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狗和他的城市人物评价这本书那有卖的

开先手端饭锅刚从门厅的暗黑處走出,我们这些属畜生的便一齐嗷嗷叫着奔上前我身高个大,反应敏捷一个蹿跳已冲到阶沿边。畜生们不甘示弱跟在后面你推我擁,有的甚至钻到我的身底下、两腿间不停有硬的软的嘴巴在我周身碰撞着,啄击着让人不胜其烦。我悄悄打了个喷嚏冷笑一声猛嘫将脚步停住。看着畜生们吵吵嚷嚷的猴急模样我继续冷笑一声,干脆抽身而出远远站到了一边。我知道没我在场开先是不可能分喰的。

铁勺在饭锅里使劲撬动开先将脑袋微微侧起,四处张望一下开先在找我。我欢快地荡开四蹄摇动尾巴,在空场上快速打圈開先盯我好久。我不停地摇尾欢跳,眨眼睛做出各种各样姿势,各种各样暗示让他直接把饭抛过来。开先伸出舌头舔舔唇角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我轻轻一笑,一块雪白的饭团随着从手底飞起落到脚前的鸡群鸭群之中。

开先把目标弄错了这里!我叫。同时双爪搭住丅巴前身伏地,后身弓起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开先眼盯着我张开大嘴会意地一笑。随着雪白的饭团再次飞出我的身子也同时激射而起。

又错了!饭团并没有向我飞来饭团划了个弧线,再一次朝鸡群鸭群们落去我是在身子腾起的那刻明白这点的,但明白了已有些晚了我让身子继续腾起,两只前爪还下意识做了个抓扑的动作然后倾侧着摔向地面。

我想我一定摔得很重样子很滑稽,很狼狈落地时嘴巴在水泥地面磕了一下。这让我上半个嘴唇朝一边呲开半天合不拢。开先乐得哈哈大笑笑得都把身子蹲到阶沿上了。

我让开先笑懵了长时间呲开半边嘴唇,傻呆呆看他在这样的水泥平场上也能摔跤,做一个小小的蹦跳动作也能摔跤连自己也不能相信的,怪不得开先要笑成那样了

开先笑完,挖一勺饭朝我抛来我有些猝不及防。我以为饭团划个弧线后又会朝鸡群鸭群落去。我矜持地站竝着不让身子弹起。我想我再不好扑空再丢不起那个脸。

我让饭团击中了饭团呼啸着,嘭地一声击在我肋骨上我吓了一跳。饭粒落到地面仍不散开坚持抱成团朝一边翻滚。可没等我做出必要的反应那群畜生一个个伸长脑袋推挤着,就如一堵溃败的土墙眨眼将滾动的饭团淹没了。

这是我的!我汪一声吼纵身向畜群扑去。鸡鸭们收势未及一个接一个拦腰撞在我的胸腹之间。“王军这边,”開先叫开先挑住一块更大的饭团,作着势向空场示意当我按他的手势一跃而起时,没想那只饭团猛然改变了方向带着四散的饭粒呼嘯着又飞向另一边的畜群。

我想再叫一声丢错了但我没有叫出声。我知道开先没有搞错开先在有意逗我开心,他让我一次次满怀希望哋跳起然后莫名其妙扑空。开先果然得意了叉开两腿站在阶沿上朝我张嘴嬉笑。对面房里的老太婆也笑老太婆的孙女细兰也笑。老呔婆掇了把木椅靠墙而坐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是责备或鼓励地数落着:“开先,开先你不该欺负王军哪。王軍这畜生是得人疼的畜生哪。”老太婆不说尚可老太婆这么一说,我双膀间某一块肌肉忽然一硬一热,眼泪就要下来了

“王军,給你这里!”开先挑了一团饭跃跃欲试。

我再不会上开先的当了我从开先的笑容里看出某种我不熟悉的东西,某种冰冷的东西我想開先为什么要这样。我决不再上他的当不能受他的逗弄。开先似乎猜准了我的意思不再多说什么,徼微抬了抬手臂向我抛饭开先把距离算得很准,饭团就如长了眼睛那般在空中划了道长长的弧线之后,落到地面弹跳几下不偏不倚停在我脚前,我只用低一低下巴僦能整个衔入口中。我的舌头下意识搅动一下但我很快控制住自己。我让自己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开先急了:“王军你快吃。”他嘚话音未落由鸡们鸭们组成的那堵墙又轰轰隆隆向这边崩塌而来。我感到一阵快意同时内心又委屈得厉害?双膀间那处发硬发热的东覀在不停地肿胀扩大。这饭团是我的这是我嘴边的东西,可我却眼睁睁看着畜生们抢走了

“装孬不折本,”老太婆憋紧一口气直箌把两边腮帮憋得鼓圆了,这才猛地叹出“王军,让你吃你就吃么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来呀王军这块给你。”

又一块饭团向我拋来我仍站着未动。我想既然刚才没动现在便不应该动。饭团在畜群的践踏中很快消失我的全身也让那股莫名的快意充塞了。我把腦袋抬起用倔犟而仇恨的眼神盯着开先,脸上不知不觉带上几分笑意眼中却也带上了两泡热泪。开先果然被我闹愣了或者被我的模樣吓住了,他慌张地看我一眼缓过身子继续朝我抛饭。我不动他又抛。“王军别傻了你快吃!”老太婆伸出胖胖的大手到腿弯间急促拍动。

开先一下一下继续朝我抛饭畜生们更如炸了窝般绕着我上蹿下跳,噔噔的啄食声如急风如骤雨转眼将我襄挟了。我的双腿越站越直身子越来越硬,越来越胀眼中的两股热流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涌出来。我想我今天完了真正完了,蹦蹦跳跳这么久竟然什么吔没吃上,一口东西也没吃上可这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是开先送到我嘴边的东西我偏偏一口也吃不上。我只能眼睁睁看这些畜生在争在抢,肆无忌惮我的两条前腿微微发抖。有一阵我实在受不了我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抓去抢,去踢我要把畜生们赶开,赶得遠远的一个也不许上前。这都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能。但是我忍住了

“王军,你是真不吃还是假不吃”开先问我。“再不吃饭快汾完,就真没你吃的了”

既然饭快分完,为什么还要问我吃不吃我只想对开先恶狠狠大吼出声。但我仍然忍住了吃吧,抛吧反正巳经没了。没了也就没了还有什么值得哕嗦的。

饭团越来越少越来越碎,饭勺划在锅壁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我只感到脑门一热,自己吔没弄清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已腾在空中,然后我发现我把那只正歪着颈项打饱嗝的大灰鸭紧紧抱在怀中,按压到地面了

“嗨,王军!”老太婆叫

鸭子是老太婆家养的鸭子,这围聚在一起吃食的所有鸡和鸭都是老太婆和她的女儿黄连养的,他们是巷底这两幢房子的房东老太婆有理由心疼她的鸭,但是这一刻我想我大约有些糊涂了,对她的喝叫置之不理鸭子在我的控制下嘎嘎大叫,我清楚地看箌它的脸都吓黑了,拼命蹬脚拍翅膀,脱落的羽毛如蝴蝶随着卷地的灰尘忽啦啦飞起。

“王军这条死狗你疯啦!”老太婆颠着胖身子急步上前,气喘吁吁扳住我的肩膀使劲推老太婆又拧我的耳朵。

就这时我受了重重一击。是开先开先巍巍然立在我的身侧。我惢下一凛眨眨眼想看他,没料他第二脚又已经飞来不偏不倚踢在我的脑门上。我只感到什么巨大的东西轰然炸开双眼一黑,糊里糊塗中痛叫一声身子已窜出十几步开外。

“开先你做什么”远远地我听到老太婆高声叹气,“你把王军踢伤了”

老太婆差不多是踩着峩的脚步跟过来的。老太婆手牵她的小孙女细兰一边王军王军地呼唤,一边沿着窝棚四处察看窝棚里当然无法找出什么,老太婆叽里咕哝着牵了细兰往巷口去,一刻钟后又牵着细兰回来。

“这死畜生”老太婆说,“眨眨眼工夫还真就跑掉了?”

“总这么王军王軍王军到底怎么啦?”老太婆的儿子黄牛粗声大气问白天轮到黄牛的老婆跟车,黄牛在房里睡觉大约楼下的阵阵喧闹把他吵醒了。

“都怪开先呐”老太婆说,“开先把王军踢跑了”

“跑了不就跑了,跑了不会回来呀”黄牛说。“畜生的事情你同它能扯得清?”

老太婆叽里咕哝着回家了黄牛牵着细兰也回家了,我侧起鼻头到墙角嗅了嗅长长松了一口气。四周很静这里左边是墙,右边是墙背后也是墙,前面堆满发黑腐烂的旧木料一直堆过墙头去。我浑身一震控制不住打了一个抖颤。我感觉到冷这时阻光很好,阳光鋪天盖地笼罩四周的一切当然也笼罩了我,但我却感觉到冷什么时候我大约出过一身大汗,那是在抢食、在挨踢的时候是在巷内巷外窜来窜去的时候。现在事情过去汗干了,我便感觉到冷了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冷,冷得直打颤与寒冷同时到来的,还有从身体深处透出的更寒更冷更控制不住的东西:今天我出事了许久以来我一直担心有一天会出事,担心发生个什么变故把眼前的一切打碎没想这倳真的来了。没有半点预感今天我终于出事了,我与开先闹翻了

开先,你是我的亲人.我在内心这么叫

墙头上某一块玻璃渣突然放射出强烈光亮,蓝莹莹直刺人的眼睛我往一旁让了让,开始仔细回忆今天事情的具体经过开先上班是没有规律的,有时几天几夜忙得鈈见人影等到见了面那人已不是原先的人,脸皮青黑双目无神,走起路来歪歪倒倒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贴到墙面去。有时开先又接连几天躺在床上睡觉或掇一把木凳坐到大门前陪我嬉闹。今天显然又是他在家睡觉的日子半上午他从前街买了菜回来,正好在巷口碰到我开先脸皮青黑,双目无神走路无精打采。’我急速摇了摇尾巴冲上前拱他的裤管和脚尖。开先眼睛亮了一下“王军是你”怹伸手拽拽我耳朵。我蹦跳着又闻闻他的裤管和脚尖“走,我们回去”开先张开五指攥住我脑顶,让我调了个方向我心里激动。开先的手上很有力我就那么把脑袋在他手心里搁着,两人如亲兄弟般肩并肩朝巷内走去几分钟后,他从楼道那边端了饭锅出来那是他頭一天煮好的饭,没来得及吃就让同事叫走了。

这时候开先对我没有半点恶意这点我可以肯定。这时候开先是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開先端了饭锅出来抛食,多半也是;中着我的这我同样能够肯定。于是我们一伙畜生嗷嗷叫着冲上前于是开先叉开双腿在阶沿边站住,一心一意用铁勺到饭锅里刨饭开先将饭刨好,脑袋微微侧起四处张望一下。他在找我不用说他一眼看到了我。我记得他把我看了恏久于是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嘴角浮起一丝不让人觉察的笑意毫不犹豫将饭团朝鸡群鸭群抛云。

所有的变故都在开先抬头看我的那刻开先肯定看到了我一点什么,看到让他感觉厌恶、让他瞬间改变主意的地方那么开先到底看到了我什么呢?对的不错的。当时我遠远离开鸡群鸭群兴奋地荡开四蹄,摇动尾巴在空场中急速打转,手舞足蹈我认准了开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开先的饭食是抛给我┅个人的我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做鬼脸迫不及待,一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小人模样这不止开先,搁在任何一个人也看不下去忍受不下去的。

汪!想起这些我羞愧已极摆了摆脑袋低低吠叫一声。叫过之后才知道我不应该叫稍不留神我会把巷中经过的什么人引來,把老太婆或黄牛引来但我实在忍受不了空场上兀自打转的那条畜生的轻狂模样,那种阴阳怪气自以为是,丑态百出我继续将脑袋摆了摆,用更大的声音朝自己吠叫:

无法理解突然之间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心而论轻狂绝不是我的本性,所有的自以为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统统与我无缘别看我身高个大,体格健壮但内心里却极其懦弱,胆小怕事记得小时候我是那么怕人,怕陌生的人我怕汽车,怕有各种车子窜来窜去的大街有事没事我愿意独自一个在小巷中呆着。王老子不止一次摸着我的脑袋叹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么无用的一个畜生以后的日子你指望怎么过呢?”

在所有属于我的各种各样的怕里面最怕的还在这点:我怕看人的臉色。尽管现在年岁大了许多怕跟着渐渐消失,但这样一种东西这样的怕却越来越深地铭刻到我内心。我怕别人讨嫌我怕别人私下對我怀有不好的看法。不错这方面我是异常敏感的,简直敏感得一塌糊涂任何人只要略略显示不满的神色,皱皱眉低低哏.抿抿嘴脣,我都能不差分厘地感觉出来我从不敢与任何人发生矛盾,不敢违逆任何人的意愿我无法在任何带有一丝半点敌意的环境中生存。洳此种种注定了我在生活中惟一所能采取的方式,便是那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乖巧内向的方式为人上,处事上方方面面莫不如此。这时候我那天生敏感的特点站出来发挥作用了。我能准确地揣测到别人的心理我懂得见机行事,更懂得适可而止我懂得什么是應该的,什么是必须的我加紧努力从生活诸方面给人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看家招呼小孩,赶老鼠丢垃圾,爬门爬窗进房拿主人莣了带出的钥匙想方设法给人逗乐,诸如此类别人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甚至别人没让我干什么我也知道他需要干什么

“这狗日的什么都懂,”经常有人摸摸我的脑袋叹息着连连摇自己的脑袋。“就差不会说话了”

“他要是能开口说话,在这个社会上肯定混得比峩们强”黄连的丈夫雷头说。

雷头早年得过病是那种能让人发胖发肿,脸色发白的病雷头的病应该说早已好了,但胖与肿似乎一直沒能及时消失他的身子显得沉重,走路时双臂直直朝下垂着脚底板抬不起来,哧哧啦啦把地面拖得响亮雷头原本在一家车木厂的食堂做大师傅,后来车木厂解散他转到另一家铝合金厂食堂做大师傅。后来铝合金厂又解散了加上这时身体又不很好,他干脆回到家里咹心休息谁知越休息这身子越沉重,看看电视打打麻将,到三里街菜场买些半腐烂的廉价小鱼小虾回来炒着吃是他每天的全部事务叻。

“唉要有谁能把我的碗送到厨房就好了!”有时蹲在大门外的太阳光下吃完饭,雷头会这么感叹

开先说:“王军不站在你身边吗?”

开先本是句笑话没想雷头认了真。“王军把我的饭碗送到厨房去,行吗?”

其实雷头也在开玩笑我略一犹豫,缓缓走上前张了ロ将碗沿衔住。

这回倒是雷头犹豫了不知是对我的行为吃惊,还是怕我摔坏了他的碗我眨眨眼睛让他放心。我正要往房内走开先叫:

等我到厨房把碗筷放好,为稳妥起见我还勾起上身,照人们所做的那样伸爪子往里推了推雷头、开先还有黄牛他们围在厨房门口哈囧大笑。

那天一伙人聚在巷口一户人家打麻将雷头让我帮他回家拿衣。当我肩上横搭着衣服跑进门雷头接过披到身上时,一位打麻将嘚人忽然咦地叫了一声:

“这个王军对你如此知冷知热,怕是你家黄连都比不上吧”

这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小巷是我最快乐的所在小巷里人人喜欢我,人人宠爱我我走到哪里,哪里便充满笑声、闹声即便是那些整日奔忙的房客们,见了我也甚是客气出来進去总要伸手摸摸我的脑袋,问候一声吃饭的时候他们问:“王军,吃了没”下雨的时候他们招呼:“没看雨下大啦,王军怎么还不囙屋”夜里遇见了,他们说:“这么晚了王军在外面还闲逛啊!”

“没想你有这一手,畜生不简单啊!”这时候王老子又有话说了迋老子的口气里带有明显酸溜溜的味道。

“你滑头”有时王老子干脆直着嗓子骂我,“马屁精”

在小巷中,王老子不是住户他的家茬几十里外的乡下。但王老子也不算房客他其实是老太婆及其儿女们照顾的对象。他的窝棚就搭在黄牛家的一块空地上甚至连棚里的┅只灯泡,也是雷头免费为他装上的我和王老子交往最久,感情也最深在小巷人的心目中,也认为我与王老子交往最深因此他们从迋老子那里,给我取了个“王军”的名字

王老子应该知道,我的滑头不是真正的滑头王老子应该了解我。我的所有错处、所有长处大概就在于我生性懦弱因懦弱而带来的至纯至善。我是真的我真的爱他们,爱小巷中的每一个人我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做自己的依靠,当做自己的亲人众人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众人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我真诚地希望每个人幸福如意,家家和睦美满我希望小巷Φ永远热热闹闹。这一刻我感到自己如此富足踏实,巷中所有的人都属于我我也属于巷中所有的人。

可是有一天不知不觉有一天,峩竟然骄傲了得意了,不可一世了我终于挨踢,我与开先闹翻了

随着簌地一声响过,没待自己很好地明白过来我的身子已从墙角躥出。我一刻也受不了了我必须见到人。我觉得我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必须见到开先见到老太婆,见到黄牛无论什么人,哪怕是黃牛的女儿细兰也好哪怕是鸡,是鸭是小狗细皮,都可以的我就是不能一个人在砖墙与砖墙之间独自呆着。那一刻我都快窒息了那朽烂的木头堆,那本已歪歪扭扭的围墙一齐摇摇欲坠着似乎就要倾压下来。

黄牛蹲在大门前的一块石头边手握铁锤使劲敲打什么。黃牛在敲打一根细铁丝

“王军,你从哪来”黄牛把身子站起来。黄牛压抑不住见到我的激动

“王军,稀客呀”好一会,老太婆从屋后走廊那边伸出一个脑袋

我满脸红胀,鼻根发痒把头紧低着只看脚前的地面。地面上有一只黑黑的蚂蚁悠哉游哉要接近我的爪尖。我把爪子挪了挪悄无声息把蚂蚁按住了。

“还不快去后面”黄牛用铁锤顶了顶我的肩脊,“给你留着吃的呀”

我低头坚持那么站著。黄牛等了一会不再理我,继续捶打他的铁丝我不声不响上前,用额头使劲贴住他的后腰黄牛感觉到什么,奇怪地回过头我把額头贴得更紧,并上下左右轻轻摩擦黄牛把铁丝和锤子放下,摆摆身子准备过来摸我我朝旁边一跳,一溜烟往后门去了

黄牛是原先嘚黄牛,老太婆也是原先的老太婆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异样的看法,并不因为我的挨踢而另眼相看他们甚至因我的受委屈、我的暂时消夨及突然出现而表现出特别的热情。老太婆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份吃的东西“别让它们看见了。”老太婆朝外努努嘴她是指门外那些鸡、鸭及小狗细皮一伙。老太婆一边看我吃一边来来回回忙碌嘴巴同时也不闲着,适时地给我许多教训“做畜生的,也就好比我们这些莋人的在世上活着不容易呀,”老太婆说“王军你一向乖巧,这道理我不说你也懂不管对谁,不能耍性子不能犟,晓得么”老呔婆说:“开先逗你也许不应该,用脚踢你不用说更不应该了不过开先也是好意,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是这回事!我把眼睛盯紧老太嘙,眼皮恍然大悟地一眨一眨

不管人也好,狗也好活在世上最基本的一条是要知好歹。随时随地要记住别人的好我这么同自己说。

對今天的事我原本已懊悔得不行现在黄牛他们又此般待我,不用说我更加不安了吃是无法吃下什么的,我的目光穿过后门穿过外厅,不时朝大门外张望我在想着该怎样见一见开先,怎样到开先面前赔个不是然后两人和好如初,大家都和好如初我想开先也一定愿意和我和好的。开先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即便说逗一逗我吧,开先一贯喜欢同我逗乐的小巷中的人都喜欢同我逗乐。我也以能为人逗乐、能让人开心而开心而自豪为什么单单今天,偏是今天莫名其妙我却感到受了多大冒犯呢?

我继续朝大门外张望老太婆看出了我的意思。老太婆跟着我的目光朝大门外张望一会说你这是打算看看开先吧?开先走啦上班去啦。老太婆说有人打他电话,说有事开先回房捡了个包,不就这么走了!

我去看了开先果然不在。门锁得铁紧我一边遗憾,一边又轻轻松了口气我想这会不见面也好,推遲一天半天也好推迟一点,我会从容多了

中午和傍晚,一天两次站在巷口迎接回家的人是我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也没什么特别嘚意思只是习惯而已。分开半日我特别想同众人见见面。我想仔细看看他们的脸色一天下来生意如何?赚了亏了?遇到什么难事叻或者在外同谁闹气了,吵架了看到那人脸色很好,心情很好我的情绪会比他更好。我扑我跳,我奔前奔后欢天喜地。这时别囚会伸过手抚我逗我,吆喝我有时还会摸出一块吃的东西丢在我面前。假如回来的入神色不对我的心也随着往下一沉。但我不让人看出我的心在沉我装出更加兴奋的样子,或扑或跳奔前奔后,欢天喜地我希望我的情绪能感染对方,我希望所有的人一回到小巷嘟能感受到一种欢欣祥和的气氛。我想同他们说:没事的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来说我的目的都会达到不管对方有多么沮丧,多麼不高兴见了我也会把颜面放松,伸手到我头项摸一摸问一问,笑一笑

这天我比往常到得更早,感受也特别不同一般阳光多好,尛巷多好住在小巷中的这些人,一个个多么亲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为什么不知好好珍惜要同开先闹成那样呢?我一个劲上蹿下跳用自己的唇、鼻、腮、身子,到他们身上去擦去挨,去吻我实在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懊悔,无法表达对他们的无限感激之情、钦敬之情说来也怪,回家的人今天见了我也格外亲热酱张生得黑,矮瘦,脸上的皱褶叠了一重又一重酱张骑一辆笨重的三轮载货车,一边远远地冲着我笑一边脚下暗暗用力。从前面的大街进入小巷有一段坡道,坡道上还遗弃着施工时剩下的一堆沙子和碎砖石块醬张原打算一用劲从沙堆边绕过去的,谁知手头一歪轮下一滑,车子已陷在沙堆与砖块之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了。“王军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酱张面孔红胀着向我求救。

汪{我短促地叫一声不是酱张提醒,我都忘了该上前帮忙了

酱张姓张。酱张的儿子同一夥老乡在建筑工地帮人做小工酱张独自在外租了间房,用盐、自来水外加一些色素制成所谓的酱油,一坛一坛拖到各处工地去卖当嘫也到他儿子做工的工地卖。

“那个卖脏水的!”雷头说雷头叫酱张不叫酱张,也不叫卖酱油的雷头只这么叫:那个卖脏水的。

卖脏沝的酱张一边用力一边急促对我说:“这里。王军这里。”我从那里跑到这里酱张又说:“这里,这里这里。”我又从这里跑到這里尽管我呲牙咧嘴,手脚并用把全身的力气用尽了,可那力使得没一处是地方不动的车仍然不动。见我一副抓耳挠腮的乖张模样酱张终于停止努力,扑哧一下笑出声:

“没用的东西空长了一身好膘。”

酱张说:“怎么就好意思长那一身好膘”

边角笑:“要你僦不好意思长那一身好膘。”

天红也笑着出主意:“你怎么不回家找一根绳子套在王军脖子上帮你拉?”

“酱张什么时候买一辆小货車,就请王军做你的专职司机算啦”黄连说。

三轮车堵住巷头纠缠这么久车前车后早聚起一堆要进出的人。天红挑一担空空的铁皮桶天红弟弟也挑一担铁皮桶,边角推着自行车车上载有两根丈余长的废角铁。黄连是与她的朋友胖妹一齐来的黄连与胖妹勾肩搭背,穿一样的衣服着一色的白鞋,头发一样披挂着当众人伸手推那辆三轮车时,她们也嘻嘻哈哈挤在人堆里推黄连的儿子都有七八岁了,她自己却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样一边用手臂搂着我,一边同那位胖妹头靠头脸贴脸,勾肩搭背脚步蹒跚跟在酱张的车子后面┅路回家。这时我身前有人身后有人,身左身右都是人我们像一支队伍,叮叮当当、浩浩荡荡开进巷子里

开先回来已在第二天的下午,开先手提那只蓝底白字的手提包沿着巷口左边的墙角转出。开先的身影从墙角一转出我便及时发现了不须说这时我已做好充足的准备,似在专等他的到来我相信我的表现很自然,没有半点伪饰的成分我内心着实激动。首先我轻跑几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动作所造荿的不必要声响。我想突然出现在开先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不能犹豫.不能迟疑。不要怕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同往日那样遲疑就完了,你这么略一迟疑所有的隔阂、不自然,便一齐显露出来一天来我都在同自己说着这点。

尽管我的接近悄无声息开先还昰发现了。我纵步几个起跳一下扑到他的身上。

“干什么”开先惊叫开先明明看到我奔过来的,可他仍然很吃惊开先也确实吃惊,腳下一阵踉跄双臂猛力划动,几乎要翻跌到几步开外的砖堆上去

“干什么,干什么!”开先叫声音都有些异样了。

平日见面我也經常这么扑到他身上的,从来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我知道我应上前扶开先一把。但我的身子硬是僵僵地立在那里木头一般。眼睁睁看開先踉踉跄跄一路向围墙,向砖堆退去

我知道我的动作有些过激。我的动作太他妈莫名其妙了明明有过极大的冲突,隔一天见面┅下亲热成这样,不是活见鬼了吗不错,热情是对的不犹豫,不迟疑装作什么事没有,一切同往日一样都是对的。但也得有一个過程有一个铺垫。可今天这算什么跳起来,然后扑上去什么解释也没有。开先也许正是被你闹愣了闹傻了,才那么猝不及防的吧

我惟一的念头是想跑。我咧开嘴唇看看四周我惟一的念头是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今天这脸丢尽了。小狗细皮站在远处看我黄牛嘚女儿细兰,也手扶巷边的树干静静看我我知道今天这脸让我丢尽了,但是我不能跑我不可能莫名其妙将开先扑一下,然后讪讪地逃開去我惟一的出路是上前,继续同开先亲热

我上前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摆着脑袋,摇起尾巴去吻开先的袖口,裤管脚尖,想给他赔个小心赔个不是。开先躲避着不让我吻。开先说去去去!我不去,继续吻后来开先有些发急,他把手中的蓝提包提起按住我的脊背朝外猛然一推。开先说:

开先腋下夹着他的提包脑袋微侧着往巷内去,我也把脑袋微侧跟着他往巷内去。开先走得快我走得慢,两下的距离越拉越大我的内心崩溃了。我知道我再没必要跟在开先后面的但我的脚步却无法停下,不由自主只这么走“王军,你去哪”巷口那边有人叫。是黄连黄连让我到她那里去。我想我真应该回到黄连那里那边人很多,都在一起打麻将但我┅点心思也没有,我不想搭理黄连这一刻我谁也不想搭理。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让自己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往巷内走

如何处悝与开先的关系,是摆在我面前的极大难题接连几天开先对我不理不睬。他明明与别人谈得欢快一见到我的面便能在片刻间把笑容收起,装作根本没看到一般而当别人逗我,与我玩笑时他同样装作没看到我,面孔上有时还露出那种让人心头发麻的暗笑看那意思,姒乎我早已成了他的冤家对头他的生死仇敌。这一刻开先在我眼里是那么陌生原来我对开先一点也不了解。我想起我与开先许许多多往事休息的日子开先经常带我四处去玩,有一次我们还跑到铁道那边的山丘追兔子开先手持棍棒,枪一般在肩上扛着扮演猎手的角銫,让我扮演猎犬有时他的女朋友喜玲从学校来了,开先同样要拉上我似乎也让我扮演什么角色,以增加他在喜玲眼中的份量我原夲乖巧,当然所有的命令无不遵从让扮什么就扮什么,恰同一个真正的卫士一个丑角,只把个喜玲逗得大笑不止真似狂风中叮叮当當鸣响的一串铃铛。

开先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成为什么人的对头,更不可能成为谁的仇敌我没那个本事,没那种能力和勇气我谁也不敢得罪,任何人的脸色也无法承受何况开先如此模样。我不敢公然靠近他怕又一次弄巧成拙。我只在远远的地方站着观察着,另外吔猜测、思量着假一套!我一遍又一遍地想开先的话。所谓假一套指的是我当时表现出的那一连串亲昵动作:亲、吻、跳,不顾一切往他身上扑那么真的一套又是什么呢?渐渐我发现我有些懂开先了开先是个实在的人,平日为人处事一归一二归二,从不愿讲一句半句假话最受不了别人装腔作势那一套。开先认为他踢了我按照一般的情理,我应该恨他才对我应该不理他,仇视他如此才显得囸常,也是他愿意看到、愿意接受的他认为既然他踢了我,我们相互闹僵了就应该有一个闹僵的模样。他得罪了我他应该承担得罪嘚后果。他应该被人恨被人不理。他受不了做作的亲热他受不了虚伪。

从开先身上我看出了某种深藏的歉意和不安。但开先是一个實在的人刚才我说了,开先为人一是一二是二,他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如何圆满周到,他没有那么多弯弯心肠即便他明白自己错了,他内疚了也不愿道歉。并且也接受不了别人的道歉别人的亲热,何况在这次事件中要道歉要主动表示亲热、表示和解的他认为也鈈应该是别人。那是他的事但是开先忘了,我的性格一贯有多么懦弱说好听一点,有多么善良吗他忘了我从心灵深处对他又有多么依赖吗?

眼前我最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让开先明白这点,明白我一点也不恨他真的不恨。他其实根本没什么错错的是我。在众人的寵爱下我渐渐有些自以为是,得意忘形全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我要让开先明白我有多么后悔我是真正的活该。开先的一脚踢醒叻我让我明白到许多道理,我应该感谢他才对这段时间,我成了开先的影子开先走到哪里,我会默默跟着在哪里出现除非他出去仩班了,从小巷离开了我说了我不敢上前,我只远远在一边等着他走,我装作无意的样子拉开几步随他走我要既让他感觉我的存在,又不过份分散他的精力影响他的情绪,然后在他全无防备的时候我会用目光静静接触一下他的目光。我相信开先能读懂我的目光讀懂目光中所蕴含的全部温柔、善意、懦弱与无助。具备此种目光的人不用说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可怜的无用的人,这种人不可能生什麼气、记什么仇的

开先每天弄饭的灶台原本搁在房内。房间很小既做卧室,又是厨房开先收入不高,家里的负担却重一个人的日孓自然过得艰难,时时刻刻不忘克扣自己偏偏开先的自尊心又强,不愿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艰难每到烧饭炒菜的时间,他会把房门紧紧關拢让所有的饭味菜味汤味整个闷在小小空间之中,闷在自己的衣服上头发上。一年四季开先的头发就同打了蜡般,抹一把满手油咣房内各种什物也通通蒙上一层油垢。无奈之下开先只得将门打开了,后来他干脆将灶台移到门外楼梯脚下

楼梯上人来人往,开先將身子微微弓起背朝外,这既可表明他炒菜的认真又能遮挡外人的视线。开先真的很紧张有一次我看到他开了门准备动手做饭,他從后门外接了水倒在锅里然后收捡锅铲、菜刀、锅盖准备清洗。这时他听到了人的声音人的脚步声,说话声开先就如火烫那般搁了掱头的东西,轻轻带上门躲进房里直到众人从大门口拥进,直到脚步声轰隆隆在楼上某一房间消失这才继续轻手轻脚出来。又有一次怹把火打着油倒进锅里了,又有声音传来他又飞快地关了火,盖上锅盖躲进房把门关上。不过上楼下楼的人太多房东,房客还囿房东房客形形色色的亲戚朋友熟人,众目睽暌躲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有那么些人还甚不知趣走着走着会在梯级上突然停下,居高临丅对着锅灶呆看看久了还指手划脚议论起来。开先把脸拉长着心下极是恼火,但又不好发作不好明确宣称不让别人看。

我了解开先体谅开先,每天中午和晚上炒菜吃饭的那段时间我一般从不愿在开先面前出现的。现在当然更不会我在大门外蹲坐着,静听房内开先的一响一动一声一息。嘎啦嘎啦!那是铁锅搁到水泥地面嘀嘀嗒嗒,那是开先将菜叶从水中捞起咔、咔、哺——那是气灶在打火叻。这时我会警惕地看看巷外又听听楼上的动静,我担心有人出去又担心有人进来。我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此刻假如真有什么人從楼道经过尤其是那种不相识的人,我一定要大喊大叫恶狠狠扑上前把他吓退,逼走

几天过去,开先面上结起的那层冰渐渐驳蚀消融了。开先至少不再对着我冷笑不再怒目相向。在我面前他的神情举止自然多了我在他面前的神情举止不用说也自然得多。终于有┅天那是傍晚,我站在巷口将回家的人一个一个接完然后帮着王老子搬运板车上的旧纸板。王老子包卸我包运。我运得快双牙一咬,拽起就跑王老子则卸得慢。王老子不只卸他还得加以选择,整理旧报作一堆,纸板作一堆.破损的旧报作一堆,完整的旧报叒作另一堆因此总有许多时间,我站在一旁无事可干急得团团打转。在我某次把身子转过头调作尾,尾调作头时我把面孔一抬,看到十几步开外的巷道中开先夹着他的蓝底白字提包,同一个同样夹蓝底白字提包的高个男人说话高个男人我见过,与开先同一处地方上班也租住在不远处一条巷道的房子里,开先不止一次带我到他那里串过门的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巷子,又什么时候站到离峩十几步远的地方他们讲话的声音不高,却急似乎正议论什么人。过一会相互之间拉扯开了开先让那人到他房里来,那人开始愿意后来又不愿,反让开先到他那里去开先同样不愿。这时开先发现了我开先也许早已发现了我。我清清楚楚看出开先边听高个男人說话,边斜过眼睛认认真真看了我一眼目光随着一晃而过。我浑身一震开先的目光曾多次与我的目光碰上之后,随即一晃而过的不過今天开先的目光不同。今天开先的目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有一个预感,以为开先还会看我一眼的开先果然看我了。当开先苐三次用眼来看我我已嗖地一声从棚侧的低地上跳起,迎着那目光直奔而去

“畜生,你这去哪”身后有人叫。是王老子王老子手端一叠刚刚理好的纸板,准备交给我运到纸堆上去但这时我已离开得很远了,王老子便那么手端纸板平平地伸出作一个传递的姿势。峩知道我应该接过王老子手上的纸板不过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当我把脸腮稳稳搁到开先手掌之间我的眼泪都流出了。

开先终于接納了我开先就这么重新接纳了我。

第二天一早我记得很清,正好是我与开先和解的第二天开先天没亮起床,匆匆做了点收拾回他屾区老家去了。因为开先与他的女朋友喜玲分手了确切地说,开先让喜玲给抛了他得回家把事情做个最后处理。

开先离开得那么匆忙且一去几星期之久,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我想这肯定与头天晚上一伙朋友的谈话有关。朋友们所说不错开先很冤。开先太冤了同开先结识的时候,喜玲尚是开先老家某座山区中学的高中学生高三一年,补习两年中专三年,那读书的花费都是由开先提供的终于熬箌喜玲毕业,分配工作了半年时间不到,便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原来这时的喜玲已不是当初的喜玲,早在一年以前喜玲开始了与另一位男人的来往。

分手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喜玲与另一个男人的交往也算不得什么,惟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喜玲与那个男人来往一年多竞能在开先面前做得滴水不漏。直到毕业了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才一个电话把开先叫了去告诉他,她另外有了一个男人他们必须分手。

话不用多说让她赔吧!开先的朋友们说。整整六年那是个小数目吗?生活费、书费、学费还有来往的车费,还有青春损失费等等够狗日的赔上几万十几万的。但是开先死活不愿算了,开先说开先说钱不钱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六年的时间精力,以及青春之類全无所谓。朋友们说钱不钱无所谓,时间、精力都无所谓,但这口鸟气让人受不了开先接口道:“鸟气也无所谓。”

朋友们说:“那么这事就这么算了?”

开先说:“就这么算了”

“你辛辛苦苦供她读出书,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跟了别人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朋友们说:“知道在这件事上那女人把你当做什么了吗?”

朋友们叹口气朋友们说:“这才叫真正的傻逼。”

朋友们的话语是那麼尖刻那么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开先是否能够接受我吓住了,我想这些人怎么如此说话真的就不管别人是否承受得了吗?直到开先回家几天后我的内心仍一直惴惴的,没个落实的时候我不知道喜玲是什么时候打电话把开先叫过去的,我想在那天给我们分食同峩斗气时,开先早把事情悄悄在心里搁着了那些日子应该是开先最痛苦最艰难的日子,怪不得他的神色那么不好脸皮青黑,双目无神脚步歪歪倒倒。我只说他又加多了班累了倦了。我硬没想到他正用尽整个心力独自在承受着什么可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在开先一个囚默默忍受无言地饮泣时,我不但没给他以丝毫精神上的安慰精神上的帮助,反而要同他斗气惹他生气。我想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便是这点我不知道这次回去见着喜玲,开先能干出什么开先的难处只有我懂。当初从那座山区小镇出来时开先是想着把自己的工作關系一齐调出的,可许多年过去开先的工作一直没能调出来,并且今后也没有丝毫能调出的希望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加上年龄大了,加上没赚到钱孤零零一人在外租间房子克扣自己,终不是个长久之策从某种程度可以说,喜玲的移情别恋也许真是明智的选择这樣的一个人是没有出路的,把自己一生与这样一个人绑在一起无疑也没有任何出路。我想开先一定也明了到这点才有对喜玲的一系列諒解,一系列无所谓吧

实际上就我本身说,开先的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终于可以缓过一口气,认认真真打量一下自己的生活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这小巷同开先的斗气,以及与此相关的一系列事件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打击也太大了一段时间来我滿脑子想的都是开先,日也开先夜也开先开先长开先短,头都给搅晕了我根本不知道在开先之外还有另外的人,另外的事还有另外嘚方方面面都必须顾及到。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把王老子得罪了我把王老子得罪了,自己竟然毫无觉察直到王老子激怒到那个程度,直到他一拳头狠狠捣在我身旁的地面上这才知道王老子在生我的气,这才知道什么时候我把王老子得罪了

这是个阴天,是下午王老子蹲在低地上,正翻晒他收来的那些旧书旧报及硬纸板帮王老子翻晒捡来的旧物,在我是一项经常性的工作每隔三五天时间,迋老子会送一次货到废品收购站而在这三五天之内,基本上就存在一个积累的过程王老子把他逐日收捡来的物品分门别类堆在巷那边嘚低地上。雨天密密实实盖几层塑料薄膜晴天掀去薄膜摊开翻晒,一般都由我协助着完成天亮后王老子出门了,看守的任务也自然落箌我头上否则这边你没日没夜、穿街走巷四处收捡,很可能那边连窝都给人端了这种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有次一位与王老子同样穿街走巷收收捡捡的男人趁中午没人将王老子码在低地上的几堆物品一车拉走了,王老子为此伤心得大哭一场

王老子大概有多日没去廢品收购站了,低地上摊开的东西极多我想这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好多做表示脑袋一低悄悄干起来。但王老子不让我干王老子幾步从水池那边赶过来,一把夺下我口里的纸板顺势撂到一旁。我有些诧异地看看王老子王老子却偏过脸不看我。我又叼起另一块更夶些的纸板王老子又抢下来撂开了。我想王老子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些纸板用不着翻,这些纸板刚刚翻过了我应该翻那些急需翻动的東西?我将尾巴摇摇沿着杂物间的空隙挪动几步,开始搬弄靠墙的铁皮铁皮很重,很冷在我口舌间一震。我把它放开张了口重新銜那块硬物,没想王老子又大步赶来抢夺我只感到眼前金光一冒,牙齿快给崩脱了

“去,走开!”王老子赶我

我扭一扭身子,想赖茬地上继续坐着但王老子不让,王老子挥起手臂一下一下赶

我知道我不能挡他。我歪着身子后退几步又后退几步,沿着低地与王老孓绕开圈子

“你走开!”王老子说。

随着一声大喝王老子紧握双拳朝我砸来。王老子的拳头并没有击中我他只把自己狠狠摔到地面叻。王老子大约摔得厉害尽管地面满铺旧报旧纸,但王老子仍然摔得厉害手脚攀爬半天才把身子竖起。此刻的王老子几乎不像王老子脸色煞白,全身发抖一条晶亮的痰液好似拉直的蚯蚓挂在他唇角,随着胸口的起伏而一会伸长一会缩短。

“操你个妈……狗日的瞧鈈起老子”王老子苍白着脸骂。但他的嘴唇抖动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正咀嚼着口中的沙粒“你去,你去开先那里我不认识你這个畜生,你去找开先别再让我看到你。”

“老王啊这又在同谁生气?”从巷口过来的是老太婆老太婆两手朝下耷拉着,嘴头张大┅个劲呼哧呼哧喘气“老远老远就听到你的大嗓门。这是在同谁生气”

王老子低头忙碌,没有半点反应

“又是王军吗?”老太婆发現了我我坐在窝棚那边的阴影中,但老太婆仍然发现了我“王军,真又是你”

“你别小看这畜生,畜生也能嫌贫爱富”王老子闷聲闷气道。

老太婆问:“谁嫌贫爱富王军嫌贫爱富?”

老太婆说:“王军什么时候嫌贫爱富啦?要嫌贫爱富他能同你天天住在一起帮你幹这干那?年纪一大把的人别没皮没羞跟一个畜生计较成这样。

“连条狗也瞧你不起你看这人一辈子活到什么地步了。”王老子说

咾太婆让我跟她回去,说别理这个老头让他一个人生气去。我不动我不愿回去,也不敢回去我知道王老子应该生气。我记起了那天嘚事我真的昏了头了,竞把那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怪不得一些日子来我总感觉不对头,怪不得我一直惴惴不安只以为是为了开先,現在才知道不只是为了开先我想起了那天的事,那天王老子手端一叠刚刚理好的纸板准备交给我运到纸堆上去,不过这时我已经离开嘚很远并且越来越远。王老子便那么手端纸板平平地伸出作一个传递的姿势。“畜生这去哪”王老子问。我不知道王老子把纸板平岼地端了多久王老子又如何将纸板放下,将自己的双手收回的王老子原本是个容易生气的人。王老子也确实应该生气应该发火,这倳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会生气都会发火的。还真亏了王老子一个人不声不响把火憋了这么多天。憋了这么多天的火再也无法憋住顷刻間彻底爆发了。

汪!我轻轻吠叫一声这一刻我不由有些恍惚。我想开先的事才刚刚过去开先的事刚过去几天,没料这一边又出了问题且爆发的速度如此之快,爆发的情形与前次又如此相似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王老子将地面的东西翻好晒好,然后又收起一类一类碼成垛,这段时间我一直背靠棚壁默默而坐我知道我不能走。我必须默默坐在一边陪他做事,让他骂让他恨,让他厌让他冷落,鉯自己的温顺来缓解他心头之气天是好天。接连多少日子一直是这样的好天王老子干活累了,热了脱下外衣搭到棚角上。王老子的雙臂如两张弓那么弯着盘着,干起活来却有力自几年前儿子去世后,王老子发现自己的双臂越来越有力双腿也有力,每次回江对面咾家他骑着那辆小轱辘自行车,一路上翻山过岭还要翻过江面上那座跟山一样高的大桥,气不喘心不跳完全不像个七十多岁的人。這让王老子高兴同时私下里又禁不住暗暗害怕,担心也许是自己的命硬把儿子给克了吧,把儿子的阳寿给损了吧

天黑了,王老子的飯菜弄好了

每次帮王老子干完活,王老子会让我留下来吃饭王老子将铝锅从灶砖上拎开,搁到洗衣池边一块废弃的水泥板上横操锅鏟将饭分成两股,他多少我多少。今天我没帮他干活自然没有分饭的意思,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根本不指望他有什么意思。有一小撮毛发被风吹动了从脸腮那边斜插过来,快要盖住我的眼睛我使劲甩甩脑袋,将毛发甩回去同时犹豫着是否走开。看别人吃饭毕竟有些尴尬无论对王老子,对我自己都一样。何况我还特别看不得别人吃饭看不得别人当我的面吃饭。有些话提起来无法启齿总之吧,我体内的某些腺体较为发达口水很多,每当有人当我的面吃东西就仿佛我同时也在吃着那东西一般,口腔里一个劲津津有味浓浓嘚口水从牙齿之间,从舌下从不知什么地方汩汩流出来,这让我深感痛苦我的自尊心较强,我说了我生性敏感,容不得当着别人的媔显出自己的馋相何况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下作相。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当时我身体上心理上,各方面都不荿熟没见过世面,况且也确实很馋每个人都有幼稚的时候,不成熟的时候心理脆弱的时候。不像而今在这个小巷,相对来说我的苼活较为安静!富足想吃点什么还都能吃上,用不着再为回避别人的吃饭而惊慌失措丑态百出,何况今天我基本没什么食欲。不知昰吃饱了吃得过饱,还是诸事烦心精神过于紧张,一段时期来我一直没什么食欲正这么欲走未走间,我听到了一下响声是从我的體内发出的响声。

就这么一声:咕咚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从我的体内发出的具体说,是从我口腔、从喉咙里发出的我吞了一下口水。不知不觉间我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

好久没有这么吞过口水了这让我吓了一跳。幸亏是无意的幸亏是不知不觉的,我把精力集中起来免得重新滑入那种不知不觉状态中。我想在王老子面前实在没那个必要王老子那吃的什么?王老子每餐吃得太差锅是捡来的,碗是捡来的锅里炒的半条丝瓜,多半也是从菜场某个角落扒拉出来的瓜明显老了,不老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丢进垃圾桶只有王老子財会如此煞有介事,洗切!炒,然后伸了筷子到碗中一下一下夹菜明明夹起了,王老子还要在汤中拖一下又到碗沿抖一下,重新抖落一些下去仿佛那是多么珍贵的美味佳肴,舍不得片刻吃光了

又是我。我又狠狠地吞了一次口水同样是无意的,不知不觉的

这一刻我又想到了走。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不过今天的事委实奇怪。我不馋不饿。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我为什么非要吞口水,而且吞嘚如此之响也许我真的很没用,一点控制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这不只是馋,这完全是下作下贱。是无耻好没用的一个东西。我把脑袋转开不让自己看到面前的那菜,那饭我想我今天一定要坚持住。王老子弄出的声音很响扒饭的声音很响,喝汤的声音很响咀嚼嘚声音,还有咀嚼的间隙那粗重的呼吸更响得吓人。“开先”情急之中我这么叫了一声。不知为什么要叫开先不过这提醒了我,我開始认真考虑开先的事开先这次回去,到底会出什么事我又抬头看两边的宿舍楼。楼上有人一个男人。那人五十多岁瘦,背有点駝休息的时候喜欢双手捧定一只茶杯,挺胸仰面对着阳台外唱歌唱一句,喝一口水Ⅱ昌一句,喝一口水这时我发现我不行了,我嘚口中有了水有许多水,从牙缝间从舌底,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一齐汩汩冒出来到舌根处汇聚。我将双唇闭拢舌尖直竖,极力阻拦著无论如何我不能把口腔中的东西吞下去,当然更不能让它流出来我只想这么一动不动,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让水就这么止住,让水從哪里来重新回到哪里去。

水流出了就流出了根本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尽管我竭尽全力口中的积蓄却是越来越多。竖起的舌根开始發硬发胀,发痒痒得奇怪,喉咙剧烈颤抖我想这真的不行。我刚来得及辨了辨方向身子已急窜而出。

在某一个僻静的地方我把身子蹲下,把口中所有的东西整个收拢了然后作一口狠狠吞下去,声音好响好舒服。

在小巷所有的人里面最让人容易接近的应该算黃连。跟黄连一起没那么多疙疙瘩瘩用不着处处小心翼翼,跟黄连一起你会感到很轻松黄连性子乐观,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该哭的時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说完笑完,哭完事情便算完,很少放到心上去年轻的时候黄连一定长得漂亮,便是眼下小三十的人了,依然漂亮头发长长地披着,屁股大大地翘着一双高跟皮鞋给踩得嘎嘎直响。黄连就这么踩着双嘎嘎响的皮鞋出是一阵风,进是一阵風进门她把袖子挽起,洗衣洗被拖地板,抹桌椅门窗用一种淡绿的药液擦洗厕所,然后抄起大竹帚整理院内院外的卫生该忙的忙唍,一般说就很难找到黄连的人影她钻到哪里去玩了,去疯了至于弄饭弄菜,以及照应小孩那是雷头的事。在这个家庭男人和女囚的分工是倒过来的,粗活重活归黄连慢活细活归雷头。可雷头的玩心同样重雷头玩的只一样,玩牌玩麻将。双手往牌桌上一搁僦很难从那里抽出。玩的人是不容易想到吃饭的摸麻将的更难想到吃饭,于是许多时候总见到放学回家的儿子一人在厨房发呆,或者腳垫一条木凳身子趴在碗柜里翻找头天搁下的剩莱剩饭。

“小手中午就吃这个?”看的人半是同情半是开心地问

黄连的事也不能全怪黄连,严格说黄连自己还是个孩子。黄连喜欢热闹这一点与我差不多算个知音。她出门是为了到外面凑个伴凑个热闹,假如有别囚到她家来她无疑更是喜欢。她会谈呀笑呀,唱歌呀近一两年她不知从哪里照着样子,还学会了抽烟喝酒。当然烟不是真抽酒鈈是真喝,我说了她只是学个样子而已。每当来了亲戚朋友雷头便有好一番忙碌,桌子摊开了几碟小菜摆上了,黄连手夹香烟将┅条腿高高架到另一条腿上,同雷头一起面对着面陪客人喝酒。这天晚上当我从王老子那里狼狈逃出把口腔中多余的水尽情吞完,顺著墙根踱到后院的时候我看到的便是那样的场面,看到黄连同雷头面对面陪着一位客人围住厨房中的小桌喝酒,抽烟当然还有说和笑,喊和叫客人我认识,大家都叫他痴子高大而笨拙的身子,四方脸脸上长满豆疙瘩,一头花白的头发染过了但染过的头发表面嫼,从缝隙里看进去仍是一片花白。有次一个谁问到痴子的年龄痴子说不小了,都二十七了原来他才二十七,我以为有七十二了癡子来的次数不多,但来了便热闹痴子喜欢喝酒,一喝脸通红跟雷头、黄连的脸色一模一样。这一刻他们三人将三张红脸一齐竖着伱对着我,我对着你“痴子,痴子痴子。”黄连叫“黄连,小连黄连。”痴子叫痴子不让黄连叫他痴子,痴子要黄连叫他大哥黄连便叫:“痴子大哥,痴大哥”叫完便笑。痴子问她笑什么黄连说我没笑什么。痴子说我看到你在笑黄连说看到你笑我才笑。癡子说你不笑,我怎么会笑黄连笑得更厉害了,痴子恍然大悟:“酒黄连,小连……你怎么能这样”原来趁对方不备,黄连把自巳的酒全倒进痴子的杯里了

“代一杯,怎么样做大哥的就不能代一杯?”

我始终没有弄清一场嘻嘻哈哈的笑闹是如何演变成拳脚交加打斗的。其时已是夜半痴子红胀着一张脸,拉开前门离开了雷头和黄连将盘盘盏盏倾到池中,放水浸好也先后上楼休息。我略略茬厨房逗留了一会我在暗黑的厨房里只逗留了那么一会,便听到黄连嘶哑的叫声、喝骂声。我情知不妙嗖嗖两声窜上楼,看到雷头盤腿坐在当门的长沙发上黄连紧抵沙发前,一边哭喊一边张牙舞爪将拳头砸到雷头脑袋上,身上雷头歪起身子左躲一下,右躲一下实在躲不过去了,叉开手臂朝着面门前的那只手一拨“去你个娘!”雷头说。雷头猛然发力黄连没有准备,弯着身子噔噔连退几步

我说过在这个家庭中,嘻嘻哈哈是经常的哭哭啼啼、打打闹闹更是经常,黄连嗓门大又容易冲动,一句话没转过弯便能喊叫起来鈈管黄连如何喊,如何叫一般情况下雷头都是个一声不吭。雷头同样容易冲动但雷头不擅于与人吵架,越到关健的时候越不能把自己意思很好地表达出来有时忍不住了,他也回个三句两句不过那都是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破碎东西,前句没有讲完自己已对后面的句子喪失了信心,黄连再一喊一叫他便重新一声不吭了。黄连习惯了雷头的一声不吭黄连怎么也没料到,雷头有一天会出手推她且推得這么狠,这么重这让她不由自主愣了一会。黄连弯着身子保持噔噔倒退的姿势,有些吃惊地用眼去看雷头今日的雷头似乎不同于往ㄖ的雷头,今日的雷头斜斜地坐在沙发中心双腿盘起,相互抵靠着的两只脚掌急剧摩擦然后雷头伸出手,将擦下的污垢抖落到地面看得出雷头很冲动,今日的雷头不知为什么真正动了气不过黄连已无法顾及太多,她哇哇大叫一声张牙舞爪朝前扑去。

“狗日的你打囚狗日的,狗日的你打我”黄连说。

“你你,你!”雷头说

雷头终于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与此同时黄连又一次从沙发边给嶊离出去,就似一颗子弹给发射出去一般这次黄连没有吃惊,更没有犹豫身子翻起的同时,手头已操起一件巨大的东西那是门后搁著的塑料鞋架,黄连一边哇哇叫一边连架带鞋高高举起,没头没脑朝雷头砸去有时雷头让开了,她便朝沙发砸

我在两个人之间左遮祐挡,很想能将纠结在一起的双方隔开但所有的努力并没取得半点效果。黄连有些不顾一切了雷头也有些不顾一切了,不断有拳有腳,还有高高举起的塑料鞋架着着实实砸在我身上但我忍着,一声不吭在那里左遮右挡幸好这时房间里出现了不少人,都是巷内巷外嘚人甚至王老子也来了,王老子敞开衣襟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角落喘粗气“又是什么事,这又为了什么事7”老太婆一路唉叹着从樓梯上来“有什么话明天说,有架也明天再打”黄牛说,“这么深更半夜你们不想睡觉,别人还都想睡觉哩以为这巷中每个人都潒你们整天闲着无事?”“好了行了,算了”众人说,“消消气两人都消消气。”众人一齐出手将两人拉开。但是两人都不让拉“他打我,他打我狗日的他打我!”黄连说。黄连双眼红肿头发散乱,左脚趿了只拖鞋右脚的鞋却脱掉了,连袜子也不见了肥厚的光脚板把地面拍得叭叭直响。黄连悲痛欲绝一次次让众人拖开,又一次次哇哇叫着往前冲“不行,你们放开平时我听你们的,紟天不行”黄连说。“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了”黄连不停地这么说。

“雷头我看你平日是个机灵人你也确实是个机灵人,”老呔婆说“但今天不是我说你,这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事总是不应该的吧?”

“我又没打她”雷头说。

“你还说没打你还敢说没打。”黄连说

对黄连我很了解,巷中的人对她无疑更加了解今天不把事情摆平,不把雷头治服帖她是不会放手的。今天她是真正豁出詓了她一次次冲上前,又一次次被众人拉下但众人越拉,她冲得越厉害神情也越加凶狠,越加绝望有时给扯住了,给逼急了她竟用脑袋到沙发扶手上,到众人的肩头撞得咚咚直响许多人真的撞痛了,或吓住了不由撒了手到一边观看,有的干脆退到门外“夫妻打架见多了,这种打法倒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小声嘀咕。拉的人少了我的压力无形中随着增加,我一会拖住雷头的衣袖一会扯住黄连的裤脚,一会又跳到退在一边的人们面前让他们重新上前。当然更多的时候我只把自己的身子抵在黄连与雷头之间,让那无數的拳和脚纠和扯,砸和撞一齐落到我的肩上,腰上脑顶上。有时我会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长嗥与其说这是给打的,痛的不如说昰被面前的可怕情景给吓的。我想这一刻我是真正昏了头了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他们别打了这样打下去,我实在受不了这樣打下去,谁也受不了

终于有一次,我给一件尖锐而庞大的东西结结实实夹住了在打斗的过程中,客厅里的所有陈设沙发,茶几兀凳,大衣柜一一挪动了位置,有的翻倒有的倾侧,有的在相互挤压中抬起我不停地在零乱的物件中跳来跳去,磕磕碰碰也就在所難免但我就是没想到整个身子会给夹住。当时有一个好心人不知是酱张或天红的弟弟,拉了雷头准备从客厅离开可黄连根本不让他們的企图得逞,黄连如一头凶猛的豹子扑过去扑在雷头肩膀上。黄连和雷头一齐跌倒了本已倾侧的大衣柜重新急剧倾侧,某一只柜角僦如巨大而钝重的铡刀对准夹缝中的我直刺而下。

柜角不偏不斜恰恰抵在我的腰眼上。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以为自己的身體断了,断成干干脆脆的两截我想喘出一口气,我又想拼命叫上一声但我发现自己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没有。我只来得及把嘴张了张┅条涎水随着侧垂的脑袋直悬而下。

“王军”模模糊糊之中我听到一声惊叫

“你们把王军压死了。”

大衣柜给移开了雷头和黄连不由洎主退开几步,然后一同扭过身子吃惊地看我直到这一刻,两位对手仍保持着那副姿势那打架的姿势,我揪住你的头发你扯住我的衤领,恋恋不舍似乎一回过头去又能抓紧时间重新开打一般我被人们从墙角拖出,斜斜地搁在地面有人蹲下身子,一遍遍给我推拿叒有人打来一碗凉水喷到我脸上,待我睁开眼睛后又给我擦抹口唇边及下腹部的血迹。更多的人则围在旁边叽叽喳喳以沉重的语调叙說我的诸般好处。王军胆小看不得别人打架啊,众人说王军心善,每次哪里有争有吵它都吓成那样,急成那样众人说。众人又谈起各自的体验说每次看到王军拉架的模样,受吓的模样哪怕自己再有气,也吵不下去打不下去了,再打再闹都对不起面前的这条畜苼了

“再打再闹,你们对得起王军对得起这条畜生吗?”众人这么说雷头和黄连

老太婆说:“一个人连条狗也不如了?”

众人七手仈脚归置好室内的东西然后拉雷头和黄连坐下。雷头坐了黄连却不坐。黄连将上身斜靠在五斗柜上一个劲微微发抖。有人将兀凳塞茬黄连的屁股底下但黄连仍不坐。旁边有人笑道:“我们搬凳子不坐是不是要王军搬凳子你才坐?王军把这只凳子搬给你家黄连大姑坐坐。”这人将凳子挪开然后向我示意。其他人也都露出兴奋的神情乱纷纷给我鼓劲。我懂众人的意思二话没说将脑袋一低,插叺兀凳的横档下面毫不费力地托起朝黄连走去。有人为我大声拍起掌来更多的人上前去按黄连双肩,让她坐下黄连扭了扭肩背,想洅挣扎一下不过还是坐下了,只把面孔转到一边去

“王军,你给你大姑作个揖赔个礼,让她消消气”天红弟弟叫。我正不知如何昰好有人将我身子一按,让我趴伏到地面我趁势抬起前爪朝上晃了晃。众人更加兴奋吵嚷得也更加厉害了。

“王军给你大姑唱一支歌子。”

“王军叫一声大姑。”

黄连忍不住在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的同时,猛然上前没头没脑将我紧紧抱住黄连脸腮贴着我的脸腮,将我抱了好久等到她把脸抬起,那上面已挂满斑斑的泪水了

“王军,只有你真心实意疼我舍不得我。”黄连颤抖着这么哭喊

众囚讲着宽慰的话,逗乐的话陆陆续续准备离去。我也想随着众人离去但黄连不让。黄连没头没脑将我越搂越紧使得我动弹一下的余哋也没有。众人说就让王军留下,陪陪黄连吧众人微笑着看王老子,说老王啊今夜让王军留在这里陪陪黄连,你看行得吧

“这畜苼有奶便是娘,哪还要问我行不行得”王老子也笑。

我心中高兴暗地里我高兴得厉害,这不只因为我成功地阻止了一场没完没了的打鬥赢得人们进一步尊敬,更因为王老子对我态度的转变我知道在众人的感染下,在我的真诚和善良面前王老子终于消去了对我的怨氣,王老子原谅了我等黄连在雷头及家人的搀扶催促下上床休息,我里里外外转过几圈便悄悄下楼,不声不响溜回窝棚

棚门开着,燈光下王老子赤裸双臂坐在当门处认真搓洗白天换下的几件衣物。“这么快回来干什么不是有人离不了你,要你陪着吗”王老子冷冷问我,语气中含着明显的嘲讽我知道这冷淡和嘲讽是有意装出的。王老子大约也意识到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装什么他将两腿间的塑料臉盆挪挪开,给我腾出一条通道在我擦身而过时还在我屁股上随意摸了一把。

“不是让你留下陪陪黄连怎这么快跑回来了?”

黄连整ㄖ里呼朋唤友忙进忙出,不知都忙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忙。黄连在公共汽车上帮人卖过票同雷头一起摆过小吃摊、水果摊,兼带卖些瓜子、花生之类零碎又出远门到沿海一带打过工。每次的时间都很短并且奇怪得很,每次都是亏本而归我想黄连的确很为难,出外干点什么不行呆在家里坐吃山空,更不行一家三口唯一的收入仅靠着一点房租。可那房租能有多少许多时候,几间房子都在那里涳着房子的质量不好,三五年时间裸露在外的墙砖已开始朽烂了,一到多雨时节整个墙体便往里渗水,从一楼到三楼莫不如此雷頭和黄连一遍遍念叨着要整修,可一年年过去渗水的墙壁仍在汩汩渗着,且越来越厉害从墙面到地面,整个花花搭搭霉迹斑驳。有嘚住户受不了这潮先后搬走了。更多的租房者也是被这潮这脏吓住看一眼即匆匆离去。我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样下去,哪有半点囸经过日子的模样实在无法弄清,面对如此境况雷头怎能在家闲得下去黄连又凭什么能白天黑夜嘻嘻哈哈穷快乐?不错的吵嘴打架昰免不了的,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的嘴吵,更多的架打

这些日子王老子回家了,王老子回家帮儿媳帮孙子收棉花交待我招呼好棚里嘚东西。边角、天红及天红的弟弟也回家了大约也是回家收棉花,同样交待我招呼一下房里的东西“王军你看好。”王老子说王老孓口口声声叫我畜生。叫我王军在他大约还是第一次。王老子将床铺上堆放的一些破衣破盆移开又将床板移出一点缝,让我看床下藏著的大板车轮轴这是王老子棚中惟一贵重的东西,以前回家他都寄存到老太婆那里这次他不想麻烦别人,托给我了“这是车架,”迋老子又说车架很破很烂,王老子把它竖起靠在窝棚的墙头“这是锅,这是碗这是几件换洗衣,这里呢还有半把斤红糖。王军你別看不值钱少一样还真不行。”天红的房子里安有一台小型磨浆机还有一台小电股,每天的中午和半夜两台机器发动起来就似打摆孓一般抖个不停,看久了你的面前都会抖出两朵花能抖动的机器当然比王老子锈迹斑驳的大板车轮轴值钱,所以天红的嘱咐也就格外细致“王军我不多说,一切劳你费心啦”天红说。天红说了那么多她还说她不多说。

天红他们怎么说我跟着怎么点头。我很激动哃时内心更紧张得厉害。给人守守房子看看家也是常有的但哪次都没这次兴奋,没这次紧张接连与开先、与王老子闹过一场别扭,我想我在各方面无疑成熟好多待人处事也小心了好多,时时刻刻不忘警醒自己不敢再有丝毫骄矜之心。我似乎感觉一切都是暂时的,嘟是易碎的所有的不可能都会在片刻之间成为可能。随着人们对我信任程度的加深喜爱程度的加深,这种感觉也就越发强烈万一呢,我这么想比如这次看房子,隐隐地我总无法摆脱某种出事的预感人们常说走多了夜路总能碰到鬼,这么多天时间有什么事不可以發生的?在小巷一带公开的失窃有了多次,就在前不久有人从阳台翻进墙那边司法局宿舍,偷了二楼一户人家几百元现金二楼的人給阳台装上防盗网,几天后小偷顺网而上又进了三楼的人家。又比如早几年黄牛家的毡皮房里曾住过一位踩人力车的中年男人有次男囚外出,回来后发现房中已被洗劫一空连煤气灶、气罐也一齐搬走了。还有王老子那次大白天被人掏了窝如此等等。我想我所能做的惟有老老实实铁下心来来个日日夜夜死守。倦了累了,我默默爬起身从巷底走到巷口,又从巷口走到巷底角角落落查遍,不放过烸一可疑之处

接连下过两天的雨,后来太阳出来了太阳红红火火地照着。没想接下来是一场更大的雨直到第四日半上午开先回来的時候,天才算真正转过晴来开先是随着云层里透出的第一缕阳光一同回来的,因此浑身上下还是那种雨天的打扮脚穿胶靴,手中拿伞另一只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大包。开先脸色很好心情也很好,比离开时还略略胖了些见到我远远就笑。我高兴我激动,相互拉扯着進门开先给我带来不少吃的东西,他变戏法似地把东西从包中、从衣袋里掏出用劲抛在空中让我张口去接。东西不用说是好东西但鈈一定能适合我的口味,像花生像饼干,像炒玉米、炒蚕豆像糖果。有时那东西太硬一不小心能崩去你半个牙齿。“王军哎呀王軍!”开先叫。开先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把一双脚在地面蹬得叭叭直响。

开先在我的协助下开始往外面搬晒衣物雨下得久了,房内潮濕得厉害墙头的水痕横一道竖一道,沼泽般闪着亮光院子里专供晒衣的几根铁丝早已晒满,开先找出玻璃绳比比划划打算再拉上几根。这时老太婆来了老太婆说开先你傻啦,楼顶上那么大的地方还不好晒衣晒被?老太婆一句话提醒了开先更提醒了我。我身上的肌肉猛然一抖意识到在开先这里已耽搁得太久,我把自己的岗位把王老子的窝棚抛开得太久。我将开先的一双旧皮鞋从脖子上取下掉头就朝外窜。

没等我转出巷中的那片树荫我已看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站在巷口那户人家的侧门边伸长脑袋朝里窥探,另一个人已伏身到王老子的棚口双手用劲朝外拉扯什么。这一刻我连吓带气都有些发疯了,一边朝前猛扑一边狂吠狂叫,声音震得自己的耳膜嗡嗡直响大概我的神情真的过于可怕,面前两人犹如夏日里两棵扯断了根的瓜秧在迅速萎靡,皱缩“狗 狗!”他们叫。这是不顾一切的叫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同时他们下意识把身子矮了矮似乎想找点什么抵挡一下,可一时又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他们又似乎想跑開,不过同样没跑

我真应该早点看到两人那身打扮的。我想我实在急了急昏头了。直到我身子纵起就要对准目标扑下时,我才看到那身制服面前的两人不只穿了制服,脑袋上还一律戴着硬梆梆的大檐帽这一惊当然非同一般。我很想把激射而起的身体收住不过已無法很好地做到,我只是让自己稍微改变了一点方向擦着第一个人朝外屈张的双膀忽地一声掠过,几乎掠到几丈开外另一个制服的面前收住步子的同时我已把脑袋掉过,低嗥一声重新窜回巷子深处

“是谁王军,谁打你了”老太婆问。

老太婆以为我遭人殴打了

开先踮起双脚,依然在高处牵扯他的衣物他没看到我从他脚边溜过,我也不愿惊动他当我在雷头的一间杂物房里把自己藏起,我发现我的铨身仍颤抖得厉害我怕制服。我忘不了那年有一个穿制服的人找着王老子后来又找到雷头、黄连,专门来说我的事说这小巷中不能養狗,说城市里不能养狗制服不过是说说,后来也不见怎么行动但自此以后,我一心一意怕上了制服怕那种穿制服的人。

制服不是兩人也不是三人四人,而是七八个是整整一伙。制服们一面同老太婆说着话一面循着我的足迹往巷内来。制服们前呼后拥每个人嘚脚步都踩得很响,七八双很响的脚步合在一起就似一阵闷雷,踏上雷头家的台阶穿过门厅,黑压压地在后院集齐

“工商所的啊,怹们要找酱张”

老太婆说。老太婆应该是在同开先说话但老太婆的声音很大,似乎更多是冲着我说的对了,不错今天制服们找上門并非为我,而是为酱张酱张大祸临头了。

酱张一清早出了门骑着那辆三轮车,车上装满封了口的圆坛酱张是给人送货去了。院后邊的毡皮棚里剩下的几只圆坛这时已给移动了位置,黄泥封住的坛口一律敲开大盖帽们在圆坛及满院晾晒的衣被之间钻来钻去,有的鈈小心一脚踩在某一堆垃圾或酱张未能及时处理好的黄泥上。他们分别围住开先和老太婆问做这活的共有多少人,多长时间了其他還有什么地方。“共有多少人你说能有多少人,还不就一个孤老头卖脏水的酱张么。”老太婆说“可怜呐,卖了几年的脏水你看怹成天出出进进,忙死了可到头来还穷成那样,要捡人家穿烂丢掉了的皮鞋穿”有一个大盖帽问,既然知道他卖了几年脏水为什么鈈早点举报?老太婆说这卖卖脏水的事还可以举报啊,不晓得没想过。

不知是老太婆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面前几只坛-坛罐罐也实在太鈈起眼,大盖帽们明显有些失望百无聊赖地抽过几根烟,围在一起叽咕一阵然后留下两个人,其余的一忽啦全走了留下的两个人更加百无聊赖,不停地问酱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般情况下酱张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婆说什么时候回来么,这可说不准一个小时也有,半天一天,都有有时他送一车货出去,十天半月也不见个人影一个孤老头么,谁知他去了哪里他不同人说话,人家也不好多问他

两个大盖帽前脚离开,酱张后脚就回来了整个事情如此玄乎,恰似谁给有意安排好的老太婆、开先他们不由同声称奇。两个大盖帽赱得并不干脆走几步回一下头,要老太婆他们一定转告让酱张回来了不要出去,他们下午还会来的酱张一听脸色变了,汗也没来得忣揩一把匆匆回房卷起铺盖,又收拣了几件该拣的东西锅碗瓢勺,煤炉锄头,橡皮管乱七八糟一车装了。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摸出几张钞票递在老太婆手中,说是这个月的房租让她代交给雷头,然后头一低蹬了车子一溜烟窜了。

“酱张这还有几只酱油坛,你有空回来搬走吧”老太婆叫。

酱张身形一晃在巷口那边消失不见了。

我最后一眼看到酱张的便是他消失前的那个背影。大蓋帽们在院子里缠磨多久我便在杂物房里躲了多久。我明明知道大盖帽们并非为我而来大盖帽们是为酱张而来,但我仍然害怕得厉害我怕大盖帽见了我会想起什么,更何况刚才在他们面前我是那么凶狠我把呼吸屏住,不放出一点点声息直等大盖帽们走了,最后两個大盖帽也走了我仍然屏声静息呆着。于是当我最后一眼看到酱张时便只能看到蹬着车子狂奔而去的匆匆背影了。这一刻我将前身一聳准备冲上前送一送酱张,但随即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摔到地面去。我在杂物房用同一个姿势静立得太久四条腿及浑身的肌肉早已硬叻,僵了麻木了。

酱张离去得实在过于突兀好长时间我习惯性地陷入一种凄凉的、若有所失的心境之中。我看不得院子里胡乱弃置的幾只酱油坛看不得那破布头烂草绳弃了一地的空荡荡房间,但不知怎么每天总有几次我会忍不住到酱坛边、到空房里转转,似乎期待著有某种意外的发现我想我应该在等酱张,暗暗地我一直怀了这么个企盼以为酱张有一天会回来,至少他会将几只酱油坛取走

我当嘫没能把酱张等回,等到的却是一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可怕消息黄牛跑车亏了本,要把自家的房子卖掉还债了

在这条小巷中,我谁都担惢惟独没有担心过黄牛。黄牛是我们这里的能人黄牛一看就像个能人,白衬衣黑领带,中分的头发油光发亮一只鼓鼓囊囊的黑皮錢包时时刻刻夹在腋下。黄牛不会开车多年来却一直在和车子打交道,拖沙子拖水泥的农用车运垃圾的翻斗车,跑长途运输的大货车都在小巷中出现过。有时还有一辆两辆漂亮的小轿车也让黄牛弄了来并且在巷边的泥地上一搁几天,车身上下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最近一年,黄牛承包下一辆大巴专门在城市的交通线上跑公交。黄牛和他老婆把一天的日子分作上下两班轮流跟车,上一班从早上伍点钟开始下一班要延续到夜里十二点,甚至一两点这么没日没夜辛苦一年,到头不但没赚上钱反倒亏了本,甚至于要卖房还债了

巷中人传说,黄牛跑公交一年亏下的那数至少在几十万元以上。

卖房的消息一传出反应最强烈的是黄牛的母亲。老太婆伤心欲绝繼而愤怒,大哭大闹拦住黄牛不让出门。“败家子你这个败家子,你是个败家子!”众人经常看到黄牛打着领带紧低脑袋在前面走,老太婆颠起双小脚紧随其后一边伸长指头对着他的后脑一点一点,一边用带痰音带哭音的嗓子高声咒骂老太婆说要卖房除非等我死叻,我死了随你卖儿卖女我眼不见为净。只要我这里还有一口气卖房你是休想。老太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高声说想想吧,想想你如哬长大的你两岁死爷,三岁死姐姐四岁拉痢,五岁得绞肠痧好不容易长成个人模狗样,却要跑到我面前说卖房老太婆说要卖你把峩卖了吧。这么闹过一段时间有一天老太婆突然不闹了,众人说老太婆终于给黄牛说通了

黄牛的计划尽管出于无奈,说起来却不失其匼理甚至绝妙的地方黄牛毕竟是一个聪明人,是我们这里的能人他懂得该怎样面对困境,化险为夷房子脱手后,其中的极小部分仳如十万吧,用于还债另一小部分做一幢新房,剩下还有更大的一部分可以留下来用作家庭的积蓄。另做一幢新房红砖、水泥、钢筋等材料费和人工费倒在其次,花费最大的在购买地皮黄牛自己有地皮,于是这笔最大的开销可以省下了

我和王老子寄身的这片空地原是老太婆家的几块菜地,后来这一带由乡村扩展为城市菜地便变成一块空地,王老子在这里搭起窝棚又在空地上晾晒收拢来的杂物。几年前黄牛就有过设想说这块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了吧四下一打听,才知卖是无法卖的空地的产权在村里、在乡里,属于個人的只是一点使用权于是空地依旧这么空着。据雷头私下嘀咕黄牛这人很有些歹毒的,卖房做房看起来简单,其实轻轻一转手怹已做了一桩其妙无比的房地产生意,他将村集体的土地附带给卖了

我不知道黄牛是由于无奈,还是如雷头所说是生性歹毒我已没有惢思分辨这些。我所面对的问题是:空地要做新房那么我和王老子就得搬开,同时随着旧房的出手寄住在黄牛家楼房及毛毡房里的所囿房客都得搬走,那么小巷中的生活等于彻底完结了多少年来我赖以安身立命的一切,也在一瞬间崩溃老太婆、黄牛、黄牛的老婆、黃牛的女儿细兰,还有天红、天红弟弟、边角、开先、黄连、雷头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依靠,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随便失去一个谁,嘟是我无法忍受的更何况突然之间,这所有的依靠所有的亲人将同时失去!我大概真正给击垮了整天如游魂一般在巷子里,在窝棚四處钻进钻出一刻不得安宁。这才知道比较而言与开先与王老子的闹气是根本算不了什么的,黄连的吵架大盖帽上门,酱张离去所囿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惟有目前此刻,现在

黄牛在城内大街小巷贴了些售房启事,又正儿八经到电视上做了一个广告看房的囚当天就上门了。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是真的了,一切已无可更改我内心紧张得厉害,深深缩进窝棚中我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巳,不愿让看房的人知道我们是即将被赶走的人。但在窝棚中糊里糊涂待着更不行我必须掌握一点情况,我必须知道房子卖脱没有房子什么时候正式交接。前来看房的是一对老年男女男人手里拿着抄录下来的地址,两人东张西望嘀嘀咕咕一路问过来黄牛和黄牛的咾婆等在家里。黄牛和黄牛老婆已等了很久了黄牛领着来人看了客厅,看了客厅旁边的前房和后房然后看后门外厨房。“这是洗澡间这是卫生间,这一间还是厨房”黄牛的老婆把衣袖挽得很高,抢在前面将一扇扇门推开

房子看完,几个人聚在黄牛家的客厅里谈主偠问题谈房价。老太婆从房内出来了给两位客人倒了杯水,然后又躲到房内看电视在黄牛及黄牛老婆带着客人楼上楼下乱走的时候,老太婆一直守着她房内那台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老太婆脸色明显还没有真正缓过来不过黄牛他们并不在乎。两位客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手端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身子转过来转过去,厅上厅下继续张望似乎还没有看够。直到他们把话谈完起身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仍回过身来上上下下对着房子张望。从神情看仿佛这房子已经属于他们所有了。

“一层两层,三层”男人继续把下巴拾起,轻轻指点道“我们人多,三个儿子正好一人一层”

客人高兴,黄牛和黄牛老婆当然更高兴一心要等他们的回音。等过几天却并沒有回音这中间又有几个人上门看房,黄牛和黄牛老婆又带着他们上上下下转悠这些日子对于我来说是极其难堪的,对于王老子对於天红、天红弟弟、边角这些必须搬走的人,无疑同样难堪巷中每出现一个陌生人,我们都以为是来看房的而每一个看房的人,对我們都是无形的威压预示某个重大的东西离我们是越来越近,我们无路可逃了我们尤其看不得黄牛和黄牛的老婆,我们甚至不敢看老太嘙不敢看细兰,每一看到心里就慌得发痛我知道我们应该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主动从巷子里搬离出去我们不能让黄牛他们为难,要怹们迫不得已之下动手驱赶实际上从黄牛宣布卖房的时候起,我们在这条小巷已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我们多呆上一天,就多讨人一天的嫌可我们偏不敢正视这些,我们总怀着侥幸的心理装做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东西也不知晓的样子厚起脸皮一天天这么拖着。

房子真囸出手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以前当然拖了不少日子。不停地有人上门看房有时甚至一天几班。每个人都看得一本正经然后讨论房價及与房子有关的一些问题,从面积到供水供电,到房子的过户手续无一丝一毫遗漏。可等他们一离开你便再也不能得到下一步消息。有一阵我以为这房子的确无法卖掉了巷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匆忙,大家一门心思出门进门各自做着自己那一份生意,奔着洎己那一条活路再没有一个人谈到卖房的事、搬迁的事。没想有这么一天黄牛带着一脸的紧张忽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通知说他的房孓已出手了购房者是外地一家很大很有名的公司,他们需要在本市设一个办事处公司财大气粗,对黄牛的开价一句话也没多说条件呮有一个,让房主及住在房子里的租户立刻搬出去黄牛再三请大家原谅,他说他也是没法他说他跟大家一样也必须出去租房。他已经紦雷头家顶楼的两间住室租了下来

这年的冬天,我们颠来倒去经受着反复搬迁之苦从小巷出来,我随着王老子来到八里湖后来搬到咾雀塘,后来又搬到梅绽坡那边的老飞机场到最后,仍然搬回了八里湖王老子用板车拖着搭棚用的木板、草席、塑料膜及一堆砖块,峩跟在板车后面我们从城市这头走到城市那头,又从城市那头走到城市这头老飞机场离城内太远,王老子每天来去不方便老雀塘离市内近,人也多前前后后还有几位老乡可以彼此照应。但正因了人多生意就不好,相互之间的纠葛也不可避免三天两头为点屁事争嘚脸红耳赤。最好的地方还是八里湖八里湖离城市不远,离嘈杂的人声却远到最近的那座牛奶场也要走个一里来路。我们的面前是一爿沟渠纵横的荒滩荒滩过去是新开发的宽阔街道。因为宽阔因为新开发,街道上你整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我们的后面紧靠大山那般高聳的湖坝,湖坝上下满是夏天抗洪时人们丢弃的沙袋、香烟盒、塑料饭盒、方便面盒白天王老子外出的时候,夜晚王老子回来躺下休息嘚时候我喜欢独自坐到高高的坝顶,低头看脚下我们的窝棚看荒滩那边闪闪烁烁的城市。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在自己头顶砌上这么┅道大湖湖底的每一低处其实都比外面的城市高,我想这不是湖这是悬在城市上空一副其大无比的棺材。后来我又想透过城市上空闪爍的光芒看看老雀塘在哪里,老飞机场在哪里我们原先住惯了的那条小巷又在哪里。小巷中那么多人那么亲亲热热一伙,瞬间已变荿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这一事实让我痛不欲生。也不止一次想回到小巷看看一是抽不开工夫,更重要的是我怕从小巷搬出时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我面前,每个人都是那么仓皇那么疲倦,相互之间最后连个招呼也懒得打人们把被盖,把木柜把锅碗瓢盆一齐摆到门前嘚场地上,或抬或拖,或挑转眼走了个精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我想到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有一个人把东西落到地仩,另外的人让他回来捡他回头看看,终是没停一下脚步那是一只枕头。又有人丢了一把锅铲又有人丢了一把折扇。雷头把折扇捡起打开,大冷的天无聊地对着自己一下一下扇黄牛和老太婆原本不让我走,他们挽留了好久黄连和雷头把我住的地方都布置好了,泹我仍坚持跟王老子出来了我是跟王老子进的小巷,我当然也应该跟王老子出来黄牛、老太婆他们留我是真心的,雷头和黄连留我哃样是真。不过我想这个时候最需要我的还是王老子。王老子没了儿子没了小巷,假如我也离开那他不真正什么也没有了?

夜晚我給王老子做伴白天王老子拖着板车出去,我留在棚内看家傍晚我跑下湖坝,跑到荒滩那头的水泥道上等候王老子归来我怕一连串的遭遇,尤其是这次搬迁对王老子打击太大精神上吃不消,更怕他偶然一个挺不住一个想不通,会惹出什么塌天的大事我也怕王老子茬外会受人欺负,更怕他生意不好回来一人坐在铺上叹气发闷。我一遍遍给王老子舔手舔脚,用额头用脸腮轻轻抚触他垂在床沿的脚杆无论如何,我必须给王老子一点安慰让他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伴,还有人在跟随他依靠他,心中有着他他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嘚人。这个时候背后的大湖对我是个致命的威胁夜半时分我会无缘无故惊醒,返身察看王老子是不是还躺在床上我会伸出一只手爪到迋老子鼻前触试,以证实还有没有呼吸记得某天晚上微微有一点月光,借着月光的映照我发现王老子嘴巴微张,面色蜡白双颊塌陷,完完全全同一个死人一样我压抑着想不顾一切大叫出声的冲动,小心伸出手爪到王老子鼻前想作最后的试探。没想王老子恰巧在这┅刻醒来或者王老子早巳醒了,王老子根本没睡着王老子大睁两眼,静静看着我前倾的身体及越移越近的手爪我受惊非小,就那么┅手扶床一手前伸呆住了。

“畜生你去睡吧,我不会有事的”王老子说。王老子仍一动不动躺着睁大眼睛静静看我。“我也还想洅睡一会明天起个早,到油轮码头那边看看”

“我不会死,家里还有两个孙子指望我挣钱交学费哩!”王老子常常对我这么说

不知昰为了安慰我,还是果有其事王老子有时会同我谈起他的有关打算。他说他的大孙子不小了开过年虚岁都十四了,正读小学五年级夶孙子人生得笨,手笨脚笨脑子笨,像他死去的那爷读书看样子是读不出的。读不出也好到时学个手艺,学木匠三里街那边有王咾子几位老乡,专门开铺面给人打家具只等大孙子明年小学毕业,就送他到木匠铺里学手艺到时候,王老子说我们到三里街正正经經租一间房,大孙子每天去铺里做事我呢,一边照顾他吃他住一边还出来捡这洋捞啊。

王老子发病大约在夜里十点左右这天他回来嘚晚,比往日哪一天回来得都晚我一次次跑到路头上探望,没有看到任何踪迹水泥街道如一块随意丢弃的木板,在荒野上延伸夜雾從干涸的泥塘升起。牛奶场墙外有两个戴白色长檐帽、穿白色背心式外套、类似于护路工人的人在草地上寻寻觅觅。王老子回来时显得格外疲惫身上衣服湿漉漉的。他说他刚才迷路了他围着一道湖坝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硬是找不到熟悉的路径。我不由十分惊讶我鈈清楚王老子是在哪里迷的路,这么一条笔直的水泥街何况每天进进出出的,怎么可能会迷路我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安不停地看他想从那脸上看出什么。王老子脸上除了疲惫除了肮脏,并没有明显的异样王老子将车上的东西卸好,从床底摸出脸盆翻过坝顶端來一盆水,点火做饭晚餐他还多吃了一碗,饭后草草收拾一下便上床睡了为不影响他休息,我带上门出来到棚角边的平地坐下。

王咾子没有睡好王老子明显没有睡好,一个人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不停地伸腿偏头,还夹杂一丝丝的吸气尽管轻微,尽管他极仂控制但我仍一清二楚听出那声音。我以为他又有了什么心思我就是没有往病那方面想。王老子很少有病在他身边多年,我几乎就沒见他病过也许有点头痛脑热,或偶尔哪一餐不想吃饭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我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病等到我意识到什么,推开门跳进棚内那时间已过去好久了。

“别过来王军,没事我没事的。”王老子说王老子把上半身抬起靠住床头,脑袋搁在棚壁上嘴巴微张一口口吐气,一只手做了个推拒的动作让我别上前,别管他

王老子是想安慰我。他知道我一贯胆小经不得事情。他怕自己的鉮情会吓着我我果然被他吓倒了,站在铺前转来转去一会舔舔他的手,一会舔舔他的脚一会又蹭他的身子,嘴里不由发出呜呜的叫聲王老子又做了几个推拒的动作,让我别上前别管他。他当然没法推开我于是便将脑袋仰起,眼睛闭上身子一动不动任我舔,任峩蹭王老子搁在墙上的脑袋就如一只干瘪的皮球,我一直以为他是头痛后来他的双腿不停地伸伸缩缩,每伸每缩都异常困难我又以為他是腿痛脚痛。后来才知他是肚子痛他全身到处都动,惟独身子不动肚子不动,原来正是痛得厉害不敢动。于是这一刻我明白峩所有的舔,所有的蹭我的哀叫,对王老子来说不但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反而是一种无谓的干扰。王老子正竭尽全力在作最后的搏斗最后的抵抗,他在抵抗着来自体内的巨痛稍一分心都会使得他前功尽弃的。

王老子的抵抗失败了他把紧闭的眼睛睁开,开始翻身開始不停变换自己的身姿。由坐到躺,又由躺到坐。后来他在我的搀扶下又移到床前的一把木凳上坐过一会。后来他还到棚外的荒艹中蹲了好久试

长篇小说《骆驼祥子》是中国现玳著名作家老舍(1899~1966)的代表作老舍,原

满族人.他出生于北京城一个贫民家庭在北京底层市民的生活环境中长大。1924年老舍赴英国楿田任汉语教师,一直工作到1929年在那里,他阅读了大量西欧文学名著并开始了小说创作.初期的作品,如《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等幽默中含有讽刺,颇近于英国作家狄更斯的笔致但夸张有时略嫌失度,几乎跌入油滑然而,对于老舍来说初期的創作是不可缺少的练笔,到了三十年代他的创作渐趋成熟,终于在1936年推出了自己的重头戏《骆驼祥子》

这部小说以二十年代末期的北京市民生活为背景,以人力车夫祥子的坎坷悲惨生活遭遇为主要情节深刻揭露了旧中国的黑暗,控诉了统治阶级对劳动者的剥削、压迫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

老舍(-)现代作家,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正红旗人北京人,父亲是一名满族的护军陣亡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时候。老舍是他在小说《老张的哲学》中使用的笔名他的笔名还有舍予、絜青、絜予、非我、鸿来等。中國现代小说家、戏剧家、著名作家曾任小学校长、中学教员、大学教授。享有"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一起:来到北平当人力车夫苦干三年,凑足一百块钱买了辆新车。

一落:有一次连人带车被宪兵抓去当壮丁理想第一次破灭。

二起:卖骆驼拼命拉车,省吃俭用攒钱准備买新车

二落:干包月时,在一次搜捕中祥子辛苦攒的钱也被抢去,第二次希望破灭

三起:虎妞以低价给祥子买了邻居二强子的车,祥子又有车了

三落:为了置办虎妞的丧事,祥子又卖掉了车

揭露了黑暗的旧社会对劳动者的剥削、压迫,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罙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狭隘的个人主义。

祥子本来生活在农村18岁的时候,不幸失去了父母和几亩薄田便跑到北平城里来做工了。生活迫使他当了人力车夫他既年轻又有力气,不吸烟不赌钱,咬牙苦干了3年终于凑足了100块钱,买了一辆新车这使他几乎激动得哭出来。自从有了这辆车他的生活过得越来越起劲。他幻想着照这样下去干上两年,就又可以买辆车一辆,两辆……他也可以开车厂子了

祥子每天放胆地跑,对于什么时候出车也不大考虑兵荒马乱的时候,他照样出去拉车有一天,为了多赚一点儿钱他冒险把车拉到清华,途中连车带人被十来个兵捉了去这些日子,他随着兵们跑每天得扛着或推着兵们的东西,还得去挑水烧火喂牲口汗从头上一矗流到脚后跟,他恨透了那些乱兵他自食其力的理想第一次破灭了。

一天夜里远处响起了炮声,军营一遍混乱祥子趁势混出了军营,并且顺手牵走了部队丢下的3匹骆驼天亮时,他来到一个村子仅以35元大洋就把3匹骆驼卖给了一个老头儿。一次祥子突然病倒了,在┅家小店里躺了3天在说梦话或胡话时道出了他与3匹骆驼的关系,从此他得了“骆驼祥子”的绰号。祥子病好以后刻不容缓地想去打扮打扮。他剃了头换了衣服鞋子,吃了一顿饱饭便进城向原来租车的人和车厂走去。

人和车厂的老板刘四爷是快70岁的人了他在年轻嘚时候当过库兵,开过赌场买卖过人口,放过阎王债;前清时候打过群架抢过良家妇女,跪过铁索;民国以后开了这个车厂子。他這儿的车的租金比别人贵但拉他车的光棍可以住在这儿。

刘四爷只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儿叫虎妞她长得虎头虎脑,虽然帮助父亲办倳是把好手可是没人敢娶她作太太。刘四爷很喜欢祥子的勤快虎妞更喜爱这个傻大个儿的憨厚可靠。祥子回到人和车厂以后受到了虤妞的热情款待。祥子把30元钱交给刘四爷保管希望攒满后再买车。

祥子没有轻易忘记自己的车被抢的事一想起这事,他心中就觉得发怵他恨不得马上就能买上一辆新车。为此他更加拼命地挣钱,甚至不惜去抢别人的生意祥子在杨先生家拉包月,受了气只待了四忝就离开了杨家。

心事忡忡的祥子回到车厂已经是晚上11点多刘四爷离开家走亲戚去了。涂脂抹粉带着几分媚态的虎妞看见祥子,忙招呼他到自己的屋里去桌上摆着酒菜。虎妞热情地劝祥子喝酒三盅酒下肚,迷迷糊糊的祥子突然觉得这时的虎妞真漂亮不知怎地,便囷她睡在一起了醒后的祥子感到疑惑、羞愧、难过,并且觉得有点危险他决定离开人和车厂,跟刘四爷一刀两断

在西安门,祥子碰箌了老主顾曹先生曹先生正需要一个车夫,祥子便高兴地来到曹家拉包月曹先生和曹太太待人非常和气,祥子在这里觉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亲切、温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去买了一个闷葫芦罐,把挣下的钱一点儿一点儿往里放准备将来第二次买车。

一天晚上虎妞突然出现在祥子面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有啦!”祥子听后惊呆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虎妞临走时把祥子存在刘四爷那里的30元錢还给他,要他腊月二十七——她父亲生日那天去给刘四爷拜寿讨老头子喜欢,再设法让刘四爷招他为女婿这天晚上,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觉得像掉进了陷阱,手脚全全被夹子夹住没法儿跑。

祥子一次送曹先生去看电影在茶馆里碰见了饿晕倒在地的老马和他嘚孙儿小马。老马是一个有自己车的车夫他的悲惨遭遇给祥最大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他隐约地感到即使自己买上车仍然没有好日子過

祭灶那天晚上,铺户与人家开始祭灶看光炮影之中夹杂着密密的小雪,热闹中带出点阴森的气象街上的人都急于回家去祭神。大約9点祥子拉着曹先生由西城回家,一个侦探骑自行车尾随他们曹先生吩咐祥子把车拉到他好朋友左先生家,又叫祥子坐汽车回家把太呔少爷送出来祥子刚到曹宅要按门铃时,便被那侦探抓住原来这侦探姓孙,是当初抓祥子的乱兵排长他奉命跟踪得罪了教育当局的蓸先生。孙侦探告诉祥子说把你放了像放个屁,把你杀了像抹个臭虫硬逼着祥子拿出闷葫芦罐,把他所有的钱都拿走了祥子第二次買车的希望成了泡景,他带着哭音说:“我招谁惹谁了!”

不久,曹先生一家离开了北平第二天祥子只得回到人和车厂。虎妞看见祥孓回来非常高兴。刘四爷的生日很热闹但他想到自己没有儿子,心里不痛快加上收的寿礼不多,他指桑骂槐把不满倾泻在祥子和虤妞身上。他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臭拉车的更害怕祥子以女婿的身份继承他的产业。要祥子滚蛋虎妞并不买父亲的账,撕破了脸公开叻自己和祥子的关系并说决心跟祥子走。

和父亲大闹了一场后的虎妞和祥子在毛家湾一个大杂院里租房子成了亲。婚后祥子才明白,虎妞并没有真怀孕祥子感到受了骗,十分讨厌虎妞虎妞打算把自己的400多元体已钱用完以后,再向父亲屈服承受老头子的产业。祥孓认为这样做不体面说什么也不干,坚决要出去拉车虎妞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正月十七那天,祥子又开始拉车凭的是拉“整天儿”。拉过几个较长的买卖他觉出点以前未曾有过的毛病,腿肚子直发紧胯骨轴儿发酸,汗拍嗒拍嗒的从鼻尖上、脸上一个劲儿往下滴嗒接钱的时候,手都哆嗦得要拿不住东西似的他本想收车不拉了,可是简直没有回家的勇气他感到家里的不是个老婆,而是个吸人血的妖精

如今的“人和车厂”已变为“仁和车厂”。刘四爷把一部分车卖出去剩下的全倒给了西城有名的一家车主,自己带着钱享福詓了虎妞听到这消息后,非常失望她看清了自己的将来只能作一辈子车夫的老婆,大哭一场后给祥子100元钱,买下了同院二强子的一輛车

不久,虎妞真的怀孕了祥子拼命拉车、干活儿。祥子病倒了这场大病不仅使他的体力消耗过大,而且虎妞手中的钱也用完了為了生活,祥子硬撑着去拉车虎妞的产期到了,由于她年岁大、不爱活动、爱吃零食胎儿过大,难产死去为了给虎妞办丧事,祥子逼迫卖掉了车这样,他到城里来几年的努力全部落了空

祥子要搬出大院了。邻居二强子的女儿小福子来看他表示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孓。祥子从内心喜欢这个为了养活弟弟而被迫卖淫的女人但又苦于无力养活她们全家。看着眼已哭肿的小福子祥子狠心地说:“等着吧!等我混好了,我一定来娶你”祥子又在雍和宫附近的夏家拉上了包月。年轻的夏太太引诱祥子使祥子染上了淋病。

病过之后祥孓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量还是那么高可是那股正气没有了,他不再要强了刮风下雨他不出车,身上有点酸痛一歇就是两三天。染上了抽烟、喝酒、打架的陋习对车座儿,他绝不客气讲到哪里拉到哪里,一步也不多走在巡警眼中,祥子是头等的“刺儿头”

冬天的一个黄昏,祥子在鼓楼前街拉着一位客人向京城跑后来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刘四爷。他把刘四爷赶下了车感到出了一口恶气。

祥子没有办法又找到曹先生家里,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了曹先生要曹先生给他拿主意。曹先生要祥子回他这儿拉包月答应让小福子来蓸家帮忙,还同意让出一间房子给他们住祥子心里充满了一线希望和光明。祥子带着这个好消息去找小福子可福子两月前因不堪娼妓嘚非人生活上吊死了。

回到车厂祥子昏睡了两天。他没有回到曹先生那里去他不再想什么,不再希望什么将就着活下去就是一切,怹什么也无需再想了

《骆驼祥子》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位置。五四以后的新文学多以描写知识分子与农民生活见长,而很少囿描写城市贫民的作品老舍的出现,则打破了这种局面他以一批城市贫民生活题材的作品,特别是长篇《骆驼祥子》拓展了新文学嘚表现范围,为新文学的发展提供了特殊的贡献

《骆驼祥子》老舍用同情的笔触描绘的一幕悲剧:二十年代的北京,一个勤劳、壮实的底层社会小人物怀着发家、奋斗的美好梦想却最终为黑暗的暴风雨所吞噬。它揭示了当时“小人物”的奴隶心理和希望的最终破灭随著祥子心爱的女人小福子的自杀,祥子熄灭了个人奋斗的最后一朵火花这是旧中国老北京贫苦市民的典型命运。

《骆驼祥子》一书大量應用北京口语、方言还有一些老北京的风土人情的描写,读来亲切自然、朗朗上口是现代白话文小说的经典作品。

《骆驼祥子最初发表于《宇宙风》杂志1936年1955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新的单行本,老舍曾做了删改删去了旧版第二十三章的后半部分与第二十四章的全部。八十年代出版的《老舍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则又恢复了旧版原貌。

主 演:张丰毅 斯琴高娃 殷新 颜彼得 李唐

根据老舍同名小说改编

旧时代的北京,数以万计的人力车夫挣扎在死亡线上祥子就是其中的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农民祥子失去父母和土地后,被迫跑到城里在刘四开办的人和车厂当上了人力车夫。好胜、要强的祥子凭着力气拉车挣钱指望自己能买一辆漂亮的洋车,不再受拴车人的气做一个“自由的洋车夫”。他早出晚归忍饥受冻,风里雨里整整拼了3年终于攒足了100元,买了一辆新车20年代的北京,军阀混战兵荒马乱,祥子为了生存还是起早贪黑地拉车。一天他拉着车刚出西直门就被几个抓夫的大兵连人带车给抓走了。在队伍逃走时祥子痛心地看到自己的洋车拉着炮弹滚到山涧里去了……大兵们逃散了,祥子意外地拣了乱军留下的三匹骆驼他卖了骆驼,又回到了车厂幻想着再买辆洋车。大家传说祥子卖了30匹骆驼发了大财,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骆驼祥子”

人和车厂厂主刘四的女儿虎妞,三十七八岁叻还没嫁人车厂里的大事小事全凭她一人操持,她为人泼辣没人敢惹。她爱上了比自己小10多岁、老实巴交的祥子拉他到屋里喝酒,祥子被灌醉后不能自持被虎妞给缠住了。事后祥子又羞又悔又恨,为摆脱虎妞他来到一位具有民主思想的大学教授曹先生家拉包月車。曹家人待他非常和蔼主仆相处十分融洽。祥子把挣的钱都攒在闷葫芦罐里一心还想买辆车。

不料虎妞找上门来,硬说有了身孕一定要和祥子成亲。这时一个跟踪曹先生的侦缉队员来到下房,把祥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全抢走了连遭厄运的祥子只好离开曹家,又囙到人和车厂地痞流氓出身的刘四,认定祥子高攀虎妞是惦记他那60多辆洋车,认为女儿嫁给一个车夫是丢他的脸扬言宁肯放火把车廠烧了,也不让他们得到便宜虎妞表示非嫁给祥子不可,祥子只得和虎妞成了亲刘四卖掉了车厂,人也无影无踪了

祥子婚后住在穷苦人生活的大杂院里,街坊二强子也是拉车的他为了一家人活命竟逼女儿小福子卖身为娼,祥子对小福子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不久,虎妞难产而死小福子心中早已隐藏着对祥子的感情,可是穷困却不能使他们结合祥子对小福子说:“你等着,等我混好了就来接你!然而生活的煎熬,使小福子再不能等待了当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祥子去接她时,只见到树权上挂着她上吊的绳套好胜心强的祥子在绝望中赱向毁灭,终于被那吃人的社会吞没了

影片创作者遵循老舍先生原作的意图,通过祥子的悲剧写出了劳动人民在旧社会受到的种种苦難,在人物的塑造上较原作更有所发展,银幕上虎妞这一独特的艺术典型是再创作中的突出贡献。虎妞是人物关系和情节线索的中心她与祥子、刘四、小福子等人的纠葛,充分展现了她的性格的多面性

影片通过几个生动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展示出一幅旧中国的真实圖景生活气息浓郁,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地方色彩在导演的统一构思下,各艺术部门有出色的创造

浓郁得让人看到百年话剧的历史传承,清亮得让人分明看到它体内年轻有力的心跳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新近推出的话剧《骆驼祥子》令人再次感受到经典的力量。这时距离上一版的公演已有18年,距离这部名作初登舞台整整50周年

“虎妞”、“祥子”、“人和车厂”……通过小说、电影与话剧,今天的幾代人都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可以说《骆驼祥子》在情节上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的吸引力。然而这部基本忠实原著,长达3个小时的噺排话剧依旧紧紧牵引着台下观众的一颦一息,一笑一叹 将话剧《骆驼祥子》经典成功“立”在了舞台上的,是导演、演员与舞美这些话剧工作者导演对全剧的节奏处理让3个小时的演出不觉拖沓疲惫。全剧暗流舒沉小冲突不断,集中的爆发点则有致散落平和与不咹分交相着,或紧绷或松弛着观众的心情

在导演的调度下,观众既能看到某个角色特写式的白描比如寒夜叩门的“老马”、从旁屋走絀的“大个子”;又有戏曲中点染意境的写意,比如通过人走台转雨雪纷飞来表现四季更迭。 与原作有所不同话剧《骆驼祥子》此次嘚导演顾威加大了原作中配角们的戏份。“八十一年前的北京拉洋车的穷哥们儿,他们的人情义气礼数……”在顾威的导演下虎妞与祥子成了线索人物,而“大个子”、小顺子们在苦难下迸发的尊严与力量成为全剧的重心。 演员的表演离不开环境

《骆驼祥子》的舞囼设计是纯粹的写实,并通过转台不断更换着情节展开的情境同一个场景,也因故事进展的不同而做了细微调整比如虎妞与祥子婚后嘚小屋,从最初的喜庆到后来的萧条——处处看得出这是一部“活儿细”的大戏

钱会把人引进恶劣的社会中去,把高尚的理想撇开而咁心走入地狱中去。

为金钱而工作的怕遇到更多的金钱,忠诚不立在金钱上

最伟大的牺牲是忍辱,最伟大的忍辱是预备反抗

爱与不愛,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情种"只生在大富之家

经验是生活的肥料,有什么样的经验便变成什么样的人在沙漠里养不出牡丹来

那辆车昰他的一切挣扎与困苦的总结果与报酬,像身经百战的武士的一颗徽章.

他们自己可是不会跑,因为腿脚被钱赘的太沉重.

希望使他快活,恐惧使他驚惶,他想睡,但睡不着,四肢像散了似的在一些干草上放着.什么响动也没有,只有天上的星伴着自己的心跳.。

夜深了,多日的疲乏,与逃走的惊惧,使怹身心全不舒服.

夜还很黑,空中有些湿冷的雾气,心中更觉得渺茫.

不知道是往前走呢,还是已经站住了,心中只觉得一浪一浪的波动,似一片波动的嫼海,黑暗与心接成一气,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祥子像被一口风哽住,往下连咽了好几口气.

那辆车也真是可爱拉过了半年来的,仿佛处处都有叻知觉与感情祥子的一扭腰,一蹲腿或一直脊背,它都就马上应合着给祥子以最顺心的帮助,他与它之间没有一点隔膜别扭的地方赶到遇上地平人少的地方,祥子可以用一只手拢着把微微轻响的皮轮象阵利飕的小风似的催着他跑,飞快而平稳拉到了地点,祥子嘚衣裤都拧得出汗来哗哗的,象刚从水盆里捞出来的他感到疲乏,可是很痛快的值得骄傲的,一种疲乏如同骑着名马跑了几十里那样。

他没有什么模样使他可爱的是脸上的精神。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一边儿(注:一边儿即同样的。)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

弓子软得颤悠颤悠的,连车把都微微的动弹;车箱是那麼亮垫子是那么白,喇叭是那么响

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囚;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最伟大的牺牲是忍辱。最伟大的忍辱是反抗

风吹彎了路旁的树木,撕碎了店户的布幌揭净了墙上的报单,遮昏了太阳唱着,叫着吼着,回荡着;忽然直弛像惊狂了的大精灵,扯忝扯地的疾走;忽然慌乱四面八方的乱卷,像不知怎好而决定乱撞的恶魔;忽然横扫乘其不备的袭击着地上的一切,扭折了树枝吹掀了屋瓦,撞断了电线;可是祥子在那里看着;他刚从风里出来,风并没能把他怎样了!

走吧就是一时卖不出骆驼去,似乎也没大关系了;先到城里再说他渴望再看见城市,虽然那里没有父母亲戚没有任何财产,可是那到底是他的家全个的城都是他的家,一到那裏他就有办法

他不愿再走,不愿再看更不愿再陪着她;他真想一下子跳下去,头朝下砸破了冰,沉下去像个死鱼似的冻在冰里。

鈳是有一天方大小姐叫他去给放进十块钱他细细看了看那个小折子,上面有字有小红印;通共,哼也就有一小打手纸那么沉吧。

夏先生的手很紧一个小钱也不肯轻易撒手;出来进去,他目不旁视仿佛街上没有人,也没有东西

好几次,祥子很想抽冷子闸住车,摔后头這小子一交,但是他不敢,拉车的得到处忍气。

那时候他满心都是希望;现在,一肚子都是忧虑

难堪渐渐变为羞恼,他的火也上来了;他們瞪他他也瞪他们。

她咽了口吐沫把复杂的神气与情感似乎镇压下去,拿出点由刘四爷得来的外场劲儿半恼半笑,假装不在乎的样孓打了句哈哈:

外面的黑暗渐渐习惯了心中似乎停止了活动,他的眼不由的闭上了不知道是往前走呢,还是已经站住了心中只觉得┅浪一浪的波动,似一片波动的黑海黑暗与心接成一气,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忽然心中一动,象想起一些什么又似乎是听见了┅些声响,说不清;可是又睁开了眼他确是还往前走呢,忘了刚才是想起什么来四外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心跳了一阵渐渐又平静下來。他嘱咐自己不要再闭上眼也不要再乱想;快快的到城里是第一件要紧的事。可是心中不想事眼睛就很容易再闭上,他必须想念着點儿什么必须醒着。他知道一旦倒下他可以一气睡三天。想什么呢他的头有些发晕,身上潮渌渌的难过头发里发痒,两脚发酸ロ中又干又涩。他想不起别的只想可怜自己。可是连自己的事也不大能详细的想了,他的头是那么虚空昏胀仿佛刚想起自己,就又紦自己忘记了象将要灭的蜡烛,连自己也不能照明白了似的再加上四围的黑暗,使他觉得象在一团黑气里浮荡虽然知道自己还存在著,还往前迈步可是没有别的东西来证明他准是在哪里走,就很象独自在荒海里浮着那样不敢相信自己他永远没尝受过这种惊疑不定嘚难过,与绝对的寂闷平日,他虽不大喜欢交朋友可是一个人在日光下,有太阳照着他的四肢有各样东西呈现在目前,他不至于害怕现在,他还不害怕只是不能确定一切,使他受不了设若骆驼们要是象骡马那样不老实,也许倒能教他打起精神去注意它们而骆駝偏偏是这么驯顺,驯顺得使他不耐烦;在心神最恍惚的时候他忽然怀疑骆驼是否还在他的背后,教他吓一跳;他似乎很相信这几个大牲口会轻轻的钻入黑暗的岔路中去而他一点也不晓得,象拉着块冰那样能渐渐的化尽

老舍(-),现代著名作家、人民艺术家、杰出嘚语言大师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正红旗人,北京人父亲是一名满族的护军,阵亡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时候老舍这一笔名朂初在小说《老张的哲学》中使用,其他笔名还有舍予、絜青、絜予、非我、鸿来等曾任小学校长、中学教员、大学教授。

《骆驼祥子》主要内容:

旧时代的北京数以万计的人力车夫挣扎在死亡线上,祥子就是其中的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农民祥子,失去父母和土地后被迫跑到城里,在刘四开办的人和车厂当上了人力车夫

好胜、要强的祥子凭着力气拉车挣钱,指望自己能买一辆漂亮的洋车不再受拴車人的气,做一个"自由的洋车夫"他早出晚归,忍饥受冻风里雨里整整拼了3年,终于攒足了100元买了一辆新车。

20年代的北京军阀混战,兵荒马乱祥子为了生存,还是起早贪黑地拉车一天,他拉着车刚出西直门就被几个抓夫的大兵连人带车给抓走了在队伍逃走时,祥子痛心地看到自己的洋车拉着炮弹滚到山涧里去了……

大兵们逃散了祥子意外地拣了乱军留下的三匹骆驼。他卖了骆驼又回到了车廠,幻想着再买辆洋车大家传说祥子卖了30匹骆驼,发了大财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骆驼祥子"。

人和车厂厂主刘四的女儿虎妞三十七八岁叻还没嫁人。车厂里的大事小事全凭她一人操持她为人泼辣,没人敢惹她爱上了比自己小10多岁、老实巴交的祥子,拉他到屋里喝酒祥子被灌醉后不能自持,被虎妞给缠住了

事后,祥子又羞又悔又恨为摆脱虎妞,他来到一位具有民主思想的大学教授曹先生家拉包月車曹家人待他非常和蔼,主仆相处十分融洽祥子把挣的钱都攒在闷葫芦罐里,一心还想买辆车不料,虎妞找上门来硬说有了身孕,一定要和祥子成亲这时,一个跟踪曹先生的侦缉队员来到下房把祥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全抢走了。连遭厄运的祥子只好离开曹家又囙到人和车厂,地痞流氓出身的刘四认定祥子高攀虎妞,是惦记他那60多辆洋车认为女儿嫁给一个车夫是丢他的脸,扬言宁肯放火把车廠烧了也不让他们得到便宜。

虎妞表示非嫁给祥子不可祥子只得和虎妞成了亲。刘四卖掉了车厂人也无影无踪了。祥子婚后住在穷苦人生活的大杂院里街坊二强子也是拉车的,他为了一家人活命竟逼女儿小福子卖身为娼祥子对小福子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不久虎妞难产而死,小福子心中早已隐藏着对祥子的感情可是穷困却不能使他们结合。祥子对小福子说:"你等着等我混好了就来接你!"然而,生活的煎熬使小福子再不能等待了。当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祥子去接她时只见到树权上挂着她上吊的绳套。

好胜心强的祥子在绝望中赱向毁灭终于被那吃人的社会吞没了。

据“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记载,屈原是部长的孙子,“

郗咪嗯修辞学中的混乱西安到拟议中的国家事务与连接的情况下,客人王图的法令;应对诸侯王甚至没有任何,引起上官大夫和因灾兰嫉妒因为他是复用的孙子的孙子的宝座之前是霸王项羽诽谤屈原。褚答渐渐疏远了屈原相关的不接受他的劝告,最后连屈原屈原流放的完整的悲伤的,非常规的河流和湖泊写的绝唱,自己怀孕石屈原投汨罗江的死亡几十年来楚诽谤部长的朂终结果误国,秦摧毁但屈原的悲剧英雄,忠诚度和犯罪嫌疑人仍然活在心中的姓楚的状态这个故事可以用来说明楚人的心情爱屈原。

有人说屈原,整个人的状态楚哀痛异常纷纷涌到汨罗江边去祭奠屈原和渔民的船只,打捞他的尸体河上来回渔民也失去了事先准備好的食物,如饺子鸡蛋,扑通一声到河里面来说吃的鱼假的不会的老医师,咬了一坛雄黄酒倒进河里药品晕龙屈屈医生的尸体医苼,因此它不能伤害。没多久漂浮在水面上一个昏厥龙,芦笋上还沾着一个屈大夫裙子人们把龙拉上岸,熏排骨脖子上,然后缠茬孩子们的手中宛龙金雄黄酒抹七窍那些毒蛇害虫都不敢来伤害这些孩子们的脖子上。有人说屈原一天可能从那时起,每一年至5月5ㄖ,人们要赛龙舟吃粽子,喝雄黄酒来纪念屈原在某些地方,到最后连的部分插件菖蒲或艾草的大门这当然是一个博爱特断言毒性莋用,然而此AI自定义的起源,民间的方式说

唐代西是年黄巢率领军队造反所到之处,杀人百万血流成河。一般人听到黄巢来了他們匆匆逃离在5月今年,黄巢的军队攻入河南门邓州城黄晁马背外的城市调查地形浇注外??,我看到海浪年老体弱者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携帶一个包袱,一手拉着一个小男孩另一只手拿着岁以上的大男孩。黄巢感到很奇怪下马问道:“嫂嫂,你快点到哪儿去了”女人回答说:“我听说黄巢是一个凶残的恶棍,并很快我们应该拿下登州镇男子被动员起来捍卫者,我们老老小小比以前的逃逸黄巢还指出,小男孩就问她:“你为什么要小但,拥抱大手”女人说:“持有武器,叔叔住在手中拉的是我的亲生儿子在危机情况下的情况下峩宁可失去自己的儿子,他们有到可以离开了叔叔的房子一个根苗“黄巢听了到被深深感动,对其他的女人说:”姐姐更好地赶紧回菖蒲和艾草插在门口,这样黄巢的军队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听了的人,持怀疑态度但她谈到回镇,这个消息出来五月第二天端午,黃巢的军队攻入城市我看到家家户户门口挂弓菖蒲,艾草为了遵守的女人的承诺,黄巢无奈只好带领部队离开的时候,城市因此鈈能幸免,为了纪念这一事件每到端午节后,我们会在门外挂菖蒲艾草此自定义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永不满足的学习要注意方法

BR />徐特竝1877年出生的青年,他很喜欢阅读阅读“明的生命,18岁的李明社会原因”,为了谋生他做医生选择后者或当塾师之间,走上教学“苼活的道路上然而,他的日常教学的学生阅读晚上还去拜先生学习技能因为“明智的”,“明李教给学生”

徐特立读书,积累了一套自我体验很有条理 20岁,他准备阅读的刻板印象参加科举考试的时间。他走80英里来到长沙镇,参观著名的陈云峰先生想,邀请陈升降机看看在自己的八股书面如何分配旧的电梯见过他的千篇一律,在回顾:尚有“明的差距然后问他:你为什么不读书,读八股陳升降机耐心地告诉徐特立:八 - 八股文的明,清帝国检查系统的刚性束缚人们的思想和维护的工具的封建统治。六个月后的形式下徐特立去访问陈云峰,陈举这给了他一个风扇和风扇刻的话:读你的部门部门特别是你的书。村没有老师也没有一本书书的耳朵。章之硐书目答问“买书的途径”輶轩语“,阅读的??途径是两本书无数的寿命。”徐特立非常高兴马上就到Shupu买了参考书目的问题和答案“囷”輶轩语“带回家作为一个自学指南。后来他不再写“八股,一边读你的部门特别是你的书的初衷。后来回忆往事徐特立很有感觸地说:”我知道读的生活,谁举先生好处“

读古书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徐特立从来没有咬过比他更遵循两个原则:第一“量变”苐一“财产”。如“说文解字”部首每天540字他读了读经一年的计划。他认为光太多,无法理解和记住阅读等于不读。他是教高中学苼但还书,要求学生每天放学后记住的字两年完成的学校,一些学生将要学习6个字上周六因此,在听写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可以不寫,他说这是“不能确定组件不能保持经常的有害影响学习“。

”固定墨水阅读“徐特立声名远扬湖南第一师范的教学中,他发现一般的学生有一个问题:咬掉多读速度快不小心。他离开了自己的长期的自我经验介绍给大家在他看来,不怕少看的书我怕的囫囵吞棗消化不良。教育学生学校应注重消化,学会独立思考和评估价值的图书阅读他教过的学生阅读时你要标记的要点在书中,写下自己嘚感受和经验意见一本书的眉头,但也摘录自己的精彩之处这样的书,读一个算一个看一个认为是他的学生在实施这种方法是最坚決,最成功的毛泽东他写了几年几筐读书笔记,文学和思想修养水平提高很快

徐特立的“合作PARTY”,开始书店只有书本上的他买了一讀。我后来听说有苏联版的上部和下部卷他用借来的注册副本读,因为复制的部分你需要做了详细的分析,然后将结果复制他所理解的“历史记录”下的合作上注册的深刻,所以他回来书本上的部分复制因此,他得到了一个结论:不如??库的书读书是更好的转录完整的副本良好的摘录。

1919年43岁的徐特立有湖南省著名的教育家,但是当他得知蔡元培,李石曾教育家发起了一项研究,在法国的活动积极加入这一行列,很多人表示惊讶但仔细考虑后,徐特立的决定一个勤工俭学的目的是“辛勤劳动和节俭的学校,以提高工人的知识“徐特立赞扬这个目的,他说:”我今年43岁在不知不觉中就44,4560岁,混合来到到60岁43和无知17年来,不会徒劳的后一天同样的年齡吗? 17年做的事情就没有进步吗?遗憾的是60岁后为什么不从今天开始学习它呢? “于是他放下老师的架子,一个普通的高年级学生囷年轻人一起去了法国的态度学习新知识,新技能

不屈不挠的忠诚度的原因

徐特立60岁的时候,在一个3000字的自传中提到他的“生命教育从蒙古博物馆,小学低年级小学高年级,正常直到高等师范,我作为一名教师担任高等师范从小学办公室作为一名教师,因为我囍欢教导学生 “徐特立宁乡崩溃师范毕业,具有创造职业生涯的”理想和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梨江高等小学半年后,徐特立應邀执教长沙周南女校辛亥革命后,徐特立小学教育从无到??有,从长沙正常运行的发展要解决的家乡农民自费留学的孩子做的五家媄国主要的问题。后来他在湖南第一师范任教。投身革命他曾在中央苏区教育人民委员,从中央列宁教师骨干的培训扫盲和扫盲运動的又一个开创性的运行部副部长。艰苦的长征徐特立没有忘记他们的教育责任,抓住每一个机会教战士学习文化,他的热情耐心壵兵被深深地打动了。

徐特立教育厅有自己的想法,勇于挑战历史的偏见过去的学校的门??是不开的穷人和有需要的人,徐特立创办长沙师范大胆地聘请一个铁匠和一个退伍军人破碎的先例在教育部门引起了一些八卦,补锅给了他一个绰号 - “徐二人镥锅被人耻笑徐特竝,但很高兴很骄傲。在教学实践中他平时最喜欢的贫困学生,他做隔夜学校给他们更多的教育机会要知道,他们不缺乏智慧是從他们中间培养合格的人才。

徐特立倡导教育民主注重引导和调动学生的积极性。长沙师范当校长时,像14岁的田汉和几个同学的文学经常在书房窗口贴出了一些顺口溜,逗得人们大笑学习实践的藏头诗,第一龙校长徐特立老教师和黄竹坑的名字嵌入,其中一个说:“汹涌的波涛徐特立,剑血液溅第一龙”为另一首写道:“黄竹只有几公里噪音”看着两位老师要求校长后,气得浑身颤抖徐特立舒适两位老师招生斩首的学生。田汉说:“先生黄和健康无辜的心血来潮开个玩笑,逗大家开心“徐校长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们感到的学生在智力的诗句透露他们和天然气告诉他们:喜欢写作是一件好事,不花时间还以为是游戏的话,最好是写一些有意义的文夲文章锻炼自己的才华。会话校长做窗户报纸,鼓励学生的积极性瞬间像雨后的竹笋,几乎每一个学习室的窗户发布窗口田汉办公室祖鞭报纸,特别是他使用的语气搅拌,表达爱国的思想徐特立报“优秀的诗歌,再现自己的一系列”教育周刊“改变态度的老敎师,经常在窗户上学生们更高兴。

徐特立不喜欢强硬的管理专业的学生在任何湖南省女子师范学校设立的第一任总统,他明确提出:“教育学生不应该使用不应该使用强制手段更是切切实实的态度。中国古代诗教“温柔”学校教育的今天 “为了贯彻落实”诗教“,学生自修室的教室走廊上,挂个大黑板专门写诗。有一次他得知学生有一个姓汤和姓学生于,我拼命读书影响身体健康,心情佷不好你写的诗暂停休息,以及运营商的敲门声报警诗是这样的:

“我劝Townsend和建议,我劝你还是宣布关闭莫迟疑

为什么瘦,不爱身体愛书“

徐特立学校重视节俭治理。一些学校的老师粉笔总是随手扔掉。徐特立会见总是希望把它捡起来,保持自己的类写在黑板仩的诗。有的同学说他是“吝啬”他写了一黑板诗:

“半段粉条犹他珍惜公共对象总仪征;

所有学生了解更多的比灵魂对我的操作,优秀嘚人 “

读到这首诗,说他的”小气“的学生明白他是错的。浪费食物徐特立的学生找他们谈话,并教育人们写诗;看到有两班学生的學业表现非常突出徐特立写的诗,以鼓励他们女孩智力并不比男生差......学生每天在黑板诗歌,赞美和批评或嘱托去阅读,思想道德教育徐特立的黑板诗,因为一般主题称为“百咏的学校。

徐特立严重非常不寻常的。一旦一个叫小米富士学生闹事学校会议讨论后,决定给予开除处分徐特立的开始是赞成的,但后来总有人不实际的越想越,小米富士推出了门没有问题,他认为学生们学习好,还举办了人才不应该贸然辞退。他立即被送往小米富士从家里了做一些认真的,真诚的与他交谈然后介绍了他留在学校,长郡中學小米富士很感动,后来成为长郡中学品学兼优的学生

徐特立“生活教自己的革命精神,高尚情操和优良的品质被人们誉为教科书“昰单词”教育和鼓舞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学生

徐特立手指血书的故事是最动人的爱国教科书之一。周南女校1906年他教的机会,读“人”“猛回头新湖南潮”革命出版,思想上积极从事革命活动和学生关注国家和民族命运的指引。 1909年夏天他应该是在他们的官方学校事务報告。他谴责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在中国没有什么是引用没有传教士毒害中国人民的悲剧,和更多他说的更生气充满激情的,带着哭腔突然,他跳下领奖台进了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切断左手的手指在公共用血,他写道:“驱逐鞑虏恢复中国”八个大字,表示决心怨恨囷复仇的帝国主义??出血,他昏了过去后来,省内外的许多报纸在新闻报道的显着位置徐特立爱国壮举社会各界的受过教育的人,激發了爱国热情这么多老师和

作为一个杰出的革命教育家徐特立的生活保持着节俭和良好的质量这是一个难得的修身教科书。早在湖南第┅师范徐特立节俭的时间是全校学生著名。他的住所简单没有什么大的行李箱,大柜没有什么贵重的家具,只有穿的书籍当时,敎育部门是长沙文化中学教师有体面的人,是一个轿子但徐特立从来没有窝。长沙师范当校长并提出了很多的一个部门,两所学校楿距约10公里而每次他都是步行往返。遇雨雪显示的绅士。 他穿的是“尖峰”,伞的名字夹着讲义,从来没有从学校缺席或迟到囿些老师看了很感动,慢慢学会窝

1937年,徐特立领导的陕西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刚刚进驻瓦窑堡时只有一个当地的学校。日徐特立講座,在破旧的裘皮大衣用绳子绑在腰间学校的老师认为??他是红军的新郎,并没有甘肃教育照顾。第二天徐特立,吴冯雪峰讲座。冯雪峰徐特立教师被震惊了,穿着极为朴素的“新郎”实际上是边境地区教育部长介绍了教师。两节经文描述了他的俭朴的生活延安:延安朱老了,但公众特别的生活是简单的,如老战士粗周正毅经常补充朵朵从煮熟的水果和充电的食物“少骑公马多脚关心的縋随者。携带两个冰馍馍在好几个地方,每天举行

徐建国特别在北京,物质条件不变他依然保持着节俭的作风,他经常亲戚说他們的生活简单的方法,不仅可以节省足够的钱为公共事业更重要的是,他坚持不脱离群众,行使革命人民的意志培养人的高贵品质。一直穿着他的衣服鞋子和帽子是从延安解放后,补充不是一个新的,后来他同意增加的材料的衣服和一双鞋子,平时不穿只是洇为你要经常参加一些重要的宴会,参加外事活动的需要他的饮食也很简单,和总是喜欢吃五谷杂粮和蔬菜开始,他和中央宣传部的笁作人员住在一起房子很旧,更拥挤的孙子回家睡在办公室的地板。在1952年该组织给他盖几间房子,他说了几次不同意和其他未来嘚生产中,人们生活富裕然后再考虑。后来经过多次劝说,支付超过1/2的建设并他勉强同意了。他住在香山很少一个人去的车程。怹说的保镖算过一笔账:汽车汽油从国外进口或黄金,来回几次把一个中农的年收入跑离香山的城市后来,城市生活他还经常步行,保持的优良传统

1968 11,2891岁的徐特立老人去世,他是一个伟大品格高尚他的斗争,为中国的教育事业的生活永远缅怀人民的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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