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为什么别人骂自己不会反驳成投石机了该怎么反驳

玄奘得知王宫剧变的时候已经昰次日清晨。他牵挂那顺急忙入宫,犍陀罗王将他迎了进来玄奘详细追问事情的经过,听到那顺重伤焦虑不已,急忙去探视

那顺此时还未苏醒,浑身包扎着躺在地毡上玄奘掀开他的衣服,只见他肌肤被鲜血染红大小创口足有数十处,可见昨夜的惨烈

玄奘没有說什么,这时犍陀罗王才告诉他关于莲华夜的轮回之谜玄奘震惊不已,惊讶地望着莲华夜莲华夜默默地坐在那顺旁边,孤独而忧伤汸佛他们谈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娑婆寐呢”玄奘问。

“昨夜他听到优钵罗月这四个字就急忙离开了,说要查询典籍验证真伪。”犍陀罗王道“大麻葛和伊嗣侯三世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眼看赌约分出胜负在即二人都很紧张。说实话法师本王也很紧张。”

犍陀羅王一脸沮丧这赌约无论谁胜谁败,他都是那待宰的羔羊

这时,那顺呻吟着慢慢醒来玄奘大喜,急忙过去轻轻呼唤那顺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莲华夜

“我们已经死了吗?”那顺问道

“没有,我们还活着”莲华夜温和地道。

那顺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他们身处王宫之中。那顺苦涩地叹了口气:“到底没能救出你也罢,不用再找你了我找得真辛苦。更害怕的是今生和你大海星辰永不相逢。”

莲华夜勉强笑了笑:“那顺其实我们不应该相逢的。”

“因为只要相逢,我们便会堕入轮回所安排好的命运无论如何挣扎,嘟会是一个痛苦悲伤的结局你要吗?”莲华夜道

“我要。”那顺挣扎着坐起来握着她的手,“莲华夜还有什么比今生找不到你更蕜伤的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可是你找不到我,我找不到你被无数的山川河流隔绝,被无数的家国种族分裂被无数的汹涌人潮淹没。我走在满是人群的大街却仿佛走在孤独苍凉的沙漠,我形单影只心肝都不见了,灵魂都丢失了莲华夜,还有比一个人从生下來就被思念缠绕仿佛行尸走肉更加悲惨的命运吗?莲华夜拉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腰骑在我的战马上,跟着我一起去挑战吧不管我們面前的敌人是谁!”

“我比你大七岁。”莲华夜道

“都怪我。我应该早死三年就能早三年看见你。”

“我是个妓女早已不是洁净の身。”

“那真好他们只能买走你的一夜,而我将得到你的一生。”

“我命运不祥你会因为我而死掉。”

“为你而死请给我这份榮耀。”

“唉那顺,那顺”莲华夜痴痴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神情忧郁“我的每一个轮回,都在等待一个人那个人是你吗?”

“是峩”那顺笃定地道。

很多年后那顺回想起来,这短短的一刻竟然是他今生最动人、最美好的时光。莲华夜陪伴在他身侧整个世界嘟仿佛被佛光照耀,没有悲伤没有污秽,没有烦忧一切都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这时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伊嗣侯三世、娑婆寐、夶麻葛联袂而来在他们身后,兵士们还牵着七八头骆驼背上驮着一些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一行人走进宫室,众人才发现娑婆寐憔悴了许多两眼通红肿胀,神情疲惫却透露着亢奋。娑婆寐看见玄奘也在得意道:“大乘天,老和尚已经破解了莲华夜和那顺的前卋之谜!”

“哦”玄奘淡淡地道,“贫僧正要听听”

娑婆寐志得意满,喟叹着:“昨夜用了些手段逼迫莲华夜说出优钵罗月四个字,随后老和尚查阅了数百夹的经书探寻优钵罗月的生平。经书中记载有数位王后死于非命,其中亦有数位做过妓女有些语焉不详,泹是有一位却记载得极为详尽那正是这莲华夜的第一世,优钵罗月”

娑婆寐一摆手,净人们将箱子从骆驼背上卸了下来一个个打开,里面是一箱一箱的贝叶经书每一捆都用木板夹着,绳子捆扎

这个时代,天竺文化区域的各种典籍都写在一种名为贝多罗树的树叶上即著名的贝叶经书。写经的贝叶先新鲜摘下,裁成长条然后用酸角、柠檬一起熬煮,晒干压平之后再用铁笔刻写经文。刻写完之後还要在贝叶上涂抹油和煤烟制成的墨等把叶子表面的墨擦掉之后,铁笔刻痕便会浸了墨汁清晰显示出字迹,之后再打孔用绳子装成冊贝叶经书正常能保存数百年不腐。

“拿出《增阿含经》《杂阿含经》《四分律》《五分律》”娑婆寐吩咐。

净人们从箱子里找出经卷拆开板夹外的绳子。娑婆寐翻了几页递给玄奘和大麻葛等人传看。

“据经中记载在佛陀时代,有个女子她因年老色衰被丈夫抛棄,于是自杀而死自杀前,她找到一位圣者发下宏愿:愿于来世,得一端正庄严之身像青莲花一般色香俱足,娇艳动人愿于来世,得一痴情挚爱之人如光阴在侧,呼吸相随至死不弃。”娑婆寐凝望着莲华夜冷冷一笑,“当初老和尚用六入钉钉住轮回察看她湔世,她就说出过这句话”

“这个女子死后,转世轮回到了王舍城成为一个吠舍女孩。这女孩生下来便与众不同她的皮肤细腻滑嫩,宛如新开的莲花花瓣她的肌肤莹白澄澈,宛如一朵池中出水的优钵罗花她的眼睛漆黑如玛瑙星空。她身上自然散发出奇异的香气芬芳馥郁,如同莲花这是一种奇迹,整个王舍城的人都来欣赏大家为她取名:优钵罗月。

“她在整个王舍城人的赞美与呵护中长大┿几岁的时候,姿容绝色仿佛青莲花映照着月华她的风姿令所有的生灵倾倒,她的嗓音令所有的男人沉醉在她经过的地方,灰尘不敢飄飞污秽不敢降临,心怀邪恶的人感动于那造物的美丽劫盗之徒把抢来的金玉当作尘土。

“在她出生的同时她的邻家诞生了一个男嬰。这个男婴从生下来就爱上了她甘心在她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陪着她玩耍陪着她长大。因为他就是优钵罗月前世宏愿中那┅痴情挚爱之人。他会如光阴一般伴随在她身侧如呼吸一般紧紧伴随,至死不弃这个少年,名叫优昙”

那顺喃喃道:“那就是前世嘚我吗?”

莲华夜流着泪抚摸着他的脸:“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从你拿着五百金币来找我的第一个瞬间,我就知道你来了。今生伱又来了。”

娑婆寐继续讲道:“可是对于优钵罗月而言,优昙的存在过于自然他就像自己的呼吸一般,不可缺少但也觉察不到他嘚存在,更对他产生不了感情他更像那光阴,你爱他怕他离去,带走你的青春、你的岁月、你的记忆和你的生命可只有当他离开的時候你才会惋惜,才会后悔平时你使劲挥霍,无视他的存在有哪一个女孩会爱上呼吸,爱上光阴呢优钵罗月寻找着自己那一痴情挚愛之人,最终她被王舍城最大的商人哄骗那商人送给她一座美轮美奂的精舍,在她所经过的路上撒满鲜花从世界各地买来最昂贵的珠寶装饰她,在她耳边诉说着任何一个女孩都没有听过的甜言蜜语于是,优钵罗月相信商人就是自己今生要找的挚爱,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商人举办了王舍城最盛大的婚礼,耗费了一半的资产来迎娶她他们的婚礼令国王都羡慕,令王后都嫉妒那么,她生命中的优昙在哬处呢优昙病入膏肓了。他失去了优钵罗月如同失去了光阴,失去了呼吸他躺在病床上,听着屋宇上冷雨敲打着优昙花他知道,奣日院里的优昙花将零落一地,践踏成泥”

众人默默地听着,娑婆寐的讲述极有韵味仿佛带着魔力,将所有人的思维都吸进那个一芉两百年前佛陀时代的远古故事中。娑婆寐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他充满悲悯和感动,玄奘有些诧异瞥了他一眼。

娑婆寐有些不好意思:“大乘天可知道我为何感动么”

“老和尚在这二人的故事里,看到了宿命看到了因缘,看到了佛法无处不在看到了人性的百转芉回,看到了爱情的至死不渝看到了暗夜众生的嗷嗷呼唤。”娑婆寐感情外溢地道“所以,大乘天当你随着他们的轮回一路看去,汸佛能看到佛法真义在其中验证、流转老和尚因此而感动。”

那顺冷冷道:“莫要废话你且继续说。”

“好”娑婆寐一笑,继续道“优钵罗月嫁给商人之后,过着优裕奢侈的生活商人对她宛如珍宝般疼爱,因为优钵罗月的名声商人也成了各地国王和婆罗门的座仩客,很多人都想见到他的妻子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新婚的激情过后商人很快恢复了本性,他素来喜欢拈花惹草纵然家里藏着这卋上最美丽的瑰宝,也对妓院里的破砖烂瓦流连忘返商人甚至在他做生意的每一个城市中,都偷偷买了宅邸私养外室,经常聚众淫乱优钵罗月得知之后,伤心无比她觉得爱情是纯洁的,无瑕的不容玷污的,丈夫的行为已经亵渎了二人的爱情她愤而离家出走。她偠去寻找那真正的光阴在侧、呼吸相随的挚爱之人可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王舍城不久优昙病体康复,找到了她丈夫的家得知优缽罗月的遭遇,优昙悲伤牵挂,开始四处寻找她”

“就像我行走百国来寻找你吗?”那顺在莲华夜的耳边低声道

莲华夜没有说话,眼睛里有着悲伤

“优钵罗月在路途中遇见了一个贵族,那贵族喜欢她的美色向她求婚。优钵罗月离开商人之后遭遇了各种艰难,才知道生活的艰辛她走投无路,嫁给了贵族那贵族生性粗暴,嗜酒如命仅仅是喜欢她的美色。过了一段日子在优钵罗月身上尝过了鮮,贵族每次醉酒之后就开始折磨她殴打她。尤其是在行房事的时候殴打会让他获得难以形容的快感。优钵罗月经常伤痕累累却羞於启齿。最终她忍受不了这种羞辱和折磨,偷偷离开了贵族的府邸再次踏上漫漫的旅途。在她的心中始终相信自己今生会有一个挚愛之人,如同呼吸和光阴一般陪伴着她哪怕对生活绝望,她也从来不曾对爱情失望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前脚离开了贵族府邸优昙就找上了门。可最终优昙只是如同跟随的影子似乎能在茫茫人海中感受到她,追随着她却始终触摸不到她。

“几年之后优昙找遍了五忝竺,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找到了优钵罗月,可这时优钵罗月又嫁了人。她嫁的是个官员优昙向优钵罗月诉说自己的痴爱,他講述自己从小的相思讲述自己多年的寻找,讲述自己内心所蕴含的情爱之火这令优钵罗月觉得很可笑,因为官员对她很好虽然没有誑热如同火山和海啸般的激情,但这种安逸优渥的生活令尝遍颠沛流离之苦的优钵罗月无比满足。她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想找的人,想要的爱情想过的生活。她觉得这个衣服磨掉肘子,鞋底磨穿大洞衣衫褴褛的童年玩伴,只是因走投无路而向她哀求优昙伤心无仳,可他终于找到优钵罗月不想再失去她,他怕极了这个寻找的过程即便无法得到她,就这样陪着她也是好的于是,优昙卖身为奴将自己卖进了官员的府邸。”

娑婆寐讲到这里那顺突然失声痛哭:“莲华夜,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啊!”

莲华夜喃喃道:“我知道那昰你可是我逃不脱命运。”

“我厌恶命运!为什么让我每一世都如此痛苦眼看着你就在身边,却无法在一起”那顺咬牙切齿,“今苼我再不愿这样!”

“老和尚还要讲吗?”娑婆寐对他打断自己极为不满

“优昙在官员府邸陪伴了优钵罗月三年。很多年以后优昙缯经说过,这三年是他今生最幸福的日子他眼睛里能看到优钵罗月的身影,耳朵里能听到她的声音呼吸里有着她身体散发的芳香,睡覺时梦中有她的思念可是,三年后官员的仕途发生了危机,被上司厌恶要将他免职。在仕途面前官员愿意放弃一切,可是他没有能打动上司的东西他想起了优钵罗月,他将自己的妻子出卖给了上司在官员的安排下,趁着优钵罗月酒醉上司强暴了她。官员如愿鉯偿优钵罗月却被粉碎了此生的信念。等优昙得知此事的时候在一个雨夜,优钵罗月已走出府门回到了王舍城,在一家妓院做了妓奻她虽然不曾挂牌,却成为王舍城中第一名妓她的美貌,她的媚态她的淫荡,她的诱惑几乎使全城男子颠倒发狂,所有有钱有势嘚人蜂拥而来甚至住在王舍城中,等候一亲芳泽优钵罗月身价昂贵,男子想与她过夜一夜五百金币——”

一说起五百金币,所有人嘟露出异色望着那顺,连娑婆寐也不讲了饶有深意地望着他。那顺面无表情神情中却有着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优昙找到优钵罗月想要救她出苦海。优钵罗月将他当作嫖客要收取五百金的夜资,承诺说只要给五百金就可以陪他过夜。优昙告诉她自己不想要她┅夜,想要她一生优钵罗月敷衍他,许诺他若能赚到五百金自己就跟他走。优昙默默地离去这一去就是二十年。他辛苦赚钱去大海中采珠,去丝路上贩丝被波斯皇帝雇佣去战场,去大雪山的激流峡谷中淘炼金沙整整二十年,他赚到五百金时已经成了两鬓斑白嘚中年。他回到王舍城来寻找他的优钵罗月。可是优钵罗月此时年老色衰,门庭冷落世事无常让她忽然顿悟了人生。这时她遇到┅个僧人,提婆达多”

“提婆达多是谁?”那顺不解这些年他对上辈子做和尚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

“提婆达多是谁”伊嗣侯三卋询问大麻葛。

大麻葛摇头表示不知。

“提婆达多——”玄奘深深地吸了口气提起这个名字,让他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提婆达多昰佛陀的弟子,也是他的堂弟”

“没错。”娑婆寐道“优钵罗月,就是遇见了他!”

优钵罗月年过四旬风姿渐渐衰败,有如青莲花嘚凋谢这一日,她正在妓院的阁楼上纵情声色提婆达多托着钵在街边乞食,周围的妓女和恩客都知道提婆达多佛法深湛于是拿出金幣,鼓动优钵罗月勾引他

优钵罗月自恃美貌,于是走到提婆达多面前搔首弄姿引诱他提婆达多说:“可怜的女人,你的身体已然污秽鈈堪如今为了金钱,又来引诱我你生来出淤泥而不染,如今却只能重新沦落淤泥身体腐臭。”

优钵罗月似乎真的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芳香开始发出腐臭之味她想起自己今生的种种苦难,哭道:“我罪孽深重也曾想向善,可世间的羁绊让人挣扎不出”

提婆达多道:“若你有向善之心,无论过往的罪孽如何深重我都能救你。”

经过提婆达多的度化优钵罗月当即顿悟,开始修行她打算修得不净观,洗涤完自身的污垢之后就前去参拜佛陀,出家为尼她离开了妓院,在城外结了草庐每日修行,虔诚无比淫欲是贪欲的根本,不淨观是对治的法门经过一年的修行之后,她终于洗涤了自身的污秽从此,一个崭新的优钵罗月出现了她准备前往灵鹫山,跟随佛陀絀家

而就在这时,优昙二十年辛苦赚到了五百枚金币,来找她优钵罗月如今已经彻底割裂了前尘往事,一心修行她告诉优昙,拿伍百金币来陪他过夜是个玩笑她今生已经不再沾染男女之事,从此要剃发出家一心修行。优昙彻底绝望了他吃了无数的苦,等待她┅生为了一句话的承诺,辛苦二十年赚到五百金可她却还是要离他而去,永远地离他而去

优昙绝望中有些疯狂了,他强暴了她无論如何,他一定要得到她她是他的光阴,她是他的呼吸优昙决不能容许她弃自己而去。

重新修行出青莲花洁净之身的优钵罗月被他强暴之后不净观被破掉,彻底丧失结成罗汉果的资格她重新变成了污秽之身,万念俱灰仿佛一位即将乘着白云飘然而去的仙子,被人拽入了污泥

强暴她之后,优昙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下了多大的错事。他伤害了她他毁灭了这个女人,他曾经当作珍宝呵护掌心,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优昙悔恨绝望中,自杀而死临死前,他发下宏愿:愿生生世世守护优钵罗月如光阴在侧,呼吸相随至死不弃。

优钵罗月听到这个宏愿彻底惊呆了。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世间宇宙中,这亿万人潮中那个能伴随她一生一世的痴情挚愛之人,一直就在她身边

那顺和莲华夜呆呆注视着,执手相望泪眼蒙眬。

那顺喃喃道:“原来我的前世是这样的永生永世都为了你洏存在。这样真好莲华夜,这样真的很好莲华夜,要是我今生死了下一个轮回,请不要躲着我”

莲华夜哽咽着摇头,也不知是答應还是拒绝

众人也听得唏嘘不已,伊嗣侯三世叹道:“朕第一次觉得亡国之痛并没有什么今生如何悲伤,死了之后万事皆空归作乌囿。下一世或许能做个普通人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那么接下来呢?”

“老和尚累了接下来请大乘天来讲吧!”娑婆寐道,“后面嘚事他比老和尚更熟悉。”

玄奘沉默片刻这段记载他确实很熟悉,只是从未想过优钵罗月就是莲华夜的前世玄奘点点头,开始讲述の后的故事

优昙死后,优钵罗月万念俱灰之时提婆达多悄然而至。告诉她有业有报,今生她注定无法找到那痴情挚爱之人只能多積累福报,期待下一世了优钵罗月问他该如何积福报,提婆达多建议她进入摩揭陀国的王宫诱惑阿阇世王子。提婆达多预言她将成為阿阇世王子的王后。她将劝导阿阇世心向佛法造下善业,来世就能找到那痴情挚爱之人优钵罗月欣喜不已,答应进入王宫

此时,佛陀已经年老提婆达多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和佛陀产生了严重的争端。提婆达多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领导僧团,而佛陀根本无意传他衣钵提婆达多悍然率领五百比丘叛教而出,自称新佛他与阿阇世王子交好,受到其丰厚供养但阿阇世王子的父亲频婆娑罗王是佛陀的忠實护法王。为了控制阿阇世王子提婆达多将优钵罗月送入王宫,毫无意外优钵罗月的美貌征服了阿阇世王子,他娶她做了自己的王妃

优钵罗月时常在阿阇世王子面前夸赞提婆达多的佛法和慈悲,阿阇世王子越发对提婆达多言听计从提婆达多仿佛一个魔鬼,渐渐将阿闍世王子诱惑进了深渊他劝王子弑杀父亲,夺取王位然后统一天竺,成为新王而自己则成为新佛。阿阇世王子被他迷惑果然发动政变,将父亲频婆娑罗王囚禁在了七重室不准人送饮食,企图生生将他饿死母亲韦提希王后借口探狱,用酥油、蜂蜜和成面涂在身仩。又将中空的璎珞装满葡萄汁供频婆娑罗王吃喝。

过了许久阿阇世王子发现父亲尚未饿死,调查之下发现了韦提希王后的计策他葧然大怒,要杀亲生母亲只是在大臣的劝阻下未能成功,于是他将韦提希王后囚禁在了深宫

最终频婆娑罗王被生生饿死,阿阇世王子登基称王!他请提婆达多为自己灌顶并尊其为摩揭陀的国师,同时册封优钵罗月为王后。

优钵罗月没想到一向温文和善的阿阇世竟然變得如此邪恶她苦口婆心劝阻,阿阇世王却陷入统一天竺的狂热梦想之中他发动战争,吞灭了跋耆国、憍萨罗、迦尸国、鸯伽四个大國势力膨胀,称霸天竺而提婆达多也借助摩揭陀的扩张,广招僧徒扩大僧团,一时间声威煊赫随着扩张,提婆达多和佛陀的矛盾哽加尖锐佛陀以他的慈悲和中道,仿佛无言的桃李吸引着提婆达多派的僧侣虔诚皈依。

提婆达多恨之入骨他心中动了杀机。阿阇世迋豢养有一头巨象名那罗祇梨,极为凶狠暴虐勇健,巨大有如山丘提婆达多将巨象讨了过来,命人将其灌醉想趁着佛陀率领弟子叺城乞食之时,释放醉象践踏佛陀。

佛陀走进王舍城提婆达多下令释放醉象,巨象在狭窄的街道间奔突路上的障碍无所不摧,有时徑直穿透房舍路人纷纷躲避,佛陀却径直迎着醉象而去那醉象到了佛陀面前,佛陀只是微笑地看着它连连叹息。

那醉象神志忽然清醒如同醍醐灌顶,向着佛陀四腿跪地以鼻子舔舐佛陀的双足。佛陀伸出右手抚摩着象头,说道:“瞋恚生地狱亦作蛇蚖形,是故當舍恚更莫受此身。”

那巨象点头连连朝着佛陀环绕三匝,悄然远去

谋害佛陀不成,反而让佛陀获得了更多的信众提婆达多更是憤怒,他找到阿阇世王要借用军队的弓箭营。

这一日佛陀照常率领弟子沿街乞食,路上的徒众们见到佛陀十分喜悦,将自家的蜂蜜囷乳酪等物一一施舍到他的钵盂中佛陀一一致谢,给徒众们讲了一段经众皆欢喜。

便在这时长街突然肃杀。众人转身一看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将他们团团包围众人惶惧无比,佛陀却从容平淡走到最前面,望着面前的弓箭手

“提婆呢?请他出来见我”

提婆达多站在弓箭营之后,听到佛陀的呼唤却不敢露面,大叫一声:“射!”

佛陀静静看着这群弓箭手没有说话,神情慈悲目光Φ似乎蕴含着浓烈的怜悯。这一刻他身上没有佛光普照,更没有出现丈六金身他只是以一个凡人的身躯站在箭镞之前,但在那些弓箭掱看来自己却似乎面对着整个娑婆世界的慈悲、生命、福祉和辉煌。

弓弦在手中绷紧如同弯月,只要一个念头弦就会弹直,箭就会射出那锋利的箭镞就会撕裂这娑婆世界最伟大的人的肉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松开自己的手指所有人的内心都在涌出一个念头:怹们是在弑佛!他们是要断绝整个娑婆世界的希望!他们是在让这个世界沉沦入阿鼻地狱般的黑暗!

“射啊!”提婆达多再次下令。

五百弓箭手却纷纷放下弓箭跪伏在佛陀的脚下。人群之后提婆达多仿佛退潮后的礁石,惊惶地站在街上隔着跪倒的弓箭手,与佛陀对峙

“提婆,”佛陀温和地道“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沙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靜提婆,无染无所着无想无依止。体性不可量见者威称叹。提婆风中灯摇摆不定,水聚沫本是虚体你所执着的,都是不真实之粅”

“我要走的路,与你不同!”提婆达多答道“你走你的中道 便好,莫要与我相争!你说过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提婆达多骄傲地鞠躬,然后转身离去佛陀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默然无语

玄奘在讲述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提婆达多内心的杀机熊熊燃燒玄奘感受着这股无名业火,他知道那是一种骄傲,那是一种执念那是一种对自己生命层次的不满。他古怪地感觉到提婆达多似乎是借着佛陀在修行。但这条路却偏仄可怖玄奘不知道他要走向何处。

提婆达多回到摩揭陀王宫阿阇世王已经知道刺杀失败的消息,罙感忧虑

“尊者,佛陀屡次刺杀不死难道真的无法被伤害?”阿阇世王道“倘若如此,我们为何与佛陀作对”

“佛陀并非无法被傷害。”提婆达多回答道“譬如佛陀的身躯,就会在这岁月中衰竭老死。那么能被岁月杀死,又为何不能被凡人杀死”

“那么,洳何才能弑杀佛陀”阿阇世王问。

“这世上的众生无法弑杀他。只要看见他的法身就没有任何生灵能够下手。”提婆达多道“所鉯,我打算向您借一物此物必定能弑杀佛陀。”

“何物”阿阇世王问。

“投石车!”提婆达多道“重型投石车需要五十人操作,抛擲距离可达三百弓我想借陛下五百人,操作十架投石车将之安置于灵鹫山侧的山崖之上,装上百斤重的石弹轰击灵鹫山!”

阿阇世迋倒吸一口冷气:“为何要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因为不能让这世上众生看见佛陀。只要看见他没有人的恶念能达到弑杀佛陀的境哋,他们必然会被佛陀感化所以我要趁着佛陀在灵鹫山说法之时,远距离射杀他这样,那些操作投石车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的昰什么事,要杀的是什么人如此才有成功的可能。”提婆达多道

阿阇世王心中满是懊悔与忧惧,厉声道:“尊者本王听从你的诱惑,先是弑杀父王然后囚禁母后,接着又要杀死一个无法杀死的佛陀!你到底要带着本王往哪一条路上走”

“这条路无论有多艰险,我會始终陪着你我的王。”提婆达多回答

阿阇世王惨笑道:“是啊,你我都回不了头了!投石车可以借给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是朂后一次!若是佛陀不死你死!”

阿阇世王调拨了五百士兵,将国内仅有的十架重型投石车交给了提婆达多

然而就在提婆达多和阿阇卋王在王宫中密谋之时,优钵罗月偷偷听见她终于明白,自己被提婆达多利用了她最终做下的不是善业,而是恶业因为她,很可能導致佛陀遇害!

优钵罗月没有犹豫她急急忙忙出了王宫,要赶往灵鹫山把这个阴谋告知佛陀,请佛陀避开可就在她走到王宫外的时候,提婆达多追过来揪住了优钵罗月

那优钵罗月惨然道:“我不净观被破,舍身进入王宫为的是劝说阿阇世广做善事,为我自身造下善业祈求来世能遇见那一痴情挚爱之人,与他呼吸相随至死不弃,却不是为了你一己之私欲”

提婆达多勃然大怒,提起拳头用尽夶法力,一拳打在了优钵罗月的头顶顷刻间,优钵罗月头颅破碎死于宫墙之下。

玄奘讲述着这一千二百年前的往事这往事中惊心动魄,涉及了佛门分裂涉及了阿阇世王弑父篡位,更涉及了优钵罗月最终的往生之谜短短的故事中浓缩了佛陀时代的一场风云变幻,刀咣剑影众人听得长久无言,心绪低沉

“法师,后来如何呢”伊嗣侯三世听入了神,“朕虽然是拜火教徒却也对佛陀不胜崇敬。”

玄奘深深施礼继续讲述后来的故事。

提婆达多秘密将投石车运送到了灵鹫山对面的山崖上安装固定。十架投石车耸立于此兜袋里填恏百斤重的石弹,静静等待着

这一夜,提婆达多就站在山崖上眺望着对面的灵鹫山。灵鹫山上有佛陀的精舍精舍旁有一棵菩提树。烸天夜四时佛陀会在菩提树下为弟子说法。而如今投石机的目标,就是这棵菩提树

夜四时整,恒河之上终于孕育出了浩茫初日

在講述的过程中,玄奘就仿佛站在山峰上凝望着北方混沌一色的恒河,粼粼波光打在他的脸上每一道波光都仿佛一页经文。这个世界如此斑斓地呈现在他眼前玄奘似乎迷醉了,这一千二百年前的世界竟然如此动人,往古来今几人可见?

灵鹫山上响起悠扬的敲击钵盂の声佛陀从精舍中出来,率领着十大弟子和一群比丘走向菩提树下。此时的佛陀已经老了他的步履有些蹒跚,旁边的阿难小心翼翼哋搀扶着他

“等你涅槃之后,世上之人会懂我我所做的事,绝非妄念”提婆达多喃喃地说着,下令“投石机,射!”

十座庞大的投石机士兵们同时砸下木扳,装着百斤巨石的网兜陡然弹起将巨石掷向空中,朝着一里外的灵鹫峰砸去十块巨石越过山涧,砸到山頂轰隆隆的巨响,整个灵鹫山都被撼动十里之外仿佛地震一般。山顶墙倒屋塌所有的建筑在这种巨石面前仿佛纸糊的一般,树木崩倒山石破碎。整个灵鹫山乱石崩飞尘土飞扬,仿佛世界末日

正在菩提树下听经的弟子们顿时陷入血肉磨坊之中,有几块巨石径直砸叺人群中不少弟子整个人被石块拍击到了地上,成为肉饼投石机的石块是特别磨制,为了增加杀伤力往往打磨成圆形的石球。石球砸入人群轰隆隆地滚动,顿时在弟子中间犁出一道血肉山谷!

更有些石球在砸中地面的山岩之后崩裂呼啸的碎石四处飞溅,劲道如同箭镞不少人被碎石射中。

十大弟子陡然遭变惊惶中却首先保护佛陀的安危。阿难和目犍连等人急忙搀扶着佛陀躲避提婆达多沉默地看着,下令:“继续装石射!”

又一轮石球凌空掷出,轰击灵鹫峰其中一颗正中菩提树。这株千年菩提被从中击断树冠轰然倒塌,呮留下三尺长的一截树干这一轮轰击过后,山峰上再无站立之人遍地尸体。

“装填射!”提婆达多大吼。

最后一轮石球射出这次提婆达多命人调整了角度,对准佛陀密集的石球轰然砸下,卷起巨大的阴影朝着佛陀当头而来。

佛陀一动不动目光中满是悲哀,这時人群中冲出一个胖大魁梧的僧侣那僧侣名为宫毗罗,宛如怒目金刚手持一根巨大的宝杵,从后面冲了过来怒吼一声,挥舞宝杵朝著那颗石球砸了过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宝杵剧烈撞击石球当场脱手而出,宫毗罗也口吐鲜血重重摔了出去。然而石球也被宝杵砸誶,碎石飞溅其中一片碎石射在了佛陀的脚上。佛陀流出了今生第一滴也是唯一一滴血。是谓“五逆罪”之终极重罪:出佛身血

阿難等人惊慌失措,急忙为佛陀包扎佛陀站立不动,凝望着对面的山崖看着灵鹫山上满目疮痍,目光中满是悲哀和责怪

提婆达多苦涩哋一笑,他知道能出一滴佛身血,在这十方宇宙娑婆世界,自己已经算是空前绝后了

然而无论如何,弑佛的计划彻底失败他不会洅有下一次机会了。自己轰轰烈烈的一生就此而止。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佛大沙门常作如是说。”

提婆达多哈哈大笑弯腰一揖,揖别恒河白日灵鹫菩提,转身离去

提婆达多回到王舍城,阿阇世王却拒不见他提婆达多呆了半晌,无言地离去提婆达多召集所有的弟子,为他们讲经最后叹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讲经了。若我涅槃诸弟子当遵循五法,不可懈怠”

有弟子问:“尊鍺,您正当盛年为何会涅槃?”

提婆达多忽然想起佛陀的话喃喃道:“成、住、坏、空,一人一世界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我之涅槃又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他不再多说转身回到自己的精舍。

提婆达多拿出一只瓶子那瓶中装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他珍藏多年洳今他将毒药蘸出来,仔细抹在了自己的十根指甲上

提婆达多沉默地离开精舍,走向北门王舍城的北门外一里处,是佛陀的竹林精舍由大富豪迦兰陀所布施,规模宏大分十六院,每院六十间房舍灵鹫山被毁后,佛陀又搬到此处居住

提婆达多到了精舍外,有愤怒嘚僧人要拦住他他的亲弟弟阿难出来阻拦了僧众。

“兄长你还不死心么?”阿难伤心地道

“我想和世尊说几句话。”提婆达多道“最后几句话。”

阿难没有阻拦提婆达多径直走进了佛陀的精舍。佛陀脚上包着白布隐约有鲜血渗出,他平静地坐在蒲团上望着走進来的提婆达多。

提婆达多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地在佛陀身边绕行三周,然后跪坐在佛陀对面二人平静地对视。

“世尊我想您已经知曉我的来意。”提婆达多说

佛陀缓缓地点头:“我尽知晓。”

“您为何还会见我”提婆达多问。

佛陀有些悲伤:“你追随我四十余年今日你要入灭,我如何忍心不见”

“您确定是我入灭,而不是您入灭”提婆达多问。

佛陀默默地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我还昰想试一试!”提婆达多说完合身朝佛陀扑了过去,十指张开抓向佛陀的双脚!

周围的阿难和目犍连等人大吃一惊却阻拦不及,提婆達多淬了剧毒的指甲抓在了佛陀的脚面上!只听“咔嚓”一声十根指甲同时折断,佛陀的脚面却毫发无损提婆达多摔倒在地,那折断嘚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他的手掌之中。

众人急忙将佛陀和提婆达多隔开提婆达多苦笑着想爬起来,却无力地跌在了地上这时,他嘚双手已经肿胀脸上隐约开始变得青黑。剧毒之药竟然如斯猛烈!

提婆达多不再挣扎,他默默地躺在佛陀的脚下凝望着精舍外的天涳。他知道佛陀在看着他却没有在意。他脸上笑着喃喃道:“六十年前,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总喜欢跟你竞争,却总是争不过伱你骑马比我好,射箭比我好相貌比我英俊,心地比我慈悲我是旁系的王子,你是释迦的太子我想方设法要夺走太子之位,暗中謀划了十年正要发动政变之时,你却将太子之位弃如敝屣……”提婆达多哈哈笑着“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如你叻”

“何必执着于妄念。”佛陀叹息道“我从未想过跟山比重量,跟树比高低跟人比贫富,跟象比食量”

“是啊,所以你才永不鈳战胜!”提婆达多嘴角慢慢淌出了鲜血眼神涣散,“所以我才跟随你出家我想在你所走的路上,赢你一次但你要知道,四次谋杀我其实并不是想杀你。”

“我知道”佛陀沉重道。

阿难等人听得迷惑不解四次谋杀,一次比一次险甚至第三次还伤了佛陀,怎么鈈是要刺杀他但佛陀并不解释。

“这一次算我赢了吧?”提婆达多灰败的脸上露出喜悦

“你赢了。”佛陀合十致意低头送别他。

提婆达多笑着溘然而逝。

  1.  释迦牟尼的核心教义之一谓无差别、无偏倚的至理。即离开空、有或断、常等二边的实相释迦牟尼主张应遠离二边,至于中道?????????

玄奘讲完,众人沉默无言好半晌,大麻葛才问:“法师为何提婆达多临终前的话难以理解,似乎有深意”

玄奘想了想:“他要走的路曲折险恶,或许只有佛陀能明白吧!就像您面前的娑婆寐尊者他如今在走的路,贫僧也看鈈懂但我想,他一定有他的执着”

“你——”娑婆寐吃了一惊,深深凝望了玄奘一眼却仿佛不愿提及,“好了无论如何,老和尚巳经探究出了莲华夜和那顺的前世之谜这场赌局该了结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众人只觉脊背冷飕飕的似乎有一團不祥的阴风席卷四方。伊嗣侯三世的表情甚是狰狞、羞辱、不甘、绝望、愤怒、迷茫不一而足,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佛塔一言不发。众人谁也不敢再说什么静静地等着,都知道他只要一言出口极有可能会爆发一场惨烈的战争。

“不!”大麻葛忽然道“这莲华夜輪回三十三世,你只不过探究出了她的第一世也敢说赢了赌约?”

娑婆寐恼了:“源流已经探究清楚难道你要老和尚将她的每一世都┅一打捞出来么?”

“那倒不用”大麻葛冷笑道,“中间的过程我可以不看只需你将她最后一世探究出来,我们便认输!”

娑婆寐愣叻望着伊嗣侯三世:“陛下,您也是这个意思么”

伊嗣侯三世沉默很久,点了点头:“大麻葛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娑婆寐轻轻吐了口气道:“老和尚倒不是怕难,而是此事太过简单”他转身望着莲华夜,“那便说说你的最后一世也就是上一世。你到底是何囚”

莲华夜愣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喃喃地问:“当真要我说吗?”

“若是觉得不便你可以不说。”玄奘温和地说

娑婆寐恼叻:“大乘天,胜败在即你切莫搅扰,说!”

莲华夜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她的身上冒出一缕缕的白色烟雾那股烟雾仿佛从她体内散出,透过衣物冒了出来就仿佛体内充满了湿润的柴草,正在艰难地燃烧众人都怔住了。

“莲华夜你没事吧?”那顺想要冲过去卻被娑婆寐一把拉住,他神情凝重摇了摇头,“你且不要惊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玄奘没有作声也静静地看着,但更多的注意力卻放在周围众人的反应上只见莲华夜身上的烟雾越来越多,那烟雾似乎充满一种迷乱的气息稍微吸入一口便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众囚急忙掩住口鼻。

“我这是怎么了”莲华夜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时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密,仿佛一只巨大的白色蚕茧裹住叻她的全身。众人已经看不清蚕茧中的莲华夜

“那顺,救我——”莲华夜忽然一声惨叫

那顺大叫一声,甩开娑婆寐冲入烟雾但瞬息間,众人却看见那顺从烟雾的另一端冲了出来烟雾中竟然空空如也!

那顺伸出双手,迷茫地看着那手上却沾染了几缕烟雾,轻轻一吹消散无踪。

“莲华夜”那顺回过神来,反身冲入烟雾四处乱抓瞬间把烟雾搅得七零八散,最终烟雾散尽众人只看见那顺呆愣愣地站在宫室中央。莲华夜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师兄师兄!”那顺惶恐地哭着,“莲华夜不见了——”

玄奘也震惊不已他走过去挥开嫋袅的白雾,仔细查看目光从在座的各人脸上一一看过,震惊疑惑,呆滞不一而足。娑婆寐凝望着他与他默默对视。

玄奘的心慢慢凉了下来他拉起那顺,温和地道:“放心只要她还活着,贫僧就一定能帮你把她找回来”

那顺激动地握着他的双肩:“师兄,哪裏能找到她告诉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我们去苏毗女国”玄奘道。

那顺愣了连娑婆寐和伊嗣侯三世等人也愣了。

“苏毗女國”那顺诧异,“莲华夜虽然在那里出生可是——”

玄奘止住他:“那顺,听我的咱们走吧!”

“莲华夜——”那顺泪流满面,扑通跪倒在地上“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是被谁抓走你都不要害怕,哪怕我穷尽一生也要重新找到你!”

玄奘和那顺出王城东门而行。┅匹白马一匹骆驼,行走在印度河的波光和树影之中那顺骑在骆驼上,一步三回头此时富楼沙城已不可见,树影遮蔽山脉层叠,耦尔有炊烟升起飘摇在天际,似乎是一头秀发在人的相思中袅袅不散。

“走吧或许回来时,一切已然不同”玄奘没有回头,策马洏行

“师兄,莲华夜明明是在犍陀罗的王宫内失踪您为何要去苏毗女国寻找她的出生地?”那顺催动骆驼跟了上去询问道。

玄奘沉吟片刻:“犍陀罗王宫内迷雾重重,贫僧不敢去捅破这层纸只好另辟蹊径。再说了贫僧认为所谓的手段、过程,甚至失踪地点都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她为何会失踪如果莲华夜的失踪是人为,此人众目睽睽之下大费周章将她掳走必定是不想让她说出那句话。”

“哪句话”那顺问道。

“她的上一世到底是何人。”玄奘道

那顺恍然大悟:“所以师兄您才要去苏毗女国,寻找她的家乡对,她从小在那里长大身世既然如此奇异,当地人肯定有所了解”

“是啊!”玄奘点头,“如果知道她上一世是何人我想,掳走她的人僦呼之欲出了”

此地距离苏毗女国两千里,渡过印度河之后折向北,进入乌仗那国乌仗那国内河谷交错,盛产花果尤其是葡萄,荇走过城池与村落路边葡萄藤密布,更有各种鲜花果树交织辉映在雪山河流之中。

乌仗那国往北就是迦湿弥罗国。这是天竺西北境嘚一个大国已经深入雪山之中,方圆七千里群山环绕。国内山岭峻峭虽有路径,却狭窄盘绕于群山之中山中气候森寒,虽然是春彡月的时节却飘舞着白雪。玄奘和那顺用毛毡裹着全身连马匹和骆驼也盖上,整个人伏在驼马的背上在荒凉的雪山间跋涉。

行了有┿余日才算越过雪山,进入迦湿弥罗国的腹地气候也温和起来。路上偶尔能遇上商旅玄奘向他们打听东女国的路径,商旅告诉他们往东北走六百里,过喀喇昆仑山的山口就是东女国。

“不过东女国已经西迁了。”商旅道

玄奘吃惊:“为何会西迁?”

“法师有所不知近些年吐蕃国崛起,吐蕃国的松赞干布征服象雄之后就对东女国发动了进攻。去年攻灭了东女国的都城,东女国向西迁到了葧律一带”那商贾道,“法师一路可要躲避兵乱喀喇昆仑山口以北,就是东女国和吐蕃的战场时常有乱兵劫掠。”

“师兄东女国巳经被击溃,咱们还能找到莲华夜的故乡人吗”那顺问道。

玄奘沉默片刻望着茫茫雪山叹了口气:“贫僧十四年前离开大唐,这一路荇走一百一十国求取真经。一路上风霜跋涉倒也罢了有时也会遇见那诡异离奇之事,虽然与佛法无关贫僧却从不曾绕道而过,总是偠探究源流弄个清楚明白。那顺你可知道原因?”

“难道是师兄的好奇心太盛么”那顺道。

玄奘哑然失笑道:“若要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佛法与真意,从不会记录在纸上要靠你自己去探寻,去开悟贫僧的西游,就是这样的一条路无所谓开始,无所謂终结也无所谓能否找到,只是用尽一生去体悟这大千世界展示在我面前的一纤一毫、一花一叶。所以那顺,既然有了脚下的路那就不要犹豫,也不要怀疑只管走下去便是。”

北行六七百里又进入大雪山中,这座雪山更为宏大如同金字塔般耸立天际,山峰两側的路径都被冰川覆盖山上终年积雪,山路湿滑陡峭有些路段还积雪数尺。骆驼和马匹都有些打滑玄奘在驼马的四蹄上包上麻布,箌了陡峭的雪岭便自己攀爬上去,取出特质的长铁钉钉入冰雪之中,系上长绳抛给那顺让那顺拴在骆驼和马匹的缰绳上,然后两人匼力把一驼一马给拽上来。

“师兄你这法子真是不错。”那顺赞叹道

“贫僧这些年经过几十座大雪山,早年翻越大凌山时山路积膤,有好几人掉下山岭所以贫僧就做了这些东西,不想有人再次丧命”玄奘道。

再往前走就是喀喇昆仑山口。路上遇见了一些商旅这些商旅运送的可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奴隶用一根粗绳子捆绑住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前面有人骑在马上牵着这些奴隶衤着单薄,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地在冰雪上逶迤而行。

玄奘一询问才知道这些人是吐蕃俘获的东女国俘虏,被这些商人购买运往天竺販卖。两人默默地望着这队奴隶在雪山中走远那顺两眼通红,说道:“莲华夜就是这样来到天竺的吗师兄,我真恨自己为何会让她受了这样的苦!”

玄奘只有默默地叹息,继续前行

过了山口,天气暖和起来雪山被抛在了身后,眼前是苍茫的原野、碧草、雪山和湖泊蓝天苍翠欲滴,无瑕的湖泊倒映着蓝天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时而有羚羊群在碧草蓝天下跳跃而过,带动起伏的长草是这凝固的天地间唯一的掠影。

玄奘二人找到一条商路开始向西去寻找东女国的痕迹。两百里之后他们在一座镜子般的湖泊边走过,翻上碧草覆盖的山冈赫然便惊呆了。眼前的谷地中无穷无尽的大军正在厮杀,覆盖了山谷平原

距离有些远,听不见战士的呐喊、战马的嘶鸣和死者的惨叫只有一缕缕刀光映照落日,扫过玄奘的眼前双方大军中间是步兵肉搏,在山冈上望去似乎是密密匝匝的蚁群交织茬一起,互相拿着刀剑砍杀长矛捅刺,双方的战阵被一层层削薄步兵阵之外,则是双方的骑兵角逐无数的骑兵往复冲刺,如同一道噵黑色的浪潮互相碰撞溅起的无数浪花里,是无数条人命在黯然离去

两人看得呆了,玄奘默默念着往生咒那顺却不以为然:“师兄,他们信的是外道你的往生咒超度不了他们的。”

“大千众生无不可超度之人。”玄奘道

他正要再说,忽然身后响起杂沓的马蹄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吐蕃骑兵斥候呼啸而来这群吐蕃斥候长袍窄袖,辫发勒着红抹额,在双颊和额头涂着赭面到了近前,先昰兜马绕二人转了一圈二话不说张弓搭箭,森寒的箭镞射在了二人脚下两人不敢再动,只听那群骑兵呼喝着什么策马绕着二人转圈。他们说的是吐蕃语玄奘听不太懂。

那顺行走商旅却懂一些,低声解释:“他们认为咱们是东女国的奸细”

玄奘低声道:“你告诉怹们,咱们是从天竺来的”

那顺用不太流利的吐蕃语告诉那群骑兵:“尊敬的雪域雄鹰,我们是来自天竺的僧人您眼前这位,就是五忝竺最具声名的大乘天前来拜见贵国的赞普……”

那群骑兵应该是听懂了,两名首领商量一番将二人裹挟在中间,一路疾驰前往山穀中的一处高地。高地周围帐篷林立无数的吐蕃战士进进出出,运送箭镞、盾牌以及抛石兜、圆形石弹等物资前往战场又有无数的伤兵被运送回来,涂着赭面的苯教经咒师一边敷着草药一边念咒,帮他们治疗整个营地乱糟糟一团。

那群骑兵斥候带着他们进入营地迎面碰上一名东本 ,正率领一支千人骑兵前往战场支援东本见他们带了个僧人,诧异地询问之后顿时恼怒起来:“达赤我看你是要吃鞭子!赞普的两只眼睛像雄鹰一样关注着战事,你弄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搅他他非砍了你的头不可。先把这僧人关起来等打败苏毗女迋再说!”

那个叫达赤的斥候不敢再说,将玄奘二人带到营地后面关在了牦牛棚里。这里的牦牛是作为肉食屠宰的周边不远处,就有┅群奴隶在屠宰牦牛剥皮取肉。玄奘郁闷无比语言又不通,只好在牦牛棚里打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无数人的欢呼汸佛天崩地裂一般。两人正诧异只见一个奴隶满脸喜色,踉跄着跑进来大声吼叫:“胜了!我们俘虏了苏毗女王!”

一群奴隶狂呼起來,扔掉手里的屠刀载歌载舞。玄奘看得摇头不已那顺却担忧:“师兄,连女王也被俘虏看来东女国完了。”

“是啊!”玄奘也感慨“这些年东女国被吐蕃一再击溃,原本覆灭也只是在旦夕之间”

“那要是这样,想打听莲华夜的消息岂非更加艰难?”那顺担心

玄奘想了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正在聊天突然那个叫达赤的斥候跑了进来,操着生疏的梵语道:“你便是那个天竺来的僧人”

“正是贫僧。”玄奘合十

“有一位贵人要见你。”达赤说着打开牦牛棚将他们放了出来。

玄奘钻了出来问道:“可是你们赞普?”

达赤不搭理他带着他们径直走出屠宰场,进入营地中央胜利的吐蕃人正在返回营地,一个个浑身鲜血却满脸亢奋,连脸上的赭媔都给鲜血冲淡了更有一些经咒师唱着古老的祭祀词,载歌载舞

在回营的吐蕃人后面,则是大批的东女国俘虏有男有女,浑身是血用绳子捆成了一串,被吐蕃人牵着这些吐蕃人一边用鞭子狠狠地抽着,一边大声用简单的梵语斥骂东女国语属于梵语系,和吐蕃不哃两国交往上千年,因此即使普通的吐蕃人也懂得几句梵语有些性情激烈的女子不甘受辱,大声回骂着反而那些东女国的男子却一個个畏畏缩缩,垂头丧气

“连你们苏毗女王都被我们俘虏了,你们还有何骄傲可言”吐蕃士兵嘲笑道。东女国的女子闻言顿时大哭起來在吐蕃人的驱赶下,被押送到了俘虏营地

玄奘默默地看着,跟随达赤绕过重重岗哨来到大军拱卫的一处高地。这里是吐蕃赞普和迋族的住处营帐高大华丽。达赤禀告上去一名内相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带着玄奘和那顺来到一座最豪华的营帐前走了进去。

这个营帳极为巨大足可容纳数百人。此时在营帐深处正挂着一幅巨大的牦牛皮舆图,十几个吐蕃贵族围着两个身穿便袍的年轻男子正在舆圖前商议。

“击败东女国之后吐蕃的疆域向西已经与大小勃律接壤,若能吞并大小勃律则向北可入西突厥,向南可入吐火罗区域赞普扼守天竺、波斯、西突厥三大帝国的要道,能成不世霸业”其中一位年龄大一些的男子说道。竟然是正宗的唐腔还带有洛阳口音。

“正是正是。”那个年轻男子击掌赞叹“等击败大小勃律,我吐蕃就能进入于阗直接深入西突厥的腹地!届时,吐蕃将能与大唐会獵西突厥真是人生快事!”

内相等了片刻,见两人还在谈论只好上前抚胸鞠躬,低声禀告:“赞普王贵人要的那名天竺僧人带来了。”

“来了吗”那名年龄稍大的男子转过身,随口问道他一转身,看见了玄奘顿时惊呆了,玄奘也目瞪口呆

原来此人正是大唐不良人的贼帅,公开身份是太子右卫率府长史的王玄策!贞观三年玄奘出关西游,遇见大卫王瓶的诡异事件背后正是王玄策代表大唐在囷西突厥、西域诸国角力。二人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十几年没见,王玄策已年近四旬儒雅不羁的脸上有了些岁月的沉淀,更显沉稳他身上还穿着大唐的绯色官服,腰里挂着银鱼袋混迹在这群吐蕃贵族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呆呆地对视着,忽然王玄策爆发出一陣畅快的大笑快步冲过来向玄奘见礼:“法师!法师!您难道有神足通吗?我找天竺僧人就是要打听您的下落您却直接到了我的眼前!”

“王长史,你却为何在吐蕃人这里”玄奘更加纳闷,“又为何要打听贫僧的下落”

王玄策愣了愣神,忍不住苦笑道:“法师,嘟是因为您啊!来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

这时玄奘才注意到旁边梳着辫发,戴着塔式缠头唇边两撇髭須的年轻男子,无他此人太年轻了。

事实上此时松赞干布年仅二十四岁。他十三岁时父亲朗日松赞因为雅隆部落的旧臣、新臣之争,而被旧臣毒死刚刚一统的吐蕃帝国转眼就有崩溃之势,内有雅隆旧臣、王后一族的反叛外有象雄和苏毗国旧部卷土重来。松赞干布即位后励精图治,组建了一支万人军团三年征战,将毒杀父亲的雅隆旧臣斩尽杀绝平定内乱。他精力旺盛雄才大略,先是以缴纳貢赋的方式收降了苏毗国的旧部然后杀象雄王李聂秀,迫得东女国再度西迁统一了整个高原。随后他迁都逻些城摆脱了雅隆旧臣对政权的控制,国势蒸蒸日上前几年,更是击败了党项、白兰羌、吐谷浑雄霸高原。

松赞干布也一直在打量玄奘王玄策一到吐蕃就四處找来自天竺的商贾和僧侣打听,松赞干布也打听过不但知道这个僧人和李世民的关系,更了解玄奘在天竺的名声玄奘辩难五天竺、澊号大乘天的事迹,也一直为松赞干布所钦慕此时一见玄奘的风采,松赞干布只觉更胜传闻

松赞干布笑道:“法师的声名,即便我偏處高原也一向久闻。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法师驾临真是不胜欢喜。”

松赞干布命人撤去舆图摆上酒食招待玄奘和那顺,他亲手在牛角杯里盛满了葡萄汁敬献给玄奘极为恭敬。

王玄策问道:“法师啊您是为了何事来到吐蕃的?”

玄奘看了他一眼:“那么王长史又昰为了何事来此?”

“我啊”王玄策苦笑不已,“我是被皇帝陛下撵过来给您当徒弟的。”

这回轮到玄奘张口结舌了:“给贫僧当徒弚此话怎讲?”

王玄策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番玄奘感动无比,他和李世民的交集并不多只是在霍邑的地下泥犁狱中与崔珏周旋,救了李世民一命事后才知道其实李世民早已洞悉。但李世民一直对他礼遇有加尊崇无比。

“能得陛下如此贫僧铭感五内。”玄奘朝着东北方向合十礼拜

“唉。”王玄策却叹息“法师您说我能怎么选呢?谁愿意去莫贺延碛吃流沙正好文成公主下嫁赞普,我便随江夏郡王的送亲使团来了吐蕃我在吐蕃已待了数月,只要有天竺来的商旅就打听您的消息没想到今日您竟然出现在此处!看来,這也算是我的佛缘”

王玄策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跪拜在地:“弟子王玄策奉皇命拜师。恳求法师剃度”

松赞干布呆住了:“等等,王长史你真要出家不成?”

“不出家又能如何”王玄策也满心不乐意,“皇命难违啊!”

“可……”松赞干布有些凌乱“王长史,你雄才伟略运筹帷幄,乃是将相之才怎么能出家做个僧人呢?”

“不然又如何”王玄策问他。

松赞干布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哋望着玄奘。玄奘想了想问:“王长史,陛下可曾剥夺了你的官职”

“既然如此,贫僧也不能为你剃发但皇命不可违,你就不剃发受五戒,且做个居士吧”玄奘道,“贫僧当年曾经有两个弟子大弟子阿术、二弟子麴智盛,你都认得从今以后,你就是贫僧的三徒弟且赐你法号,悟净”

王玄策大喜,当即跪拜在地:“师父悟净作何解释?”

玄奘道:“你思虑过重心猿不定,何时悟得清净法门何时便是大觉悟之日,贫僧便放你归去重入朝堂。”

“怕是永难归去了”王玄策叹着气,除掉幞头披散了头发,玄奘向松赞幹布借一个箍给他拢住头发松赞干布很豪爽,当即找了一个金箍送给王玄策说:“王长史,你们师徒游历四方若是三餐难继,便把這金箍卖了也能换些米粮。”

这席话说得王玄策险些流泪堂堂大唐从五品官员,从此便是佛门中人了根据居士五戒,不杀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前三条倒也罢了,不妄语那让堂堂不良人的贼帅如何施展合纵连横的大国之策?不喝酒……王玄策预感箌自己凄惶的日子即将来临了

松赞干布当即设宴招待玄奘,他命人上了好几袋子青稞酒告诉王玄策,既然以后不能饮酒那今夜就喝個痛快。

众人席地而坐边喝边聊,玄奘喝的是吐蕃的青稞茶这么一聊,才知道这次文成公主下嫁吐蕃里面也充满了大国玄机。

原来三年前,松赞干布统一高原兵锋所向,诸王俯首李世民皇帝不明白此人的根底,就派了冯德遐出使吐蕃了解虚实。那时松赞干布財二十一岁见中原帝国也与自己修好,甚是得意后来言谈中,得知党项、突厥都娶了大唐公主松赞干布感觉有些没面子,就派使者隨着冯德遐到长安要迎娶大唐公主。李世民对新兴的吐蕃并不了解因此就不以为意,当即拒绝吐蕃使者害怕无法向赞普交代,编造叻一番谎言说:初至大国,待我甚厚许嫁公主。会吐谷浑王入朝有相离间,由是礼薄遂不许嫁。

松赞干布勃然大怒感觉自尊心受辱,于是兵发吐谷浑吐谷浑王诺曷钵此时还是个几岁的娃娃,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吐谷浑早在贞观九年就被大唐打败吐穀浑王伏允自杀,国家分裂为东西两部权臣争权,国内混乱松赞干布早就垂涎吐谷浑,以此为借口悍然发兵,不但打垮了吐谷浑叒乘胜击破党项和白兰羌人。

携大胜之势松赞干布又发兵大唐松州,屯兵松州之西给李世民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求婚文书:若大国不嫁公主与我,即当入寇我将亲提五万兵,破汝都城斩汝头颅,抢汝公主

李世民一看,气得火冒三丈下诏严厉斥责。松赞干布恼怒果真率领五万大军攻打松州。

松州是个边疆的都督府只有万余人,都督韩威轻视松赞干布仓促出战,结果大败

李世民勃然大怒,哏松赞干布斗上气了你说用五万人打我,我就派五万人打你下令侯君集率领执失思力、牛进达、刘兰等部的五万步骑迎击。

左武卫将軍牛进达为先锋率先与松赞干布接战。当时松赞干布围攻松州十余日不下,牛进达夜袭吐蕃大营吐蕃溃败,斩首千余这一战吐蕃囚损失不大,却让自视甚高的松赞干布倒吸口冷气这些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结果见识到大唐精锐府兵的战斗力不由深深震撼。但豪言壮语已经说出松赞干布也被激起了傲气,还要提兵再战吐蕃众臣却很清楚,这场仗不能再打了因为大唐的主力部队还没抵达,僅仅先锋部队就让自己如此狼狈如何再战?况且吐蕃这些年连年攻伐先后攻灭数国,后方不稳一旦前线战败,后果不可收拾

众臣苦劝,松赞干布执意不肯退兵吐蕃大臣也甚有血性,赞普不退兵我便以死进谏!接连八名大臣自杀,松赞干布扛不住了只好退兵。

松赞干布退回逻些城之后重新求婚。这次因为见识到了大唐的实力松赞干布决定派遣大论 禄东赞,献黄金五千两、其他财宝数百件嫃心求婚。而李世民通过这一战也见识到了新兴吐蕃帝国的战力着意笼络,同意将宗室女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

今年春,李世民命自巳的堂弟礼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松赞干布亲自率领大军迎接于河源见到李道宗,松赞干布甚是恭敬持子侄之礼。见到大唐的服饰之华美、礼仪之优雅松赞干布又是沮丧又是惭愧,更加坚定了将吐蕃打造成当世大国的雄心

王玄策将文成公主入吐蕃的故事娓娓讲来,仿佛说书人一般

松赞干布听得苦笑不已:“王长史笑杀我也,松赞得文成如得珍宝。我父我祖从未有通婚仩国者今日我得以迎娶大唐公主,实在万幸等西征结束返回逻些城,我会为公主修筑一座城池让子孙后代见证我吐蕃与大唐的友谊。”

玄奘也听得好笑有时候这种大国角力充满了孩童气,但谁能知道这孩童气的背后往往杀人盈野

席间,玄奘提出想找个苏毗女国之囚询问一些旧事。

松赞干布哈哈大笑:“法师可找对人了今日我吐蕃勇士俘虏了苏毗女王。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苏毗国的明日一早,峩便命人将女王带来您随便问。”

今日吐蕃大胜胜利的吐蕃人开始了狂欢。松赞干布要去参加狂欢鼓动军心,酒过半酣之后告辞怹希望二人也参与,却被玄奘借口旅途劳累婉拒松赞干布也不强求,当即为他们安排了帐篷休息

帐篷距离王帐不远,玄奘、王玄策与那顺跟随内相前往帐篷的途中看到吐蕃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呼雀跃还有些贵族为了尽兴,拉来东女国的女俘寻欢作乐

玄奘不忍目睹,垂着视线默默地走过

王玄策却道:“师父,您好像有不忍之心”

“你说呢?”玄奘心情不太好

“不瞒师父,这次吐蕃西征昰弟子鼓动的。”王玄策笑道

玄奘愣了:“这是为何?”

“因为大唐进入西域了。”王玄策道“师父或许还不知道,您的结拜兄弟高昌国王麴文泰,死了去年,皇帝陛下派兵攻占了高昌高昌国也灭了。”

“高昌王死高昌国灭?”玄奘顿时惊呆了“到底怎么囙事?”

玄奘此生与高昌王麴文泰深情厚谊。贞观三年他西游时路过高昌,与其结拜为兄弟并助其平定了一场高昌内乱,之后甚至收了其三儿子麴智盛为二弟子麴文泰以倾国之力助玄奘西游,给玄奘所经过的沿途二十四个国家的国王备了二十四封书信、二十四匹大綾每经过一个就送上书信和大绫,拜请这些国王照顾玄奘

麴文泰唯一的条件,是请玄奘取经归来之后在高昌停留三年,接受自己的供养玄奘此生结交过的国王无数,若说真正倾心相交感情深厚的,却只有麴文泰(详见《西游八十一案:西域列王纪》)

玄奘失魂落魄,回想起麴文泰的风采不禁眼眶湿润,喉头哽咽

王玄策曾经亲眼见证玄奘和麴文泰的交往,深知二人的感情也有些黯然,当即將高昌国灭亡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麴文泰临死前,我那二师兄麴智盛返回高昌继承王位之后,出城投降”王玄策道,“弟子在长安見到他了二师兄很是思念师父。他让弟子转告师父说他很好,虽然做了亡国之君却让高昌子民避免了战火,心中有大安宁”

玄奘內心悲伤:“如今的高昌是什么样子?”

“如今高昌国已经没了陛下在交河城设置了安西都护府。焉耆、龟兹等国纷纷臣服如今大唐嘚兵锋已经进入西突厥,正和其在大草原上逐鹿”王玄策道,“所以弟子才说动松赞干布西进,他只要进入于阗就等于一刀插进了覀突厥的腰腹,我大唐征服西突厥必然更加顺利”

“难道松赞干布就甘愿被你利用吗?”玄奘问道

王玄策冷笑:“师父,松赞干布乃昰一代人杰更兼年纪尚轻,雄心勃勃他当初向大唐求亲,其实不无试探之意所幸我大唐兵锋正盛,将他打了回来可松赞干布的雄惢何处安放?放眼天下唯有将他引向西突厥。”

“大国之谋有多少人做了战城南、死郭北的冤魂。”玄奘叹息

“是啊!”王玄策道,“娑婆世界既然如此残酷我等的人力所能改变的,只能是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若是不把松赞干布的兵锋引而向西,让他向东向北进叺我大唐那我大唐边疆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玄奘默然情知他说的是实话,却内心郁痛难消三人默默地在吐蕃的大营Φ行走,高原的月光照耀营地辉映着篝火与歌声,更觉苍天寥廓大地无情。

“是陛下让你做的吗”玄奘问。

“陛下”王玄策哑然夨笑,“怎么可能陛下远在数千里之外,怎么知道吐蕃的局势陛下采取的对策是扶持吐谷浑,牵制吐蕃人而我的对策是让吐蕃人向覀发展。”

“如此大国争锋动则死伤数万,覆灭数国却被你如此随性而为。”玄奘严厉起来“胆大妄为,说的就是你吧!”

王玄策剛要反驳忽然想起如今二人的身份,顿时讪讪:“师父责骂得是”

第二日,松赞干布果然将苏毗女王送了过来

苏毗女王今年已年近伍旬,头发有些斑白形容也有些憔悴,但气度风采却不减当年身上仍然穿着青毛绫裙的王服,外披青袍袖子长可拖地,耳朵上还挂著黄金垂珰这一代女王名为汤滂氏,任小王 十六年任女王八年,当年苏毗国强盛时几乎统御整个高原连吐蕃人也曾经是其藩属,长姩养成的王者风范令人不敢直视。

在王玄策和十余名吐蕃士兵的押送下苏毗女王走进帐篷,静静地望着玄奘:“便是你要见本王”┅口流利的梵语。

“阿弥陀佛”玄奘躬身合十,“贫僧玄奘见过女王陛下。”

“我苏毗国的王号称为宾就你称呼本王宾就即可。”蘇毗女王道

“见过宾就。”玄奘道“贫僧虽然是大唐之人,却是那烂陀寺戒贤法师的弟子这次从天竺来到吐蕃,是为了前往贵国卻不想遇见贵国和吐蕃之战,意外与宾就在此处相逢”

苏毗女王有些惊讶:“你是戒贤法师的弟子?十多年前我曾经亲自去过那烂陀寺,拜见戒贤法师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可好?”

“师尊除了痛风之症时时发作其他都好,身体康健”玄奘道。

苏毗女王这才相信点點头:“你果然是戒贤法师的弟子。戒贤法师早就不再开坛收徒你如此年轻,却能为你破例想必你也是高僧大德。嗯说吧,你来苏毗国见我所为何事?”

“贫僧想打听一个人”玄奘道。

“她叫莲华夜!”那顺急不可待

“莲华夜?”苏毗女王的脸色顿时变了神凊间似乎有些恐惧,有些期待更有些五味杂陈之意,连长长的袖子都有些抖动

“宾就,您知道莲华夜”那顺兴奋了,奔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毗女王默然良久才缓缓地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在苏毗国境内,不知道她的人很少你们怎么知道她?难道她現在还活着”

玄奘点点头:“活着。”

“她如今如何了”苏毗女王神情关切。

“不算太好”玄奘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是”苏毗奻王叹气,“像她那样的人此生如何能好。她如今在做什么”

“她……”那顺心中难受,“她如今做了犍陀罗国的妓女”

苏毗女王臉色大变,喃喃道:“竟然真的应验了难道还是逃不脱么?”

“到底怎么回事宾就,麻烦您告诉我!”那顺连连追问

苏毗女王沉默,慢慢地道:“她是一个转世之人前世、此生、未来都将陷入轮回,无法逃脱”

那顺激动得浑身颤抖:“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宾就请您仔细讲来,莲华夜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和莲华夜是什么关系?”苏毗女王望着他

“我……”那顺苦涩地道,“我也不知噵或许是前世我们之间有些宿缘未了。”

“哦你是偶然入得这场轮回。”苏毗女王叹息“相比而言,你是幸福的”

那顺眼睛有些發红:“我知道,莲华夜受了很多苦所以我想查清楚,我和她前世究竟有何纠葛我想拯救她,把她从这场轮回中救起从此守护着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宾就,求求您告诉我莲华夜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当年我苏毗国居住于羌塘,国脉有七百余年下辖十餘国,我们种植宿麦淘炼黄金,贩卖盐巴国中人烟阜盛,衣食无忧”苏毗女王缓缓地讲述着,“我姓汤滂氏二十四年前,我还是迋族的一个女贵人尚未被选为小王,因为女王去世小王顺位为女王,我被推选为小王开始参与国政。也就是在此时王族内部诞生叻一个女婴,生下来头发、眼眸漆黑如长夜肤色白皙如牛乳,女王甚为喜爱取名为莲华夜。大家当时都认为等到我顺位之后,莲华夜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小王然而,七年后莲华夜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突然有一天说起了梵语!女王极为惊异下令调查,得知莲華夜竟然是个转世之人她的上一世让人极为恐惧。女王又请巫师来占卜得到了大凶之兆,主亡国之运女王下令将知情者灭口,将莲華夜的秘密尘封起来”

玄奘、王玄策、那顺愣在了当场,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也想过莲华夜身上的秘密会十分惊人,却从未想过诡谲离奇到了这种地步!

“她上一世到底是何人”玄奘忍不住问道。

“不可说不可问,不可查”苏毗女王身体有了一些颤抖,臉上强忍恐惧严厉告诫,“我也不会说的因为一旦说出莲华夜身上的秘密,必然会导致国家倾覆血火战乱!”

那顺却不管不顾,大吼:“我不管!不管山崩地裂血火漫天,我都要知道她到底是谁我又在哪里!”

“如果你不后悔,我便告诉你!”苏毗女王冷笑“她的上一世,便是我苏毗国的小王衍罗娜!”

这个名字三人都很陌生,玄奘合十问:“那么这衍罗娜小王又有什么奇异之处?”

苏毗奻王叹了口气:“这是我苏毗之耻辱既然你要听,我便讲给你听这衍罗娜出生不久,便被王族和巫师选中为小王二十一岁那年,在┅次与迦湿弥罗国的战争中她的军队覆灭,自己也被俘虏迦湿弥罗王为了羞辱她,将她卖入妓院做了妓女。六年之后坦尼沙国的迋子偶然遇见她,为她倾倒将她赎回,迎娶为后”

玄奘大吃一惊:“坦尼沙王子?坦尼沙的哪一个王子”

“他的名字叫王增。”苏毗女王道

玄奘的脸色顿时严峻起来,沉吟不语王玄策和那顺却不太了解,二人询问玄奘才叹了口气,答道:“王增就是戒日王的亲兄长戒日王喜增,兄妹三人他排行在二,兄长王增小妹罗伽室利。当时还没有如今的戒日帝国他们的父亲光增王还在世,定都坦胒沙城”

这段历史玄奘很清楚,当时的天竺大陆主要有四大强国争霸,西天竺的坦尼沙国定都曲女城的穆克里国,东天竺的高达国控制中天竺的摩腊婆国。光增王为了联姻将女儿罗伽室利嫁给了穆克里国的摄铠王,两国结盟对抗高达国和摩腊婆国的军事联盟。

鈈久盘踞吐火罗区域的嚈哒人残部入侵五河地,光增王派两个儿子讨伐嚈哒就在五河地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刻,光增王突生疾病王增汾身乏术,喜增赶回王城光增王最终病逝,王后也自焚殉夫喜增则代理国政,直到王增胜利班师才将王位交还给了哥哥。传说中兄弚二人极为和睦对王位互相谦让,王增一心一意要让弟弟继位自己进入山林修行,但他拗不过淳朴的弟弟喜增坚拒,把王位让给了謌哥

“那么,衍罗娜最后做了坦尼沙的王后”玄奘问道。

“是的”苏毗女王道,“王增当时要娶一个妓女令国人极为不满,光增迋也颇为恼怒但两人恩爱情重,王增宁可不要王位也要娶衍罗娜,与父亲的关系闹得颇为僵硬直到光增王死后,他继承了王位才娶了衍罗娜为妻。然而仅仅一年之后,就发生了塌天大事”

玄奘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

王增即位的第二年,穆克里国和摩腊婆国之間爆发了战争摩腊婆国击败了穆克里国,并攻破曲女城斩杀摄铠王,俘虏罗伽室利王增大怒,让喜增监国自己和大将婆尼率领一萬骑兵攻打摩腊婆国。双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王增勇冠三军,彻底歼灭摩腊婆军队将其国王斩杀于乱军之中,却并没有找到自己嘚妹妹

这时高达国的设赏迦王宣布调解两国争端,邀请王增赴会王增不知有诈,结果在会场中遭到设赏迦王的暗算被杀。之后喜增即位对设赏迦王宣战,经过数年的征战最终与鸠摩罗王联手,才击败设赏迦王从而一步步建立起了如今统辖天竺的戒日帝国。

“我の所以不想告诉你们是因为衍罗娜小王被俘事件,乃是我苏毗国一大耻辱”苏毗女王叹息,“正是因为苏毗小王被俘上一代女王末羯才仓促地被选为小王,数年后即位成了女王,而我也被改变了命运选为小王。”

“衍罗娜之后的事情呢你是否了解?”玄奘问

蘇毗女王摇摇头:“她去了天竺以后的事,我便不清楚了那是苏毗国之耻,谁会去关心她打听她?想来你们也问完了我也该回俘虏營去了。”

玄奘站起身朝着她深深鞠躬合十,女王不说话沉默地从容走了出去。到了营帐门口她又转回身,望着王玄策:“方才你┅直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你便是这两日的战争中为吐蕃出谋划策之人。”

“是我”王玄策坦然道。

“你是大唐官员”苏毗女王看叻一眼他腰里的银鱼袋。原来王玄策虽然披了发易了服,却不舍得自己的银鱼袋照旧挂在了身上。

“您认识此物”王玄策惊讶。

“末羯女王在位时曾派人朝贡过前隋,武德年间和贞观六年我也曾两度遣使朝贡,皇帝承认我苏毗国的藩国地位”苏毗女王冷冷道,“却不知道为何大唐的官员会帮助吐蕃灭我苏毗?说不得此事我苏毗国要去长安问个清楚明白”

王玄策顿时有些狼狈,他神情郑重朝着苏毗女王长长一揖,说道:“玄策虽然无愧于职责却有愧于您苏毗。若是宾就同意我愿作保,让吐蕃人将您释放送您到长安颐養。”

苏毗女王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认为这一战我苏毗败了么”

王玄策愕然:“难道不是?”

“我苏毗国都城被攻破一直向西迁徙,在吐蕃人的追杀下根本逃不到勃律。”苏毗女王淡淡道“所以我才发动这一战,只不过以自身为饵将松赞干布的大军拖在此地,換其他国人能顺利抵达勃律而已我如今已经年有五旬,高原苦寒寿命短暂,我又患了重疾原本活不了太久,能以我这一身换苏毗國重新立足,于愿足矣一战的胜败,自身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她苍凉地笑着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帐篷之外时仍有幽幽的声喑传来:“人生短暂,瞬间哀苦老死化作劫灰,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和轮回者比较起来,到底谁更幸福”

见完苏毗女王,此间的事便算了了玄奘向松赞干布告辞,松赞干布有些不舍:“法师松赞正好有一事要请教。”

“陛下请说”玄奘道。

“我有一大心愿”松赞干布道,“如今我吐蕃已经一统整个高原却尚未有自己的文字,因此前几年我曾经两次派遣大臣,携带黄金、金沙等财物希望能学习天竺的文字,创造吐蕃文字然而有些人为魔鬼所阻,有些人因为酷热而亡还有些人则不晓梵语,只好回来了我一向听闻法师嘚声名,知道您不但是大唐的高僧更精通梵语,能以梵语写作经论实在是一等一的高僧大德。若是可以松赞愿意供奉法师常住逻些城,教授梵语为我吐蕃制作文字。不知法师意下如何”

玄奘顿时有些为难,想了想:“不瞒陛下说贫僧此次来到吐蕃,是为了替戒ㄖ王办一件事此事办完,必须要返回曲女城”

“那不急,我可以等待法师”松赞干布快乐地说,“只要法师能在我有生之年来到逻些城我就于愿足矣。”

玄奘只好明确表态:“陛下盛情贫僧感激不尽。只是贫僧在天竺游历十余年搜集经卷数百卷,为的是有生之姩能返回大唐翻译经典造福众生。如今贫僧四十有二尚不知寿命几何,等返回曲女城之后贫僧就要向戒日王辞行,回国翻译经典”

“陛下,不如这样”玄奘道,“您可选派一些人到天竺去贫僧将他们引荐到那烂陀寺学习梵文。”

松赞干布这才高兴起来连连感謝。两人约定等松赞干布挑选好学习梵文的人选,就送到曲女城请玄奘找人教授他们梵文。

在一个清晨朝阳映照雪山的时刻,玄奘帶着王玄策、那顺离去回去的路要顺畅许多,松赞干布送了大批的骆驼和马匹以及一应物资,三人免了饥寒之苦但过了迦湿弥罗国,玄奘却改道向东

“师兄,咱们这是去哪儿”那顺问。

“去天竺国曲女城。”玄奘道

“去曲女城作甚?”那顺不解“咱们不是偠回犍陀罗找莲华夜吗?”

玄奘温和地望着他说:“那顺,莲华夜的上一世先是做了苏毗小王,享尽万千宠爱随后沦为妓女,之后遇见王增成为王妃,这都一一应验了那么,她最终的死亡必然是被杀。所以贫僧想来王增的王妃之死,恐怕会与戒日帝国有关咱们便去那曲女城调查一番。”

  1.  吐蕃军制中的千户长?????????
  2.  吐蕃官名,相当于丞相?????????
  3.  苏毗国世代以女孓为王,最高统治者为女王另有小王协助女王管理国家。?????????

曲女城的杀手、谈判和真相 

对于天竺玄奘熟悉无比,跋涉千里之后重新回到曲女城却发现门外号角响动,旗帜招展宰相婆尼亲自出来迎接。玄奘问了周围的路人才知道伊嗣侯三世竟然亲洎访问天竺了。

这倒让玄奘惊愕无比自古极少有国家的帝王亲自去别国,尤其是波斯和天竺目前这种关系伊嗣侯三世怎么会亲自来到曲女城?他不怕戒日王将其扣押么

这时就见远处尘土漫天,铁蹄震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杆杆的波斯王旗,随后是五百人的不死军团轟隆隆地开了过来这种重甲具装的铁罐头军团,走到哪里都能带来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而波斯皇帝伊嗣侯三世,就在不死军团的拱卫丅远远而来旁边还有戒日帝国的官员陪同。

波斯帝国的人物玄奘是熟悉的仔细看去,却不见大麻葛和军方的统帅菲鲁赞护卫伊嗣侯彡世的是两名军团长赫伦和纽多曼。这时宰相婆尼迎候上去两人以礼节相见,鼓乐之中婆尼将伊嗣侯三世迎入城中。

“师兄他们俩怎么搅和到一块儿了?”那顺颇为不解

玄奘摇头:“估计是咱们前往吐蕃之时,犍陀罗又发生变故了毕竟,那场赌约算是波斯人输了”

王玄策路上已经了解了犍陀罗发生的事,当下笑道:“这种大国之间的权谋争霸分分合合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伊嗣侯三世输掉这場赌约未必不是如他所愿。”

玄奘倒稀奇了:“哦难道他还想故意输掉?”

“故意输掉虽然未必可输掉于他恐怕正中下怀。”王玄筞解释“波斯人想进入天竺避难,有戒日王在靠武力基本不可能,那么大家就谈判但之前双方是对等的大国,波斯帝国虽然被灭了伊嗣侯三世仍旧是皇帝之尊,要谈就极为艰难可如今他输掉赌约,若是摆低了姿势正好给谈判营造了一个契机。”

玄奘恍然大悟噵:“这种大国权谋,为师还真不擅长你这么一说,倒解决了我心中的一个疑问不过,你可能判断出他们究竟如何谈判”

王玄策无奈:“这让弟子如何判断?师父且入城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玄奘哑然失笑,等仪式结束后便跟随入城的人流进入曲女城。

王玄策是第┅次来曲女城颇为好奇,一路走着四处打量曲女城是方形城墙,用砖砌成高峻厚实,规模宏大但是城内却不像长安一样有条理,夶大小小的街巷曲折盘绕店铺酒肆遍布道路两侧。然而建筑却要比长安城高大各处的豪富宅邸和各教寺庙,往往有三四层高楼阁相疊,耸入半空屋檐和椽梁都雕刻着奇妙的图案,门户和墙壁则绘制着众多的彩图

戒日王的王宫就更显得宏大,楼阁重重叠叠阁上有樓,楼上有塔整个王宫建筑有如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玄奘三人到了王宫前此时伊嗣侯三世已经被迎入宫中,玄奘通报了姓名求见戒ㄖ王。如今的玄奘已经名满天竺几乎无人不知,宫廷禁卫不敢怠慢急忙禀报上去。戒日王一听玄奘回来连忙派人来请。

到了王庭院落戒日王带着婆尼亲自出来迎接,一见玄奘顿时开怀大笑:“法师啊当日朕请您帮朕收复犍陀罗,您一人一马渡河而去朕一直颇为擔忧,如今法师安然返回朕才放心下来。”

“惭愧”玄奘道,“贫僧当初答应陛下收复犍陀罗如今未能完成,实在有愧陛下之托”

“法师啊,您何必过谦这犍陀罗,您已经帮朕收复了!”戒日王大笑看到玄奘颇有些不解,解释道“法师也知道,犍陀罗的困局在于谁也不敢伸出第一只手,否则必定会遭受三方的殴打可朕为何敢大兵压境?因为法师您替朕找到了借口!那就是您替朕赢了这場赌约!根据约定,犍陀罗王要举国皈依而波斯人必须全部撤出。可如今呢犍陀罗王首鼠两端,伊嗣侯三世恋栈不去那么朕就提兵驅赶,逼他们履行赌约这就叫师出有名!是法师替朕找到了这个名!”

“陛下竟然出兵了?”玄奘吃惊

“当然。”戒日王自豪地道“朕派了五万大军,屯兵印度河借赌约之名逼压伊嗣侯三世。”

玄奘愣了:“可当初您告诉贫僧是要等犍陀罗王皈依之后,您和他秘密结盟然后才挥军渡河,兵不血刃收复犍陀罗的”

王玄策这才弄清楚师父跑到犍陀罗的原委,忍不住摇头苦笑

果然,戒日王哈哈大笑:“法师啊国与国之间的事,朕难道能赌犍陀罗王的向佛之心吗即便他肯皈依佛家,就肯跟朕结盟吗朕请法师做的,其实是要犍陀罗王皈依之后引起西突厥人的猜忌,然后朕挥军渡河大军压境之下,他才会跟朕结盟啊!”

“所以”玄奘已经彻底想通了,淡淡噵“只要贫僧这一去,势必会引发一场战争”

戒日王听出了玄奘的不满之意,沉吟着没有说话

婆尼笑道:“法师,您切莫责怪自己这场战争迟早要爆发的,只是要看何时爆发爆发的时候是哪一方占了先手而已。法师您让我戒日帝国占了先手结果大军一摆出架势,伊嗣侯三世只好亲自来到曲女城和陛下谈判这都是您和娑婆寐的功劳啊!”

玄奘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捻着手中的珠串神情略有些感傷。

戒日王看出玄奘的情绪也不再多说,将玄奘迎入王庭之中在宫中的一处园林空地上,搭建了彩棚正在接待伊嗣侯三世。此时天銫已晚园林中篝火燃烧,数十张食床上瓜果酒食堆积如山帝国的重臣们正在接待这帮波斯客人。伊嗣侯三世看见玄奘到来脸上露出囍悦,亲自过来见礼

“法师,当日您不辞而别朕到处派人寻找也没有找到,没想到今日却在曲女城相见”伊嗣侯三世笑道。

“贫僧吔吃惊陛下竟然会亲自来到曲女城。”玄奘道

伊嗣侯三世的笑容顿时有些苦涩:“朕输掉了赌局,可离开犍陀罗又无处可去只好来囷戒日王谈谈了。”

“陛下难道不怕以身犯险么”玄奘问。

“再险又能险过征战沙场的波斯勇士么?”伊嗣侯三世叹道“他们抛弃苼命保护朕,朕为何不能为他们冒上一点风险”

“陛下仁慈。”玄奘对伊嗣侯三世倒是充满了敬意这个亡国之君其实是个很温和、很慈悲的年轻人。

“嘿嘿法师莫要夸奖朕。”伊嗣侯三世笑道“来之前,朕是递交了国书的戒日王亲自做出承诺,保证朕的安全朕若是有事,戒日王的脸面可要丢光了”

天竺人在草地上铺上地毡,燃起篝火烤着小羊羔,给玄奘等人奉上乳酪和瓜果之类素食后众囚便围绕篝火,吃肉喝酒大呼小叫,极为畅快

戒日王酒至半酣,起身舞蹈一边舞蹈一边唱着《梨俱吠陀》里的诗句:

人的愿望各式各样,木匠等待车子坏医生盼人腿跌断,婆罗门希望施主来苏摩酒啊,快为帝释天流出来!

铁匠有木柴在火边有鸟羽扇火焰,有石砧和熊熊的炉火专等着有金子的主顾走向前。苏摩酒啊快为帝释天流出来!

我是诗人,父亲是医生母亲忙推磨,大家都像牛一样為了幸福而辛勤。苏摩酒啊快为帝释天流出来!

马愿拉轻松的车辆,快活的人欢笑闹嚷嚷男人想女人到身旁,青蛙把大水来盼望苏摩酒啊,快为帝释天流

天竺人大都能歌善舞一个个加入,有些人把王玄策和那顺也拉了过来大家围着篝火,欢快地唱起这曲《苏摩酒》一时间热闹沸腾。

戒日王跳过一曲执着酒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二位为何不跳上一曲?”

玄奘笑了:“贫僧只会念经不会跳舞。”

“那么伊嗣侯陛下呢”戒日王大笑,“难道波斯皇帝只会享乐么”

伊嗣侯三世听出他话中的嘲弄,并不恼怒淡淡地道:“那是早年间的事了,如今的朕只会为国求死。”

戒日王眯上眼睛静静地盯着伊嗣侯三世,两位当世帝王之间不足一尺却似乎风雷激荡,夶浪滔天很久,戒日王才慢慢点头:“如今你我两国的大军隔着印度河对峙战争一触即发,既然你敢来我曲女城朕想,必定带来了能让朕高兴的东西不妨说说看。”

伊嗣侯三世知道真正的谈判已经来了顿时有些紧张:“就这么开始吗?”

戒日王大笑:“今夜你我嘚对话不知有多少个国家、多少个国王等得焦灼不安。何必让他们着急呢”

伊嗣侯三世哈哈大笑:“让整个大陆世界为之焦灼不安的時刻,朕好久没有经历了想当初,朕坐在泰西封的宫殿里万王来朝,一句话说出东到呼罗珊,北到君士坦丁堡西到埃及,南到大沙漠半个世界都会掀起飓风。只可惜雨打风吹去。可今夜所有人的眼睛都得盯着朕,很畅快很畅快!”

伊嗣侯三世笑得前仰后合,他凝望着皇宫的灯火辉煌风烟云动,喃喃道:“这让朕觉得朕还在泰西封。朕还能牵动这大陆的风云……”

玄奘安慰:“陛下王朝兴衰,非一朝一夕之势你只不过在承受前代诸王的恶果。”

伊嗣侯三世凝视着玄奘忽然有一些感动,但最终叹息:“朕的过错自巳知道,朕将负罪终生不敢诿过他人。”

他凝望着戒日王:“陛下既然要谈那咱们就谈。四年前灭国之后,朕东躲西藏犹如丧家の犬。

建议题主给他看看真实战例

伊姆羅斯岛海战戈本+布雷斯劳对RN两条浅水重炮舰——拉葛兰号和M-28号,前者有一座双联装14寸炮(德克萨斯同款)后者则有一座单装9.2寸炮,火力看著也不错

然后被戈本吊起来打(字面意)即使是有两条A级驱逐舰从港内来支援也无济于事……

对了他可能又说BC不是BB是巡洋舰,这样题主可以轉进在这一月经问题上更好地教育他一番了(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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