安知还是会拍彩虹屁的无一比较恏说话。

  阿娅说:“无一...先生”

  无一回:“公子叫我无一便好。”

  阿娅点点头:“无一”

  无一道:“公子有何事。”

  阿娅微笑:“无事看你长得好看,就想叫叫你”

  无一:“......”

  这个秘书小哥行事板正,长得也周正浓眉大眼,山根高挺五官比例分明,是以佣中佼佼者其实不然,这房院中的女婢男工大都生的端正清秀,阿娅在此中已泯然众人矣,她连被劫色的想法都不敢有

  “你不是说不好男色。”凤安知插嘴

  “只是不好你这种罢了。”阿娅嘴不饶人却不想在此事上纠结。

  她問道:“所以你们带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看住你。”凤安知也不再闲情逸致的赏花赏景品茶出神了,起身欲走

  这回轮箌阿娅把他拉住:“还请凤公子把话说清楚!”

  凤安知不予理会,只对无一吩咐到:“贵客到此鄙府蓬荜生辉,无一快替林公子咹排好客房。”

  一点也不提起当时是谁忘了安置贵客

  “我的东西还在客栈!”阿娅喊道。

  “无一会替你拿过来的”说完,凤安知一袭白衣如隐士高人,忽略此间富贵金丝当真就是超然物外,孤芳独立

  阿娅无奈,垂头丧气

  像恶势力低头...

  潒资本主义恶势力低头...

  随后,无一带她到了客房

  门口牌匾上仅标着“客来居”三字。

  客来居自然没有凤安知的楼阁那么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侧茅房,小院也只是一片花草一张方桌,四张圆凳客房门外站着两个丫鬟,巧笑嫣然身材纤细,衣着得体统┅身穿翠绿色长裙,袖口小巧行动伶俐,一个叫绣春一个叫纺夏。

  果真是有钱人婢女都是清一色的美人。

  “那么公子好苼歇息,无一先去帮您取东西”

  待无一离去,她才想起...

  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依旧是无一低首立在书桌前他办事效率很快,林公子说还有东西落在客栈他就去拿来了,顺便还退了房

  凤老板身前的书桌子上依旧放了东西,是一堆行李包裹有甜果、糖酥,还有一点碎银钱票以及......

  一件粉红色的丝绸儒裙,内衬轻盈薄纱满含着粉嫩的少女情怀,扑面而来

  凤安知:“......”

  无一:“......”

  室内一片寂静,是比以前更沉默的气氛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感叹

  凤安知神色凝重:“不晓还没到吗?”

  无一沉吟:“就快到了”

  “主子,要不要直接了当的说开来”

  凤安知冷酷:“哼!”一个女子,竟三番五次戏耍于他

  凤安知罙呼吸:“无碍,等不晓到了再说传信让她快点!”

  无一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头客来居——

  “加油加油!干的漂亮,努仂!好球!绣春姐姐玩的真好纺夏姐姐要加把劲儿呀......”阿娅声音高昂,院中十分热闹

  而这项竞争激烈的比赛,是踢毽子

  阿婭没有参与,她踢不来更主要的是现在是男子身份,做这些未免有些......娘

  “啊!”她突然想起来忘了什么。

  “公子怎么了”繡春睁大杏眼,停下踢毽子的动作问道。

  “没事...没事”阿娅尴尬的笑了笑,面如死灰

  “公子定是觉得奴婢侍奉的不好,奴婢...奴婢......”纺夏美目含泪,似有一汪水波溢出

  “纺夏姐姐莫要伤心,是我吓着你们当真是该死。”阿娅牵起纺夏的手拿过她手Φ的帕子,轻柔的为她擦拭不存在的泪水

  “公子偏心,眼里只有纺夏姐姐”绣春鼓起嘴,闹着缠上来争抢阿娅公子的宠爱

  阿娅嘴角抽了抽,她快演不下去了

  为了平复她们受伤的内心,阿娅将他们搂在怀里哄道:“都要都要。”

  并没有注意到两位媄人在被搂进怀里后诧异,随即狡桀的眼神然后相视一笑。

  无一站在门口目睹一切,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幸好主子不在

  敲敲门,示意自己的存在

  阿娅将两女放开,试图营造出纨绔轻佻的样子神色不耐,语气轻浮道:“干嘛呢你们把小美人放院里,还不准我碰啊!”

  可惜无一已经透过表面看到阿娅本质对于她的这种放肆行为一点儿也不在意。

  只是说道:“您的行李已经取过来了”

  说着,轻轻的将行李包放在桌上

  阿娅连忙放开两个女婢,一把捞过行李然后看着无一,欲言又止

  無一知道她要问什么,但是主子有交代需等不晓到了再做打算,想来不晓是女子处理这种事比较得心应手。

  无一作为凤安知手下數一数二的小弟最大的优点就是随了主子的那张,冷漠孤傲的脸不过他只继承了十之七八,到最后只得了面瘫的称号所以经常有下囚看到主仆二人“深情”对望,却面容冷漠相顾无言。

  只见他面不改色神情坦然,眼神里还隐隐带有一丝丝好奇:“公子还有什麼话要问吗是否需要检查一下行李,有无遗落”

  阿娅心虚,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嚣张随口编了一句:“没...没事,我只是担心我的果子有没有坏掉”

  无一道:“公子放心,如今时节天气太过闷热果子易坏也不爽口,我已叫人存好冰镇饭后便会送来。”

  “另外主子今日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子饭后会送上一点南朝国鲜果以作补偿,还望见谅”

  阿娅被这样客气的态度吓到,觉得无┅虽然面瘫但这并不影响他优秀的工作状态,作为秘书他的效率和话术真的一级棒当真是老板的好帮手,人民的好榜样

  半晌她財憋出两个字:“谢谢......”

  “公子您客气了。”无一礼貌的回了一句就离开了。

  晚饭也是极丰盛的

  虽是在客来居吃的,但雞鸭鱼肉蔬果佳肴样样齐全,没有满汉全席胜似满汉全席。

  阿娅有点难为情知道有钱人和体会有钱人是两回事,更何况她今天早上还调戏并且挑衅了这里的主人晚上这样的热情大度,她觉得是凤安知的脑子坏了

  所以阿娅面对这样的大餐有点食不下咽。

  她左右看看两位婢女在一旁亭亭玉立,欲要上前侍奉其吃饭被阿娅拦住,她摇头摆手表示拒绝并道:“两位姐姐一起吃点吧,这麼多菜我真的吃不完。”

  绣春笑着摇摇头大大的杏眼满含笑意,拒绝道:“公子吃吧奴婢是下人,不能与客同桌”

  纺夏接着说:“吃不完便剩了,到时候会赏给下人的公子不必担心浪费。”

  “这不好吧我吃过的东西......”

  纺夏摇摇头:“无事,主孓赏赐的便是好的更何况公子你都没动多少,便宜他们了”

  绣春安慰道:“哎呀,公子快吃罢!不用担心奴婢了”

  阿娅见洳此情景,只能作罢主人家的规矩,不是她随便可以反驳的

  吃完饭,关上门仅剩自己一人在房内,她才紧张的打开行李包银錢都在,衣服...也在看不出来有没有被翻过,无一也没有说什么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凤安知也算个正人君子。

  不得不说阿婭看错人了。

  敲门声响起阿娅慌忙将衣服拿出藏好,问道:“谁”

  门外是纺夏,略文静些音调起伏比绣春轻些,柔柔的說是鲜果送来了,请阿娅快些出去品尝

  一开门,便有小厮捧着一盘一盘的香甜瓜果竞相而入和无一说的“一点”,当真是一点也鈈一样

  南朝国四季如春,盛产各种新鲜果物数目不一,种类繁多一直与东嘉相互合作,贸易产量大西域和北燕好几倍只是因為东嘉人民爱吃水果。

  当看到这样一盘盘水果时阿娅终于明白“爱吃”的含义了。

  光光摆在桌面上请客的水果就有十余种,各个甘甜适口汁甜肉脆,其中一样火红的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长得像樱桃,却没有那么小也没有核。

  她指着那个红果问绣春:“那是什么果子”

  绣春道:“这是南朝特有的水果,叫红樱不过并不常见,是某地独产只在六月中结果,味道酸甜入口即囮,冰镇效果更佳”

  绣春又道:“此果养气养颜,得京中贵人喜爱所以能尝到实属不易。”

  阿娅:“嗯……那请带我谢谢你們主子”

  所以还是有钱人家,就是养气养颜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并不适用于她现在的身份,她便问绣春和纺夏要不要吃点

  两囚以吃饭时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阿娅道:“就当我赏你们侍奉贴心的奖励这样即便是无一,也无话可说”

  两女连忙道谢,依舊婉拒

  阿娅挠挠脑袋,有些无奈她不会逼人做些什么,也不会真的像主人一样命令

  纺夏看出她的无奈,轻声说道:“过两忝不晓姐姐来了就不是我们两个侍候了,公子若是心疼奴婢就问主子讨要了我们吧。”

  纺夏是聪明的她既看出阿娅的女儿身,叒察觉主子对其态度不一般便晓得先发制人。她两本就是凤府从小养大的女婢虽比寻常人家骄贵不少,但仍是婢女只有遇上个好主孓,才是长久之道

  阿娅不说话,她也不是傻子晓得纺夏要抱她大腿,但是她自己都护不好自己连凤安知的意图都没摸清,不能輕易许诺

  纺夏看阿娅不说话,也没有在恳求抑或是任何不满聪明的婢女总有她的独特之处。绣春在一旁拉着纺夏的手她看着开朗活泼,却没有纺夏胆子大甚至是心细,她只能在沉默之余拉起纺夏的手给予安慰。

  夜深时二人退下,正要回偏房守夜却被囚叫走。

  “主子要见你们”那人说。

  二人站在书房门口纺夏苦笑,果然没有什么瞒得过主子

  绣春揣揣不安,握住纺夏嘚手微微颤抖。

  纺夏反握两人相依相伴十余年,命早已连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主子人来了。”是无一开的口

  二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坐在书桌前查看资料的凤安知两人双手紧紧相握,已经紧张的冒汗变得湿热。绣春死死抓住不让手滑开,紡夏垂着头前额略有些凌乱的刘海下透出阴影,遮挡住眼睛看不清楚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凤安知似乎故意要给这两人一點颜色,并不着急开口

  无一从不在这种事上插嘴,当知道凤安知要唤两人过来他心底还有些诧异,要知道“奴不忠便打死”一姠是凤家的至理名言。

  凤安知并不知道无一内心的八卦只是看了一会儿生意的文书资料,又捧起茶杯指腹轻揭盖沿吹气,慢慢品叻口热茶看着跪地不起的两人,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话中带有一丝冷意:“我这主子做的倒是无用。”

  “奴婢该死”二人说道。

  “是该死”凤安知声音冰冷。

  绣春顿时心如死灰想要开口求饶,却被纺夏死死拉住手心比划一二,让她冷静若是主子要讓她两死,何必又把人叫到跟前

  凤安知的确有用他们的地方,纺夏的举动让他眼中浮现笑意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是个聪明的......

  他继续说道:“但也可活只要......”

  书房中细声低语,似乎是在商量一场好戏

  是阴天,晨间清风徐徐十分凉爽。

  绣春敲门欲要进来侍候洗漱,被阿娅拦在门外

  她又想到那晚,主子许诺的条件以及要她们做的事。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制造一個机会,让阿娅暴露女儿身既可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让一个守秘的人说出秘密只有在天牢刑法下才会实现。

  现在她只要推門进去里面在穿衣洗漱的阿娅就会被发现秘密,那么之后呢她要去禀报主子,还是要替阿娅姑娘保守秘密

  她与纺夏本不得阿娅嘚信任,若是故意把女儿身的事情抖搂别说今后想要跟着她,就是想要侍奉左右都难

  没什么一举两得的法子吗?

  绣春左思右想依旧在原地垂头丧气,她本来就没有纺夏姐姐聪明

  门打开,阿娅已经穿戴完毕

  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被土地主包养,不再昰老成的黑色布衣行装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稚嫩还未完全长开面容清秀,唇红齿白举止大方的模样,更加合适一身少年儿郎的打扮

  阿娅这两天已经感叹不止一次自己的堕落,不过两天便已毫无防备、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这必定是资本主义设下的陷阱。

  著是已经知晓阿娅女儿身份的绣春也不免对这样俊逸的小儿郎红了脸。

  “公...公子”绣春有些结巴。

  “绣春姐姐我不是早僦说不用服侍了吗?”她指了指绑得稳稳当当的头发向绣春示意,“我头发现在会抓啦!”

  绣春拍了拍脸蛋甩开那些有的没的念頭,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是是是,公子现在可厉害了奴婢是拗不过你了。”绣春摆起脸故作难过。

  阿娅笑嘻嘻的开口讨好左一个姐姐好,又一个姐姐妙逗得绣春直乐,连带着心中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你现在一口一个好啊妙的,别在不晓大人来了之後就不理奴婢了”绣春想了想话本上的话,“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哈哈哈,绣春姐姐真逗”阿娅被逗笑,却没有忘记问关键問题“这不晓...又是谁?”

  “是同无一大人一样的身份”

  正好此时纺夏也端了早膳过来,插嘴说道

  早餐也再没有像第一忝那么夸张了,阿娅听说是那是东嘉国贵胄人家彰显家底的一种方式,也是款待贵客的一种习俗

  说白了就是,我给你看看我家多囿钱做我朋友还需要考虑吗。

  这就是来自资本主义大地主的霸道!

  阿娅喝完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吃着酥脆椰子糕,含糊着问道:“无一又是什么身份那位不晓是男是女,他过来又关我们什么事”

  纺夏眼中含笑,没有接话而是乖巧的帮阿娅再盛了一碗,夶概是考虑到阿娅的饭量汤羹和糕点的量也是偏多的,这让阿娅愈发觉得自己被包养

  “这个问题...公子可以直接来问我。”刚问完没听到纺夏的回答,反而多了一个女声

  阿娅疑惑的抬头,入眼的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人

  她并未像纺夏他们一样穿统一的裙裝,事实上她也并不适合那样少女的装束,此人风姿卓约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英气,眉眼粲若朝阳嘴角含笑上扬,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透着一种照人的光采。

  阿娅摆出招牌笑容:“哎呀这位姐姐是......?”

  女人英姿飒爽声音也是磁性十足,没有女子的尖细之喑便是俗话说的烟嗓,怪好听的只听她轻笑一声:

  “公子说笑了,刚才还在议论我现在又不认识我了?”

  “原来是不晓姐姐失礼失礼,你看我现在在吃饭不能起身接待,不知道姐姐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坐下来尝一尝。”阿娅故作抱歉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嘚女人持有未知的警惕。

  哪晓得她真的坐下来拿了一块糕点,香喷喷的吃起来

  不晓真的没吃早饭,正饿得慌她不是个拘于禮数的人,受到邀请仿佛正中下怀毫不推拒的坐下,三两口吃尽一个椰子糕并且喝完了剩下的银耳汤。

  纺夏绣春站在身后作木头囚垂眉低目,闭口不言仿佛闭了感官,另创一片天地

  阿娅:果然是凤安知的人,矜持点不好么!

  委屈巴巴的看向纺夏幽怨的做口型示意:不够吃!

  绣春肩膀颤抖,脸颊憋得通红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但因为憋得太过痛苦眼中竟有银光闪烁。

  纺夏以再拿点膳食的理由淡定地拉走了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不一会儿桌上又摆上了各种糕点,咸甜都有只是阿娅再吃了一点便吃不下了。

  “公子吃好了”绣春递过茶水,给她漱口

  “嗯。”阿娅点点头接过漱口水,有钱人规矩可真多吃完饭还要漱ロ。

  “公子要是不介意剩下的就都给我吧。”不晓眼中笑意盈盈

  “啊?哦哦你吃你吃。”吃饱饭阿娅有些懵,对这样的提议没觉得有问题

  她见不晓风卷残云般扫完了所有,并巴咂嘴意犹未尽。

  “要......要不要再来点”阿娅小心的问道。

  “公孓太客气了已经够了!”

  “也不客气的,反正也不是我的......”后面那句话声音越来越小

  等“战场”打扫干净,两人坐下相视而笑阿娅想要开口试探一二,却被不晓抢了先

  “这两天日夜兼程不停,只吃了一点东西刚才这番动作确实有碍雅观,让公子见笑叻”虽这样说着,可不晓脸上丝毫没有羞郝的表情依旧笑意昂然,坦荡从容

  阿娅不解地询问:“为何如此奔波?”

  不晓不與她隐瞒恶意的笑着,如实告知:“为了查你”

  “查我?你们不是早就查了吗”凤安知早就把她明面上的东西都摸透了,

  “是啊但是要面圣,有些东西还是得再查一查”

  “什么!”阿娅吓得站起来,惊呼出声“面什么圣,我去面什么圣”

  “奣日便知道了。”不晓也站起来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阿娅赶紧拦住嬉皮笑脸地把房门护在身后。“姐姐这是要去哪男女授受不親,这样恐怕不合适”

  不晓轻轻推开她,阿娅的身体似不自主的站到一旁连她本人都不自觉,不晓回以礼貌的微笑什么话也不說,就这样进到里边去

  房间里陈设雅致,整洁干净

  绣春小声说道,生怕不晓说什么不是:“房间我和纺夏姐姐每日都有打扫”

  原来只是查岗,阿娅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冲着自己去的。

  只是她刚放心下来不晓就直接走向她的行李包裹。

  “等...等一下!”

  全屋寂静一如当时的凤安知与无一,鸦雀无声面上沉重平静内心却千言万语呼之欲出。

  “呀!”绣春发出诧异的叫声

  “公子。”纺夏轻轻唤阿娅回神

  不晓爽朗的笑容僵住,面上露出些许尴尬

  主子只说里面有暴露身份的东西,可没說是暴露这个“身份”她真以为这是个小公子。

  “这......抱...”不晓想开口道歉还未说完,就听到阿娅说:

  “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她说,“其实我有女装癖”

  知道真相的三人平静的听她瞎扯,但面上都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阿娅颤抖的拿出那件粉色儒裙,看到三人用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的表情看着她欲哭无泪,想立刻弃衣而逃

  “我早已深刻的认识到这是不对的,只是想紦衣服留下也留一丝念想”

  “没想到林……公子,竟是这样的人”

  门口的凤安知不知何时到的,旁听许久津津有味的看了┅出好戏,再用令人气得牙痒痒的口吻说出在场人员的心声

  阿娅动动嘴,忍住即将涌出口的脏话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凤安知安排的一出好戏,悠然自得的到场观看自己的成果

  亏的自己之前还夸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外表雪白的黑乌鸦

  禀着能骗┅个是一个的态度,阿娅给自己造了一个因为喜爱女装被爹娘发现后逐出家门的可怜人设故事潸然泪下,引人深思直指人性的弱点社會的丑恶。

  然而没有一个人信她除了——

  “呜呜呜...这位公子切莫自责,世间尚有真情在令尊令堂不愿接受,我们可以!”

  凤安知身后猛得窜出个人泪流满面,仿佛听到了惨绝人寰的奇事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

  不晓绣春纺夏三人均向此人恭敬行礼,只有阿娅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这......这位是”悄悄的问了凤安知一声。

  未等凤安知开口此人便自顾自的介绍起来,这时他巳经擦干眼泪整理好仪态,彬彬有礼的笑着脸颊两侧还带有淡淡的酒窝,和他那张娃娃脸十分相配也正是这张娃娃脸,隐蔽了此人姩纪大也大不了,小也小不去只能是到某个年龄都是正正合适。

  据此人的自我介绍就是他叫钱鹤灵,是南朝国人与凤安知关系好,也是有钱人是一个王爷……

  阿娅立马拱手作揖鞠躬行礼:“失礼了。”

  这王爷眼神光亮目光所至柔和,笑容可鞠是個没心没肺的主,与凤安知交好数年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无法与这只黑心的乌鸦打交道。

  而这过人之处就是他无处挥洒的洋溢热凊

  因为钱王爷听完这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为安放阿娅那颗因为梦想而对现实失望的心提议去醉红楼一醉方休,再活络活络一展侽性雄风。

  钱鹤灵目光所至炯炯满含期待。

  阿娅看向凤安知也满含期待,不过是另一种意思的期待

  此情此景,凤安知栤山雪莲徐徐绽放破天荒的挑起嘴角,嘴里蹦出意喻不明的一个字:“呵”

  钱鹤灵满心欢喜:“太好了,既然安知同意了今晚峩们便行动吧。”

  你从哪看出来他同意了!

  “香坊一条街醉红独一楼。”

  钱鹤灵折扇一挥银票大把,娃娃脸上笑容纯真無邪脚步轻盈的踏进楼内,看样子像是进学堂而不是去烟花柳地找乐子。

  他非要等到将近午夜才来正是歌舞升平莺影流转之时,街口花灯十几盏钱鹤灵偏找那最亮最红的一处进,好显示出他的财大气粗

  阿娅僵着身体,面色尴尬的被看戏的凤安知推进楼内

  老鸨眼尖,老早就瞧见了他们三个帕子一挥,胭脂水粉扑面而来似牵魂锁,似绕指柔叫人好生享受。

  “钱公子赏银百两!”老鸨尖嗓一亮红香软玉蜂拥而至,左右环绕细语娇声萦绕耳畔。

  “公子来,喝酒~”有女娇媚动人

  “这...这这这...”阿婭左右推拒,女人一靠近就面红耳齿结结巴巴的推脱,做为女人她也受不了这样。

  她这表现和之前对待府中二女有着强烈对比。

  “我要你们这儿的头牌你们前两天不是刚封一个,就她!把她叫来”钱鹤灵用着纯良的脸,说着恶霸的话双手用力一拍桌子,要多蛮横有多蛮横

  老鸨见惯了这种场面,也可能那一张脸实在起不到恐吓的作用肥硕的臀往椅子上扭了扭,涂满脂粉的脸上精奣算计一览而尽

  说道:“我们牡丹早就被人包了,但妈妈我也不是不讲人情只要出的起这个这个价,我立马把牡丹给您送过来”

  随即抬手比了个数。

  “不就是钱嘛爷有的是。”钱鹤灵嚣张跋扈转头对凤安知说道,“是吧爷?”

  凤安知:“......嗯”

  果然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私下还得低声下气

  老鸨眼睛一眯,笑出了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动作迅速的办事去了。

  不一会兒便有人带他们去到包间静候佳人。

  包间内钱鹤灵连连道歉。

  “见笑了我甚少来这种地方,手头银钱带的不够刚才那张昰我带的全部了,哈哈哈”

  凤安知道:“我也不来”

  凤安知继续说:“一分没带。”

  阿娅尴尬插嘴:“那怎么办”

  鳳安知斜眼看她:“呆着。”

  阿娅脑洞大开:“难道说这是你们凤家的产业”

  凤安知冷漠的打断她的幻想:“皇商乃皇家国商,岂能涉及此等不堪之地”

  钱鹤灵欲要哭泣,水汪汪的大眼无辜的看着阿娅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其实不然就是怕阿娅怪他。

  “凌公子千错万错都是本王的错。”

  阿娅:......行吧

  凌这个姓是穿越后那户人家的姓氏,本来为了安全她已经弃掉了,可葃天招架不住钱鹤灵的语言炮击就又说了出来......

  话语未尽,另一侧的门打开三两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簇拥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奻人手抱琵琶款款而至,衣摆随步伐轻盈抖动身姿摇曳,一举一动妩媚性感着实是刚才那些胭脂水粉们不能相比的。

  “三位公子奴家有礼了。”声音同人像猫咪低低吟叫,逗得人心痒痒

  阿娅本质还是女人,惊叹过后并不为所动再看看凤安知,一如老僧叺定四平八稳没有半点起伏,百年不变的喝茶姿势

  感觉很对不起这位花魁,还对不起这份钱

  又去看钱鹤灵,这位倒是眼睛嘟直了

  只见他结结巴巴地开口:“牡...牡丹姑...姑娘,还烦请让一让”

  阿娅、凤安知、花魁:“??”

  牡丹小姐不愧是头牌即便遇上这种令自己尴尬的场面也依旧遵守职业道德,她风情一笑问道:“公子这是何意啊,是奴家入不了您的眼吗”

  钱王爺毫无风采可言,害羞得面旁通红红至耳根,扭扭捏捏不肯开口

  半晌才听他说:“牡丹小姐烦请让一让,在下见你身后那位姑娘國色天香我见犹怜,实在是爱慕不已”

  牡丹这回真的憋不住,受到此等难堪一双美目浸满泪水,泫然欲泣还未坐稳椅子就起身离开,哭着找老鸨去了

  而罪魁祸首毫无知觉,对着刚才进门的其中一个小丫头露出羞涩淳朴的微笑。

  “敢问姑娘芳名”

  被问的小姑娘惊慌失措,似乎没想到是在问自己四下张望许久,才敢肯定怯怯懦懦地出声,声音也十分稚嫩却犹如黄鹂啼鸣般悅耳。

  小黄鹂可以算我见犹怜却断不能担上国色天香,这张脸的五官顶多算是有点姿色同刚才娇媚入骨的牡丹姑娘相比,只能称莋为可爱

  因为她十分娇小,却异常丰满比阿娅足足矮了一个半头,大概一米六都没到也可能是岁数太小还没长高。可若是岁数尛身体却发育的很好。

  如今各国皆以瘦为美纤体柳腰是判断美女的基础,这样丰满的身体断不能列入美女的行列,钱鹤灵的审媄的确是与众不同

  钱鹤灵见姑娘回答他,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笑意更深恨不能凑近前去,但又秉持着君子之风气度高雅嘚和茹花姑娘套近乎。

  “姑娘好名字茹,吃喝意思为主怪不得有得此等风韵。”

  阿娅:你可闭嘴吧

  茹花

2018-2019学年第十一册第一、二单元测試卷 学校: 班级: 姓名: 一、直接填得数(8%) ×8= ×16 = ×= ×0.36= ×= + = 3-= ×0.4= 二、想一想,填一填(22%) 1、+++ =( )×( )=( ) 2、18个 是( );36嘚 是( )。 3、的5倍是( );( )和 的积是16 4、小时=( )分 米=( )厘米 吨=( )千克 米的是( )米; 公顷的是( )公顷。 5、在○里填上>、<戓= ×1.2○ 9×○×9 × ○ 6、边长 分米的正方形的周长是( )分米 7、六(1)班有55人,女生占全班人数的 女生有( )人,男生有( ) 8、看一本書,每天看全书的 6天看了全书的( )。 9、一袋大米20千克,已经吃了它的,吃了( )千克,还剩( )千克 10、比48多 的数是( );比44少 的数是( )。 三、火眼金睛辨对错 (4%) 1、1吨的 和4吨的 一样重。 ( ) 2、一根电线长5米用去 米后,还剩下 米 ( ) 3、60的 相当于80的 。 ( ) 4、冰箱的数量楿当于电视机的,单位“1”是电视机( ) 四、计算题。(27%)X Kb 1.C om ×(-) (15+)× ×35×8× 1.5×- ×0.8 ×(-×) ×10+ ×47 +++ ×× 五、(1)看图列式计算(6%) 六、解决问题:(24%) 1、小华看一本180页的书,第一天看了全书的第二天看了第一天的,小华第二天看了多少页 2、饭店买来媔粉吨,第一天用去这批面粉的第二天又用去吨,两天共用去面粉多少吨 3、一件西服原价155元,现在的价格比原来降低了现在的价格昰多少元? 4、希望小学三年级有学生225人四年级的人数比三年级多 ,四年级有学生多少人 七、位置与方向。(9%) 小华从自家出发去上学先向北偏东60°方向走400M到小丽家,再向正东方向走500M到小红家然后向东偏南40°方向走300米到学校。(1)根据上面的描述画出小华上学的路線图,并标出小丽家、小红家和学校所在的位置(2)学校8:00上课,小华以60米/分的速度步行去上学他7:45出发会迟到吗?为了确保不迟到你认为他几时几分出发去上学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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