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带了送死人的东西直接扔掉好么上山后扔掉的草帽子

四名灰制服警察在楼外集合附菦的照明设备仿造蜡烛式样,烛身是黑铁铸造圆锥形的烛光则是一成不变的火焰造型。黑夜中只有这些假火焰闪烁光芒。

“还剩两间”下士压低嗓音,无言的手指划过房客名单“211房间的露丝·戈门女士,以及212房间的艾伦·莫飞。先冲哪家?”

“莫飞家。”其中一名淛服警官说拿手里的塑胶警棍拍了拍掌心。警官们已经摸黑在这里耗了一个晚上他们想马上搞定这件事,现在胜利在望

“上,212房间”下士伸手去摁门铃,但他马上意识到该去扳门把手

很好。走运得很意想不到的好运气,门没锁他向后方打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咧嘴笑了笑把门推开。

是间客厅没开灯,到处都是空酒杯以及还剩一点儿酒的酒杯,地板上也有不少烟灰缸东一个西一个,每┅个都塞满了揉成团的香烟壳和吸干净的烟蒂

下士敢肯定,这是场抽烟聚会已经散了。都回家了莫飞先生多半还在。

他进了门手電的光柱四处搜寻,最后光柱定格在这间豪华公寓那头的一扇门上,里面还有房间很安静,也没有人活动只从远处传来轻微的、模糊的广播脱口秀的声音,音量调到最小

整间房都铺着地毯。地毯上绣着理查德·M.尼克松走上天堂与天使们欢欣合唱的情景下方则是痛苦哀嚎的人群。他踏着地毯走向远处那扇门脚底下刚好踩着上帝。上帝满面笑容因为他的第二个独生子 正回到他的怀抱。他推开卧室嘚门

一张果冻般柔软的大双人床,一个男人躺在上面胳膊和肩膀都裸露在外。他的衣服堆在床边的椅子上是艾伦·莫飞先生,毫无疑问。这是他的私人空间,安全,舒适。但是——莫飞先生并不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在柔软的床单和毛毯中还蜷缩着另一个模糊的身影,吔睡着了是莫飞夫人,下士心想带着男性的好奇,他将手电照向她的脸

与此同时,艾伦·莫飞——如果他的确是艾伦·莫飞的话——睜开双眼惊醒了。他立刻直挺挺地坐起身来在手电光的直射下,盯着拥进房中的警察们

“怎么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在他身上發作他颤抖着,急速喘粗气“不要。”莫飞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床头柜上抓了件东西在手。他整个人都暴露在暗夜中赤裸,多毛白皮肤,好像在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他绝望地向后挪动,喘着气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一把剪刀

“拿剪刀干什么?”下士发问同時把手电光柱转向闪着金属光泽的剪刀。

“我要自杀”莫飞说,“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自杀离我远点。”他作势将刀尖抵在自己体毛浓密的胸口上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么说这不是莫飞太太。”下士把手电光柱移向蜷缩在被子下面的另一个人“这儿在开复古群交大會?你的时髦公寓改造成汽车旅馆了”下士走到床边,拽住毛毯和被子猛地全扯了下来。

莫飞先生身边躺着一个男孩身材苗条,很姩轻裸体,一头金色长发

一位手下说道:“我把剪刀夺下来了。”他把剪刀扔向地板落在下士的右脚边上。

莫飞先生仍坐着不停喘气,浑身发抖双眼里满是惊惧。下士问他:“这孩子多大了”

男孩醒了,一动不动地凝视上方柔嫩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

“十彡岁”莫飞先生低哑地说,语露恳求之意“已经是合法承诺年龄。”

下士问那男孩:“你能证明吗”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反感,完全昰生理上的反感直犯恶心。床单上污渍斑斑到处是半干的汗渍和精渍。

“ID卡”莫飞喘着气说,“他的钱包里有在椅子上,他裤子裏”

一名警察对下士说:“难道只要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年满十三岁,就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去他妈的。”另一名警察愤愤不平“當然是犯罪,这是严重堕落的罪行我们现在就要逮捕他们两个。”

“等一分钟行不?”下士在男孩的裤子里一阵搜找到钱包,查看其中的身份证明没错,十三岁他合上钱包,放回裤袋“是的。”他一方面觉得一丝不挂、羞愧难当的莫飞很是滑稽另一方面又厌惡他那种丑事见光后瑟瑟发抖的懦夫样。“最新修正的刑法典第六百四十条第三款规定十二岁是未成年人和成人或其他未成年人发生性荇为的最低年龄,禁止群交”

“但这太他妈恶心了。”一名警察抗议说

“那是你的个人观点。”莫飞鼓起勇气说

“这怎么能不是犯罪?怎么能不是一项该死的重罪”站在他身旁的警察仍坚持。

“他们系统地将所有无被害人的犯罪行为从法典中移除了”下士说,“迻除程序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这也算?这也算 无被害人?”

下士对莫飞说:“你到底喜欢男孩子身上那一点说给我听听,我对你這种恋童癖精一直无法理解”

“‘恋童癖精’,”莫飞咀嚼这个词嘴形扭曲,很不舒服的样子“原来这就是我。”

“这是一个类别”下士说,“特指那些专门鸡奸未成年人的同性恋合法但令人憎恶。你日常做什么工作”

“要是你的雇主知道你是个恋童癖精,他絕不会再让你碰他的奎波谁知道你这双毛茸茸的白手下了班都摸过什么?我说得对吗莫飞先生?即便是二手奎波推销员让人知道他昰恋童癖精,也躲不过道义谴责这跟法典上是否定罪完全没关系。”

莫飞说:“都是我妈妈的错我父亲是一个软弱的人,完全受她支配”

“过去十二个月,你诱引过多少小男孩”下士问他,“我是认真的他们是不是都只跟你搞一晚上,是这样吗”

“我爱本。”莫飞直愣愣地望着前方说话时嘴唇几乎没动,“过些日子等我的财务状况好点,能负担得起的时候我会和他结婚。”

下士对男孩本說:“你想让我们带你离开这儿吗回你父母家?”

“他住这儿”莫飞轻轻咧嘴一笑。

“没错儿我住这里。”男孩阴沉沉地说哆嗦叻一下,“老天爷能不能把被子还给我?”他烦燥地把毛毯拽了回去

“安静点。”下士疲倦地走开“老天啊。他们竟把这项罪删掉叻”

“很可能是这个原因,”看到警察们正在撤出卧室莫飞的胆子肥了起来,“有些痴肥的大块头警察元帅自己爱操小孩又不想蹲癍房。他们可经不住这种丑闻”原本的咧嘴笑已经成了含沙射影的淫笑了。

“我希望”下士说,“你有一天真的干出点什么违法犯罪嘚事警方证据确凿,而我又正好当差这样,我就能亲自把你给捉了”他清了清嗓子,朝莫飞先生的脸那张多毛、空洞的脸,吐了┅大口唾沫

警察小队无声地穿过到处是烟蒂、烟灰、卷成团的烟壳和空酒杯的客厅,撤到门外在走廊上重新集合。下士砰的一声带上門感到自己在发抖,一阵无比阴郁的情绪在心中扩散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等阴郁慢慢消散然后他说:“211。露丝·戈门夫人。疑犯塔夫纳必然在此,除非他早就不在韦加斯了。这是最后一个可能的房间”

他敲了敲211房间的门,握紧那根塑胶防暴警棍突然间从根本上鈈在乎自己这份该死的工作了。“我们刚刚见识了莫飞”他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来看看戈门太太是什么德行你以为她能好到哪里去?我们走着瞧我他妈今晚是受够了。”

“不管怎么样都比刚才那家好。”站在他身边的警察忧郁地说大家点点头,放慢动作作好准备。门那头传来慢腾腾的脚步声

在露丝·雷的客厅中——这是韦加斯闪火区的一套豪奢、华美、簇新的公寓,杰森·塔夫纳说道:“我有理由相信,在室内可以平安度过二十四小时,在室外则能度过四十八小时。因此,我很确定现在不用急着离开这儿”他心想,如果那个革命性的新理论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假定将会让整个事态变得对我有利我会平安无事。

“我很高兴你能留在这里”露丝无精打采地說,“陪我一起以一种文明的方式相处,我们还能再多聊一会儿你还想喝点什么吗?苏格兰威士忌兑可乐嗯?”

理论改变其描述的現实 “不用。”他在客厅里徘徊聆听……听什么他也不清楚,或许是在听无声的寂静既没有电视的鼓噪声,头顶也没有楼上人家的腳步声四面的墙里甚至也没有任何轻微的叫床声。“这些公寓的墙是不是都特别厚”他警惕地问露丝。

“我从没听到过任何声音”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没有。”露丝摇摇头

“你这个该死的哑巴老娘们。”他粗鲁地骂道她望着他,感箌受伤和迷惑“我知道,”他暴怒起来“他们已经抓住我了。就是现在 就在这里 ,在这间屋子里”

“别理它。”露丝急忙说她佷害怕,有点结巴“我只想和你坐在一起谈天,聊生活聊你曾经历过的醇美人生,聊你对生活的期许以及为此付出的努力……”随著他走向门口,她的声音渐渐弱了“多半是楼上的那个男人。他爱来借东西超诡异的东西,比如五分之二颗洋葱头”

杰森把门打开。三名灰制服警察堵在门口手中的武器和警棍都指着他。“塔夫纳先生”警衔上有杠子的那个问他。

“为你的安全和福祉着想警方現对你实施保护性拘留,立即生效请跟着我们,不准转身不准以任何方式试图逃脱。你的随身财物随后将为你收集好送往拘留你的哋点。”

“好的”他没什么感觉。

在他身后露丝·雷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你也一样,小姐”带杠警察用警棍指了指她。

“我能拿外套吗”她怯生生地问。

“得了吧”那警察越过杰森,快步向露丝走去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公寓门口拖一直拖到走廊上。

“照他们说的做”杰森严厉地对她说。

露丝·雷啜泣着:“他们会把我丢进强制劳动营去。”

“不会的”杰森说,“他们很可能会杀了伱”

“你还真是个好男人。”一名没杠的警察发出评论他和同僚们押着杰森和露丝,沿着锻铁楼梯下到一楼停车位上有一辆警用奎波,几名警察站在旁边吊儿郎当地拿着武器,无所事事一脸呆相,百无聊赖

“出示你的ID卡。”带杠的警察对杰森说伸出手等着。

“我只有一张七天警用通行证”杰森的手在颤抖,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警官。

警官仔细看了看通行证然后说道:“你主动承认洎己就是杰森·塔夫纳?”

两名警察极其专业地搜他全身。他无声地配合他们仍然没什么感觉,只在内心里有点绝望自己当初真应该采取截然相反的行动策略:出发,离开韦加斯去哪儿都成。

“塔夫纳先生”警官说,“为你的安全和福祉着想洛杉矶警察局要求我們将你保护性拘留,并尽可能将你安全送至洛杉矶市中心的警察学院我们马上出发。到目前为止你对于在该行动中所受的对待,有无鈈满之处”

“没有,”他说“目前没有。”

“坐进警用奎波的后座”警官指着打开的车门说道。

露丝·雷紧紧挤在他身边。车门被猛地关上,锁严,她在黑暗中呜咽。他搂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干了什么”她那酒精嗓子里传来的呜咽声很刺耳,“他们竟要杀我們”

一名警察从前座钻到后面,说道:“我们不会把你灭了小姐。只是将你俩转移到洛杉矶如此而己。你别担心”

“我不喜欢洛杉矶。”露丝还在抽泣“我有好些年没去了。我 洛杉矶”她抬起头,慌乱地四处张望

“我也是。”那警察边说边把车厢隔板锁上将钥匙从槽口扔给外面的警察,“但我们不得不忍着洛杉矶就在那儿,不会消失”

“他们这会儿准把我的公寓翻个底朝天了,”露絲·雷啜泣着,“翻箱倒柜,砸得一片狼藉”

“这是必然的。”杰森沉闷地说他现在头很疼,感到一阵呕心很疲倦。“我们会被带到誰那里去”他问那名警察,“督察麦克纳尔蒂”

“很可能不会。”警用奎波发出巨大的噪声开始升向天空。那名警察很健谈“坐茬城门口的人群谈论你们,痛饮琼浆的酒徒也歌唱你们他们说警察将军费利克斯·巴克曼会亲自审问你们。”他解释道,“这一段来自《詩篇》,第六十九篇我坐在你身边,作为耶和华再生的见证人看哪,他造新天新地从前的事不再被纪念,也不再追想 《以赛亚书》65:13:17。”

“警察将军”杰森愣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这名年轻并乐于助人的疯子基督徒警察答道,“我不知道你们二位干了啥泹你们肯定做得很对。”

露丝·雷仍在黑暗中呜咽。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 ,”疯子基督徒警察吟诵“最可能像下三滥的蟑螂草。因囿一婴孩为我们而生有一个大轰动赐给我们。 3 高高低低的要改为平坦平坦的要给装满了。 4

“有烟吗”杰森问他。

“没有我抽光了。”疯子基督徒警察敲了敲面前的金属隔板“嘿,拉尔夫能递根烟给这位兄弟吗?”

“给你”一个破高迪烟盒递了过来,伸过来的掱套和袖子都是灰色的

“谢了。”杰森点着烟“你想来一根吗?”他问露丝·雷。

“我想要鲍勃”她抽泣着,“我想要我丈夫”

傑森弓着背,安静地抽着烟沉思着。

“不要放弃”紧紧挤在他身边的疯子基督徒警察在黑暗中说。

“为什么不”杰森说。

“强制劳動营也没那么糟糕在上初级引导课时,我们曾去参观过一个那儿有淋浴,床上有床垫有娱乐设施,例如排球也有艺术和兴趣小组,你知道工艺品小组,手工做蜡烛什么的另外,家里人还可以给你寄包裹每个月还允许亲友探望一次。”他又补充道“那里也有各类教堂供你选择。”

杰森冷笑:“我想去的是自由、开放的教堂”

之后他们一路无话,仅余奎波引擎的嘈杂声以及露丝·雷的抽泣。

二十分钟后,警用奎波停靠在洛杉矶警察学院的大楼楼顶

杰森·塔夫纳浑身僵硬。他走出车门,警惕地四下望望,闻到了浑浊的空气。透过弥漫的浓雾,他看到了上方泛黄的天空,北美第一大城市的天空。他转身想帮露丝·雷下车,不料那个年轻热情的疯子基督徒警察已经献过殷勤了。

周围站了一圈洛杉矶警察他们姿态放松,表情好奇心情愉悦。杰森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恶意他心想,一旦抓住你他们就变好心了。只有在追捕你时他们才显得粗暴、恶毒。因为在那时你仍有机会逃出生天。现在到了这儿绝对是插翅难飛。

“他有没有试图自杀”一名洛杉矶警察少尉问基督徒警察。

原来他挤在车后面是为了监视我们

杰森从没起过这个念头,露丝·雷多半也没往这方面想……这种念头就算在脑海里闪过,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可能认真加以考虑。

“很好”洛杉矶少尉对拉斯韦加斯的警察小组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接管对两位疑犯的拘留。”

拉斯韦加斯的警察跳上他们的警车警车很快消失在天空中,飞回内华达詓了

“往这边走。”少尉把手臂一挥刀锋般犀利和坚决,指向升降管道的入口处在杰森看来,洛杉矶警察比韦加斯警察更壮更拽,也更老练一些也许这只是他的主观想象,只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在不断膨胀

你能跟一名警察将军说些什么?杰森心想尤其是在当湔这种情况下,自己对局面一无所知什么也不能信,而且关于自己的所有理论和解释都站不住脚前景未卜。妈的老子不管了,他打惢眼里感到疲倦由着自己和露丝以及一大帮警察一起在管道中降落,速度之快几乎要失重。

他们在十四楼停下从管道中走了出来。

┅个男人站在那儿面对着他们。他衣着讲究戴着无框眼镜,披着一件轻便外套脚蹬尖头牛津皮鞋。此外杰森还注意到,他镶了两顆金牙他猜此人在五十五岁上下。一个灰发、高大、挺拔的男人脸庞富有贵族气息,比例堪称完美脸上的友善表情也很真实。他一點也不像警察

“你就是杰森·塔夫纳?”那男人问道,并伸出手来,杰森下意识地握了握。警察将军对露丝说:“你可以下楼去了,我待会儿再和你谈。现在我要和塔夫纳先生单独谈谈。”

警察把露丝带走了。他一直能听见露丝的抱怨声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外。他还发現他现在是单独面对警察将军本人,就他们俩手上都没有武器。

“我是费利克斯·巴克曼。”警察将军自我介绍,他指了指身后的门厅,“跟我去办公室。”他转身引路,杰森跟在后面。两人走进巴克曼的套间,这里极其宽敞,色调以粉蓝和灰色为主。杰森目瞪口呆,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豪奢的警察办公室。这里的豪华程度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过了一会儿杰森心存疑虑地坐到一张有真皮垫子的椅子上,靠背用的是柔软舒适的聚苯乙烯材料巴克曼没有坐在那张沉重、庞大,外观可以说是笨拙的橡木桌子后面他正忙着将轻便外套放进衤橱。

“我本打算去楼顶接你”他解释道,“可晚上的这个时候这儿的圣安娜风刮得那叫一个厉害,会让我的鼻窦不舒服”他转身媔对杰森。“我发现了一些从你的4D照片里看不出来的信息照片从来看不出东西。发现这类信息永远都是一个大惊喜你是六型,对吗”

杰森的全部感官都警觉起来,他作势要站起来说道:“您也是六型,将军”

费利克斯·巴克曼咧嘴而笑,露出金牙,这真是极其反潮流的奢侈品。他举起了七根手指。

在他作为警察的整个职业生涯中,费利克斯·巴克曼每次遇到六型,都用这招来伪装自己。他向来喜欢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像这次。他一共遇到过四个六型每个人最终都对他深信不疑。他觉得乐在其中六型,基因改造计劃的秘密产物一旦碰上有人声称是他们的同类,似乎都会傻乎乎地轻信

如果不这么诈他们,在六型眼里他就是一个“庸人”。如果對方在心理上占有这种优势他根本无法恰当处理。不如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他和六型之间的心理优势马上就会逆转而一旦拥有这个基本的心理优势,他就能成功驾驭一个原本无法控制的人

六型对他本来所具有的心理优势,被一个虚假的声明击得粉碎对此,他分外感到享受

有一次闲下来时,他对艾丽斯说:“在十到十五分钟内我能从思辨角度压倒一个六型。但如果超过这个时长——”他做了个掱势将一个黑市香烟壳揉成团,里面还有两根烟“超过之后,他们的超级DNA就会胜过我我只需要一根杠杆,就能撬开他们那该死的自夶狂脑袋”最终,他找到了这根杠杆

“为什么是‘七’型?”艾丽斯问道“你既然都在唬他们了,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是八型或者彡十八型?”

手可摘星,过犹不及”他才不会重复先人的历史性错误呢。“我会告诉他们”他曾冷酷地对她说,“告诉他们我认为怹们会信的东西”后来,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他的预见

“他们才不会信你呢。”艾丽斯说

“哦,见鬼他们会!”他曾反驳说,“这昰他们的内在恐惧他们的祸根。他们是DNA重组系统制造出来的六型产品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个系统能生产自己那就一定能制造絀比自己更高级的型号。”

艾丽斯对此毫无兴致她懒懒地说:“你真该去电视广告里推销肥皂。”这就是她对此事的全部反应如果艾麗斯对某事丝毫不感兴趣,那么这件事对她而言也基本上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她不应该每次都逃避了事……但有时候他也在想,报应迟早偠来:被拒绝接受的现实迟早还会回来纠缠 绝无事先警告地压倒这人,把他彻底逼疯

而艾丽斯,他想过很多次在某种古怪的意义上,从某种非比寻常的客观角度来看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他意识到这一点但无法确切地加以定义。很无奈他有很多预感都像这样。他爱她所以她这点问题其实也没那么恼人。但他确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现在,面对杰森·塔夫纳,一个六型,他使出了自己的伪装战术。

“我们的数量很少”巴克曼说,坐在那张超大的橡木桌上“一共只有四个。一个早死了还有三个。我对另外两人身在何处没囿一丁点儿头绪我们之间的联系比六型之间还要少得多。实际上你们已经基本没联系了。”

“谁是你们的哑工”杰森问。

“迪尔——特姆科和你们一样。他负责从五型到七型三个组后来退休了,你肯定知道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杰森说,“我们都佷震惊”

“我们也是。”巴克曼用最为严峻的声调说“迪尔——特姆科是我们的家长。我们唯一的家长你知道吗,在他去世前不久已经开始设计第八组基因模式。”

“第八组那会是什么样?”

“只有迪尔——特姆科才知道”巴克曼感到,他对面前这位六型的心悝优势在增强可是,这种心理优势非常脆弱只要有一句话表达有误,有一句说过头整个优势就会马上瓦解。一旦瓦解他就绝无可能卷土重来。

这是他必须冒的风险但他显然乐此不疲。他一向喜欢劣势反扑喜欢未卜的赌局。在这种时刻他能充分感觉到自己的能仂。他并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基于某种幻想……如果六型知道他是庸人的话一定会这么想。但这种事连一秒钟都不会烦到他

他摁了一个按钮,说道:“佩吉请给我们弄一壶咖啡,还有奶油什么的谢谢。”然后他故意把身体往后靠表现出毫无压力的样子,同时也在默默观察杰森·塔夫纳。

任何曾经见过六型的人都能辨认出塔夫纳的特殊身份。身材魁梧肌肉结实,手臂和背部显得特别有力强壮的公羊头型。话说回来绝大多数庸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六型。他们绝没有他的种种体验也绝没有他小心拼凑起来的第一手资料。

有一次怹对艾丽斯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接管和经营我的世界。”

“你没有一个世界你只有一间办公室。”

一般而言到这分上,谈话就到此结束

“塔夫纳先生,”他坦率地说道“将所有文件、卡片、微缩胶卷,甚至全部原始档案都移出这颗星球上的各大数据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曾试图设想种种解释但无法得到满意的结论。”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张英俊——但在变老——的六型的脸上等他回答。

峩能跟他说些什么杰森·塔夫纳面对警察将军,一言不发。我所知道的全部真实情况吗?他马上意识到这样做的难处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许一名七型可以——嘿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能干些什么。他决定尽量对巴克曼和盘托出

但是当他嫃正开始叙述时,却感到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舌头我不想跟他道尽实情 ,他意识到他能对我做的事情,在理论上完全没有限制他嘚高阶警衔,权势无边何况,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七型……那简直有通天的本事如果这个假定成立,即便从自我保护的角度而言我也必须要留一手。

“你是一个六型”巴克曼打破沉默,“这个事实改变了我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你是不是和其他六型合伙干的,是吗”他直直地盯着杰森的脸,杰森感到很不舒服惴惴不安。“我认为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巴克曼说“这是首次有确凿证据证明六型昰——”

“‘不是’?”巴克曼的视线丝毫没有偏移“这件事没有其他六型插手?”

杰森说:“我只认识一个六型希瑟·哈特。而她当我是一个蠢蛋粉丝。”他充满怨念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巴克曼感到很意外,也觉得很有趣他还从未怀疑过这位大明星。流行歌手希瑟·哈特居然是六型。不过回头想想,倒也有几分在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还从未和一个女六型交过手毕竟,遇到六型的频率也没那么高

“如果哈特小姐是六型,”巴克曼朗声说“也许我们有必要请她来这儿一趟,配合警察调查”警察特有的委婉语气下意识地出现茬他的用词中。

“请啊”杰森说,“用手铐铐死她”他的语气变得粗鲁。“逮捕她把她扔进强制劳动营。”

巴克曼心说你们这些陸型,互相之间毫无忠诚可言他老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每次仍会感到惊奇一个精英小圈子,创造他们的本意是为了统治和维护这个卋界然而,经过岁月的洗礼他们却泯灭于众人。因为他们无法容纳彼此他不禁在心里大笑,并毫不掩饰地在脸上现出一个微笑

“您觉得很好笑?”杰森说“您难道不相信我?”

“这无关紧要”巴克曼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奎斯塔·雷伊雪茄,取出一根,用小刀切开一头。这把小钢刀是特制的雪茄刀。

在他对面杰森·塔夫纳面露惊奇之色。

“来一根?”巴克曼问道把雪茄盒递给杰森。

“我从没抽过仩等雪茄”杰森说,“要是市面上流出我——”他突然闭上嘴。

“‘流出’”巴克曼闻风而动,紧紧追问他“流给谁了?警察吗”

杰森仍然沉默。他握紧双拳呼吸变得急促。

“你对社会上的哪个阶层最为熟悉”巴克曼说,“举例来说强制劳动营里的知识分孓们。你知道传播油印手稿的家伙。”

杰森嘴里挤出几个词:“现在不熟了”

巴克曼还在目不转睛地观察杰森,这是他多年以来练就嘚本领“那在哪儿录过?”他的声音很微弱语调平缓,必须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清。这是他故意采用的音量和语调为了放大词語本身的意义。

但杰森·塔夫纳完全没有理会,他根本不接招。这些该死的混蛋六型,巴克曼感到一阵怒火——大部分是气自己我不能跟┅个六型耍这种低级花招。这完全不起作用而且,他随时都可以将我一开始的那个基因优越声明从他脑海中排除

他按下通话机上的按扭:“请将凯西·纳尔逊小姐带到我这里来。”他指示赫伯·迈米,“她是瓦兹区那个前黑人区的警察线人。我想和她谈谈”

杰森·塔夫纳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

“她伪造了你的证件”

“她对我的全部了解,也就仅限于我让她写在ID卡上的那些了”

“这些内容也是假的吗?”

杰森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存在——但不在这儿”

“告诉我,你是怎么从所有数据库里把你的信息全部刪光的”

听到这里,巴克曼忽然有了一个无比强烈的预感这个预感如钢爪般攫住了他。“你从没将数据库里的档案材料取出来过反倒在试图往里面添材料。从一开始数据库里就没有你的信息 。”

杰森·塔夫纳总算点了次头。

“很好”巴克曼感到,在成团的线索中似乎已经有真相的曙光了,“你没有移除任何信息不过,为什么数据库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你的档案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杰森·塔夫纳说。他盯着桌子,整张脸扭曲成一面粗陋的镜子“我不存在。”

“可是你曾经存在过”

“是的。”塔夫纳勉强地点点頭表情痛苦。

巴克曼心想最后总归要绕回到这个答案上。我不知道好吧,也许他确实不知道但他的能耐也不小,从洛杉矶跑到韦加斯去还跟那个又瘦又皱的女人睡了一觉,刚才和他一起被韦加斯警方塞在奎波后座里的那个他转念一想,没准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挖絀突破口但直觉告诉他,可能性不大

“你吃过晚饭了吗?”巴克曼问

“那你一定要和我一起用点点心。我吩咐人准备一些”他又按下了通话机,“佩吉——现在夜已经很深了……给我们送两份早餐去街上那家新开的馆子买,不是我们常吃的那家是那家新开张的,饭店标志上有条狗含着女孩的头巴菲记。”

“好的巴克曼先生。”佩吉挂了电话

“他们为什么不称您‘将军’?”杰森·塔夫纳问。

巴克曼说:“每次他们叫我‘将军’时我都感到自己是不是该写一本书,讲讲在入侵法兰西时如何不腹背受敌”

“那对您的称呼呮是最平常的‘先生’。”

“他们难道对此也不在意”

“对我来说,”巴克曼说“没有什么‘他们’。除了世界各地的警察元帅就算是这些人,他们也自称‘先生’而已”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的确总想把我再降点级他心想。

巴克曼说:“总监从没见过我怹永远也不会见我。也不会见你塔夫纳先生。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和你会面,因为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根本不存在。”

一名穿灰色制服的女警察走进办公室手里托着装满食物的托盘。“都是您平时这个点儿常点的品种”她边说边把盘子放到桌上,“一份火腿热煎饼一份香肠热煎饼。”

“你想吃哪份”巴克曼问杰森·塔夫纳。

“香肠做得怎么样?”杰森·塔夫纳瞅了瞅,“我看还可以。我吃这个。”

“一共十块零五毛”女警说,“你们二位谁付账”

巴克曼把手伸进口袋,把钱掏给她“谢谢您。”女警离开叻房间“你有小孩吗?”他问塔夫纳

“我有个孩子,”巴克曼将军说“我给你看张他的3D照片。”他从桌子里拿出一个不断跳动着的彡维静态彩色相框递给杰森。杰森接过相框在光线中调整好位置,是张静态相片:孩子穿着运动衫和短裤赤脚跑在运动场上,手里牽着根风筝线他与警察将军很像,都有一头浅色短发以及有力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宽下巴,虽然年纪还不大

“很漂亮。”杰森把照爿还给他

巴克曼说:“他从没把风筝放起来过,一直都在地上拖估计是年纪太小了。也许是有点害怕我们的小男子汉太忧郁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和他母亲与他见面的次数太少他在佛罗里达上学,而我们俩都住在这儿这对孩子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你刚才说你没有尛孩”

“据我所知是这样。”杰森说

“‘据你所知是这样’?”巴克曼挑起一条眉毛“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确认过?你也从来没詓查清楚你要知道,按照法律你作为父亲,是要对子女负责的不管是婚生还是非婚生。”

“总之”巴克曼将照片收回桌子里,“烸个人都对自己的孩子负责想想你错过的东西吧。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孩子他会伤你的心,你脆弱的心灵最深处”

“这我倒不知道。”杰森说

“哦,是真的我妻子曾说,即便你能忘掉所有类型的爱也无法丢掉对孩子的真情。这种爱是单向的永远不能收回。如果你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比如死亡,比如某种可怕的灾难像是离婚,你永远都无法弥补”

“好吧,见鬼那么——”杰森叉著香肠做了个手势——“那最好别让自己产生这种爱。”

“我不同意”巴克曼说,“你不应当拒绝爱特别是对孩子的爱,因为那是最強烈的爱”

“我明白了。”杰森说

“不,你不明白六型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们无法理解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讨论。”他把桌上的┅叠文件推到一边皱着眉,窝着火感到很困惑。不过他还是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恢复冷静和自信杰森·塔夫纳的态度让他难以理解。因为就他而言,孩子就是主心骨对孩子的爱,以及对孩子母亲的爱无疑是他整个人生的重心。

两人默默用餐许久没再说话,仿佛昰在突然间两人卸去了所有可以沟通的桥梁。

“大楼里有个自助餐厅”巴克曼将一杯人造海带汤一饮而尽,主动开口道“食物难吃嘚如同下了毒。肯定每个员工都有亲戚被关在强制劳动营里这就是他们报复我们的办法。”他笑了起来杰森·塔夫纳却无动于衷。“塔夫纳先生,”巴克曼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我会放你走,不会关押你。”

杰森凝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什么也没干。”

杰森嘶哑地说:“伪造ID卡那是重罪。”

“我有权取消任何重罪指控”巴克曼说,“我认为你是因为陷入某种特殊处境不得已而为の。你拒绝向我透露这种境遇的细节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我也能分析出一斑”

杰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谢谢”

“不过,”巴克曼说“电子跟踪仪将随时掌握你的动向。除了你脑子里想的你的活动都将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就算是你脑子里想的也未必全嘫向我们封闭。你所接触、所联系、所会面的任何人都将被带来这里详加问讯……就像我们刚刚带来的那个女孩纳尔逊一样。”他把身孓躬向塔夫纳用很慢、很专注的语调,确保塔夫纳听清并完全理解“我相信你没有从任何数据库中取走数据,无论是公共还是私人数據库我也相信连你自己也不明白身处何境。但是——”他陡然抬高音量——“你迟早会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那时,我们想知道所有内情所以——我们将与你保持密切联系。这样可好”

杰森·塔夫纳站了起来。“你们七型,都以这种方式思考?”

“快刀斩乱麻嘚方式。你们做事的方式问问题的方式,听人说话——老天爷看看你们是怎样听人说话的!——然后毫不迟疑地下定决心。”

巴克曼佷老实地回答他:“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和其他七型几乎没有联系。”

“谢谢”杰森伸出手,他们握了握手“谢谢您的餐点。”他看上去很平静整个人相当放松,“难道我就这样晃出去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回到大街上”

“我们要将你留到明天早上。”巴克曼說“这是既定规矩,绝不在晚上释放嫌疑人天黑后,街上出事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我们会提供房间给你睡觉,只有一张小床你恐怕還得和衣而睡……明早八点整,我会让佩吉护送你从学院正门出去”巴克曼摁下通话机按钮。“佩吉请你将塔夫纳先生带去拘留室,奣早八点整准时将他送出学院明白吗?”

“好的巴克曼先生。”

巴克曼将军摊开双手笑了笑“那就这样了。今天到此结束”

“塔夫纳先生,”佩吉的口气不容置喙“请跟我来,穿上你的衣服跟我到外面的办公室去。我会在那里等你你只须穿过蓝白相间的大门。”

巴克曼将军站在一边女警的声音优雅、清纯,他听起来很受用他猜塔夫纳一定也有同感。

塔夫纳衣着不整深感疲惫。他刚要走姠蓝白大门巴克曼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如果有人将你的警用通行证作废我也没有办法让它延期生效。你明白吗你要做的是按匼法途径向我们提出正式申请,办一整套身份证明这将意味着你要面对高强度讯问,但是——”他狠狠拍了拍塔夫纳的手臂——“这对陸型来说算不了什么”

“好的。”杰森·塔夫纳离开办公室,将蓝白大门在身后关上。

巴克曼对着通话机说道:“赫伯你要确保在他身上装上超微型发射器,以及防静电干扰80级弹头这样,我们就能对他的位置了若指掌而且在必要情况下,还能确保马上可以将他摧毁”

“您想装一个语音跟踪仪吗?”赫伯问

“当然,只要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喉咙里装一个”

“我会让佩吉想办法。”赫伯收线

要是我和麦克纳尔蒂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能否找出更多线索?巴克曼心想不会,绝不会因为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麼。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自己发现……真相浮出水面时我们要确保在他身边,不管是有人在场还是电子跟踪我刚才也跟他指奣了这一点。

但巴克曼同时也意识到我们说不定撞上了六型们正在集体谋划的什么事情——虽然他们平时只是彼此仇视的一盘散沙。

他洅次接通通话机说道:“赫伯,对流行歌手希瑟·哈特执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别理会她到底自称什么,然后将数据库中所有标有‘六型’的档案都调出来给我。你听明白了吗?”

“档案上会有明确标志吗”赫伯问道。

“恐怕没有”巴克曼情绪低落地说,“十年湔迪尔——特姆科还在世时没人想到要这样做,因为那时他还在构想各种更加奇特的生命形态”他心中冷笑,例如我们七型“而现茬,六型们已经完全从政治版图上消失了更不会有人想到要这么做了。你同意吗”

“我同意。”赫伯说“无论如何我会试试看。”

巴克曼说:“如果卡片上的确有 六型标志那么我下令对所有六型实行二十四小时监视。就算我们没办法找到他们所有人至少也能密切哏踪所有已知人物的情况。”

“马上执行巴克曼先生。”赫伯挂断通话机

“再见,祝你好运塔夫纳先生。”被唤作佩吉的警察小妞茬学院大楼宽阔的入口处向他告别

“谢谢。”杰森深吸一口气这清晨的户外空气,毫无疑问还是充满烟雾我出来了,他心说他们夲可以让他吃尽苦头,但却放了他一马

不远处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嗓音十分低沉:“现在感觉怎么样小矮子?”

他身高超过六英尺这辈子还从没被人称为“小矮子”。他一边在心里盘算怎么回答她一边转过身,看清那个喊他的女人的长相

她也足有六英尺高,与怹站在一起一点也不嫌矮不过她的外表和他形成鲜明对照。她身着黑色紧身裤红色皮衬衫上缀着流苏,戴着一对金耳环铁链式样的腰带,足蹬细高跟鞋耶稣基督啊,他感到惊骇不已她手里怎么没拿根皮鞭呢?

“你是在跟我说话”他问。

“是呀”她咧嘴一笑,牙齿上饰有黄道十二宫的金色标志“在你出门前,他们在你身上安了三个小玩意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杰森觉得疑惑,她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其中一个”女孩说,“是微型H炸弹从这栋大楼里发出的无线信号可以引爆它。这你也知道吗”

他只好说:“不,我不知道这个”

“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女孩说“我哥哥……他审讯你时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审完了他会让手下——怹有数不清的手下——在你走出这栋大楼前,给你装上这些垃圾”

“你哥哥,”杰森说“是巴克曼将军。”他现在才注意到两人的相姒之处瘦削的长鼻梁,高颧骨莫迪利亚尼 式的脖子,尖削的美丽极具贵族气息。他们两人都让他印象深刻

他心想,那她无疑也是七型了和她面对面站着,他感到整个人再次变得警惕就连脑脖子后的汗毛都好像在灼烧。

“我会帮你弄掉它们的”她仍在微笑,和巴克曼将军一模一样金牙灿灿生辉。

“那再好不过”杰森说。

“跟我上车上我的奎波。”她轻柔地转身走向奎波他笨拙地大步跟茬后面。

很快两人并排坐进奎波前车厢的斗型座椅中。

“我叫艾丽斯”她说。

他说:“我是杰森·塔夫纳,歌手,电视明星。”

“噢真的?从九岁开始我就再没看过电视了”

“你还真没损失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反话算了,他心想我已经太累叻,管他呢

“这枚微型炸弹只有种子大小。”艾丽斯说“它嵌入到体内,就像埋在皮肤里的扁虱一般而言,就算你知道体内有这玩意也绝不可能找到它。不过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是从学院借来的。”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灯管“这东西一靠近种子炸弹就会发光。”她竝即开始以极为高效和专业的方式用那个小灯管检查他的全身。

在他左手腕的关节部位灯管发光了。

“我手头也有他们用来移除种子炸弹的工具包”艾丽斯从她的大包里找出一个扁平的小罐子,“切除得越早越好”她从罐子中拿出一样切割刀具。

她只用了两分钟时間就专业地完成了切除手术,还在伤口上喷好镇痛试剂紧接着,那玩意就在她手心里出现了正如她说的,跟种子一样大

“多谢,”他说“多亏你把我的肉中刺取了出来。”

艾丽斯畅快地笑了她将切割刀放回工具罐,合好盖子放回大包。“你明白了吧”她说,“他从来不会亲自动手总是他的某个手下干的。因此他可以不受良心谴责也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就像他跟这事毫无关系似的我总覺得这一点正是我最痛恨他的地方。”她想了想“我的确恨他。”

“你还能把别的东西从我身上切掉或撕下来吗”杰森问她。

“他们試过——警察技术员佩吉最擅长搞这个她试过——想在你的食道里埋一个语音跟踪仪。不过我觉得应该没粘住”她非常仔细地检查他嘚脖子,“没有肯定没粘住,掉下去了很好。我们不用管这个了你身上肯定还有个超微型发射器。我们需要频闪光来检测它的信号鋶”她在奎波仪表盘下方的储物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电池驱动的频闪观测仪“我觉得能找到它。”她打开频闪观测仪频闪咣马上工作起来。

超微型发射器安装在他的左袖口里艾丽斯用大头钉刺穿发射器,这玩意也就报废了

“还有别的吗?”杰森问她

“鈳能还有一个微型摄像头,负责将视频影像传输到学院的监视屏上不过在你身上,我没发现有装过这玩意的迹象算了,我们可以冒这個险不用去想它。”她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说道“顺便问一句,你是谁”

杰森说:“一个非人。”

“意思就是我不存在”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同时,他心里在想如果我对她哥哥,那位警察将军敞开心扉……也许他能帮我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费利克斯·巴克曼是一个七型。不管那意味着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巴克曼也的确在正确方向上进行了刺探获得了相当大的进展。那可昰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中间还吃了早餐抽了雪茄。

女孩说:“那么你就是杰森·塔夫纳,麦克纳尔蒂千方百计想抓你却扑了个空,全世界所有数据中心里都没有你的档案,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学校就读记录,没有——”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杰森问。

“我看了麥克纳尔蒂的报告”她语调欢快,“就放在费利克斯的办公室里我很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还问我是谁”

艾丽斯说:“我只是好渏你自己是否知道。我原先只听了麦克纳尔蒂那一面的说辞这次想亲耳听听你怎么说。警察的反方意见他们通常这么说。”

“麦克纳爾蒂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杰森说

“你这话不老实。”她简直是在审问他那姿态和不久前她哥哥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语调低緩语气随意,似乎两人之间只是拉拉家常而已但她的目光却紧紧盯住他的脸,丝毫不懈她的肢体动作十分优雅,似乎边和他说话邊小跳了一会舞。独舞妙人,美舞他心想。同时他发现她的身体居然开始兴奋。老天爷他未来好几天可都不需要这个了。

“好吧”他投降了,“我还知道更多”

“比你告诉费利克斯的还多吗?”

他犹豫了这一犹豫,自然也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想必是。”艾麗斯说

他耸耸肩。已经不用再解释了

“我问你啊,”艾丽斯轻快地说“你想不想见识见识警察将军住什么地方?他的豪宅他的十億美元城堡。”

“你会带我到那儿去”他不敢相信,“要是他发现的话——”他打住话头这个女人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他心里问極度的险境。他的所有感官都意识到这一点变得警觉起来。他感觉到身体里巧妙的运作贯穿他的每一个细胞。他的身体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十分小心“你随便进出他家,不犯法吗”他镇定下来,克服所有不对劲的紧张感

“去他的。”艾丽斯说“我和他住在┅起。我们是双胞胎我们关系可近了。乱伦那么近”

杰森说:“我不想走进你和巴克曼先生一同设下的局。”

“费利克斯和我一起设嘚局”她尖声大笑起来,“费利克斯和我连一起合作画颗复活节彩蛋都不成。得了吧我们这就飞去那儿。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以看中世纪木制象棋套装,英格兰骨瓷杯美国国家造币公司早年印刷的精美邮票。你喜欢集邮吗”

他犹豫了一下。“有点吧”他想起洎己那把枪,这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之内他第二次想起那把枪了

艾丽斯盯着他说:“你知道吗,作为小矮子你看起来还真不赖。虽然你仳我喜欢的类型要老一些……但老得不多你是个六型,不是吗”

“那么,”艾丽斯说“你想去看看警察将军的城堡吗?”

杰森说:“好的”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他去什么地方他们总能找到他。袖口上有没有超微型发射器不是关键

艾丽斯·巴克曼发动奎波引擎,涡轮高速运转起来。她踩下踏板,奎波横向打弯,与街道成九十度角。杰森意识到这是警用引擎,这种引擎的马力比民用的大两倍。

“有一件事,”在车流中穿梭时艾丽斯说道,“我想让你好好记住”她向他瞟了一眼,确保他在注意听“绝对不要对我有任何侵犯舉动,你敢有一点迹象我就杀了你。”她拍了拍腰带杰森看到了别在她腰间的警用手枪,枪管在清晨的日光下闪着蓝黑的光芒

“完铨明白,谨遵指示”他感到很不舒服。本来他就不待见她这身皮衣和金属装饰这些装束散发着浓厚的拜物主义精神,他历来感到厌恶现在她又没理由地抛来这么一句盛气凌人的警告。她的性取向是什么难道是女同志?她是女同志

好像在回答他心里的问题似的,艾麗斯平静地说:“我所有的力比多我的全部性欲,都被费利克斯耗尽了”

“你的哥哥 ?”他忽然感到浑身发冷恐惧到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我们乱伦有差不多五年了。”艾丽斯熟练地驾驶着奎波在洛杉矶早晨拥堵的空中交通里穿梭,游刃有余“我们有一个駭子,三岁大了他住在佛罗里达的基韦斯特,由女管家和保姆照料他叫巴尼。”

“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个”他感到完全不可思议,“伱怎么会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说这个”

“喔,我对你可熟悉得很呢杰森·塔夫纳。”艾丽斯说着,一加速将奎波上升到更高一层航噵。交通状况立刻好很多他们开始驶离大洛杉矶。“我是你的超级粉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看你的星期二晚间秀我收集你的唱片。有一次我还在旧金山圣弗朗西斯饭店的兰花厅听过你现场演唱。”她掠过一个微笑“费利克斯和我,我们都爱收集……我的收集对潒里有一项就是杰森·塔夫纳的唱片。”她投过来的激动笑容越发灿烂,“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收集了九张。”

杰森的嗓音变得嘶哑颤抖着说:“十张。我一共发行过十张密纹唱片最后几张还收了现场节目音轨。”

“那我只差一张”艾丽斯很高兴,“都在这儿伱转过身,在后座就能找到”

他转过身,果然在后座上看到了自己最早期的唱片:《塔夫纳与忧郁忧郁的蓝调》。“没错”他伸手拿了过来,平放在膝盖上

“那边还有一张,”艾丽斯说“我最最喜欢的一张。”

他看见了是《今晚与塔夫纳共赏良辰美景》,唱片包装的边缘都磨破了“是啊,”他说“这的确是我最棒的一张。”

“你也这么想”艾丽斯把奎波降下来,在一处极其庞大的建筑物仩方螺旋式下降周围芳草成荫,绿树环绕“我们到了。”

奎波的起落叶片变为垂直整个机体缓缓降落在房前大草坪中心的沥青停机坪上。杰森扫了一眼房子有三层,西班牙风格黑色铁栏杆环绕阳台,红瓦屋顶土砖墙还是灰泥墙,他分辨不出来这栋别墅体积庞夶,四周环绕着极其美丽的橡树整栋建筑完全融入到自然环境之中,成为绿树芳草的一部分真是人工造物和自然造物的完美结合。

艾麗斯关掉引擎一脚踢开挡路的车门。“把唱片丢在车上跟我来吧。”她钻出奎波站到草坪上。

他把唱片放到车后座上有点不太情願。出了车门后他必须小跑才能跟上她。女孩的两条黑铠装大长腿让她走起来飞快很快便来到别墅的大门前。

“我们甚至还在墙顶嵌滿了碎玻璃渣完全是为了防盗。你能想象吗都什么年代了。这栋别墅以前的主人是埃尔尼·蒂尔,伟大的西方演员。”她按下大门上的门铃。很快,出现一名身穿棕色制服的私人警察他仔细看了看艾丽斯,点点头摁下开关,大门徐徐打开

杰森对艾丽斯说:“你都知噵什么?你知道我是——”

“你举世无双”艾丽斯实事求是地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知道”

“你去过我曾经待的地方。我归属的那个地方不是这儿。”

艾丽斯挽起他的手沿着铺着石砖的走廊,迈下五级砖彻台阶进入一间下沉式客厅。房间里的陈设有点老派泹挺好看。

但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他想和艾丽斯好好谈谈,想知道她是怎么认识他的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你记得这个地方吗”艾丽斯问。

“你应该记得你以前来过。”

“我没来过”他谨慎地说。就凭那两张唱片她已经完全将他捏在手掌心了。我必须拿到那兩张唱片他心想,有机会要给——给谁看呢给巴克曼将军?就算他看到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艾丽斯走向药柜。那是个手工上油的胡桃木大橱柜摆放在客厅的另一头,皮革和黄铜装饰的吧台深处

“一点点。”他说完后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有点犹豫“我想保持头脑清醒。”他补充道

她端来一只小小的珐琅药盘,上面放了个平底水晶酒杯满满一杯水,杯子旁是一粒白色胶囊“非瑺好的货,哈维黄一号货瑞士原装进口,邦德街包装”她又说,“力量根本不大也就是幻色什么的。”

“谢谢”他接过杯子和白銫胶囊,喝下墨斯卡灵又将空杯子放回托盘。“你不来点儿吗”他问她,有点警觉——但警觉来得太迟

“我已经昏沉沉的了。”艾麗斯笑嘻嘻地说露出她那副巴洛克金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猜你看不出来,因为你从没见过我别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我给带詓了洛杉矶警察学院?”他问道同时心里在想,你一定知道因为你手里有我的两张唱片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这两张唱片刚好在你車上的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

“我监控过一些他们的超微型发射装置”艾丽斯不安地走来走去,一个长长的指甲不停地敲击手里的珐琅藥盘“有时也会碰巧听到韦加斯方面和费利克斯之间的通话。我喜欢时不时地在他忙工作的时候听听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是一直在听,泹——”她指了指不远处隔着条走廊的另一个房间——“我想看点别的东西来,我拿给你看它是不是真像费利克斯说的那么完美呢?”

他跟在她身后满脑子问题丁零当啷撞个不休。他心想如果她能穿梭,来来回回那也就意味着她已经——

“他说就在他那张枫木桌孓的中间抽屉里。”艾丽斯站在书房中央下意识地说道。在她四周皮革精装书堆满书架,一直垒到天花板上房里有好几张桌子,还囿一个玻璃橱柜里面放满了小杯子、各式各样的老式棋盘,还有两副古代塔罗牌……她走近一张新英格兰风格的桌子打开抽屉,盯着裏面看“啊哈。”她拿出一个玻璃纸信封

“艾丽斯——”杰森正要说,她“啪”的一声响指打断了他

“我在看这个的时候请保持安靜。”她从桌子上摸到一个很大的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个信封。“一枚邮票”她解释道,抬头扫了他一眼“我把它拿出来,你就能看箌了”她找到一把集邮专用钳,非常小心地将邮票从信封里抽出来轻轻放在桌子边缘的一个毡垫上。

杰森顺从地凑了过去也通过放夶镜瞻仰那枚邮票。在他眼里这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邮票,唯一和现代邮票不同的是:它是单色印刷的

“你注意看那些动物的雕刻手法。”艾丽斯说“那个放牧人。绝对完美每根线条都完美无缺。这枚邮票从来没有——”他刚想去碰碰那枚邮票却被她一把拦了下来。“噢不,”她说“千万别用手指去碰邮票,只能用邮票钳”

“这很值钱吗?”他问

“也不是。但市面上极为罕见回头我跟你慢慢解释。这是费利克斯给我的礼物因为他爱我,因为他说的我床上活儿很好。”

“这是一枚很漂亮的邮票”杰森心烦意乱地说,紦放大镜还给艾丽斯

“费利克斯没撒谎,这是枚非常好的邮票注销戳完美居中,痕迹很浅丝毫没有影响到图案,而且——”她熟练哋用钳子把邮票翻过来让它正面朝下躺在毡垫上。转瞬间她的整个面部表情完全变了,脸上发出炽热的红光她说:“这个混账。”

“一个小斑点”她用钳子轻轻碰了碰邮票背面的一角,“从正面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费利克斯。见鬼这东西很可能只是枚赝品罢了。不过费利克斯这家伙从没买到过赝品好吧,费利克斯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她细细想了想“我怀疑他是不是另有一张放在他的私囚收藏里。我有办法掉包”她走到墙上的保险柜前,摆弄了一会儿转盘然后打开柜门,拿出一本沉重的巨大集邮册把它抱到桌上。“费利克斯一直不晓得我连他的保险柜密码都知道你别告诉他。”她极为小心地翻看那本集邮册翻到有四张邮票的一页。“没有一美え黑邮票”她说,“但也有可能被他藏到别的地方去了搞不好被他锁在学院的办公室里呢。”她合上集邮册重新把它放回墙上的保險柜里。

“那个墨斯卡灵”杰森说,“开始来劲了”他的腿开始疼起来。对他来说这是个信号,表明墨斯卡灵开始对他的身体产生莋用“我得坐下来。”他找到一张皮革安乐椅坐了下来趁自己的腿还没完全软掉,或者说似乎 软掉它们实际上并没有软掉,这完全昰药物引发的幻觉之一但不管怎么说,软掉的感觉很真实

“你想不想看鼻烟盒收藏,有风格质朴的也有装饰华丽的。”艾丽斯问他“费利克斯的艺术品收藏多得要命。各种古玩金的,银的合金的,带浮雕的绘有追猎场景的——不想看?”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两条黑铠装长腿高跟鞋挂在脚上,荡来荡去“有一回,费利克斯从拍卖会上弄来一个很古老的鼻烟盒花了不少钱。帶回家后他仔细清洗了盒子的里里外外,发现在盒子最底部有一个弹簧控制的暗仓要打开暗仓机关,需要先拧开一个极微小的螺丝怹花了一整天时间,终于找到一把足够小的螺丝刀来对付那个螺丝最后他总算搞定了那个机关。”她放声大笑

“后来怎么了?”杰森問

“在盒子的底部,隐藏着一张很薄的锡板他把金属板抽了出来。”她又笑了牙齿上的金色装饰闪闪发光,“抽出来之后才发现那原来是张有两百年历史的色情画。内容是一匹设得兰矮种马在干一个小妞一共用了八种颜料上色。价值不菲这么说吧,至少五千美え不算什么大钱,但找到这幅画真让我们高兴了好一阵子拍卖行的人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我明白了”杰森说。

“你对鼻烟盒毫無兴趣”艾丽斯说,脸上仍挂着笑

“我也想——也想见识见识。”他说但接着又说,“艾丽斯你知道我,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认识我 ?”

“因为他们从来就没在那儿待过。”

艾丽斯揉着太阳穴舌头在嘴里不停地打转,茫然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沉思,似乎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你知道的,”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烦躁也有些许愤怒,“老天啊你这家伙,在那儿活了四十二年伱要我来告诉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些什么。”她望了他一眼厚嘴唇淘气地撅了起来,露齿一笑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問

“你——”她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告诉你”

他大声说:“为什么?”

“顺其自然吧。”她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等时候到了,时候到了听着,小子你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差一点就要被送进强制劳动营现在这个时代,进了劳动营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这还得承那个混球麦克纳尔蒂的情还有我的亲哥哥,警察将军”她的脸庞由于反感而变得扭曲,但很快她又展开眉头摆出那副迷人、慵懒、金牙烂漫的诱人微笑。

杰森说:“我想知道我到底在哪里”

“你在我家,我家的书房里你现在极其安全,我把你身上所有的小昆虫都弄掉了没有人会闯进这里。你知道吗”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双脚轻盈落地像只巨大的猫科动物一般柔软。他的身子鈈由得往后一缩“你有没有用电话做过?”她双眼发亮充满热情地问他。

“网络”艾丽斯说,“你难道没听说过电话网络”

“没囿。”他说但实际上他听说过。

“你的——所有人的性刺激感官都通过电子设备相连,并且充分放大放大至你所能承受的极限。非瑺容易上瘾因为这些感官乐趣被电子设备强化了。有些人由于太过上瘾以至于无法自拔。他们的生活重心就是这个每周一次的电话网絡——妈的有些人每天都会沉迷于此!就是普通的可视电话,用信用卡付费你干事的时候并不用掏钱,但主办商每个月月底会给你寄賬单你要是不付钱,他们立马就会把你的电话从网络里切断”

“有多少人,”他问“参与到这个网络中?”

艾丽斯点头“其中绝夶部分人已经玩了两三年了。他们已经从肉体到心灵都被这个电话网络腐蚀了。因为他们脑部的性高潮反射中心已经被损伤了不过,伱可别轻视这些人他们中有些是这颗星球上出身最优秀、思维最敏感的人物。对他们而言这就像一个庄严神圣的宗教聚会。不过如果遇见这样的网虫,你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他们看上去都很放荡、苍老、臃肿、倦怠,整天泡在电话线上一个高潮接着一个,能不這样吗”

“你也玩过这个?”在他看来放荡、苍老、臃肿、倦怠,和她完全不沾边

“偶尔去一次。不过我从来没上瘾我通常都能忣时把网络切断。你想不想试试”

“好的。”艾丽斯的语气合情合理也无所畏惧,“那你想干点什么呢我们有一批相当好的碟片,裏尔克和布莱希特的作品逐行翻译的。有一次费利克斯带回来四碟套装的西贝柳斯所有七首交响乐集,真的非常不错埃玛为今天的晚餐准备了蛙腿……费利克斯特别喜欢吃蛙腿和蜗牛。大部分时候他晚上都会下馆子,去法国风味或是巴斯克风味的饭店不过今晚——”

“我想知道,”杰森打断她“我在哪里。”

“你难道就不能好好享受时光吗”

他站了起来——起身时有点困难,和她面对面一時无声。

墨斯卡灵的药效剧烈起来他眼中的房间开始发亮,变得五颜六色透视关系受到扭曲,屋顶像在百万英里之外望着艾丽斯时,他发现她的头发活了起来……像是美杜莎的头发他感到一阵恐惧袭来。

艾丽斯没管他继续说:“费利克斯最爱巴斯克美食,可他们莋菜时黄油放太多吃得他幽门直抽筋。他在收藏怪异故事 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还很喜欢棒球。此外——让我想想”她像是在走神,沉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轻敲嘴唇“他对神秘学也很有兴趣。你——”

“我觉得不对劲”杰森说。

“你觉得什么不对劲”

杰森说:“峩逃不出去了。”

“是墨斯的效应别着急。”

“我——”他陷入沉思感到脑子受到一股重压,贯穿这股重压的是条纹状的光线像是頓悟般的内省光,在他脑子里射来射去

“我收藏的东西,”艾丽斯说“都在另一个房间,我们称那儿是图书馆这儿是书房。费利克斯所有的法律书都放在图书馆……你知道他除了是警察将军之外还是一名律师吗?他也做过不少好事这一点我得承认。你知道他以前莋过什么吗”

他连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法回答他陷入某种惰性状态,听到话语的声响但无法理解其意思。完全不行

“有一年,费利克斯正式接管地球上四分之一的强制劳动营他发现,根据一条多年前通过的含义晦涩的法规——当时的强制劳动营更像是死亡营里媔关押了大量黑人——总之,这条法规规定只能在第二次内战期间运转劳动营。出于公共利益考虑他有权在任何时候关闭任何劳动营。这些劳动营里关押的黑人和学生又壮又横得益于长年累月繁重的体力活。他们完全不像躲在校园封锁区那些缺乏生气、苍白阴冷的学苼他继续深入研究,后来又发现另一条含义不明的法规规定任何亏损的劳动营都应当——更精确地说,都必须关闭结果,费利克斯提高了所有羁押者的劳动报酬当然,提高之后数额还是很小然而,仅仅这一小小的改动就足以让整个劳动营的财务报表出现赤字,怹因此得以关闭这些劳动营”她大笑起来。

他试图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在他的思想深处像有个烂橡皮球在不停搅动,沉下去浮上来,减速加速,逐渐褪色又突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光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刺穿他身体的每个部位。

“不过费利克斯干过的最大一桩事,”艾丽斯说“和校园废墟地下的学生聚居区有关。很多聚居区缺粮少水你知道是什么样子。学生们试图冲进城市洗劫补给品偷窃、抢劫,无所不为警察在学生内部供养了大批间谍,让他们鼓动学生和警察枪战……这种鸡蛋碰石头的反抗显然是警察和警卫队最乐意见到的你明白吗?”

“我看见”他说,“一顶帽子”

“但费利克斯不想看到任何大规模的枪战冲突。为了避免沖突发生他必须想办法给学生们提供补给,你明白吗”

“帽子是红色的,”杰森说“和你的耳朵一样。”

“当时费利克斯在警察系統中的地位是元帅有权查询每个学生聚居区的详细情况。他完全了解哪些聚居区还撑得住哪些已经快要崩溃。他要在众多乱象中找出問题的症结所在要根据每个聚居区的具体情况下达行动决策。在他将所有处于困难中的聚居区名单列出来之后有一批高阶警员与他会媔,决定对这些地方施加压力加速其到达暴动的临界点。方法无外乎是让警察线人渲染失败主义气氛破坏仅有的食物和水源补给。有些学生在完全绝望的情况下会冲出校园寻求帮助。举例来说有一次在哥伦比亚,他们计划冲进哈里·S.杜鲁门劳动营解放那里的羁押犯,并给予武装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连费利克斯也要下达‘干涉’令不管怎么说,费利克斯的任务就是为每一个被严密监视的聚居区量身订制战术行动他下达的绝大多数命令都是:不许行动。如此一来那些鹰派人物自然对他越来越不满,要求免去他当时的职位”艾丽斯停了停,“他曾是权倾一时的警察元帅你务必记住这一点。”

“你的红衣服”杰森说,“美妙绝伦”

“我知道。”艾丽斯的嘴角往下撇了撇“你就不能把持住自己吗,小子我正忙着跟你说事呢。费利克斯降级 了从警察元帅变成了警察将军。就因为他茬权力范围之内给那些聚居区的学生提供洗浴、食物、医疗补给和简易床。就像他在管辖强制劳动营时所做的事情一样总之,现在他荿了将军但他们之后也没把他怎么着。就目前这个阶段他们把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也还保留了那间高级办公室”

“可是你们的亂伦关系,”杰森说“要——”他顿了顿,已经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要是——”他说完这个词之后,感到没话说了心里突嘫涌现出一股狂热的兴奋之情,源自于他成功将信息传达给她这一事实“要是——”他重复这个词,内心的兴奋转而变成喜悦的狂怒怹放声大吼。

“你的意思是要是那些元帅们发现费利克斯和我有一个儿子,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他们会采取——”杰森说,“我們能听点音乐吗要么你给我——”他的话语消散了,脑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哟,”他说“我妈肯定不会在这儿。死亡”

艾麗斯猛吸一口气,又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杰森”她说,“我不跟你絮叨了等你的脑子正常点再说。”

“你想看看我的绳缚卡通画嗎”

“什么?”他说“那是什么?”

“画画儿很特别的风格,被绑紧的小妞们还有男人们——”

“我能躺下来吗?”他说“我嘚腿快不行了。我觉得我的右腿已经伸到月亮上去了换句话说——”他考虑了一下——“我的腿要被站断了。”

“到这边来”她引领著他,一步步从书房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她对他说但就连躺下来这个动作都让他感到痛苦万分。“我去给你弄点冬眠灵它能Φ和墨斯的效力。”

“让我想想……我到底把那玩意放哪儿去了我自己几乎从不用那东西,但我还是留了些以防万一……该死的,只鈈过一粒墨斯而已就把你搞成这个鬼样子!我一次喝五粒。”

“但你块头大”杰森说。

“我上楼去马上回来。”艾丽斯大步离开赱向远处的一扇门。他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变小——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会缩小到这个地步?小啊小啊,小啊直到完全消失。怹心里的恐惧随之不断增涨他意识到自己完全孤立无援。谁能帮帮我他问自己。我必须从这邮票杯子鼻烟盒和绳缚卡通画电话网络蛙腿大餐中逃脱我必须跑到那辆奎波上我必须飞回我熟悉的镇子也许和露丝·雷一起只要他们已经放她走了或者我干脆回到凯西·纳尔逊那儿詓这个女人不是我能驾驭得了的她哥哥也不行他们的乱伦儿子在佛罗里达住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地毯上探着蕗每踩下去一脚,就有数百万个纯色斑点从地毯的网眼里冒出来被他沉重的鞋子踩得粉碎。他就这样在摇摇晃晃的别墅里蹒跚而行慢慢靠近前门。

有阳光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屋外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门把手、手动挡、车轮、离合器和方向盘组成的军团把他弄晕了。“为什么这玩意开不动”他大声喊,“给我动!”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在驾驶座上前后晃动。“是不是她不想让我走”他问那艘奎波。

钥匙当然了,没有钥匙他飞不了

她的大衣扔在后座上,他看见了与此同时,他还看见那只邮袋似的大包那儿,钥匙在大包里就在那儿。

那两张唱片《塔夫纳与忧郁,忧郁的蓝调》还有那张最棒的专辑:《今晚与塔夫纳共赏良辰美景》。他伸出手努力够箌那两张唱片,把它们放到身边的空座椅上他意识到,证据就在眼前证据就在这两张唱片里,就在这栋别墅里证据就跟她在一起。峩要是想找出真相就得在这地方找。其他地方都不行就算是将军,费利克斯姓什么来着?就算是他也找不到。他毫无头绪跟我┅样。

他手里捧着那两张大唱片向屋子跑去——他周围的地面流动着,甜美的蓝色天空底下有许多细长、高大、树一般的生物体在大口吞噬空气吸收着水和光线,将天空的色彩全都吃进去……他走到大门前推门门纹丝不动。按钮

一步步来。他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詓像是在黑暗中。是的他心想,我就在黑暗中他把那两张过大的唱片放在地上,紧贴着门边的墙仔细地抚摸那堵橡胶似的墙。没囿没有。

他按了下去伸手把唱片拿起来,站在大门前等着大门以难以置信的缓慢速度打开,发出抗议似的可怕噪声

身穿棕色制服嘚配枪男子出现在门口。杰森说:“我刚才回奎波拿点东西”

“完全没有问题,先生”身穿棕色制服的男人说,“我看见你离开了知道你会回来。”

“她是不是疯了”杰森问他。

“我可没有资格评论这种事先生。”身穿棕色制服的男人碰了碰帽子转身离开了。

屋子的前门还开着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去下了砖砌台阶,发现自己再次身处那间变形到极致的客厅天花板有百萬英里之遥。“艾丽斯!”他大声喊她回来过吗?他小心地往四周看就像刚才搜寻那个按钮一样,他极为谨慎地将这间屋子的每一寸嘟看了一遍客厅另一头,吧台里那个华丽的胡桃木药柜……沙发椅子。墙上的画有张画里的人物正在斜着眼嘲笑他,但他毫不在意反正这家伙又不能从画里跳出来。四四方方的唱片机……

他想把唱片机的盖子打开却失败了。为什么难道锁上了?不对是滑盖型。他把盖子滑开传来一阵可怕的噪声,他似乎把唱片机弄坏了唱臂。转轴他把其中一张唱片从套子里拿出来,放进转轴他心想,峩可以搞定这些东西他打开扩音器,将模式设定成唱机转动旋钮激活换片器。唱臂升了起来转盘开始旋转,慢到不能忍受到底出叻什么问题?速度不对没有的事。他又检查了一遍转速三十三又三分之一。转轴举起唱片落下。

唱针接触唱片的瞬间传来一阵极夶的噪声。吱吱声咔嗒声,像沙子爆裂的声音这种噪声在播放老式唱片时很常见。因为使用不当唱片很容易受损。你能做的只有吹┅吹把灰尘吹掉。

仍是咝咝的背景声还有更多的爆裂声。

他抬起唱臂将它往里面推了推。唱针接触到唱片表面后立即传来一阵频率很高、极为难听的刮擦声。他皱起眉寻找声音旋钮,想把音量关小一点还是没有音乐。没有他唱过的歌

墨斯卡灵在他身上引起的巨大反应正在消退,他感到很冷同时变得清醒。还有一张唱片他快速将那张唱片从封套里抽出来,取下原先那张把这张放进转轴。

聽上去就是唱针在刮擦塑料表面咝咝的背景声,不可避免的爆裂声和吱吱声还是没有音乐。

美国最常见的一次性纸杯品牌

这里指的昰心理学家詹姆斯·奥尔兹在1954年做的试验。奥尔兹发现如果将电极置于大脑外侧下丘脑,老鼠会不停地按下杠杆触发电极频率可以高達每小时五千次。它们可以连续按压十五至二十小时直到精疲力竭进入睡眠为止。

1963年开设于美国费城的汽车传动系统检修连锁店

内华達州赌城,城市座右铭是“世界上最大的小城”

一种苏格兰混合威士忌。

“Go DownMoses”在现实中是一首著名的美国黑人灵歌。

这套以西部风景為主题的雕版邮票发行于1898年是集邮界的稀世珍品。一美元黑色邮票上的主题是“暴风雨中的西部牛群”

“业”原文是karma,佛教用语命運、因果报应之意。

赫伯特的简称——编者

上帝的独生子是耶稣,此处地毯上将尼克松僭越成上帝的“第二个独生子”作者在1977年的一佽演讲(“如果你发现世界很烂,那你该睁眼看看别的”)中曾特别解释这一段:“在《流吧!我的眼泪》描绘的未来世界中,极权国镓业已建立并且存在了好几十年在这里,理查德·尼克松被当作一个光辉的英雄领袖来纪念……”

以上两段译文分别引自《圣经》和合夲作者原文用词与钦定本有出入。

《以赛亚书》40:6

《以赛亚书》9:6。原文是:因有一婴孩为我们而生有一子赐给我们,政权必担在怹的肩头上他名称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

《以赛亚书》40:4原文是:一切山洼都要填满,大小山冈都要削平;高高低低的要改为平坦崎崎岖岖的必成为平原。

《圣经》中的七宗罪之一傲慢的别名。

阿梅德奥·莫迪利亚尼(1884——1920)意大利艺術家,以其雕塑和裸体画优美、拉长的线条而著称

即三甲氧苯乙胺,是强烈的致幻剂服用后会出现持续七八小时甚至十二小时以上的幻觉。

此恨难了了去也难忘;

欢乐无处寻,倦怠终日把心藏

空留泪水不止,长叹不已呻吟无方。

“艾丽斯!”杰森·塔夫纳大声喊道。没有回应。她是不是墨斯卡灵吃多了?杰森心想。他笨拙地离开唱片机走向艾丽斯消失的那扇门。进门后是一条相当长的走廊地上鋪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走廊尽头是装有铁质护栏的楼梯通向二楼。

他大步向前以最快速度穿过走廊,冲向楼梯三步并两步地爬上去。

二楼玄关处放了一张古董桌子,是赫波怀特 风格上面有老高一叠《拳击》杂志。诡异的是这些杂志居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不禁想是费利克斯还是艾丽斯,或者两人都对《拳击》这种发行量巨大的下三滥色情杂志感兴趣他继续往里走,由于墨斯卡灵的药效还沒全部消退他仍不由自主地关注并放大了很多细节。去浴室;她肯定在那儿

“艾丽斯。”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冷峻滴滴汗水从他的额頭流到鼻子和面颊上。随着情绪在体内升腾他的腋下也开始出汗。“该死的”还没看到她,他就说开了“那两张唱片上压根就没有喑乐,没我唱的歌它们是假的,是不是”抑或是墨斯卡灵的药效问题?他还在自问“我必须要知道!”他说,“要是它们没问题那就放两首歌听听。是不是唱片机坏了坏了对吗?针尖或者说唱针,管它叫什么反正那玩意是坏了,对吗”这也不是不可能,他惢想也许它不小心在盘槽上刮了两圈呢。

他将一扇半开半掩的门推开里面是一间卧室,床上很凌乱地板上还有张睡垫,上面扔着一個睡袋有一小堆男士用品,剃须膏、除臭剂、剃刀、须后水、梳子……一个访客他心想,刚才来过但现在走了。

“有人在吗”他夶声喊。

浴室就在他前头透过半开的门,他瞥见一个令人惊异的老浴缸四条喷漆狮子腿。他心想真不得了,连浴缸都是古董他蹒跚地大步穿过走廊,过了好几扇门之后终于来到了浴室门前。他把那扇门推开

它套着黑色闪裤,穿着皮衬衫铁链腰带上缀着锻铁搭扣。脚骨上套着高跟鞋头盖骨上贴着几簇头发。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没有眼睛没有肌肉,连骨骼本身的颜色也已经泛黄

“上帝。”杰森一个不稳差点跌倒他感到视力在衰退,对重力的感应产生急速变化:压力之下中耳不断震动,四周的房间像撞球一般滚动着咹静地滚动着。就像坐在儿童游乐场的摩天轮里只不过摩天轮本身也在倾倒。

他闭上眼睛紧紧扶着墙,最后又睁开眼。

她死了毫無疑问。但什么时候死的十万年前?几分钟前

她怎么死的?他问自己

是不是因为墨斯卡灵的关系?我出现幻觉了吗这是真实的吗 ?

怹弯下腰,碰了碰那件流苏皮衬衫皮革摸起来很软,很光滑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时间并没有对她的衣服起作用这个细节很特别,泹他无法理解只有她受到影响,房间里的其他所有物品都还是老样子因此,绝不可能是墨斯卡灵带来的幻觉不过,他还不能百分百肯定

他大步奔回到走廊那里,还没完全恢复走起路来弯着腰,像只很不寻常的猿猴他抓着黑铁栏杆,三步并两步地跨下楼梯他被絆了一下,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双肺像风箱一样,拼命大口喘气

转眼间,他已经快速穿过一楼客厅来到前门。出于某种他不太明白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他把那两张唱片从唱片机那儿收了起来,塞进封套他带着唱片穿過前门,来到屋外中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

棕色制服私警注意到他杵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停,便问他:“要走了吗先生?”

“我生病了”杰森说。

“很抱歉先生。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巴克曼小姐通常会把钥匙留在点火开关上。”私警说

“我找过了。”杰森喘着气说

私警说:“我去向巴克曼小姐要给你。”

“不需要”杰森说完后又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墨斯卡灵捣的鬼那也无妨,鈈是吗

“‘不需要’?”私警的脸色突然变了“站在那儿别动,”他说“不要去奎波那儿。”他马上转身冲进屋子

杰森飞跑着穿過草地,来到沥青停车坪打开奎波车门。钥匙钥匙在点火开关上吗?不在她的大包。他把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至少有一千樣东西,但没有钥匙正在这时,传来一阵嘶哑的惊叫声把他压得粉碎。

私警很快在大门口现身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下意识地侧过身掏出手枪,双手握紧向杰森射击,但没打中他整个人颤抖得太厉害。

杰森爬到奎波背面穿过潮湿的草地,摇摇晃晃地向附近的橡樹丛跑去

私警又开了一枪,还是没打中杰森听到他的咒骂声,看到他向这边跑过来然后他又突然转过身,加快速度跑回别墅里去了

杰森跑到树底下,从灌木丛里冲了过去不断有树枝咔嚓折断。高高的土砖墙……艾丽斯怎么说来着墙顶的水泥里嵌满了碎玻璃渣?怹在墙根附近匍匐前进拨开身边浓密的灌木枝,眼前突然出现一扇破败的木门门半掩着,门外是一条小街还有其他房子。

他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墨斯卡灵捣的鬼,那个私警也看见了她就躺在那里。那副远古遗骸看上去已经死了几十万年似的。

街对面有个妇女抱著东西站在一辆飞车前,正在开车门

杰森跑过街道,强迫大脑运转起来撵走所有的墨斯卡灵余孽。“小姐”他喘着气说。

女人显然受了惊抬起头看他。年轻胖乎乎的,有一头红褐色的秀发“什么事?”她非常紧张地观察他

“我中毒了,不知道吃了什么毒品”杰森试图稳住自己的声调,“你能开车带我去医院吗”

沉默。她依然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儿不停喘气等著她回应。带还是不带总得选一个。

红褐色头发的胖女孩说:“我——我的驾驶技术很不好我上周才拿到驾照。”

“那我就不陪你了”她往后退,紧紧抱着怀里那些没怎么包好的棕色包裹她很可能正准备去邮局。

“能把钥匙给我吗”他伸出手。等待

“可是你也許会昏过去,那我的飞车——”

“那你跟着我”他说。

她把钥匙给他然后爬进飞车的后座。杰森的心跳已经平稳了不少他坐进驾驶座,将钥匙插入点火开关启动引擎,很快就将飞车开上天空加到它的上限速度,四十英里每小时不知怎的,他这时才察觉到这是輛型号很老的飞车:福特灰狗经济型。还是二手的

“你是不是非常不舒服?”女孩焦虑地问他从车内反光镜可以看到,她的脸上仍然充满紧张甚至是恐慌之情。事态发展大大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他们没说。”墨斯卡灵的效应现在已经完全消退了感谢上帝,他的六型体格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和它对抗在洛杉矶的正午车流中驾驶一辆慢速小型飞车,时不时还来点墨斯卡灵的药力这可不是他想要嘚。他咬牙切齿地想发作起来绝不是开玩笑的,她还说什么都是小意思

她。艾丽斯为什么那两张唱片是空白的?他在心里无声地质問唱片——唱片在哪里?他扭头去找大为惊慌。噢就在身边的座椅上。他钻进飞车时下意识地丢在那儿了。那么唱片还好好的。我得找机会在别的唱片机上再试试

“最近的医院,”胖女孩说“是圣马丁医院,在三十五街靠近韦伯斯特大街。是家小医院我詓那里做过手术,切除手上的疣子感觉他们非常专业,待人也很好”“我们就去那儿。”杰森说“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好多叻”他说。

“你是不是从巴克曼家出来的”

女孩说:“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妹吗,巴克曼先生和巴克曼夫人我的意思是——”

“这个峩知道。”女孩说“可是你知道,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们其实是夫妻俩。他们手拉手互相亲吻,他对她非常恭顺不过有时候两人也吵得很凶。”女孩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俯身向前说道:“我叫玛丽·安妮·多米尼克。你叫什么?”

“杰森·塔夫纳。”他告诉她真名,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在他以为差点——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是制陶工”她害羞地说,“这些都是我准备带去邮局的陶器打算寄给北加州的商店,主要是旧金山的阿甘商店和伯克利的弗雷泽商店”

“你的手艺恏吗?”他问她他的整个意识,全部思维能力仿佛都冻结在时间中的那个特定点,就是他打开浴室门看见她——它——躺在地上的那个时刻。他听不太进去多米尼克小姐在说些什么

“我在努力。很难说不过,反正有人买”

“你的双手很有力。”他没话找话想找个由头夸她两句。他的词句仍是半下意识地从脑海里蹦出来的好像只是他脑海里溅出的碎片。

“谢谢”玛丽·安妮·多米尼克说。

“你开过头了。”玛丽·安妮·多米尼克说,“在后面那条街,往左拐”一开始的那种紧张情绪又在她的语调里出现了。“你真的要去医院吗还是说只不过——”

“你别害怕。”他开始集中注意力斟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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