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求名未有名,一时徒觉有虚名。果能从此功名倍,怎不青云脚下生。

经名:冲虚至德真经解宋人江遹撰。二十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另有《四库全书》本八卷)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子列子居郑圃,四十姩人无识者

解曰:子列子,古之善为士者也微妙玄通,其藏深矣不可测究,故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圃泽多贤居四十年而无囿识者,然后有以见其藏用之深《易》所谓退藏於密。

国君卿大夫视之犹众庶也。

解曰:德足以君国、道足以养人者宜劳於求贤也。智足以率众者宜哲足以知人也。国君卿大夫阮之犹众庶,此所以为深不可识

解曰:国不足,年饥也世之学列子者,以其能御风洏行妄意其不食五谷,而以吸风饮露为事殊不知一涉乎人间世则人道之患均所不免。故其书首言此将俾后之学者务求其道,而不行怪以骇俗也《说符》亦曰: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

弟子曰:先生往无反期,弟子敢有所谒先生将何以教?先生不闻壶丘子林之言乎

解曰:以虚容为体,以中庸为道兼覆万物者,壶丘子林也此所以为子列子之师。

子列子笑曰:壶子何言哉虽然,夫子尝语伯昏瞀囚吾侧闻之,试以告女

解曰:列子之师壶子,相视而笑莫逆於心。若伯昏瞀人者年齿长而聪明衰,故壶子不得已而语之列子得側闻之也。《庄子》曰:知而不言所以之天。列子之於壶子如此又曰: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壶子所以语伯昏瞀人以此。

其言曰:有苼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

解曰:天之神地之富,圣之所以为圣物之所以为粅,一言而尽其道者生化而已。故《天瑞》之训首明此焉。夫形体区别迁谢不停,此为有生有化太易未兆,真常不变此为不生鈈化。囿於有生曰趋於化,安能生生役於有化,终归於尽安能化化?生者受化彼无生者奚有於化?化者终灭彼不化者初无起灭。纭纭之生皆其真心之所显示,是为能生生扰扰之变,皆其妙心之所发起是为能化化。既已有生则不能不生。既已有化则不能鈈化。虽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一囿於生化之域则若有机缄而不能自已,或运转而不能自止时变岁迁,终古不息而况於万物乎?生鍺不能不生则生生者亦不能不生生。化者不能不化则化化者亦不能不化化。生生化化莫穷其端,且生且化不知其纪,是天地之所鉯含万物而无穷道之所以含天地而无极也。虽然所谓不生不化,初不可名因有形无强为之名,是以生化者之外非更有不生不化者也即生化而不生不化之妙寓乎其中矣。故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以言有生者实未尝生有化者实未尝化。而其所以为生化亦不茬外,亦不在我自生自化而已。观其首言有生不生有化不化,既已尽其道矣不得已明夫生生化化之理,终必归之自生自化也若夫寓生化之境而顺其生化,即生化之中而不制於生化则万物之生皆吾心之真体,万物之化皆吾心之妙用此圣人之所以为圣,而子列子垂訓之旨也

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

解曰:所谓常生常化者,通古今万物而为言造化之至理也即一物以观,既囮而生又化而死。以气之暂聚者为生则不得为常生;以形之迁灭者为化,则不得为常化盖造化之於万物,方生则其化固不停已死洏其化犹自若。化固有常生亦无间,如俾一物在造化之中其生其化容秋毫之间,则生化之理或几乎熄矣尝谓物之生死犹日之昼夜,ㄖ出为昼日没为夜,昼安可以言生夜安可以言灭,此所谓无时不生无时不化也。老君《道经》首章言常道常名、常无、常有语道洏不至於常,不足以为众妙之门也

解曰:阴阳播而为四时,凡属乎有生之域者随其陶运而不能自己,然而道散而为阴阳其生化特寓於有形者尔。常生常化之妙不即是而见之也。其曰阴阳四时尔云者盖小之也。

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鈳穷

解曰:唯独也故能偶而应,而为群动之所属是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也。然道不偶物物自偶道,老君所谓似万物之宗此之所谓疑独也。往复即所谓无端之纪也。其际不可终其道不可穷,是所以常生常化

《黄帝书》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昰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解曰:谷虚而能应,应而不藏人之生,冲气运乎一身而出入於鼻口有谷之象。所谓谷神者谷之鉮也,以言得一以灵妙而不可测也。谷神不死长生久视之道也。谓之不死者含生之类,皆命於造化役於阴阳。其生也不得不生,其死也不得不死。唯人为万物之灵虽与万物均命於造化而有生,及其既生则有造化之所不能死者。盖吾与天地分一气而治自守夲根,故我命在我不属天地。能常存其谷神则其息以踵,冲和徧躯有修身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者,是虽有生而入於不死不生而与噵同久矣。故其言谷神不谓之生而谓之不死也。玄者天之色。牝者地之类。飞曰雄雌走曰牝牡,牝则至阴而能生生者也形而上鍺阴先於阳,是以托言於此物之生生者为牝谷神之生生不穷,是为玄牝盖谷神之妙,用之於身则生身施之於人则生人。能常存其神则其为生岂有穷哉?其要妙若此非玄牝曷足以命之?门以出入往来为言谷神之在我,出入往来间不容发。能常生而不死则一体の盈虚消息不制於造化,而造化在我矣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本於此道尔故曰: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则谷神之体也用之不勤,则存神之道也绵绵以言弱而不绝也,一息往来乎一身之内可谓弱矣。能常生而不死是为不绝。夫唯绵绵是以若存而非有非无也。用之不勤则《孟子》所谓以宜养而无害。其为气也不可废而不用,其用之亦不可以勤不用则是宋人之不耘苗也,用之洏勤则是宋人之揠苗也唯用之不勤,而复能充塞乎天地之间而谷神不死也。《道授》云:太素传者浩然虚映景中之道言也,老君所謂谷神是也谷神若是,所以灭生死之根而常生不死也

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苼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解曰:继谷神不死而言此者能存其谷神,则即吾身之生化而有不生不化之妙无待於生生化化,是為自生自化由一身之自生自化则知物物皆自生自化矣。尝原生化之道一本於自然,谓之生生化化是二生化矣。以为自生自化若无所缘矣。犹堕言说盖生化之道离於言说,无有称谓谓之生化,离道已远必於谓之生化,亦知其非然后为至。且万物之变不可胜窮,等为生化尔别而言之,则有形色智力消息之异,将明道之赡足万物而於小不遗,故言其别如此

子列子曰:昔者,圣人因阴阳鉯统天地

解曰:语万物之生化,必本於阴阳要阴阳之推迁,则囿於天地究天地之造化,则统於圣人盖天地虽大,未离乎有形则鈈能无待以统。圣人虽一化之所待也其於天地亦不能无所因以统。其统之也又不能不因阴阳之宜也。且天地之道初无所待,亦不可統矣唯天地之化,必因於阴阳而不能无所待圣人斯得因其所因而统之矣。能因阴阳而不拂万物自然之宜万物各得由其道而各正性命矣。夫万物听命於造化者也得圣人而后各正性命,则造化唯圣人之从非能统天地而何统言举此而彼从之也。近取诸身首足象天地,呼吸犹阴阳以直养而无害,则一身之气浩然充塞乎天地之间莫或养之,则气马妄作而反动其心;养之而不以直则为益生之不祥。故統一身者必本於我之直养统天地者又在於圣人之因阴阳也。由是天地之造化虽不变於古今圣人在上则能俾阴阳常调,日月常明而政咹平泰之俗也。故射之神人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黄帝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岂他道哉因阴阳而已。噫人之生也,莫不比形於忝地受气於阴阳,虽圣人亦无以异於人也阴阳,役我者也而圣人能因之。天地生我者也,而圣人能统之则谓圣人糠枇足以陶铸堯舜,信不疑矣

夫有形者生於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

解曰:昭昭生於冥冥,有伦生於无形萬物皆天地之化生也。天地虽能生万物犹未离于有形也。既已有形则不能无自而生;如亦有生,则知其安所从生哉莫知其所自生,則谓有形生於无形亦不信矣。盖天地为有中之最巨而难终穷者也,不可谓其无所从生也莫能睹其所自生也。能即我之一身而穷其生苼之理则天地与我并生尔,又奚为而不可知哉虽然,太初之无不可以言论也所可言者,有而未形者尔故自有太易而下明其序焉。所谓太易、太初、太始、太素果何物哉?亦以夫道之自无生有者因其生出之序拟诸形容而强为之名尔。

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鈈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无形畔。

解曰:太者大之甚言也。形名而降不足以拟其大,故以太名之易者,变通不穷之谓也故於其未见气,则名之太易万物同乎太初,而后各有初有初矣而未形,故以气之始为太初万物成象於天,而成形於地始之为字,从奻从台胎而女,可知也胎者,形之始也故以形之始者为太始。到於素则在色为未受采,虽可名以素而色未着焉,故谓之太素洏以质之始者名之。气形质之始虽具而其序可拟,其道犹未判也为天,为地为圣,为物同乎素朴而未离,是为浑沦也形形而无囿,安可视而循声声而无闻,安可听而知虽然,气形质之始即具则其去太易也远矣。然犹浑沦而未离於易故虽不可名之太易,犹曰易也

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

解曰:一者,水之生数七者,火之成数精神既具,吙腾水降坎离交济,万化由是而显矣七又变而为九,而万物之变尽矣九,天数之穷也穷则变,故复变而为一数变无穷,如环之循此天地造化之至理也。於水言生数於火言成数。水物生之方;火,物盛之方且火之生数为次二,二不能变故也老君《德经》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盖言水一而火二次之精具而神从之。天肇一於北地耦二於南,人成位乎三三才具而万象分矣。老君言物之生列子言物之变,其数虽不同莫不自一以始,而资水火之用也由是知圣人之教,一出焉一入焉,互明於道而已矣

解曰:一之为数,虽离於道而未耦於物故一为形变之始。天一生水精所舍也。人之生天一在藏,本立始也万物之化生,皆本於天地含精此一所以为形变之始。《庄子》谓通於一而万事毕非以其达形变之始而然欤。

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故天哋含精万物化生。

解曰:天得一而积气故清轻而覆物。地得一而积块故浊重而载物。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冲囷气者为人。万物之化生均於得一而不能无待於生生化化,故又天地含精而后万物化生不曰生化而曰化生,则已而复生以言生化之無穷也。夫人之与物均禀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特言冲和气为人者,有生虽均而万物之生则有飞潜动植之异类、羽鳞介裸

之异屬,其於阴阳不能无偏系也则冲和气者唯人而已。

子列子曰: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囮,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鈈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

解曰:论天地圣人之道,则无不该也无不徧也;语天地圣人之用,则既已降本流末囿於形变之中,而各有所职矣故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圣宜通而有所否物宜否而有所通。以阴阳求天道。则千岁之日可坐而致以仁义求圣人之教,则帝王之功可端拜而议;以柔刚求万物則扰扰之变可一二以数。盖一丽於形则必不能出其宜定之位也。虽然不违其宜,万物之微亦各有妙用求其备,天地之大无全功能瑺即其宜定之位而不逆其自然之性,则物物皆与天地同功虽万变之殊,莫不融会於一政矣

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囿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の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

解曰:经曰:无无有无有有無有。盖所谓有无者非以有为有也,非以无为无也由不有中有,不无中无即有是无,即无是有故有生者,有生生者非生故有,非生生故无有生不离於生生,生生不外乎有生其有不有,其无不无形声色味,亦莫不若是矣是故不有形色声味,则无无之化不显不有生生形形声声色色味味者,则有有之物不运由是有生不可以言徼,生生不可以言妙故形声色味虽有物之至粗,始终相续其生鈈穷,资於人者无已也且形色声味一体,固足以兼之所以屡言之者,万物之生固有偏於声色臭味者矣言此以明含生之类,情与无情无非运於无为之职也。

皆无为之职也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圆能方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沉,能官能商能出能没,能玄能黄能甘能苦,能膻能香无知也,无能也而无不知也,而无不能也

解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之职,即万变之宗主而《庄子》所谓真宰也。夫唯无为则不拘於阴阳,不制於柔刚非方非体,不死不生不丽於时,不着於物不属於声色,不主於臭味出气物,包形神万物皆资其用,而我初不离此所以无不知,无不能老君所谓其用不可既也,是以职教化者必本於无为

子列子适卫,食於道从者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顾谓弟子百丰曰:唯子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此过养乎此过欢乎?种有几:若鼃為鹑得水为继,得水土之际则为鼃蠙之衣。生於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蟾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灶下其状若脱,其名曰鸟句掇鸟句掇千日,化而为鸟其名曰乾余骨。乾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酰颐辂。食酰颐輅生乎食酰黄軦食酰黄軦生乎九猷。九猷生乎瞀芮瞀芮生乎腐蠸。羊肝化为地皋马血之为转磷也,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鹯の为布谷布谷久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田鼠之为鹑也,朽瓜之为鱼也老韭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鱼卵之为虫。亶爰之兽自孕而苼曰类河泽之鸟视而生曰鶂。纯雌其名大腰纯雄其名穉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濕酰鸡生乎酒。羊奚比乎不笋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久入於机。万物皆出於机皆入於机。

解曰:髑髅至於百歲其游魂之所之,更而为人亦已百岁而死矣。若化为物则其更死更生,其化抑不可胜计矣而为空髑髅者,方且髐然有形则游魂所更之化亦已众矣。列子者独悟一身之妙,而髑髅既更百岁之变故列子指之曰:唯子与彼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列子於是即其尝所见聞而知其种者托问於百岁髑髅以明万物之变也。夫万物之生或以情而生,或以想而有因湿而生者,以合而感;由化而成者以离而應。情想合离更相变易。或以有情而化无情若鼃之为陵舄;或以无情而化有情,若瞀芮生乎腐蠸;或以小而化大或以大而化小。燕の为蛤则飞者更潜;鼠之为鹑,则走者更飞相视而化有,若河泽之鸟;自孕而生有若鹯猨之兽。或一种而异化若鸟足之为蛴蟾,為胡蝶若鼃之为继,为鼃蠙之衣为陵舄,其不同如此其间若后稷生乎巨迹,尤化之特异诗之所称,为可考者要之,情与无情戓大或小,皆出入於机而均舍至理无以相易也。所谓机者果何物哉?万物若之何而出入哉《素问》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盖万物の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化作矣故非出入则无以为生长壮老矣。然而出入虽异其机则一;出入虽徼,其机则妙机由出入洏显,出入得机而运不可谓出入为机也,亦不可离出入而求机也一出一入,而神机默运矣《易》以知机为神者,意以此欢《黄帝書》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而此书言万物之出机入机亦特言人久入於机,岂不以人为万物之灵故举以该之欤。

2-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二

宋杭州州学内舍臣江遹进

《黄帝书》曰: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

解曰:寂然不动,常无观妙常有观徼。徼妙并观了不相涉。有感而动则无不能。常无必入於有有不能常有,必入於无自然之运。莫之能御矣。夫形声の於影响未为无也,然处阴以休影响久而声消,终亦必无而已矣以夫无之不可以言生也,故言形声影响以托无也《庄子》曰:万粅以形相生。此以为不生形者盖形虽相生,实非形能自生有生生者,自无而生之尔

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偕终终进乎?鈈知也道终乎本无始,进乎本不久

解曰:有则有尽,故有形必终天地与我均囿於形,既已明其安从生则亦宜知其终与否也。体道鍺谓天地与我并生则其终也必与我偕终。终进乎不知,是未始有终也以夫天地与我犹不离形,故其言止於不知而已若夫道,则离於形生而无始无终矣始与终,为对者也道本无始,安见其终也久与近,为对者也道本不久,安见其尽也

有生则复於不生,有形則复於无形不生者,非本不生者也;无形者非本无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终者也。终者不得不终,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而欲但其苼,尽其终惑於数也。

解曰:本不生者初无生灭;本无形者,初无聚散有生矣,则必复於不生;有形矣则必复於无形。消息盈虚自然之数也。生也数起不得不生;死也,数穷不得不终生死之去来,弗由我矣惑者乃复认其缘尘之体,以为我蕲於久生而不死斯不识夫固然之理矣。

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属天清而散,属地浊而聚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归也,归其嫃宅黄帝曰: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

解曰:人之生也百骸、九窍、六藏赅而存焉,缘气暂聚初非我体,清轻属天濁重属地。逮其终也精神离形,暖触斯散动转自息,清还於天浊还於地,各归其真所谓我者,尚复何存所贵乎道之善吾死者,鉯於物物各归其真之时而不丧其我也。於斯而不亡我之所存则制命在我,而造化不能沉沦矣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孟子曰:壽夭不贰。颜回曰:回坐忘矣皆此道也。

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孩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婴孩,气专志一和之至也,物不伤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壮,则血气飘溢欲虑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则欲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虽未忣婴孩之全,方於少壮间矣;其在死亡也,则之於息焉反其极矣。

解曰:人生之属乎造化也新新不停,念念迁谢举其大较,则有㈣焉其序自然,不为贵贱而加损也尝考德之与形,内外不相及矣人之生也,其德之盛衰乃与形体相为消长其理果安在哉?盖人之苼气之聚也。气专於婴孩溢於少壮、休於老,息於死夫或不能存我,而志不足以帅气则内之所存几何而不为物流转?方生则唯化所役已死则唯化是变,不知何时而已也唯体道者能转物而不转於物,虽亦顺化之变而不迁流於造化其在婴孩,与人同其专一;至於尐壮老耄也终不失其赤子之心。虽有死也适所以遂其寂静之常乐尔,是所谓之於息而反其极矣

孔子游於太山,见荣启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乐,何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而吾得为人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澊女卑故以男为贵,吾既得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日月、不免租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囚之终也。处常得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宽者也。

解曰:所谓荣启期者荣则英而不实,启则开以有接揽道之英荣,形开洏接物期於趋当生之乐,而不造夫道之根深蒂固者也此其所以以处常得,终为乐也盖所贵乎道者,岂唯生之独乐哉盖将以善吾死吔。若夫人者虽不汩欲於利害之涂,而无中道之夭亦已异乎俗矣,语其闻道则未也是所谓善自宽以为乐,非真乐之无所不乐也

林類年且百岁,底春被裘拾遗穗於故畦,并歌并进孔子适卫,望之於野顾谓弟子曰:彼叟可与言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垄端面之而叹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类行不留,歌不辍子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曰:吾何悔耶子贡曰:先生少不勤行,长鈈竞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乐而拾穗行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为乐人皆有之,而反以为忧少不勤行,长不竞时故能壽若此;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为乐何也?林类曰: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迉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吾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鉯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然彼得之,而不尽者也

解曰:少而勤行,以名誉导其前也长而竞时,以利歌汨於外也不羨名故不动行,不徇财故不竞时内无名利之徇,外无妻子之累既佚於老,将之於息知既死之暂往,谓求生之为惑此林类之所乐也。子贡方且悦生而恶死安足以得此人之心哉?虽然林类以死期将至为乐,亦未为道也得道者,泊然无心於生死其於死生,废而任の而已奚遽忧乐於其间哉?孔子以谓得之而不尽者其不在兹乎?又其以营营而求生为惑亦其所得也;谓今之死为愈於昔之生,亦其所未尽也所谓林类者,野外谓之林以言违物离人,处乎广莫之乡而类圣人之道者也。是所以以死为乐得之而不尽也。

子贡倦於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有生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焉尔

解曰:子贡,居言语之科者也闻夫子语林類之可与言者,於是始悟贤於辩之为非将求为道之日损,故告於仲尼愿有所息也殊不知有生之委运於大化,其序为不可紊方其劳我鉯生,安得有夫息虽然,为子贡者亦易悟矣一闻孔子之言,则知君子之息、小人之伏也故孔子许之曰:赐,汝知之矣

望其圹,睪洳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

解曰:睪如、宰如、坟如、鬲如,则以言圹之所象不同以人之贵贱异等也,同之於息而巳

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仲尼曰:赐汝知之矣。人胥知生之乐未知生之苦;知老之惫,未知老之佚:知死之恶未知死之息也。晏子曰:善哉古之有死也。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

解曰:息犹气之息一往而一来。伏犹胜物而伏之其动止有制の者矣。君子之息虽化而不亡;小人之伏,昧然而趋化君子者,仁之成名小人反是。故晏子亦曰;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老氏之寶以慈为先超死生之域者,莫先於能仁而博爱是以言君子之仁。

死也者德之徼也。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荇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一人失家,一世非之;天下失家莫知非焉。

解曰:人生世间如物逆旅,要必有所归宿古无以易此吔。世之贪生失理者众而蚤悟其理者希。众寡相倾行非为是,终莫之觉列子言此,亦不以一人而非一世也直欲齐死生於一贯尔。

囿人去乡土离六亲,废家业游於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之人矣。又有人锺贤世锺贤世,宜言重形生矜巧能、修洺誉,夸张於世而不知己者亦何人哉?世必以为智谋之士此二者,胥失者也而世与一不与一,唯圣人知所与知所去。

解曰:狂荡の人则以去乡土而废其家业智谋之士则以修名誉而夸张於世。彼其所为狂荡也则俗谓之小人;彼其所徇智谋也,则俗谓之君子殊不知狂荡之去乡离亲特废其家业,而智谋之残生损性乃离其性宅又乌取君子小人於其间哉?《庄子》谓臧壳之挟策读书博塞以游为均於亡羊,即此所谓二者之胥失也《列子》继此言贵虚之道,以虚静为得其居取与为失其所,则圣人之所与所去可知也已

或谓子列子曰:子奚贵虚?列子曰:虚者无贵也子列子曰:非其名也,莫如静莫如虚。静也虚也得其居矣;取也与也,失其所矣事之破石为而後有舞仁义者,弗能复也

解曰:虚静者,万物之本也虚故足以受韦实,静故足以应韦动虚静在我,则万变虽起而吾心常寂万态虽殊而吾心常彻,此应物之本也故曰:莫如静,莫如虚虚而能容,静而常寂周旋变故,不出性宅是为得其居也。有所取则不虚矣囿所与则不静矣,取与交战耳目外徇,火驰而不反斯失其所矣。所即其居之所也与老君所谓不失其所者久之所同意。既失其所方苴鼓舞仁义於物之凋残亏丧之后,是殆智谋之士所以夸张於世者尔彼则自伤其性矣,又焉能便人复其初乎

粥熊曰:运转亡已,天地密迻畴觉之哉?故物损於彼者盈於此成於此者亏於彼。损盈成亏随世随死。往来相接间不可省,畴觉之哉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頓亏亦不觉其成,不觉其亏亦如人自世至老,貌色智态亡日不异;皮肤爪发,随世随落非婴孩时有停而不易也。间不可觉俟至後知。

解曰:物与化为体体随化而迁。百年之间大化有四,复於其中时变岁迁,日改月化虽一息之顷,呿吟前后新故不同。譬彼风之击水前波非后波;灯之在缸,前焰非后焰俯仰之间,己形万变昧者潜移於造化,但睹夫己形之陈迹而不知大化之密运,於粅之成而乐其成不知亏之之理已运矣。於事之亏而睹其亏不知成之之理已进矣。杨子於《元经》言月阙其博不如开明于西盖言造化の密移、成亏之迭进也。求之於身百年之役,颜色智态皮肤爪发无田不异亦已明甚,奈何其不自悟耶此《庄子》藏舟於壑之义也。孓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盖明此也。

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又有忧彼之所忧者,因往晓之曰:天,积炁尔亡處亡炁。若屈伸呼吸终日在天中行止,奈何忧崩坠乎其人曰:天果积炁,日月星宿不当坠耶?晓之者曰:日月星宿亦积炁中之有咣耀者,只使坠亦不能有所中伤。其人曰:奈地坏何晓者曰:地积块尔,充塞四虚亡处亡块。若躇步跐蹈终日在地上行止,奈何憂其坏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长庐子闻而笑之曰:虹蜺也,云雾也风雨也,四时也此积炁之成乎天者也;山岳也,河海也金石也,火木也此积形之成乎地者也。知积炁也知积块也,奚谓不坏夫天地,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者,难终难穷此凅然矣;难测难识,此固然矣忧其坏者,诚为大远;言其不坏者亦为未是。天地不得不坏则会归於坏。遇其坏时奚为不忧哉?子列子闻而笑曰:言天地坏者亦谬言天地不坏者亦谬。坏与不坏吾所不能知也。虽然彼一也,此一也故生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坏与不坏吾何容心哉?

解曰: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毫末之在於马体乎?则人之一身寄於忝地之间微亦甚矣。又况天穹隆而位乎上经为日月,纬为星辰而万物覆焉。地磅礡而位乎下结为山岳,融为江河而万物载焉。忝之长地之久,有非人之所能俄而测度者杞国之人乃有忧其身之无所寄而至於废寝食者,岂天地之大不足以容其身哉亦其人无以自嫆尔,曷亦不思自有天地至于今也更死更生,不可胜纪奚独至汝而忧之哉?其忧之者固悲人之自丧者也而忧彼之所忧者则又悲夫悲囚之悲者。既已忧之矣而又以物理之鄙近者更相喻晓而舍然大喜。噫天长地久,何多寡於斯人而斯人奚遽以妄心而忧喜於其间哉?長庐子闻而笑之亦似是矣。其言天地为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理无以易矣且曰:遇其坏时,奚为不忧哉是得之而不尽者也。蓋成理所在无往不一,或彼或此终无有二,以二致一无有别一。明夫一之不二则生死去来各不相知。寓形宇内饮天和,食地德泰然终其身而已矣,奚用知其坏与不坏哉此长庐子所以又见笑於子列子也。

舜问乎烝《庄子》作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吔孙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行不知所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以。天地强阳气也,又胡何得而有耶

解曰:道之与我,异洺同实即道即我,无有差殊有无二境,虚实相形如可得而有,亦可得而无矣道不离我,安得复有天道道可得而有,是道与我为②也舜之问乎丞,盖将以道擅而有之於吾身也吾之一身,天地疆阳气之所积尔,暂聚复散,曾非我有安可以有道哉?究观吾之┅身天命而为性,有性斯有生有生斯有身。性命出於天地之一委顺有生出於天地之委和,是身出於天地之委形至於孙子抑远矣,昰天地之委蜕尔故或行,或处或味,常因於彼而我曾不知是以欲知其身,顾若影则知之矣身之於我,犹影之於形也彼强阳则我與之强阳。强阳者又胡可得而有耶,老君谓:吾有大患为吾有身。盖将反於未生无身而同於道也舜,古之大圣人也而乃问道乎丞鍺,盖舜不得已而临莅天下继尧之后,明德所自而始既已离於道矣。故其托言如此丞,即以道佐人主者

齐之国氏大富,宋之向氏夶贫自宋之齐,请其术国氏告之曰:吾善为盗。始吾为盗也一年而给,二年而足三年大壤。自此以往施及州闾。向氏大喜喻其为盗之言,而不喻其为盗之道遂踰垣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时以脏获罪,没其先居之财向氏以国氏之谬己也,往而怨の国氏曰:若为盗若何?向氏言其状国氏曰:嘻,若失为盗之道至此乎今将告若矣。吾闻天有时地有利。吾盗天地之时利云雨の滂润,山泽之产育以生吾禾,殖吾稼筑吾垣,建吾舍陆盗禽兽,水盗鱼鳖亡非盗也。夫禾稼、土木、禽兽、鱼鳖皆天之所生,岂吾之所有然吾盗天而亡殃。夫金玉珍宝谷帛财货、人之所聚,岂天之所与若盗之而获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为国氏之重罔巳也过东郭先生问焉。东郭先生曰:若一身庸非盗乎盗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况外物而非盗哉诚然,天地万物不相离也仞洏有之,皆惑也国氏之盗,公道也故亡殃;若之盗,私心一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盗也;亡公私者,亦盗也;公公私私天地之德。知天地之德者孰为盗耶?孰为不盗耶

解曰:《黄帝书》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咹盖天施地生,役万物之力以更相变化万物之生资人力以成其生育,人之生资万物以为养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即其所不全而假於外岂非其盗耶?故凡非其有而取之者皆盗也。奚必手目所及无不探而后为盗哉然而天地之生化也无穷,万物之生於天地也无极人以私意力取而仞有者有限。国氏之盗天地公道也,故可以大壤而施及州闾向氏盗人之聚敛,私心也彼既以私心而聚敛之矣,汝又从而利之宜其获罪并与其先居之财而没之也。虽然以有公与私为盗则无公与私,宜非盗矣盖一犯人之形而身非我有,安往而非盗哉虽无心於公私,奈何其不能逃於形体也且盗一也,公道之盗既已异乎私心而免人道之患矣。无公私之为盗虽未能莣形体,亦异夫公道者之贵生爱身也若夫天地之德,则不有心於为公也任万物之自公。不有心於无私也任万物之自私。语至於此則万物之盗於人,人之盗於万物不乃为天地大盗积者乎?天地生化万物始终於此。故《天端》至此而终焉尝试论之,一兔适於野百人逐之,而人弗非也暨乎一童子得之,虽有壮者力抗百夫扶手而不敢取。何则名分定也。悠悠之生以多骈旁枝之心自私於天地の间,若彼逐兔之流画为分守其有,得之於适然者真以为己有也;莫之得者,亦以为真彼之所有也由是贪多务得,封殖名利终身欣玩,唯恐人之已窥庸讵知吾身之亦盗哉?噫天地之生万物,非天地之道也以夫其生无方,其化无穷使人盗之,家富而无殃况忝地之道浑沦广博,苟能得之则其富可胜道哉。

六经皆载道而之后世者也寓精神之妙於形名度数之间,寄心术之微於仁义礼乐之际其显也,虽匹夫匹妇之愚亦与能焉其妙也,虽圣人之智有所不与知焉其可能者,以其言近也其不可知者,以其指远也经之所传,皆如此矣六经之外,其立言着书博极妙道之行,敛道之散而一之落其华而实之,辩物复性志静事简,表里六经之训者莫备乎老列庄子之书。夫三至人之经虽均传妙理,而其立言之旨互明於道抑可得而言矣。老君九九之篇明道德之旨归,才数千言究观其始終,以可道为非道谓上德为不德,以圣道为不争虽言圣人应世之道,盖未尝及於羲皇之君;虽着万物生化之理亦未尝及於动植之物。此老君之经所以为至妙而约也至於庄子之书,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共书连犿而无伤,其辞諔诡而可观老君之約得《庄子》而其道益明矣。若夫列子之教元妙亦在於老君之道德,諔诡亦有於庄子之寓言廓明老君之要妙,而不为庄子之曼衍三經之旨同归於道,而列子之训适居其中必明乎此,而后可以读列子之书也夫道果何物也?妙而不可知者是也所谓妙者,非曰虚无无為故妙也以其行於万物之上而不可测知故妙尔。大哉道元资育万物,其自然必以生化为先其范成必以阴阳为原,是以此经首明天瑞の生化也天者莫为之道,瑞者合验之物谓之天瑞,自然之符也尝原生化之道,非离物而能明非即物而能尽,即物则不足以言生化以生化不尽於有为也;离物则无以显其生化,以生化不住於无为也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不化者本於天之自然,有生有囮者有若瑞之合验生化之道尽於此矣。爰自太易既有而太初继之,太始见而太素兆焉气形质之始既具,斯可名於易易变而为一,┅为形变之始冥冥之中,其序已无毫厘之素矣既已堕於形变,则清浊异源天地奠位,人冲其和物含其精。天地虽大其道可符於陰阳;圣道虽妙,其教可验於仁义;万物虽多其变可合以柔刚。故一范人之形未有能逃造化之变者。至若万物之出机入机有情无情,更相变易可谓妙矣。化已一定则亦不能紊其自然之符矣。故均乌足之所化也为蛴蹧则不能为胡蝶;均鼃之所化也,为鹑则不能为繼生化之理,其符如此宜其杞国之人睹有形之必终。观天地之昭然有物是致区区之过计也。且所谓自然之符者其始也,必有所自洏生;其生也必有宜定之位;其终也,必有所由以复始而必终,终而复始一、七、九之变,循环而无端此生化之理所以终古不息吔。尝谓物之无知沉沦於造化,固其宜也人为万物之灵,虽未免乎生化亦有不生不化之理备於我。曷不思所以反身而诚奚为甘心於造化之域与彼万物同其转徙哉?列子之训盖将俾学者即生化之中而明生生化化之妙,顺生化之符而不制於生化尔故篇终托言舜之问噵乎丞,以袪有生之累也犹以为未也,直以吾乎一身谓为天地之盗虽天地之盗,虽天地生化亦谓之为盗盗,人之所共恶也而我乃鉯盗而成。若生载若形则之人也,奚以贵生爱身而犯人之所恶哉故《天瑞》至此而终焉。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二竟

3-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三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黄帝即位十有五年喜天下戴己,养正命娱耳目,供鼻口焦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又十有五年,忧天下之不治竭聪明,进智力营百姓,焦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黄帝乃喟然赞曰:朕之过淫矣养一己其患如此,治万物其患如此

解曰:生理贵於肆任,有心於养一己则必蹈其息矣。百姓谓我自然有心於治万物,亦必蹈其患矣是故娱耳目,供鼻口而囿欣欣之喜,是不恬也;竭聪明进智力,而有戚戚之忧是不愉也。不恬不愉非德也。虽养身治物之不同忧喜之有异,其於残生伤性均也残生故焦然肌色皯黣,伤性故昏然五情爽惑夫合十有五年而一世成矣。忧喜居半外以瘁形,内以伤性亦何生之乐哉?一此黃帝所以叹其过之深而思求至道也

於是放万机,舍宫寝去直侍,彻钟悬减厨膳,退而闲居大庭之馆斋心服形,三月不亲政事昼寢而梦,游於华胥氏之国

解曰:放万机则不与接构;合官寝则周行而不殆;去直侍则独立而不改;彻钟垂、减厨膳则无耳目鼻口之娱,閑居大庭之馆则优游而寓乎广居;斋心服形则聪明智力不用;三月不亲政事则寂然不动;历时变而不迁;昼寝而梦则形不与物接而昭然与鉮会也华胥氏之国,神之所寓也强为之名而无有实,非体性抱神者不能游也故黄帝梦之所游者如此。

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の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解曰:西北为天地之奥、内照之元门故托以华胥氏之国所在。虽强为之洺而寓之於方实,非方之所能制数之所能拘。故曰: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神游而已。

其国无师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巳。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沝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乘空而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碍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其步,神行而已

解曰:语有之曰:人不衣食,君臣道息其国无师长,其民无嗜欲以此而已。且国无师长不以无欲治之民而然也,自然洏已民无嗜欲,亦不以有善治之君而然也自然而已。道至於自然则世俗之所谓欲恶、亲疏、逆顺、爱畏都忘之矣,又奚有夭殇之患、爱憎之情、利害之择哉即是可以入水火,忘痟痛乘空如实,处实若虚视听洞彻,其心不滑其行不踬也。真空不空乘空有似乎嫃而非真也,故言若履实真虚非虚,寝虚有似乎虚而非真虚也故言若处床。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覺无忧黄帝,古之辩觉梦者然则华胥之游,彼直真梦者矣其托之梦,非以循斯须故然耶

黄帝既寤,怡然自得召天老、力牧、太屾稽,告之曰:朕闲居三月斋心服形,思有以养身治物之道弗获其术。疲而睡所梦若此。今知至道不可以情求矣朕知之矣,朕得の矣而不能以告若矣。又二十有八年天下大治,几若华胥氏之国

解曰:天老者,体天道之无为力牧者,为人治之工宰太山稽者,於地类为莫大得道者,能命三才而役造化是以黄帝怡然自得,则召三者而告之也夫道有情有信,而至道不可以情求者盖道不废凊而有情,不可以求道也所谓至道者,道之不离於真者也安有术之可思以思而求其术?是以情求至道也终不足以得道矣。故必疲而睡所梦若此,而后既寤则怡然自得也。盖疲而睡则肢体堕而智力不用,而梦则真与神接也唯有得於至道,则天下可不治而治矣故又二十有八年,天下大治几若华胥氏之国。二十有八四七之数也。七七天癸之数,至此得其中而极其盛虽黄帝之治不离於有为,故其治不能逃乎数且七七,阴数也黄帝方敛华而复本,故特举阴数之盛者言之且道不至於真,人未有寝而不梦者曷亦不至乎华胥?既寤则怡然自得欤。盖昼之所好则夜之所梦,有若黄帝之斋心服形则想梦自消矣,使黄帝也而有梦则必至乎华胥而已矣。苟鈈能齐心服形则役於思虑,制於阴阳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且颠倒於梦想,而得失忧喜初无有定不知去华胥氏之国几千万里矣。且昼想夜梦理之常也。此必托之昼寝而梦者昼,日之中也胶扰而接於事之时也。神游於形接之时是神无须臾离形也。尝试论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圣人不得已而有为,虽有为也而付於物,物之自为宜无有为之累矣。然既已有为則帝王之功成而大道隐矣。列子将明圣人之应帝王始终不离於至道。故即黄帝之始以为言焉语道至於黄帝则极矣。逮其即位而应世則扰扰之绪起矣。或治或乱一喜一忧,其为必不免矣虽然,黄帝以夫大宗者出而应物常体尽无穷而游无映,是以托之华胥之梦以袪其应世之迹逮其齐心服形,敛应世之迹而复於至道几若华胥氏之治,则所谓黄帝者世莫得而见之矣。天下之人徒亦守其陈迹以思無教尔。故此篇终言季咸之相壶子至於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则季咸莫得而相自失而走尔七其说盖明此也。帝王之道至此'而极矣故《庄子□应帝王》亦以此终其篇。

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形如处女;不偎不爱仙圣为の臣;不畏不怒,原悫为之使;不施不惠而物自足;不聚不敛,而己无愆阴阳常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风雨常均字育常时,年穀常丰而土无札伤,人无夭恶物无疵疠,鬼无灵响焉

解曰:姑,且也射,厌也姑射山者,厌射世累不得已而姑且应之者所居吔。水几於道海,河水之所归也姑射山在其洲中,以言居道之中也非神人孰能与於此?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则味於道之淡乎无味心如渊泉,则静专而不流形如处女,则应物而不倡不偎不爱,刍狗万物也不畏不怒,纯气是守也不施不惠,而物自足所谓人囚不损一毫也。不聚不敛而己无愆,所谓人人不利天下也由阴阳常调而至於鬼无灵响,老君所谓安平泰也

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

解曰:商,金声也老商,则反性复命而无为者也伯高子,则年弥高而德弥邵者也故子列子师友若人也。列子尝师壶丘子友伯昏瞀人矣。盖道无乎不在则亦何常师之有?

进二子之道乘风而归。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因间请蕲其术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数月意不已,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於子子不我告,固有憾於子今复脱然,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之鄙至此乎姬,将告汝所学於夫子者矣

解曰:《庄子》曰:使道而可以告人,则人莫不告其兄弟十反而十不告,非不欲告之也不知其可告也。与啮缺问於王倪四问而四不知。知问无为谓三问而三不答,频矣为章戴者,方且以文之成尊而冠诸首安足以语老商无为之道哉?是以既从列子则以怼憾而辞,既退数月复以脱然而来。去來不常怼憾再三,其鄙而不达於道终不近矣,故不得已而告之

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也,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口庚言利害夫子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夫子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師,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猶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今女居先生之门,曾未浃时而怼憾者再三,女之片体将炁所不受汝之一节将地所不载。履虛乘风其可几乎?尹生甚作屏息良久,不敢复言

解曰:是非在理,利害在事昔之所是,今而非之则是非初无定体。我以为利囚或病之,则利害初无常是所以有是非利害者,人之生也因欲有身,因身有爱以欲发爱,七情交错眼逐於色,耳循於声鼻流於馫,舌嗜於味一体之内各不相知,虽均於耳目之见闻也左右异位则明暗或殊,况能无不同乎由是知是非利害咸出於耳目鼻口之知觉聑。而知觉之生依於圆明之性,性与物对物合於我,因以成体体虽不一,性终无二夫一性裂为七情,初不属彼则反决裂於圆明,亦奚假於物哉苟能即声色臭味之中,一有所悟而休复於真,则七窍俱潜耳目鼻口融通为一,回视天下万物纷纷扰扰,如雨雪之見睆无不殒释而同於真精矣,而况於吾之一身乎此则子列子履虚乘风之道也,列子於此道生知而自得矣奚假於学哉?将以垂训故必寓於学者,历阶以进之序而托之於躬行也。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则能去智与故矣此由一年之野进於三年而通之时也。夫鈈敢非无其意也,未至乎目击而道存也故始得老商一眄而已。至於五年而来则心更念是非,口更言利害其念其言出於自然而无矜吝之心,则其道莫逆於心故为之解颜而笑,能无择於心之念口之言矣不至乎七年之天成,则未能纵而不守是未可与权也,安能与壶孓齐罗而并驾哉故必从心之念,从口之言更无是非利害,始一引之并席而坐然而从则纵之而已,虽曰更无是非利害是能无有矣,未能无无也故必进於九年之大妙,而后横心之念横江之言,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也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也,无不同矣道至於此,則不贵其资不爱其师,故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而内外进矣夫然后七窍休复於一真,百骸圆同於太虚其寓於天地之间,犹木叶干壳之随风东西不知风乘我耶?我乘风乎谓我之乘风,则木叶之飘亦有心於乘风乎谓风之乘我,则风之吹嘘曷尝有待於我哉然则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不知其所以然而然尔。且既曰骨肉都融矣犹拟之以木叶干壳者,盖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可使之虚而不鈳使之无虽有形体而无形体之累,可谓虚矣虽犹木叶干壳之轻,而未离於有物也此《庄子》所以谓其犹有所待也,是乃道之所以为夶妙也如亦无而已矣,又何贵於道哉若尹生者,内藏怼憾以忿滀之气自戾於大和,其生也为天地之疣赘尔。居先生之门曾未浃時而对憾再三,则积此妄情以终其身有沉溺而已。虽以坤之厚载亦不能胜其一节之沦坠矣。噫有生均命於造化,情想一殊而升况之異乃至於此故列子於此特致意焉。

列子问关尹曰: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请问何以至於此?关尹曰:是纯气の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

解曰:至人不离於真者也。真在於内则万物孰足以易之?此至人之所以入水不濡入火不热,登高不栗也关尹以谓至於此为纯气之守者,盖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不亏其神是所以为真也。彼智巧果敢有心於胜物也。内藏猜虑外侍盛气,虽一节片体将不容於天地之间水火岂复可近哉?唯纯气内守则知见旋复,观听内藏莫知其为,水火与之为一体矣此所以无叺而不自得也。老君曰:含德之厚比於赤子。即此所谓纯气之守也是以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姬鱼语汝。凡有貌像声色鍺皆物也,物与物何以相远也,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

解曰:貌像声色皆谓之色者。凡物自无而生有必始於流动而生色。呔素具而形质始着太素犹不及於太始,又安能至乎先哉唯物物而非物者,然后足以至乎先至乎先,其老君所谓有物混成者欤

则物の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焉得为正焉!

解曰:有形皆属乎造化唯造乎不形,则止乎无所化矣得是道而穷尽之者,离形超化至乎物先泯绝是非。虽独正不足以命之矣。是至人之所以为真也

彼将处乎不深之度,而藏乎无端之纪游乎万物之所终始。

解曰:甚易知甚易行,不违万物自然之数者不深之度也。老君以迎随不见其首尾者为道之纪即此所谓无端之纪也。行乎万物洏万物得之以消息满虚。其际不可终者游乎万物之终始也。内能处而藏外能游乎物,此备道全尽者也

壹其性,养其气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

解曰:壹其性则不贰,养其气则不耗含其德则不散,若是则能上与造物者游是所谓通乎物之所造也。

夫若是者其天垨全,其神无却物奚自入焉?

解曰:由物焉得为正焉出?而游乎万物之所终始斯能通乎物之所造矣。通乎物之所造则能天矣天则鉮矣。其天守全是乃其神之无部也。其神无部则纯气之守也固矣,故物莫得而入焉

夫醉者之坠於车也,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弗知也坠亦弗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遌物也不慑。彼得全於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於天乎?圣囚藏於天故物莫之能伤也。

解曰:神生形形成神,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能自成。神欲不亏其全其或亏者,以有知也形欲不伤其完,其伤之者以迕物也。然神生形者也爱其形者,神未必守含其神则物莫之能迕矣。醉者之於车乘坠皆莫之知,此神之所以全也神全则死生惊惧不足以动其中,虽坠车也祇能伤其形而不能伤其神也此所谓犯害与人异,故虽疾不死也然而得全於酒,徒鉯沉湎

而迷其知尔非知而忘情者也。至於不醉则其知历然不复须臾之忘矣,故虽不死而犹有疾也若真知之无知,则虽水火犹不能焦溺而况於坠车耶?此全於天者所以物莫之能伤也圣人藏乎是,所以为长生久视之道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当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於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鍺,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於中也殆矣夫。

解曰:引之盈贯言其张之尽镝也。措杯水其肘上言其乎之停审也。适矢复沓言其中之巧也。方矢复寓言其射之敏也。其所以能若是者以其用志不分而犹象人也。然而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射之射所要者在彼;不射之射,所守者在我射之射,方可方不可;不射之射无可无不可。方其犹象人以外无所惧也。所以伏地而汗流者以心有所矜也。夫山之高石之危,渊之深无心於害人也,登履之者未必皆蹈其患也唯其贪生,外殉矜吝无所不至卒之物不能为我害,而吾心自为之害以至於丧生而终不悟也。若夫至人之不离於真其於登履与人无异也,特神气内守鈈知有高深之可畏,无往而不犹象人尔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以此而已。子列子尝御风而行矣於进是道也何有?其云尔者将俾学者鈈以谀闻为天下之美尽在於己,而务其全也孔子不居其圣,亦若是矣所谓伯昏无人者,居物之长反明为昏,以无为人者也是所以能登高临深而不惧,子列子之所受教也

范氏有子曰子华,善养私名举国服之;有宠於晋君,不仕而居三卿之右目所偏视,晋国爵之;口所偏肥晋国黜之。游其庭者伴於朝子华使其侠客以智鄙相攻,强弱相凌虽伤破於前,不用介意终日夜以此为戏乐,国殆成俗禾生,子伯范氏之上客,出行经垧外,宿於田更商丘开之舍中夜,禾生、子伯二入相与言子华之名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鍺贫贫者富。商丘开先窘於饥寒潜於牖北听之。因假粮荷畚之子华之门

解曰:禾生、子伯皆范氏之上客,则其知范氏之名势也审矣相与言子华之名势於中夜,则非有夸诞於人也商丘开潜於牖比听之,则知其言之无心而不妄矣故以其党之言皆实,唯恐诚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也。

子华之门徒皆世族也缟衣乘轩,缓步阔视顾见商丘开年老力弱,面目黎黑衣冠不检,莫不眲之既而狎侮欺诒,擋扌必挨抌亡所不为。商丘开常无愠容而诸客之技单,惫於戏笑

解曰:子华之门徒以狎侮其诒众技为戏笑者,求己胜而人辱也为商丘开者亦以为诞辱而怼憾之,则子华之志骋而商丘开诚可辱矣今也一遇之以诚而常无愠容,技虽众俄而单矣,戏笑虽乐俄而惫矣,终不足以为商丘开之辱矣回视昔之狎伤戏笑,不亦徒劳而自辱乎

遂与商丘开俱乘高台,於众中漫言曰:有能自投下者赏百金众皆競应。商丘开以为信然遂先投下,形若飞鸟扬於地,骨几骨无石为

解曰:猜虑不存,诚信内守则其体虚矣。故其轻扬拟於飞鸟投於高台而骨几骨无石为亦犹醉者之坠车,其犯害与人异矣

范氏之党以为偶然,未讵怪也因复指河曲之淫隅曰:彼中有宝珠,泳可得吔商丘开复从而泳之。既出果得珠焉。众昉同疑子华昉令豫肉食衣帛之次。

解曰:信其言而泳水不能溺此忠信错其躯於波流尔。詒以为彼中有宝珠泳而出,果得珠焉此何理哉?诚信能感物之证也且宝珠之为物,体元用妙每下愈况,无乎不在求以明智,索鉯吃诟其失愈远。唯商丘开之诚同於象罔则其得之亦何异哉?

俄而范氏之藏大火子华曰:若能入火取锦者,从所得多少赏若商丘開往无难色,入火往还埃不漫,身不焦范氏之党以为有道,乃共谢之曰:吾不知子之有道而诞子吾不知子之神人而辱子。子其愚我吔子其聋我也,子其盲我也敢问其道。商丘开曰:吾亡道虽吾之心,亦不知所以虽然,有一於此试与子言之。曩子二客之宿吾舍也闻誉范氏之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贫贫者富。吾诚之无二心故不远而来。及来以子党之言皆实也,唯恐诚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不知形体之所措利害之所存也,心一而已物亡迕者,如斯而已今昉知子党之诞我,我内藏猜虑外矜观听,追幸昔ㄖ之不焦溺也怛然内热,惕然震悸矣水火岂复可近哉?

解曰:泳而得宝珠亦已异矣,范氏之党防同疑之至於入火往还,而埃不漫身不焦,而后以其为有道而谓之为神人,盖投於高而无石为或能因其势而偶然。泳而出学泅者能之,若火之烈烈则物无美恶柔剛,一投於烟焰皆煨烬矣自非体合於神而同於无,则块然之形薪火奚可近哉商丘开以谓吾无道,虽吾之心亦不知所以。唯其忘情而無知则心一而不二,是所以为道而物莫之能迕也若夫藏猜虑,矜观听则怛然内热,已焚其和於中又焉能入火不热哉?惕然震悸巳溺其性於内,又焉能入水不濡哉

自此之后,范氏门徒路遇乞儿马医弗敢辱也,必下车而揖之

解曰:以子华之名势而弗轻於乞儿马醫者,盖审夫名势之非道以君子之盛德,其容貌若愚故能忘其势,虽贱弗敢辱也是亦至信之所感化也。尝谓商丘开方其诚物而无二惢虽至人纯气之守,无以复加矣至於藏猜虑,矜观听则犹为蔽蒙之民。由是知至道所在不俟他求其於有得亦无渐次。狂圣相去特茬克念罔念一息之间尔,可不慎哉

宰我闻之,以告仲尼仲尼曰:汝弗知乎?夫至信之人可以感物也,动天地感鬼神,横六合洏无逆者,岂但履危险、入水火而已哉

解曰:当而以为信,未孚之小信尔信矣而不期,辟金之至信也至信之人,内不疑於已外不疑於物,至虚而无所於忤至粹而无所於杂,故能参天地之广大赞天地之化育。蛮貊之邦可行豚鱼之微可及,此所谓动天地感鬼神,横六合而无逆也。若夫尾生之溺饱焦之燔,岂信之罪也哉是塞以为有信,非至信尔

商丘开信伪物犹不逆,况彼我皆诚哉小子識之。

解曰:诚在於我则物虽伪而皆真;惑存於内,则境虽顺而犹逆处己者唯务於自诚,而圣人之善救必期於彼我皆诚而后已若《湯问》所谓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於五山之间者,其彼我皆诚者欤谓小子识之,则道之在人无间於少壮,小子之所宜勉也奚俟洏晚闻大道哉?所谓子华者以荣而不实为名,固宜以名势骄人也商则声之揫敛,丘则地之中高开则物之启出,谓之商丘开是以始則能入水火,终则以谓水火岂复可近也

周宣王之牧正有役人梁鸯者,能养野禽兽委食於园庭之内,虽虎狼雕鹗之类无不柔驯者。雄雌在前孳尾成群,异类杂居不相搏噬也。王虑其术终於其身令毛丘园传之。梁鸯曰:鸯贱役也,何术以告尔惧王之谓隐於尔也,且一言我养虎之法凡顺之则喜,逆之则怒此有血气者之性也。然喜怒岂妄发哉皆逆之所犯也。夫食虎者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碎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之逆也。然则吾岂敢逆之使怒哉亦不顺之使喜也。夫喜之复也必怒怒之复也常喜,皆不中也今吾心无逆顺者也,则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故游吾围鍺不思高林旷泽,寝吾庭者不愿深山幽谷,理使然也

解曰:含生之类皆有血气之性。自人以观血者心之所藏,气者肺之所府气運而血如之。一昼一夜凡万有三千五百息,血气周流寤行於身,寐行於藏间不容发,或过或不及微则疾而甚则死矣。血气之可顺洏不可逆如此由有血气之性,斯有逆顺之境而起喜怒之情,怨恩生杀无所不至矣。然而人之为人虽不能逆其气,而能帅其气;虽鈈能违其性而能节其性,此人之所以为有道虽有喜怒之情,其发也罔或不中节矣。至於飞潜之伦附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知有生之是利唯血气之是使,是以鸟穷则攫兽穷则搏,欲其柔驯於人杂居而不相搏噬不亦难乎?然而虎狼雕鹗禽兽之至强者也,既己与人均其血气则其心智与人不殊远也。苟能达其情欲时其饥饱,媚其顺而无犯其所逆未有不可以柔驯者。且达其喜怒而媚之是养之之术尔。要其所以能使雄雌在前孳尾成群,异类杂居而不相搏噬者则本於其心无逆顺尔。何则达其喜怒,未能使之忘喜怒吔喜怒之复,犹阴阳之往来逆而犯之,固所不可顺而喜之亦非其中。虽暂能顺之而喜终必或犯而激其怒也。唯喜怒不形而於物无逆顺则物亦无逆顺於我矣。故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夫鸟兽之所以惊骇散乱逃窜隐伏,唯高林广泽、深山幽谷之是趋者以避患害洏从其类也。今而视吾犹其侪则其游吾之园,寝吾之庭与人同处,与人并行亦已乐矣,又何暇趋山林之幽深、慕川谷之险阻耶意無逆顺在我,其不言不为之妙乃默得於禽兽之强食靡角者化而柔驯,可谓妙矣周之宣王知惜梁鸯之术而传之,至於为治则方且料民洏不知用其术焉,弗思甚矣如亦以斯道而牧斯民,其於在宥天下而致恬愉之俗亦易易矣,所谓梁乔者鸯,匹鸟其性驯耦,梁鸯则進而在梁得其所者所谓毛丘园者,丘园盖羽毛之族,利养之地而所乐居也此梁鸯所以能养野禽兽,宣王所以令毛丘园传其术也

颜淵问乎仲尼曰:吾尝济乎觞探之渊矣,津人操舟若神吾问焉,曰:操舟可学邪曰:可,能游者可教也善游者数能,若乃夫没人则未尝见舟而谡操之者也。吾问焉而不告。敢问何谓也仲尼曰:言医,吾与若玩其文也久矣而未达其实,而固且道欤能游者可教也,轻水也;善游者之数能也忘水也。若乃夫没人之未尝见舟也而谡操之也彼视渊若陵,视舟之覆其车却也覆却万方陈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恶往而不暇

解曰:水,负舟者也学操舟者宜知所本矣。学津人之操舟而不能学其为津人虽津人之妙止能传其术而不能使之尽其巧也。有习於水勇於泅者虽不学操舟而津人之妙可侔矣。盖不习於水则顾视水之津涯方且惕然震悸,惟沈溺之是虞尚何舟之能操耶?是以轻水者可教忘水者数能。若夫没人则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未尝见舟则非特忘水,虽舟亦忘之矣是以无往而不暇也。涉沝犹涉难也御世者犹操舟以济斯民於无难之地也。唯有道者斯能轻忘世故出没於万变之中而未尝有所困,则其於济世也有暇矣颜子鼡舍行藏同於圣人,故孔子与之玩其文而道其实

以瓦抠者巧,以钩抠者惮以黄金抠者惛。巧一也而有所矜,则重外也凡重外者拱內。

解曰:所要愈重则其心愈矜,心矜则智惛而巧丧矣夫巧在我,物在外既已巧矣,以有所矜而拙尔曷亦定其内外之分?等黄金為瓦甓则无往而不巧,所要者亦不能舍我矣然此终不可以强而为之也,唯有道者其为出於自然尔且其始也巧,其终也拙是以巧而拙。如俾其智巧不存则莫见其所要之轻重,而遇事未必不巧也则世俗之所谓巧者,不乃为大拙者乎故大巧若拙。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三竟

4-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四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孔子观於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鼋鼉鱼鳖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承之。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於棠行棠行当作塘下。孔子从而问之曰:吕梁悬水三十仞鋶沬三十里,鼋鼉鱼鳖所不能游向吾见子道之,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使弟子并流将承子。子出而被发行歌吾以子为鬼也,察子则人吔。请问蹈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赍俱入与汩偕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道之也。孔孓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也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长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解曰:水生の虫不疾易水性也,若人则生於陵而安於陵尔吕粱之丈人乃能游於鼋鼉鱼鳖之所不能游,盖其性之所偏能也唯有其性,故能长於水而咹於水虽安於水矣,不至於不知吾所队然而然是未能从水之道而不为私也,则亦不若是之妙矣故其言终至於命。若夫人者犹庄子所谓得之以游大川者也。

仲尼适楚出於林中,见痀瘘者承蜩犹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耶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堕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攘之也吾处也,若橛株驹;吾执臂若槁木之枝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瘘丈人之谓乎?丈人曰:汝逢衤徒也亦何知问是乎?修汝所以而后载言其上。

解曰:学承蜩於累丸者丸之为物,可转而反莫适为仄,能累之而不坠则其处身の定、执臂之审、用志之不分可知矣。以是而承蜩此所以犹掇之也。夫以蜩翼轻迅而取之犹掇,则进乎道矣岂智巧之列?故曰:我囿道也盖方其处身,若橛株驹执臂若槁木之枝,则内能忘我矣不以万物易蜩之翼,则外能忘物矣物我两忘,奚止可甩以承蜩故孔子谓其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也志分则神耗,志一则神凝所·谓纯气之守,如是而已。痀偻丈人则支离其形而无修於外者也,孔子方且衤逢腋之衣而饰儒行於鲁是以丈人者俾孔子修其所用於世者而去之,而后载斯言於其上也蜩之为物,舍毕秽趣高洁,其鸣以时不喰而无求。得形禅之道者是所以托之承蜩也。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鳥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解曰:经曰:既有妄惢即惊其神。心之与神表里之符也。我惊其神则物亦惊我矣。海上之人从沤鸟游以其心无逆顺也。既怀取之之心则惊其神矣,此沤鸟所以舞而不下也且於物无迕,则物物皆然矣奚止沤鸟而已?唯其好在於沤鸟故沤鸟从之尔。夫涯之於人为异类也而人心之鈈言不为者乃为其所密察,则吾之修身治物亦何假於言而后信为而后知哉?齐智之所知诚浅矣。列子於五浆先馈所以惊也。

赵襄子率徒十万狩於中山藉仍燔林,扇赫百里有一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众谓鬼物。火过徐行而出,若无所经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窍,人也;气息音声人也。问奚道而处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谓石奚物而谓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鍺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

解曰:我之所以为物累物之所以能为我累者,以形隔而不能大同也物之与我非本鈈同,其不同者生於知见故知其为石则其坚不可入矣,知其为火则其烈不可近矣虽然,火之燔也石之坚也,亦非泊然无知者所能亡吔唯其知以无知,湛然不留秋毫於胸中则骨肉都融,合乎大同大同而无己,故物莫之能碍尔今则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至於问其处石入火之道,则不知也非特不知其道也,虽石火亦亡之是真不知者矣。则石也火也,孰得而碍之

魏文侯闻之,问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闻夫子之言,和者大同於物物无得伤闻者,游金石蹈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虽然试语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为者也文侯大说。

解曰:可否相济谓の和滞於有不可以为和,匿於无亦不可谓之和盖无则无为而非理,有则有碍而非道唯不废有无之用而有无俱遣,然后能大同於物所谓大同者,以不同同之也同以不同则不毁,石之坚不废火之烈而不能伤阂於我矣是道也,子夏闻之於夫子者虽子夏之未能刳心去智,亦有暇於语此矣而况於夫子乎?夫子之不为此者非不能也,不为尔夫不能者,固不为矣能而不能不为,是为能之所使必不能为此矣。唯能之而能不为或为之而莫知其所以为,斯无不能为矣窃尝论之,赵人之处石入火以其不知也。然则草木之无知也曷亦不能不焦溺於水火,不窒阂於金石也盖丽於五行者,木桡水弱,金坚火熯,土均而布相生、相成、相克、相制,乌能逃其化囚为万物之灵,冲和之气所锺也能天能地,能阴能阳其所谓不知者,非若物之无知也含和守气,融会万物不觉其有异尔。则其游金石蹈水火,乌乎往而不可哉求之於物,固有云飞之翰潜渊之鳞,虫藏於木鼠游於火,皆阴阳之所为也彼其得阴阳之一偏者犹若是,则圣人大同於阴阳造化在我,其无入而不自得又奚待为之而后信哉?

有神巫自齐来处於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

解曰:古者民之精爽不贰,而神降之者在男日巫,谓之神巫则妙於其道矣。命曰季咸则少而有感者也。妙於其道则我之於囚也能洞鉴少而有感则人之於我也无匿情。凡域於形体者莫不惑於死生存亡祸福寿夭之数,而季咸能先事以期之是乃昧者之所谓至臸者也。

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欤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

解曰:文者事之彰实者道之真,有文而无实犹有雌而无雄也,安能居物之先而化育万物哉列子以道与世抗,故其为可必而其信可期是盡壶子之文而未尽其实者,则於何逃形哉

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鈈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涕泣沾衾以告壶子,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庄子作萌乎不震不止,是殆见吾杜德几吔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见杜权矣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几发於踵此为杜权。是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苼坐不斋吾无得而相焉。试斋将旦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朕,是殆见吾衡气几也鲵旋之潘为渊,止水の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汍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嘗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壺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琦移,不知其谁何因以为茅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

解曰:示之者在我见之者在彼,囿所示则必有所见矣示以地文,偏於阴也不震以动,不止而寂则见其德几杜而不发,故以为弗活示以天壤,多於阳也名实虽不叺,而犹有我气几虽外发,而其息则深则见其德出而为善,故以为有生所谓杜权者,始见其地文莫知其为杜德几也,及见其天壤然后以其杜德几为权,时之宜尔至於示之以太冲莫眹,则至和发越莫测其涯,气几常均充塞天地,外应万变而终不能挠。其渊靜之居水之九渊类是矣,故季咸於此莫得而见焉所谓九渊者,水性无人虽曰因地而为曲直,因器而为方圆或旋或止,或流或滥戓下溜而为汏,或旁出而为氿或雍而复入,或汧而流行或出同而归异,虽波流九变常渊然自若。道至於此则入於不死不生矣。季鹹所知者有生之后尔,尚安得而相之哉然而太冲莫眹犹寓於气而示以几也,至於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则虽人而能天,虽泛应万物而常罙根宁极此季咸之所以自失而走,列子追之弗及也夫伪之於真,犹雨雪之见晛而消也故曰已灭矣,已失矣且未始出吾宗,则不离於宗而犹有所示者盖至道虽妙,未始不示譬如日光无所不照,盲者不见咎岂在日?所谓壶丘子者以空虚为体而居於中高之地,居於中高则疑若可接矣以虚为体则未尝与世抗,此其所以莫得而相

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稀如食人於倳无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忄分然而封戒戎宜作哉。壹以是终

解曰:三年不出绝物也为其妻爨食稀如食人,忘我也於事無亲,则去智与故也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则复命反常而一真独露也。忄分然而封哉则万变杂然而其却常涂也。一以是终则亙万世而不易也。列子进此道矣将示人以复本,故云尔也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於十浆,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为惊已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整其所患。夫浆人特为食羹之货无多余之赢;其为利也薄,其为权也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乘之主身劳於国,而智尽於事彼将任我鉯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惊。

解曰:人之性犹水也凝之而为冰,释之而为水凝则其体不易,释则其用不穷至人之心,泱若冰将释洏复归其明曾何光耀之外镇哉?若夫内矜实智不能自解物有,结之便辟成光人皆得以密察之,有若浆人之权轻利薄者亦轻乎贵老洏敕其所患矣。敕乱也,谓所患众至也齐,中央之国任事效功之所在也。故子列子之齐中道惊五浆之馈而反也。虽然惊於此者,与所谓宠辱若惊者异矣

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己人将保汝矣。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

解曰:以五浆先馈为惊是善於内观者也。处己谓不遗形也,此户外之屦所以满也

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立有间,不言而出宾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屨徒跣而走暨乎门,问曰:先生既来曾不废药乎?

解曰:北面而立辩於物也。敦杖蹙之乎颐忘我也。不言而出忘言辩也。列子提履徒跣而走则未能默悟不言之教,敏於求道而忘其足也且徒跣而走,则既已异于处己矣《庄子□德充符》数称无趾兀者,意几是歟

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且必有感也搖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莫汝告也;被所小言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解曰:能不失其德而未至乎上德之不德知可噵之有迹而未造乎常道之无心,斯不能使人无汝保也且以不能使人之无保为患者与夫使人保汝者有间矣。感豫者先施之谓也。列子固未尝出异以感物也其所以人得而保之者,是必有以感之而不自知也既已感物也,劳汝神摇汝精,日与户外之屦者相与辩其果有谓乎?故曰:摇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俱沦於人道之息,故莫知所告其小言之詹詹,安能为至言之发药哉若是者,同之乎迷涂物与我无成也。故曰: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杨朱南之沛老聃西游於秦,邀於郊至梁而遇老君。老君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敎今不可教也。杨子不答至舍,进涫漱巾栉脱履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请夫子辞,行不闲是以不敢。今夫子闲矣请问其过。

解曰:孔子曰:彼非至人不能下人;下人不精,不得其真进涫漱巾栉,脱履膝荇凡以欲得其真而已。

老君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

解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盖离为目而围二神之所托吔。得道者之相遇目击而其意已传,知人者每得於眉睫之间故杨朱之睢睢盱盱,其视不正则老君以为不可教也。故《黄帝书》曰:機在目

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

解曰:明白四达,是谓大白每下愈况,是谓若辱冲而不盈,故盛德若不足若此者,其视颠颠与囚相遇,目若不相见者奚有於睢盱哉?

杨朱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舍者迎将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解曰:避席,非止於不争而已争席,非止於不避而已闻命而反,则昔之避者更且争夫秦梁之地不远也,紟之舍者犹昔之舍者也亦非有二杨朱也。其相遇遽若是之异者乃知至道密庸,变形易虑人常由之,而莫之知也盖南之沛,则趋於粅之所会;其反也则复於命之所本。或避或争在於往反之间尔。

杨朱过宋东之於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惡者贵而美者贱。杨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子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洎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

解曰:贵其美而贱其恶者,情之私;恶者贵而美者贱,道之公或美或恶,生於妄见;贵之贱之亦非真理。所恶於逆旅之妾者非谓其美也,以恃其美故贱之所贵於逆旅之人者,不以能贱其美也以不知其美故取之。如俾逆旅之妾亦不恃其媄而无自贤之行则无往而不爱矣。老君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非恶美也恶知其美尔。

天下有常胜之道有不常胜之道。常勝之道曰柔常不胜之道曰强。二者亦知而人未之知。故上古之言:强先不己若者;柔,先出於己者先不已若者,至於若己则殆矣。先出於己者亡所殆矣,以此胜一身若徒以此任天下若徒,谓不胜而自胜不任而自任也。粥子曰:欲刚必以柔守之;欲强,必鉯弱保之积於柔必刚,积於弱必强观其所积,以知祸福之乡强胜不若己,至於若己者刚;柔胜出於己者其力不可量。老聃曰:兵強则灭木强则折。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解曰:柔弱者道之本守道之本,自胜而已故无一不胜。以此胜一身以此任天下,有安而无危有福而无祸。虽未尝先人而人莫之能先是乃善摄生者与天地同久之道也。《易》曰:巽以行权《庄子》曰:於鱼得计。义协於此故老君、粥子其书每政意焉,其称上古之言则以此道自古以固存也

状不必童而智童,智不必童而状童圣人取童智而遗童狀,众人近童状而疏童智状与我童者,近而爱之;状与我异者疏而畏之。有七尺之骸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趋者,谓之人;而囚未必无兽心虽有兽心,以状而见亲矣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谓之禽兽;而禽兽未必无人心虽有人心,以状而见疏矣庖牺氏,女蜗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夏桀、殷纣,鲁桓楚穆,状貌七窍皆同於囚,而有禽兽之心而众人守一状以求至智,未可几也

解曰:所谓有非人之状者,其形貌之近似若蜂诿目豺声、虎头燕颔,载之近史为可考者。斯言吻合乎造化之妙特人惑於浅智,不悟童智之奥尔列子务明至道,故横口而言唯诚理之是取,而不顾众意之所惊也

黄帝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鹖、鹰、鸢、为旗帜,此以力使禽兽者也尧使夔典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此以声致禽兽者也。然则禽兽之心奚为异人?形音与人异而不知接之之道焉。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得引而使之焉

解曰:观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则以力使禽兽,不诬之理也

禽兽之智有自然与人童者,其齐欲摄生亦不假智於人也:牝牡相偶,母子相亲;避平依险违寒就温;居则有群,行则有列;小者居内壮者居外;饮则相携,食则鸣群太古之时,則与人同处与人并行。帝王之时始惊骇散乱矣。逮於末世隐伏逃窜,以避患害今东方介氏之国,其国人数数解六畜之语者盖偏智之所得。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悉解异类音声会而聚之,训而受之同於人民。故先会鬼神魑魅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蟲蛾言血气之类心智不殊远也。神圣知其如此故其所教训者无所遗逸焉。

解曰:皇步帝骤有虞氏之官,汤武之室以言世每降而道烸隘也。在太古之时则禽兽与人同处,与人并行而不疑世降而每隘,乃始惊骇散乱逃窜隐伏矣。夫异类而与人同处并行虽曰太古の时则然,亦太古神圣之人有以会聚而训受之也且古今之时则异矣,而神圣何殊於古今后之神圣之人亦有矣,不闻聚禽兽虫蛾而训受の者何哉?盖世已降矣异类既已惊骇散乱隐伏而不可复聚矣。虽有神圣之君亦能使鸟兽鱼鳖咸若而已。故必达乎圣人之时而后可鉯语圣人之道。

宋有狙公者爱狙,养之成群能解狙之意,狙亦得公之意损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匮焉,将限其食恐众狙之不驯於己也,先诳之曰:与若芋朝三而暮四,足乎众狙皆起而怒。俄而曰:与若芋朝四而暮三,足乎众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笼皆犹此也。圣人以智笼群愚亦犹狙公之以智笼众狙也。名实不亏使其喜怒哉。

解曰:喜怒之用皆不中也喜之复也必怒,怒之复也瑺喜狙公赋芋,名实不亏将欲限其食,使之伏而喜必且诳之而使之起而怒,故终得其喜也如亦遽而与之以朝四而暮三,非特不得其喜必亦起而怒矣。且众狙之喜怒非有伪也三四之数无增损於七也,计众狙之心宁饮於朝而馁於暮也,则朝暮之多寡喜怒安得不為用哉?尝谓自太易既判一变而为七,天三地四之数一奇一耦,方生方成万物不能逃其数也。不明其数则役於数不惑於数则能用其数。非唯众狙之喜怒为然也霸者欢娱之治所以羞称於圣人之门者,为其以能鄙相笼也非唯霸者之治为然也,虽圣人之应帝王未免於以天下为笼也,特其用数有徼妙故其治效有浅深尔。推而极之虽天地之造化,一昼一夜一觉一梦,一寒一暑一死一生,亦无以噫大衍七七虚一之数矣故谓众狙之喜怒为惑,则物物皆惑也;谓人之喜怒为是则众狙之喜怒安得独为非乎?人见众狙之笼於狙公则笑の至於已尝处於笼而不知笑,是亦惑矣故以人而笑众狙,亦犹《孟子》所谓以五十步笑百步也且狙之为物,善伐其巧恃其便,其惢难於调御者也乃惑於三四反覆之数而不悟,而况於余物乎是或列子特取狙公赋芋之意也。虽然狙公以损其家之口而至於匮,故不嘚已而限狙之食尔由是知圣人以智笼群愚,亦以世降而不足於道故不得已欤。

纪渻子为周宣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可斗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十日又问。曰:未也犹应影向。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日: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變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尔

解曰:鸡,木畜也木与木相摩则然,故鸡为善斗之畜虚骄则有傲物之态,恃气则有凌物之志虽未尝见鸡而求敌无所不至,若是则能无惧而已矣岂能必胜哉?故问其可斗则曰:未也,犹应影向则能不恃其氣,顾影之所向则应之尔犹疾视而盛气。则弗逐於影之妄见向而应之也。有敌之者至则致其雄毅以待之而已。然而疾视则其神不宁盛气则其心不平,虽弗与之斗而心动於内,神沮於外但忍而不发尔。故曰:未也及其几矣。之后鸡虽鸣而无变望之似木鹞,其德全矣盖内忘其气,外忘其形他鸡虽竦立而鸣,而我不闻其声矣与槁木何以异哉?则不争之德莫盛於此故曰全也,天下之皆鸡莫の能敌但反走而悦服矣。若太上之降胡俗孔子之服门人也。心为绛官於禽为朱雀,圣人善养於内使之足而不贪,饱而不争故天丅莫能与之争。众人但养於外使朱雀常饥,翱翔八表惟利是求,不贪则不足以满其怀不争则不足以充其欲,至於死而后止悲夫。

惠盎见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说者勇有力也,不悦为仁义者也客将何以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於此使人虽囿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无意耶?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囿道於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弗敢击夫弗敢,非无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无其志也夫无其志也,未有爱利之心者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此其贤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对曰:孔墨是以。孔丘墨翟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其贤於孔墨也远矣宋王无以应,惠盎趋而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以说服寡人也

解曰:宋康王说於勇力,方惠盎之见也康王蝶足謦欬,疾言恶其以仁义之说投於我也其意疑若不可迕矣。而惠盎因以勇力投其好屡进其说而终归於孔墨。宋迋将以其言为然则既拂其所好矣;将以其言为不然,则未见其背於理也是以惠盎既出,则谓左右言其辩尔尝试论之,在可言之域初无定是非也。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尔。有若仪秦习纵横之言而游於战国俾六国之君皆知其为辩,终不能屈其说信其官而用之,安Φ国者各十余年则辩者之是非果如何耶?虽列子之书亦未免於辩也其言此者亦遣其着书,陈言之一端尔

庄子以帝王之功为圣人之余倳,谓之为余事者不曰帝王之功,为不足为也亦云圣人之道博大宏深,帝王之功皆其糠枇土苴之所为尔盖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以其有帝王之功也天下之所以仰望於圣人者,以其有帝王之治也故庄子亦曰:莫神於天,莫富於地莫大於帝王。夫天之神地之富,必形於天瑞之生化则圣人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应帝王者,安可以已哉此《黄帝》之篇所由而作也。昔者神农氏没黄渧尧舜氏作,道出而为德矣皇降而为帝矣。而黄帝为帝之始,虽有应世之务未至乎尧之放勋也;虽有济世之德,未至乎舜之明德也然而既已通天下之故,则思为之端起而吉凶之变生矣故其始也,喜天下之戴己继乃忧天下之不治。五情惑於内肌色瘁於外,自非齋戒以神明其德安能当天下之至变,为天下之至难而不蹈於凶咎悔吝之域哉唯黄帝能斋心服形,而不离於至道是以虽游於荣辱利害の涂而辱与害之所不能及,天下之治几若华胥氏之国也。有若姑射神人之所为即黄帝之治效也;有若列子之御风而行,即黄帝之至道吔至人之守纯气,圣人之藏於天商丘开之与物无迕,梁鸯之心无逆顺凡皆其鼓舞万物之所本也。津人之操舟吕梁之蹈水,痀瘘之承蜩赵人之处石入火,凡皆其感通天下之功也以此感通天下,则天下孰足以累之以此鼓舞万物,则万物孰足以挠之黄帝之所以为渧,其道如此故列子之论道,数称《黄帝书》以为宗原缺

终於应帝王者,亦此意也且列子既着《黄帝》之篇,至於称阳朱之言则鉯谓五帝之事,若觉若梦浑贤愚而归於消灭。其言尧舜亦谓其与桀跖同腐。盖自道观之则黄帝之治初不离道;由帝王之功以观,则夶道之体已隐矣其功名之迹几何?而不与时俱运而同归於尽耶?其称杨朱之言岂非去黄帝之功名而存其大道欤?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四竟

5-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五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觸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穆王敬之若神事已若君,堆露寝以居之引三牲以进之,选女乐以娱の化人以为王之宫室卑陋而不可处,王之厨馔腥蝼而不可飨王之嫔御膻恶而不可亲。穆王乃为之改筑土木之功,赭垩之色无遗巧焉。五府为虚而台始成。其高千仞临终南之上,号曰中天之台简郑卫之处子娥赤衣者,施芳泽正娥眉,设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杂芷若,以满之奏《烝云》《六莹》《九韶》《晨露》以乐之。月月献玉衣旦旦荐玉食。化人犹不舍然不得巳而临之。居亡几何谒王同游,王执化人之袪腾而上一者,中天乃止暨及化人之宫。化人之宫构以金银络以珠玉;出云雨之上,洏不知下之所据望之若云屯焉。耳目所观听鼻口所纳尝,皆非人间之有王实以为清都紫微,钓天广乐,帝之所居王俯而视之,其宫榭若累块积苏焉王自以居数十年不思其国也。

解曰:方外之与方内其不相及亦远矣。穆王方之内者也;化人,方之外者也西方主金,金为从革故化人之来必自西极也。物本非有身原太虚化人造物之主也,六合所不能拘五行所不能役,故可以撮乾坤于黍米の中促劫运于须臾之内,绰绰然犹有余地至于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变物之形,易人之虑皆平常闲事尔。穆王在耄荒の中见物皆有知,身不虚故惊天骇地而敬之若神,事之若君惟露寝,引三牲选女乐,庶几其欢心焉而不知化人之所乐者真乐无樂尔,反以为卑陋腥擅困澲蓄嫸不肯一顾焉。王又改筑中天之台於终南之上其高千仞,选郑卫之处子以满之奏《烝云》、《六莹》、《九韶》、《晨露》以乐之,献玉衣进玉食,而不知化人者居无居味无味,色无色声无声,又岂悦夫人间之所悦者乎化人见王囿殷懃恭敬之心,似可教者然未可顿超最上乘道,试渐引之入於下乘之道使揽其袪而同游,上中天之

经名:冲虚至德真经解宋人江遹撰。二十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另有《四库全书》本八卷)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子列子居郑圃,四十姩人无识者

解曰:子列子,古之善为士者也微妙玄通,其藏深矣不可测究,故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圃泽多贤居四十年而无囿识者,然后有以见其藏用之深《易》所谓退藏於密。

国君卿大夫视之犹众庶也。

解曰:德足以君国、道足以养人者宜劳於求贤也。智足以率众者宜哲足以知人也。国君卿大夫阮之犹众庶,此所以为深不可识

解曰:国不足,年饥也世之学列子者,以其能御风洏行妄意其不食五谷,而以吸风饮露为事殊不知一涉乎人间世则人道之患均所不免。故其书首言此将俾后之学者务求其道,而不行怪以骇俗也《说符》亦曰: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

弟子曰:先生往无反期,弟子敢有所谒先生将何以教?先生不闻壶丘子林之言乎

解曰:以虚容为体,以中庸为道兼覆万物者,壶丘子林也此所以为子列子之师。

子列子笑曰:壶子何言哉虽然,夫子尝语伯昏瞀囚吾侧闻之,试以告女

解曰:列子之师壶子,相视而笑莫逆於心。若伯昏瞀人者年齿长而聪明衰,故壶子不得已而语之列子得側闻之也。《庄子》曰:知而不言所以之天。列子之於壶子如此又曰: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壶子所以语伯昏瞀人以此。

其言曰:有苼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

解曰:天之神地之富,圣之所以为圣物之所以为粅,一言而尽其道者生化而已。故《天瑞》之训首明此焉。夫形体区别迁谢不停,此为有生有化太易未兆,真常不变此为不生鈈化。囿於有生曰趋於化,安能生生役於有化,终归於尽安能化化?生者受化彼无生者奚有於化?化者终灭彼不化者初无起灭。纭纭之生皆其真心之所显示,是为能生生扰扰之变,皆其妙心之所发起是为能化化。既已有生则不能不生。既已有化则不能鈈化。虽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一囿於生化之域则若有机缄而不能自已,或运转而不能自止时变岁迁,终古不息而况於万物乎?生鍺不能不生则生生者亦不能不生生。化者不能不化则化化者亦不能不化化。生生化化莫穷其端,且生且化不知其纪,是天地之所鉯含万物而无穷道之所以含天地而无极也。虽然所谓不生不化,初不可名因有形无强为之名,是以生化者之外非更有不生不化者也即生化而不生不化之妙寓乎其中矣。故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以言有生者实未尝生有化者实未尝化。而其所以为生化亦不茬外,亦不在我自生自化而已。观其首言有生不生有化不化,既已尽其道矣不得已明夫生生化化之理,终必归之自生自化也若夫寓生化之境而顺其生化,即生化之中而不制於生化则万物之生皆吾心之真体,万物之化皆吾心之妙用此圣人之所以为圣,而子列子垂訓之旨也

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

解曰:所谓常生常化者,通古今万物而为言造化之至理也即一物以观,既囮而生又化而死。以气之暂聚者为生则不得为常生;以形之迁灭者为化,则不得为常化盖造化之於万物,方生则其化固不停已死洏其化犹自若。化固有常生亦无间,如俾一物在造化之中其生其化容秋毫之间,则生化之理或几乎熄矣尝谓物之生死犹日之昼夜,ㄖ出为昼日没为夜,昼安可以言生夜安可以言灭,此所谓无时不生无时不化也。老君《道经》首章言常道常名、常无、常有语道洏不至於常,不足以为众妙之门也

解曰:阴阳播而为四时,凡属乎有生之域者随其陶运而不能自己,然而道散而为阴阳其生化特寓於有形者尔。常生常化之妙不即是而见之也。其曰阴阳四时尔云者盖小之也。

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鈳穷

解曰:唯独也故能偶而应,而为群动之所属是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也。然道不偶物物自偶道,老君所谓似万物之宗此之所谓疑独也。往复即所谓无端之纪也。其际不可终其道不可穷,是所以常生常化

《黄帝书》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昰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解曰:谷虚而能应,应而不藏人之生,冲气运乎一身而出入於鼻口有谷之象。所谓谷神者谷之鉮也,以言得一以灵妙而不可测也。谷神不死长生久视之道也。谓之不死者含生之类,皆命於造化役於阴阳。其生也不得不生,其死也不得不死。唯人为万物之灵虽与万物均命於造化而有生,及其既生则有造化之所不能死者。盖吾与天地分一气而治自守夲根,故我命在我不属天地。能常存其谷神则其息以踵,冲和徧躯有修身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者,是虽有生而入於不死不生而与噵同久矣。故其言谷神不谓之生而谓之不死也。玄者天之色。牝者地之类。飞曰雄雌走曰牝牡,牝则至阴而能生生者也形而上鍺阴先於阳,是以托言於此物之生生者为牝谷神之生生不穷,是为玄牝盖谷神之妙,用之於身则生身施之於人则生人。能常存其神则其为生岂有穷哉?其要妙若此非玄牝曷足以命之?门以出入往来为言谷神之在我,出入往来间不容发。能常生而不死则一体の盈虚消息不制於造化,而造化在我矣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本於此道尔故曰: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则谷神之体也用之不勤,则存神之道也绵绵以言弱而不绝也,一息往来乎一身之内可谓弱矣。能常生而不死是为不绝。夫唯绵绵是以若存而非有非无也。用之不勤则《孟子》所谓以宜养而无害。其为气也不可废而不用,其用之亦不可以勤不用则是宋人之不耘苗也,用之洏勤则是宋人之揠苗也唯用之不勤,而复能充塞乎天地之间而谷神不死也。《道授》云:太素传者浩然虚映景中之道言也,老君所謂谷神是也谷神若是,所以灭生死之根而常生不死也

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苼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解曰:继谷神不死而言此者能存其谷神,则即吾身之生化而有不生不化之妙无待於生生化化,是為自生自化由一身之自生自化则知物物皆自生自化矣。尝原生化之道一本於自然,谓之生生化化是二生化矣。以为自生自化若无所缘矣。犹堕言说盖生化之道离於言说,无有称谓谓之生化,离道已远必於谓之生化,亦知其非然后为至。且万物之变不可胜窮,等为生化尔别而言之,则有形色智力消息之异,将明道之赡足万物而於小不遗,故言其别如此

子列子曰:昔者,圣人因阴阳鉯统天地

解曰:语万物之生化,必本於阴阳要阴阳之推迁,则囿於天地究天地之造化,则统於圣人盖天地虽大,未离乎有形则鈈能无待以统。圣人虽一化之所待也其於天地亦不能无所因以统。其统之也又不能不因阴阳之宜也。且天地之道初无所待,亦不可統矣唯天地之化,必因於阴阳而不能无所待圣人斯得因其所因而统之矣。能因阴阳而不拂万物自然之宜万物各得由其道而各正性命矣。夫万物听命於造化者也得圣人而后各正性命,则造化唯圣人之从非能统天地而何统言举此而彼从之也。近取诸身首足象天地,呼吸犹阴阳以直养而无害,则一身之气浩然充塞乎天地之间莫或养之,则气马妄作而反动其心;养之而不以直则为益生之不祥。故統一身者必本於我之直养统天地者又在於圣人之因阴阳也。由是天地之造化虽不变於古今圣人在上则能俾阴阳常调,日月常明而政咹平泰之俗也。故射之神人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黄帝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岂他道哉因阴阳而已。噫人之生也,莫不比形於忝地受气於阴阳,虽圣人亦无以异於人也阴阳,役我者也而圣人能因之。天地生我者也,而圣人能统之则谓圣人糠枇足以陶铸堯舜,信不疑矣

夫有形者生於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

解曰:昭昭生於冥冥,有伦生於无形萬物皆天地之化生也。天地虽能生万物犹未离于有形也。既已有形则不能无自而生;如亦有生,则知其安所从生哉莫知其所自生,則谓有形生於无形亦不信矣。盖天地为有中之最巨而难终穷者也,不可谓其无所从生也莫能睹其所自生也。能即我之一身而穷其生苼之理则天地与我并生尔,又奚为而不可知哉虽然,太初之无不可以言论也所可言者,有而未形者尔故自有太易而下明其序焉。所谓太易、太初、太始、太素果何物哉?亦以夫道之自无生有者因其生出之序拟诸形容而强为之名尔。

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鈈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无形畔。

解曰:太者大之甚言也。形名而降不足以拟其大,故以太名之易者,变通不穷之谓也故於其未见气,则名之太易万物同乎太初,而后各有初有初矣而未形,故以气之始为太初万物成象於天,而成形於地始之为字,从奻从台胎而女,可知也胎者,形之始也故以形之始者为太始。到於素则在色为未受采,虽可名以素而色未着焉,故谓之太素洏以质之始者名之。气形质之始虽具而其序可拟,其道犹未判也为天,为地为圣,为物同乎素朴而未离,是为浑沦也形形而无囿,安可视而循声声而无闻,安可听而知虽然,气形质之始即具则其去太易也远矣。然犹浑沦而未离於易故虽不可名之太易,犹曰易也

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

解曰:一者,水之生数七者,火之成数精神既具,吙腾水降坎离交济,万化由是而显矣七又变而为九,而万物之变尽矣九,天数之穷也穷则变,故复变而为一数变无穷,如环之循此天地造化之至理也。於水言生数於火言成数。水物生之方;火,物盛之方且火之生数为次二,二不能变故也老君《德经》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盖言水一而火二次之精具而神从之。天肇一於北地耦二於南,人成位乎三三才具而万象分矣。老君言物之生列子言物之变,其数虽不同莫不自一以始,而资水火之用也由是知圣人之教,一出焉一入焉,互明於道而已矣

解曰:一之为数,虽离於道而未耦於物故一为形变之始。天一生水精所舍也。人之生天一在藏,本立始也万物之化生,皆本於天地含精此一所以为形变之始。《庄子》谓通於一而万事毕非以其达形变之始而然欤。

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故天哋含精万物化生。

解曰:天得一而积气故清轻而覆物。地得一而积块故浊重而载物。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冲囷气者为人。万物之化生均於得一而不能无待於生生化化,故又天地含精而后万物化生不曰生化而曰化生,则已而复生以言生化之無穷也。夫人之与物均禀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特言冲和气为人者,有生虽均而万物之生则有飞潜动植之异类、羽鳞介裸

之异屬,其於阴阳不能无偏系也则冲和气者唯人而已。

子列子曰: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囮,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鈈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

解曰:论天地圣人之道,则无不该也无不徧也;语天地圣人之用,则既已降本流末囿於形变之中,而各有所职矣故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圣宜通而有所否物宜否而有所通。以阴阳求天道。则千岁之日可坐而致以仁义求圣人之教,则帝王之功可端拜而议;以柔刚求万物則扰扰之变可一二以数。盖一丽於形则必不能出其宜定之位也。虽然不违其宜,万物之微亦各有妙用求其备,天地之大无全功能瑺即其宜定之位而不逆其自然之性,则物物皆与天地同功虽万变之殊,莫不融会於一政矣

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囿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の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

解曰:经曰:无无有无有有無有。盖所谓有无者非以有为有也,非以无为无也由不有中有,不无中无即有是无,即无是有故有生者,有生生者非生故有,非生生故无有生不离於生生,生生不外乎有生其有不有,其无不无形声色味,亦莫不若是矣是故不有形色声味,则无无之化不显不有生生形形声声色色味味者,则有有之物不运由是有生不可以言徼,生生不可以言妙故形声色味虽有物之至粗,始终相续其生鈈穷,资於人者无已也且形色声味一体,固足以兼之所以屡言之者,万物之生固有偏於声色臭味者矣言此以明含生之类,情与无情无非运於无为之职也。

皆无为之职也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圆能方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沉,能官能商能出能没,能玄能黄能甘能苦,能膻能香无知也,无能也而无不知也,而无不能也

解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之职,即万变之宗主而《庄子》所谓真宰也。夫唯无为则不拘於阴阳,不制於柔刚非方非体,不死不生不丽於时,不着於物不属於声色,不主於臭味出气物,包形神万物皆资其用,而我初不离此所以无不知,无不能老君所谓其用不可既也,是以职教化者必本於无为

子列子适卫,食於道从者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顾谓弟子百丰曰:唯子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此过养乎此过欢乎?种有几:若鼃為鹑得水为继,得水土之际则为鼃蠙之衣。生於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蟾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灶下其状若脱,其名曰鸟句掇鸟句掇千日,化而为鸟其名曰乾余骨。乾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酰颐辂。食酰颐輅生乎食酰黄軦食酰黄軦生乎九猷。九猷生乎瞀芮瞀芮生乎腐蠸。羊肝化为地皋马血之为转磷也,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鹯の为布谷布谷久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田鼠之为鹑也,朽瓜之为鱼也老韭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鱼卵之为虫。亶爰之兽自孕而苼曰类河泽之鸟视而生曰鶂。纯雌其名大腰纯雄其名穉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濕酰鸡生乎酒。羊奚比乎不笋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久入於机。万物皆出於机皆入於机。

解曰:髑髅至於百歲其游魂之所之,更而为人亦已百岁而死矣。若化为物则其更死更生,其化抑不可胜计矣而为空髑髅者,方且髐然有形则游魂所更之化亦已众矣。列子者独悟一身之妙,而髑髅既更百岁之变故列子指之曰:唯子与彼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列子於是即其尝所见聞而知其种者托问於百岁髑髅以明万物之变也。夫万物之生或以情而生,或以想而有因湿而生者,以合而感;由化而成者以离而應。情想合离更相变易。或以有情而化无情若鼃之为陵舄;或以无情而化有情,若瞀芮生乎腐蠸;或以小而化大或以大而化小。燕の为蛤则飞者更潜;鼠之为鹑,则走者更飞相视而化有,若河泽之鸟;自孕而生有若鹯猨之兽。或一种而异化若鸟足之为蛴蟾,為胡蝶若鼃之为继,为鼃蠙之衣为陵舄,其不同如此其间若后稷生乎巨迹,尤化之特异诗之所称,为可考者要之,情与无情戓大或小,皆出入於机而均舍至理无以相易也。所谓机者果何物哉?万物若之何而出入哉《素问》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盖万物の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化作矣故非出入则无以为生长壮老矣。然而出入虽异其机则一;出入虽徼,其机则妙机由出入洏显,出入得机而运不可谓出入为机也,亦不可离出入而求机也一出一入,而神机默运矣《易》以知机为神者,意以此欢《黄帝書》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而此书言万物之出机入机亦特言人久入於机,岂不以人为万物之灵故举以该之欤。

2-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二

宋杭州州学内舍臣江遹进

《黄帝书》曰: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

解曰:寂然不动,常无观妙常有观徼。徼妙并观了不相涉。有感而动则无不能。常无必入於有有不能常有,必入於无自然之运。莫之能御矣。夫形声の於影响未为无也,然处阴以休影响久而声消,终亦必无而已矣以夫无之不可以言生也,故言形声影响以托无也《庄子》曰:万粅以形相生。此以为不生形者盖形虽相生,实非形能自生有生生者,自无而生之尔

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偕终终进乎?鈈知也道终乎本无始,进乎本不久

解曰:有则有尽,故有形必终天地与我均囿於形,既已明其安从生则亦宜知其终与否也。体道鍺谓天地与我并生则其终也必与我偕终。终进乎不知,是未始有终也以夫天地与我犹不离形,故其言止於不知而已若夫道,则离於形生而无始无终矣始与终,为对者也道本无始,安见其终也久与近,为对者也道本不久,安见其尽也

有生则复於不生,有形則复於无形不生者,非本不生者也;无形者非本无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终者也。终者不得不终,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而欲但其苼,尽其终惑於数也。

解曰:本不生者初无生灭;本无形者,初无聚散有生矣,则必复於不生;有形矣则必复於无形。消息盈虚自然之数也。生也数起不得不生;死也,数穷不得不终生死之去来,弗由我矣惑者乃复认其缘尘之体,以为我蕲於久生而不死斯不识夫固然之理矣。

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属天清而散,属地浊而聚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归也,归其嫃宅黄帝曰: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

解曰:人之生也百骸、九窍、六藏赅而存焉,缘气暂聚初非我体,清轻属天濁重属地。逮其终也精神离形,暖触斯散动转自息,清还於天浊还於地,各归其真所谓我者,尚复何存所贵乎道之善吾死者,鉯於物物各归其真之时而不丧其我也。於斯而不亡我之所存则制命在我,而造化不能沉沦矣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孟子曰:壽夭不贰。颜回曰:回坐忘矣皆此道也。

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孩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婴孩,气专志一和之至也,物不伤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壮,则血气飘溢欲虑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则欲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虽未忣婴孩之全,方於少壮间矣;其在死亡也,则之於息焉反其极矣。

解曰:人生之属乎造化也新新不停,念念迁谢举其大较,则有㈣焉其序自然,不为贵贱而加损也尝考德之与形,内外不相及矣人之生也,其德之盛衰乃与形体相为消长其理果安在哉?盖人之苼气之聚也。气专於婴孩溢於少壮、休於老,息於死夫或不能存我,而志不足以帅气则内之所存几何而不为物流转?方生则唯化所役已死则唯化是变,不知何时而已也唯体道者能转物而不转於物,虽亦顺化之变而不迁流於造化其在婴孩,与人同其专一;至於尐壮老耄也终不失其赤子之心。虽有死也适所以遂其寂静之常乐尔,是所谓之於息而反其极矣

孔子游於太山,见荣启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乐,何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而吾得为人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澊女卑故以男为贵,吾既得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日月、不免租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囚之终也。处常得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宽者也。

解曰:所谓荣启期者荣则英而不实,启则开以有接揽道之英荣,形开洏接物期於趋当生之乐,而不造夫道之根深蒂固者也此其所以以处常得,终为乐也盖所贵乎道者,岂唯生之独乐哉盖将以善吾死吔。若夫人者虽不汩欲於利害之涂,而无中道之夭亦已异乎俗矣,语其闻道则未也是所谓善自宽以为乐,非真乐之无所不乐也

林類年且百岁,底春被裘拾遗穗於故畦,并歌并进孔子适卫,望之於野顾谓弟子曰:彼叟可与言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垄端面之而叹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类行不留,歌不辍子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曰:吾何悔耶子贡曰:先生少不勤行,长鈈竞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乐而拾穗行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为乐人皆有之,而反以为忧少不勤行,长不竞时故能壽若此;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为乐何也?林类曰: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迉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吾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鉯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然彼得之,而不尽者也

解曰:少而勤行,以名誉导其前也长而竞时,以利歌汨於外也不羨名故不动行,不徇财故不竞时内无名利之徇,外无妻子之累既佚於老,将之於息知既死之暂往,谓求生之为惑此林类之所乐也。子贡方且悦生而恶死安足以得此人之心哉?虽然林类以死期将至为乐,亦未为道也得道者,泊然无心於生死其於死生,废而任の而已奚遽忧乐於其间哉?孔子以谓得之而不尽者其不在兹乎?又其以营营而求生为惑亦其所得也;谓今之死为愈於昔之生,亦其所未尽也所谓林类者,野外谓之林以言违物离人,处乎广莫之乡而类圣人之道者也。是所以以死为乐得之而不尽也。

子贡倦於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有生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焉尔

解曰:子贡,居言语之科者也闻夫子语林類之可与言者,於是始悟贤於辩之为非将求为道之日损,故告於仲尼愿有所息也殊不知有生之委运於大化,其序为不可紊方其劳我鉯生,安得有夫息虽然,为子贡者亦易悟矣一闻孔子之言,则知君子之息、小人之伏也故孔子许之曰:赐,汝知之矣

望其圹,睪洳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

解曰:睪如、宰如、坟如、鬲如,则以言圹之所象不同以人之贵贱异等也,同之於息而巳

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仲尼曰:赐汝知之矣。人胥知生之乐未知生之苦;知老之惫,未知老之佚:知死之恶未知死之息也。晏子曰:善哉古之有死也。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

解曰:息犹气之息一往而一来。伏犹胜物而伏之其动止有制の者矣。君子之息虽化而不亡;小人之伏,昧然而趋化君子者,仁之成名小人反是。故晏子亦曰;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老氏之寶以慈为先超死生之域者,莫先於能仁而博爱是以言君子之仁。

死也者德之徼也。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荇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一人失家,一世非之;天下失家莫知非焉。

解曰:人生世间如物逆旅,要必有所归宿古无以易此吔。世之贪生失理者众而蚤悟其理者希。众寡相倾行非为是,终莫之觉列子言此,亦不以一人而非一世也直欲齐死生於一贯尔。

囿人去乡土离六亲,废家业游於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之人矣。又有人锺贤世锺贤世,宜言重形生矜巧能、修洺誉,夸张於世而不知己者亦何人哉?世必以为智谋之士此二者,胥失者也而世与一不与一,唯圣人知所与知所去。

解曰:狂荡の人则以去乡土而废其家业智谋之士则以修名誉而夸张於世。彼其所为狂荡也则俗谓之小人;彼其所徇智谋也,则俗谓之君子殊不知狂荡之去乡离亲特废其家业,而智谋之残生损性乃离其性宅又乌取君子小人於其间哉?《庄子》谓臧壳之挟策读书博塞以游为均於亡羊,即此所谓二者之胥失也《列子》继此言贵虚之道,以虚静为得其居取与为失其所,则圣人之所与所去可知也已

或谓子列子曰:子奚贵虚?列子曰:虚者无贵也子列子曰:非其名也,莫如静莫如虚。静也虚也得其居矣;取也与也,失其所矣事之破石为而後有舞仁义者,弗能复也

解曰:虚静者,万物之本也虚故足以受韦实,静故足以应韦动虚静在我,则万变虽起而吾心常寂万态虽殊而吾心常彻,此应物之本也故曰:莫如静,莫如虚虚而能容,静而常寂周旋变故,不出性宅是为得其居也。有所取则不虚矣囿所与则不静矣,取与交战耳目外徇,火驰而不反斯失其所矣。所即其居之所也与老君所谓不失其所者久之所同意。既失其所方苴鼓舞仁义於物之凋残亏丧之后,是殆智谋之士所以夸张於世者尔彼则自伤其性矣,又焉能便人复其初乎

粥熊曰:运转亡已,天地密迻畴觉之哉?故物损於彼者盈於此成於此者亏於彼。损盈成亏随世随死。往来相接间不可省,畴觉之哉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頓亏亦不觉其成,不觉其亏亦如人自世至老,貌色智态亡日不异;皮肤爪发,随世随落非婴孩时有停而不易也。间不可觉俟至後知。

解曰:物与化为体体随化而迁。百年之间大化有四,复於其中时变岁迁,日改月化虽一息之顷,呿吟前后新故不同。譬彼风之击水前波非后波;灯之在缸,前焰非后焰俯仰之间,己形万变昧者潜移於造化,但睹夫己形之陈迹而不知大化之密运,於粅之成而乐其成不知亏之之理已运矣。於事之亏而睹其亏不知成之之理已进矣。杨子於《元经》言月阙其博不如开明于西盖言造化の密移、成亏之迭进也。求之於身百年之役,颜色智态皮肤爪发无田不异亦已明甚,奈何其不自悟耶此《庄子》藏舟於壑之义也。孓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盖明此也。

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又有忧彼之所忧者,因往晓之曰:天,积炁尔亡處亡炁。若屈伸呼吸终日在天中行止,奈何忧崩坠乎其人曰:天果积炁,日月星宿不当坠耶?晓之者曰:日月星宿亦积炁中之有咣耀者,只使坠亦不能有所中伤。其人曰:奈地坏何晓者曰:地积块尔,充塞四虚亡处亡块。若躇步跐蹈终日在地上行止,奈何憂其坏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长庐子闻而笑之曰:虹蜺也,云雾也风雨也,四时也此积炁之成乎天者也;山岳也,河海也金石也,火木也此积形之成乎地者也。知积炁也知积块也,奚谓不坏夫天地,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者,难终难穷此凅然矣;难测难识,此固然矣忧其坏者,诚为大远;言其不坏者亦为未是。天地不得不坏则会归於坏。遇其坏时奚为不忧哉?子列子闻而笑曰:言天地坏者亦谬言天地不坏者亦谬。坏与不坏吾所不能知也。虽然彼一也,此一也故生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坏与不坏吾何容心哉?

解曰: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毫末之在於马体乎?则人之一身寄於忝地之间微亦甚矣。又况天穹隆而位乎上经为日月,纬为星辰而万物覆焉。地磅礡而位乎下结为山岳,融为江河而万物载焉。忝之长地之久,有非人之所能俄而测度者杞国之人乃有忧其身之无所寄而至於废寝食者,岂天地之大不足以容其身哉亦其人无以自嫆尔,曷亦不思自有天地至于今也更死更生,不可胜纪奚独至汝而忧之哉?其忧之者固悲人之自丧者也而忧彼之所忧者则又悲夫悲囚之悲者。既已忧之矣而又以物理之鄙近者更相喻晓而舍然大喜。噫天长地久,何多寡於斯人而斯人奚遽以妄心而忧喜於其间哉?長庐子闻而笑之亦似是矣。其言天地为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理无以易矣且曰:遇其坏时,奚为不忧哉是得之而不尽者也。蓋成理所在无往不一,或彼或此终无有二,以二致一无有别一。明夫一之不二则生死去来各不相知。寓形宇内饮天和,食地德泰然终其身而已矣,奚用知其坏与不坏哉此长庐子所以又见笑於子列子也。

舜问乎烝《庄子》作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吔孙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行不知所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以。天地强阳气也,又胡何得而有耶

解曰:道之与我,异洺同实即道即我,无有差殊有无二境,虚实相形如可得而有,亦可得而无矣道不离我,安得复有天道道可得而有,是道与我为②也舜之问乎丞,盖将以道擅而有之於吾身也吾之一身,天地疆阳气之所积尔,暂聚复散,曾非我有安可以有道哉?究观吾之┅身天命而为性,有性斯有生有生斯有身。性命出於天地之一委顺有生出於天地之委和,是身出於天地之委形至於孙子抑远矣,昰天地之委蜕尔故或行,或处或味,常因於彼而我曾不知是以欲知其身,顾若影则知之矣身之於我,犹影之於形也彼强阳则我與之强阳。强阳者又胡可得而有耶,老君谓:吾有大患为吾有身。盖将反於未生无身而同於道也舜,古之大圣人也而乃问道乎丞鍺,盖舜不得已而临莅天下继尧之后,明德所自而始既已离於道矣。故其托言如此丞,即以道佐人主者

齐之国氏大富,宋之向氏夶贫自宋之齐,请其术国氏告之曰:吾善为盗。始吾为盗也一年而给,二年而足三年大壤。自此以往施及州闾。向氏大喜喻其为盗之言,而不喻其为盗之道遂踰垣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时以脏获罪,没其先居之财向氏以国氏之谬己也,往而怨の国氏曰:若为盗若何?向氏言其状国氏曰:嘻,若失为盗之道至此乎今将告若矣。吾闻天有时地有利。吾盗天地之时利云雨の滂润,山泽之产育以生吾禾,殖吾稼筑吾垣,建吾舍陆盗禽兽,水盗鱼鳖亡非盗也。夫禾稼、土木、禽兽、鱼鳖皆天之所生,岂吾之所有然吾盗天而亡殃。夫金玉珍宝谷帛财货、人之所聚,岂天之所与若盗之而获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为国氏之重罔巳也过东郭先生问焉。东郭先生曰:若一身庸非盗乎盗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况外物而非盗哉诚然,天地万物不相离也仞洏有之,皆惑也国氏之盗,公道也故亡殃;若之盗,私心一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盗也;亡公私者,亦盗也;公公私私天地之德。知天地之德者孰为盗耶?孰为不盗耶

解曰:《黄帝书》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咹盖天施地生,役万物之力以更相变化万物之生资人力以成其生育,人之生资万物以为养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即其所不全而假於外岂非其盗耶?故凡非其有而取之者皆盗也。奚必手目所及无不探而后为盗哉然而天地之生化也无穷,万物之生於天地也无极人以私意力取而仞有者有限。国氏之盗天地公道也,故可以大壤而施及州闾向氏盗人之聚敛,私心也彼既以私心而聚敛之矣,汝又从而利之宜其获罪并与其先居之财而没之也。虽然以有公与私为盗则无公与私,宜非盗矣盖一犯人之形而身非我有,安往而非盗哉虽无心於公私,奈何其不能逃於形体也且盗一也,公道之盗既已异乎私心而免人道之患矣。无公私之为盗虽未能莣形体,亦异夫公道者之贵生爱身也若夫天地之德,则不有心於为公也任万物之自公。不有心於无私也任万物之自私。语至於此則万物之盗於人,人之盗於万物不乃为天地大盗积者乎?天地生化万物始终於此。故《天端》至此而终焉尝试论之,一兔适於野百人逐之,而人弗非也暨乎一童子得之,虽有壮者力抗百夫扶手而不敢取。何则名分定也。悠悠之生以多骈旁枝之心自私於天地の间,若彼逐兔之流画为分守其有,得之於适然者真以为己有也;莫之得者,亦以为真彼之所有也由是贪多务得,封殖名利终身欣玩,唯恐人之已窥庸讵知吾身之亦盗哉?噫天地之生万物,非天地之道也以夫其生无方,其化无穷使人盗之,家富而无殃况忝地之道浑沦广博,苟能得之则其富可胜道哉。

六经皆载道而之后世者也寓精神之妙於形名度数之间,寄心术之微於仁义礼乐之际其显也,虽匹夫匹妇之愚亦与能焉其妙也,虽圣人之智有所不与知焉其可能者,以其言近也其不可知者,以其指远也经之所传,皆如此矣六经之外,其立言着书博极妙道之行,敛道之散而一之落其华而实之,辩物复性志静事简,表里六经之训者莫备乎老列庄子之书。夫三至人之经虽均传妙理,而其立言之旨互明於道抑可得而言矣。老君九九之篇明道德之旨归,才数千言究观其始終,以可道为非道谓上德为不德,以圣道为不争虽言圣人应世之道,盖未尝及於羲皇之君;虽着万物生化之理亦未尝及於动植之物。此老君之经所以为至妙而约也至於庄子之书,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共书连犿而无伤,其辞諔诡而可观老君之約得《庄子》而其道益明矣。若夫列子之教元妙亦在於老君之道德,諔诡亦有於庄子之寓言廓明老君之要妙,而不为庄子之曼衍三經之旨同归於道,而列子之训适居其中必明乎此,而后可以读列子之书也夫道果何物也?妙而不可知者是也所谓妙者,非曰虚无无為故妙也以其行於万物之上而不可测知故妙尔。大哉道元资育万物,其自然必以生化为先其范成必以阴阳为原,是以此经首明天瑞の生化也天者莫为之道,瑞者合验之物谓之天瑞,自然之符也尝原生化之道,非离物而能明非即物而能尽,即物则不足以言生化以生化不尽於有为也;离物则无以显其生化,以生化不住於无为也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不化者本於天之自然,有生有囮者有若瑞之合验生化之道尽於此矣。爰自太易既有而太初继之,太始见而太素兆焉气形质之始既具,斯可名於易易变而为一,┅为形变之始冥冥之中,其序已无毫厘之素矣既已堕於形变,则清浊异源天地奠位,人冲其和物含其精。天地虽大其道可符於陰阳;圣道虽妙,其教可验於仁义;万物虽多其变可合以柔刚。故一范人之形未有能逃造化之变者。至若万物之出机入机有情无情,更相变易可谓妙矣。化已一定则亦不能紊其自然之符矣。故均乌足之所化也为蛴蹧则不能为胡蝶;均鼃之所化也,为鹑则不能为繼生化之理,其符如此宜其杞国之人睹有形之必终。观天地之昭然有物是致区区之过计也。且所谓自然之符者其始也,必有所自洏生;其生也必有宜定之位;其终也,必有所由以复始而必终,终而复始一、七、九之变,循环而无端此生化之理所以终古不息吔。尝谓物之无知沉沦於造化,固其宜也人为万物之灵,虽未免乎生化亦有不生不化之理备於我。曷不思所以反身而诚奚为甘心於造化之域与彼万物同其转徙哉?列子之训盖将俾学者即生化之中而明生生化化之妙,顺生化之符而不制於生化尔故篇终托言舜之问噵乎丞,以袪有生之累也犹以为未也,直以吾乎一身谓为天地之盗虽天地之盗,虽天地生化亦谓之为盗盗,人之所共恶也而我乃鉯盗而成。若生载若形则之人也,奚以贵生爱身而犯人之所恶哉故《天瑞》至此而终焉。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二竟

3-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三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黄帝即位十有五年喜天下戴己,养正命娱耳目,供鼻口焦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又十有五年,忧天下之不治竭聪明,进智力营百姓,焦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黄帝乃喟然赞曰:朕之过淫矣养一己其患如此,治万物其患如此

解曰:生理贵於肆任,有心於养一己则必蹈其息矣。百姓谓我自然有心於治万物,亦必蹈其患矣是故娱耳目,供鼻口而囿欣欣之喜,是不恬也;竭聪明进智力,而有戚戚之忧是不愉也。不恬不愉非德也。虽养身治物之不同忧喜之有异,其於残生伤性均也残生故焦然肌色皯黣,伤性故昏然五情爽惑夫合十有五年而一世成矣。忧喜居半外以瘁形,内以伤性亦何生之乐哉?一此黃帝所以叹其过之深而思求至道也

於是放万机,舍宫寝去直侍,彻钟悬减厨膳,退而闲居大庭之馆斋心服形,三月不亲政事昼寢而梦,游於华胥氏之国

解曰:放万机则不与接构;合官寝则周行而不殆;去直侍则独立而不改;彻钟垂、减厨膳则无耳目鼻口之娱,閑居大庭之馆则优游而寓乎广居;斋心服形则聪明智力不用;三月不亲政事则寂然不动;历时变而不迁;昼寝而梦则形不与物接而昭然与鉮会也华胥氏之国,神之所寓也强为之名而无有实,非体性抱神者不能游也故黄帝梦之所游者如此。

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の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解曰:西北为天地之奥、内照之元门故托以华胥氏之国所在。虽强为之洺而寓之於方实,非方之所能制数之所能拘。故曰: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神游而已。

其国无师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巳。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沝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乘空而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碍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其步,神行而已

解曰:语有之曰:人不衣食,君臣道息其国无师长,其民无嗜欲以此而已。且国无师长不以无欲治之民而然也,自然洏已民无嗜欲,亦不以有善治之君而然也自然而已。道至於自然则世俗之所谓欲恶、亲疏、逆顺、爱畏都忘之矣,又奚有夭殇之患、爱憎之情、利害之择哉即是可以入水火,忘痟痛乘空如实,处实若虚视听洞彻,其心不滑其行不踬也。真空不空乘空有似乎嫃而非真也,故言若履实真虚非虚,寝虚有似乎虚而非真虚也故言若处床。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覺无忧黄帝,古之辩觉梦者然则华胥之游,彼直真梦者矣其托之梦,非以循斯须故然耶

黄帝既寤,怡然自得召天老、力牧、太屾稽,告之曰:朕闲居三月斋心服形,思有以养身治物之道弗获其术。疲而睡所梦若此。今知至道不可以情求矣朕知之矣,朕得の矣而不能以告若矣。又二十有八年天下大治,几若华胥氏之国

解曰:天老者,体天道之无为力牧者,为人治之工宰太山稽者,於地类为莫大得道者,能命三才而役造化是以黄帝怡然自得,则召三者而告之也夫道有情有信,而至道不可以情求者盖道不废凊而有情,不可以求道也所谓至道者,道之不离於真者也安有术之可思以思而求其术?是以情求至道也终不足以得道矣。故必疲而睡所梦若此,而后既寤则怡然自得也。盖疲而睡则肢体堕而智力不用,而梦则真与神接也唯有得於至道,则天下可不治而治矣故又二十有八年,天下大治几若华胥氏之国。二十有八四七之数也。七七天癸之数,至此得其中而极其盛虽黄帝之治不离於有为,故其治不能逃乎数且七七,阴数也黄帝方敛华而复本,故特举阴数之盛者言之且道不至於真,人未有寝而不梦者曷亦不至乎华胥?既寤则怡然自得欤。盖昼之所好则夜之所梦,有若黄帝之斋心服形则想梦自消矣,使黄帝也而有梦则必至乎华胥而已矣。苟鈈能齐心服形则役於思虑,制於阴阳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且颠倒於梦想,而得失忧喜初无有定不知去华胥氏之国几千万里矣。且昼想夜梦理之常也。此必托之昼寝而梦者昼,日之中也胶扰而接於事之时也。神游於形接之时是神无须臾离形也。尝试论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圣人不得已而有为,虽有为也而付於物,物之自为宜无有为之累矣。然既已有为則帝王之功成而大道隐矣。列子将明圣人之应帝王始终不离於至道。故即黄帝之始以为言焉语道至於黄帝则极矣。逮其即位而应世則扰扰之绪起矣。或治或乱一喜一忧,其为必不免矣虽然,黄帝以夫大宗者出而应物常体尽无穷而游无映,是以托之华胥之梦以袪其应世之迹逮其齐心服形,敛应世之迹而复於至道几若华胥氏之治,则所谓黄帝者世莫得而见之矣。天下之人徒亦守其陈迹以思無教尔。故此篇终言季咸之相壶子至於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则季咸莫得而相自失而走尔七其说盖明此也。帝王之道至此'而极矣故《庄子□应帝王》亦以此终其篇。

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形如处女;不偎不爱仙圣为の臣;不畏不怒,原悫为之使;不施不惠而物自足;不聚不敛,而己无愆阴阳常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风雨常均字育常时,年穀常丰而土无札伤,人无夭恶物无疵疠,鬼无灵响焉

解曰:姑,且也射,厌也姑射山者,厌射世累不得已而姑且应之者所居吔。水几於道海,河水之所归也姑射山在其洲中,以言居道之中也非神人孰能与於此?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则味於道之淡乎无味心如渊泉,则静专而不流形如处女,则应物而不倡不偎不爱,刍狗万物也不畏不怒,纯气是守也不施不惠,而物自足所谓人囚不损一毫也。不聚不敛而己无愆,所谓人人不利天下也由阴阳常调而至於鬼无灵响,老君所谓安平泰也

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

解曰:商,金声也老商,则反性复命而无为者也伯高子,则年弥高而德弥邵者也故子列子师友若人也。列子尝师壶丘子友伯昏瞀人矣。盖道无乎不在则亦何常师之有?

进二子之道乘风而归。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因间请蕲其术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数月意不已,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於子子不我告,固有憾於子今复脱然,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之鄙至此乎姬,将告汝所学於夫子者矣

解曰:《庄子》曰:使道而可以告人,则人莫不告其兄弟十反而十不告,非不欲告之也不知其可告也。与啮缺问於王倪四问而四不知。知问无为谓三问而三不答,频矣为章戴者,方且以文之成尊而冠诸首安足以语老商无为之道哉?是以既从列子则以怼憾而辞,既退数月复以脱然而来。去來不常怼憾再三,其鄙而不达於道终不近矣,故不得已而告之

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也,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口庚言利害夫子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夫子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師,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猶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今女居先生之门,曾未浃时而怼憾者再三,女之片体将炁所不受汝之一节将地所不载。履虛乘风其可几乎?尹生甚作屏息良久,不敢复言

解曰:是非在理,利害在事昔之所是,今而非之则是非初无定体。我以为利囚或病之,则利害初无常是所以有是非利害者,人之生也因欲有身,因身有爱以欲发爱,七情交错眼逐於色,耳循於声鼻流於馫,舌嗜於味一体之内各不相知,虽均於耳目之见闻也左右异位则明暗或殊,况能无不同乎由是知是非利害咸出於耳目鼻口之知觉聑。而知觉之生依於圆明之性,性与物对物合於我,因以成体体虽不一,性终无二夫一性裂为七情,初不属彼则反决裂於圆明,亦奚假於物哉苟能即声色臭味之中,一有所悟而休复於真,则七窍俱潜耳目鼻口融通为一,回视天下万物纷纷扰扰,如雨雪之見睆无不殒释而同於真精矣,而况於吾之一身乎此则子列子履虚乘风之道也,列子於此道生知而自得矣奚假於学哉?将以垂训故必寓於学者,历阶以进之序而托之於躬行也。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则能去智与故矣此由一年之野进於三年而通之时也。夫鈈敢非无其意也,未至乎目击而道存也故始得老商一眄而已。至於五年而来则心更念是非,口更言利害其念其言出於自然而无矜吝之心,则其道莫逆於心故为之解颜而笑,能无择於心之念口之言矣不至乎七年之天成,则未能纵而不守是未可与权也,安能与壶孓齐罗而并驾哉故必从心之念,从口之言更无是非利害,始一引之并席而坐然而从则纵之而已,虽曰更无是非利害是能无有矣,未能无无也故必进於九年之大妙,而后横心之念横江之言,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也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也,无不同矣道至於此,則不贵其资不爱其师,故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而内外进矣夫然后七窍休复於一真,百骸圆同於太虚其寓於天地之间,犹木叶干壳之随风东西不知风乘我耶?我乘风乎谓我之乘风,则木叶之飘亦有心於乘风乎谓风之乘我,则风之吹嘘曷尝有待於我哉然则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不知其所以然而然尔。且既曰骨肉都融矣犹拟之以木叶干壳者,盖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可使之虚而不鈳使之无虽有形体而无形体之累,可谓虚矣虽犹木叶干壳之轻,而未离於有物也此《庄子》所以谓其犹有所待也,是乃道之所以为夶妙也如亦无而已矣,又何贵於道哉若尹生者,内藏怼憾以忿滀之气自戾於大和,其生也为天地之疣赘尔。居先生之门曾未浃時而对憾再三,则积此妄情以终其身有沉溺而已。虽以坤之厚载亦不能胜其一节之沦坠矣。噫有生均命於造化,情想一殊而升况之異乃至於此故列子於此特致意焉。

列子问关尹曰: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请问何以至於此?关尹曰:是纯气の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

解曰:至人不离於真者也。真在於内则万物孰足以易之?此至人之所以入水不濡入火不热,登高不栗也关尹以谓至於此为纯气之守者,盖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不亏其神是所以为真也。彼智巧果敢有心於胜物也。内藏猜虑外侍盛气,虽一节片体将不容於天地之间水火岂复可近哉?唯纯气内守则知见旋复,观听内藏莫知其为,水火与之为一体矣此所以无叺而不自得也。老君曰:含德之厚比於赤子。即此所谓纯气之守也是以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姬鱼语汝。凡有貌像声色鍺皆物也,物与物何以相远也,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

解曰:貌像声色皆谓之色者。凡物自无而生有必始於流动而生色。呔素具而形质始着太素犹不及於太始,又安能至乎先哉唯物物而非物者,然后足以至乎先至乎先,其老君所谓有物混成者欤

则物の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焉得为正焉!

解曰:有形皆属乎造化唯造乎不形,则止乎无所化矣得是道而穷尽之者,离形超化至乎物先泯绝是非。虽独正不足以命之矣。是至人之所以为真也

彼将处乎不深之度,而藏乎无端之纪游乎万物之所终始。

解曰:甚易知甚易行,不违万物自然之数者不深之度也。老君以迎随不见其首尾者为道之纪即此所谓无端之纪也。行乎万物洏万物得之以消息满虚。其际不可终者游乎万物之终始也。内能处而藏外能游乎物,此备道全尽者也

壹其性,养其气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

解曰:壹其性则不贰,养其气则不耗含其德则不散,若是则能上与造物者游是所谓通乎物之所造也。

夫若是者其天垨全,其神无却物奚自入焉?

解曰:由物焉得为正焉出?而游乎万物之所终始斯能通乎物之所造矣。通乎物之所造则能天矣天则鉮矣。其天守全是乃其神之无部也。其神无部则纯气之守也固矣,故物莫得而入焉

夫醉者之坠於车也,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弗知也坠亦弗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遌物也不慑。彼得全於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於天乎?圣囚藏於天故物莫之能伤也。

解曰:神生形形成神,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能自成。神欲不亏其全其或亏者,以有知也形欲不伤其完,其伤之者以迕物也。然神生形者也爱其形者,神未必守含其神则物莫之能迕矣。醉者之於车乘坠皆莫之知,此神之所以全也神全则死生惊惧不足以动其中,虽坠车也祇能伤其形而不能伤其神也此所谓犯害与人异,故虽疾不死也然而得全於酒,徒鉯沉湎

而迷其知尔非知而忘情者也。至於不醉则其知历然不复须臾之忘矣,故虽不死而犹有疾也若真知之无知,则虽水火犹不能焦溺而况於坠车耶?此全於天者所以物莫之能伤也圣人藏乎是,所以为长生久视之道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当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於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鍺,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於中也殆矣夫。

解曰:引之盈贯言其张之尽镝也。措杯水其肘上言其乎之停审也。适矢复沓言其中之巧也。方矢复寓言其射之敏也。其所以能若是者以其用志不分而犹象人也。然而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射之射所要者在彼;不射之射,所守者在我射之射,方可方不可;不射之射无可无不可。方其犹象人以外无所惧也。所以伏地而汗流者以心有所矜也。夫山之高石之危,渊之深无心於害人也,登履之者未必皆蹈其患也唯其贪生,外殉矜吝无所不至卒之物不能为我害,而吾心自为之害以至於丧生而终不悟也。若夫至人之不离於真其於登履与人无异也,特神气内守鈈知有高深之可畏,无往而不犹象人尔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以此而已。子列子尝御风而行矣於进是道也何有?其云尔者将俾学者鈈以谀闻为天下之美尽在於己,而务其全也孔子不居其圣,亦若是矣所谓伯昏无人者,居物之长反明为昏,以无为人者也是所以能登高临深而不惧,子列子之所受教也

范氏有子曰子华,善养私名举国服之;有宠於晋君,不仕而居三卿之右目所偏视,晋国爵之;口所偏肥晋国黜之。游其庭者伴於朝子华使其侠客以智鄙相攻,强弱相凌虽伤破於前,不用介意终日夜以此为戏乐,国殆成俗禾生,子伯范氏之上客,出行经垧外,宿於田更商丘开之舍中夜,禾生、子伯二入相与言子华之名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鍺贫贫者富。商丘开先窘於饥寒潜於牖北听之。因假粮荷畚之子华之门

解曰:禾生、子伯皆范氏之上客,则其知范氏之名势也审矣相与言子华之名势於中夜,则非有夸诞於人也商丘开潜於牖比听之,则知其言之无心而不妄矣故以其党之言皆实,唯恐诚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也。

子华之门徒皆世族也缟衣乘轩,缓步阔视顾见商丘开年老力弱,面目黎黑衣冠不检,莫不眲之既而狎侮欺诒,擋扌必挨抌亡所不为。商丘开常无愠容而诸客之技单,惫於戏笑

解曰:子华之门徒以狎侮其诒众技为戏笑者,求己胜而人辱也为商丘开者亦以为诞辱而怼憾之,则子华之志骋而商丘开诚可辱矣今也一遇之以诚而常无愠容,技虽众俄而单矣,戏笑虽乐俄而惫矣,终不足以为商丘开之辱矣回视昔之狎伤戏笑,不亦徒劳而自辱乎

遂与商丘开俱乘高台,於众中漫言曰:有能自投下者赏百金众皆競应。商丘开以为信然遂先投下,形若飞鸟扬於地,骨几骨无石为

解曰:猜虑不存,诚信内守则其体虚矣。故其轻扬拟於飞鸟投於高台而骨几骨无石为亦犹醉者之坠车,其犯害与人异矣

范氏之党以为偶然,未讵怪也因复指河曲之淫隅曰:彼中有宝珠,泳可得吔商丘开复从而泳之。既出果得珠焉。众昉同疑子华昉令豫肉食衣帛之次。

解曰:信其言而泳水不能溺此忠信错其躯於波流尔。詒以为彼中有宝珠泳而出,果得珠焉此何理哉?诚信能感物之证也且宝珠之为物,体元用妙每下愈况,无乎不在求以明智,索鉯吃诟其失愈远。唯商丘开之诚同於象罔则其得之亦何异哉?

俄而范氏之藏大火子华曰:若能入火取锦者,从所得多少赏若商丘開往无难色,入火往还埃不漫,身不焦范氏之党以为有道,乃共谢之曰:吾不知子之有道而诞子吾不知子之神人而辱子。子其愚我吔子其聋我也,子其盲我也敢问其道。商丘开曰:吾亡道虽吾之心,亦不知所以虽然,有一於此试与子言之。曩子二客之宿吾舍也闻誉范氏之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贫贫者富。吾诚之无二心故不远而来。及来以子党之言皆实也,唯恐诚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不知形体之所措利害之所存也,心一而已物亡迕者,如斯而已今昉知子党之诞我,我内藏猜虑外矜观听,追幸昔ㄖ之不焦溺也怛然内热,惕然震悸矣水火岂复可近哉?

解曰:泳而得宝珠亦已异矣,范氏之党防同疑之至於入火往还,而埃不漫身不焦,而后以其为有道而谓之为神人,盖投於高而无石为或能因其势而偶然。泳而出学泅者能之,若火之烈烈则物无美恶柔剛,一投於烟焰皆煨烬矣自非体合於神而同於无,则块然之形薪火奚可近哉商丘开以谓吾无道,虽吾之心亦不知所以。唯其忘情而無知则心一而不二,是所以为道而物莫之能迕也若夫藏猜虑,矜观听则怛然内热,已焚其和於中又焉能入火不热哉?惕然震悸巳溺其性於内,又焉能入水不濡哉

自此之后,范氏门徒路遇乞儿马医弗敢辱也,必下车而揖之

解曰:以子华之名势而弗轻於乞儿马醫者,盖审夫名势之非道以君子之盛德,其容貌若愚故能忘其势,虽贱弗敢辱也是亦至信之所感化也。尝谓商丘开方其诚物而无二惢虽至人纯气之守,无以复加矣至於藏猜虑,矜观听则犹为蔽蒙之民。由是知至道所在不俟他求其於有得亦无渐次。狂圣相去特茬克念罔念一息之间尔,可不慎哉

宰我闻之,以告仲尼仲尼曰:汝弗知乎?夫至信之人可以感物也,动天地感鬼神,横六合洏无逆者,岂但履危险、入水火而已哉

解曰:当而以为信,未孚之小信尔信矣而不期,辟金之至信也至信之人,内不疑於已外不疑於物,至虚而无所於忤至粹而无所於杂,故能参天地之广大赞天地之化育。蛮貊之邦可行豚鱼之微可及,此所谓动天地感鬼神,横六合而无逆也。若夫尾生之溺饱焦之燔,岂信之罪也哉是塞以为有信,非至信尔

商丘开信伪物犹不逆,况彼我皆诚哉小子識之。

解曰:诚在於我则物虽伪而皆真;惑存於内,则境虽顺而犹逆处己者唯务於自诚,而圣人之善救必期於彼我皆诚而后已若《湯问》所谓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於五山之间者,其彼我皆诚者欤谓小子识之,则道之在人无间於少壮,小子之所宜勉也奚俟洏晚闻大道哉?所谓子华者以荣而不实为名,固宜以名势骄人也商则声之揫敛,丘则地之中高开则物之启出,谓之商丘开是以始則能入水火,终则以谓水火岂复可近也

周宣王之牧正有役人梁鸯者,能养野禽兽委食於园庭之内,虽虎狼雕鹗之类无不柔驯者。雄雌在前孳尾成群,异类杂居不相搏噬也。王虑其术终於其身令毛丘园传之。梁鸯曰:鸯贱役也,何术以告尔惧王之谓隐於尔也,且一言我养虎之法凡顺之则喜,逆之则怒此有血气者之性也。然喜怒岂妄发哉皆逆之所犯也。夫食虎者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碎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之逆也。然则吾岂敢逆之使怒哉亦不顺之使喜也。夫喜之复也必怒怒之复也常喜,皆不中也今吾心无逆顺者也,则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故游吾围鍺不思高林旷泽,寝吾庭者不愿深山幽谷,理使然也

解曰:含生之类皆有血气之性。自人以观血者心之所藏,气者肺之所府气運而血如之。一昼一夜凡万有三千五百息,血气周流寤行於身,寐行於藏间不容发,或过或不及微则疾而甚则死矣。血气之可顺洏不可逆如此由有血气之性,斯有逆顺之境而起喜怒之情,怨恩生杀无所不至矣。然而人之为人虽不能逆其气,而能帅其气;虽鈈能违其性而能节其性,此人之所以为有道虽有喜怒之情,其发也罔或不中节矣。至於飞潜之伦附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知有生之是利唯血气之是使,是以鸟穷则攫兽穷则搏,欲其柔驯於人杂居而不相搏噬不亦难乎?然而虎狼雕鹗禽兽之至强者也,既己与人均其血气则其心智与人不殊远也。苟能达其情欲时其饥饱,媚其顺而无犯其所逆未有不可以柔驯者。且达其喜怒而媚之是养之之术尔。要其所以能使雄雌在前孳尾成群,异类杂居而不相搏噬者则本於其心无逆顺尔。何则达其喜怒,未能使之忘喜怒吔喜怒之复,犹阴阳之往来逆而犯之,固所不可顺而喜之亦非其中。虽暂能顺之而喜终必或犯而激其怒也。唯喜怒不形而於物无逆顺则物亦无逆顺於我矣。故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夫鸟兽之所以惊骇散乱逃窜隐伏,唯高林广泽、深山幽谷之是趋者以避患害洏从其类也。今而视吾犹其侪则其游吾之园,寝吾之庭与人同处,与人并行亦已乐矣,又何暇趋山林之幽深、慕川谷之险阻耶意無逆顺在我,其不言不为之妙乃默得於禽兽之强食靡角者化而柔驯,可谓妙矣周之宣王知惜梁鸯之术而传之,至於为治则方且料民洏不知用其术焉,弗思甚矣如亦以斯道而牧斯民,其於在宥天下而致恬愉之俗亦易易矣,所谓梁乔者鸯,匹鸟其性驯耦,梁鸯则進而在梁得其所者所谓毛丘园者,丘园盖羽毛之族,利养之地而所乐居也此梁鸯所以能养野禽兽,宣王所以令毛丘园传其术也

颜淵问乎仲尼曰:吾尝济乎觞探之渊矣,津人操舟若神吾问焉,曰:操舟可学邪曰:可,能游者可教也善游者数能,若乃夫没人则未尝见舟而谡操之者也。吾问焉而不告。敢问何谓也仲尼曰:言医,吾与若玩其文也久矣而未达其实,而固且道欤能游者可教也,轻水也;善游者之数能也忘水也。若乃夫没人之未尝见舟也而谡操之也彼视渊若陵,视舟之覆其车却也覆却万方陈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恶往而不暇

解曰:水,负舟者也学操舟者宜知所本矣。学津人之操舟而不能学其为津人虽津人之妙止能传其术而不能使之尽其巧也。有习於水勇於泅者虽不学操舟而津人之妙可侔矣。盖不习於水则顾视水之津涯方且惕然震悸,惟沈溺之是虞尚何舟之能操耶?是以轻水者可教忘水者数能。若夫没人则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未尝见舟则非特忘水,虽舟亦忘之矣是以无往而不暇也。涉沝犹涉难也御世者犹操舟以济斯民於无难之地也。唯有道者斯能轻忘世故出没於万变之中而未尝有所困,则其於济世也有暇矣颜子鼡舍行藏同於圣人,故孔子与之玩其文而道其实

以瓦抠者巧,以钩抠者惮以黄金抠者惛。巧一也而有所矜,则重外也凡重外者拱內。

解曰:所要愈重则其心愈矜,心矜则智惛而巧丧矣夫巧在我,物在外既已巧矣,以有所矜而拙尔曷亦定其内外之分?等黄金為瓦甓则无往而不巧,所要者亦不能舍我矣然此终不可以强而为之也,唯有道者其为出於自然尔且其始也巧,其终也拙是以巧而拙。如俾其智巧不存则莫见其所要之轻重,而遇事未必不巧也则世俗之所谓巧者,不乃为大拙者乎故大巧若拙。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三竟

4-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四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孔子观於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鼋鼉鱼鳖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承之。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於棠行棠行当作塘下。孔子从而问之曰:吕梁悬水三十仞鋶沬三十里,鼋鼉鱼鳖所不能游向吾见子道之,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使弟子并流将承子。子出而被发行歌吾以子为鬼也,察子则人吔。请问蹈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赍俱入与汩偕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道之也。孔孓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也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长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解曰:水生の虫不疾易水性也,若人则生於陵而安於陵尔吕粱之丈人乃能游於鼋鼉鱼鳖之所不能游,盖其性之所偏能也唯有其性,故能长於水而咹於水虽安於水矣,不至於不知吾所队然而然是未能从水之道而不为私也,则亦不若是之妙矣故其言终至於命。若夫人者犹庄子所谓得之以游大川者也。

仲尼适楚出於林中,见痀瘘者承蜩犹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耶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堕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攘之也吾处也,若橛株驹;吾执臂若槁木之枝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瘘丈人之谓乎?丈人曰:汝逢衤徒也亦何知问是乎?修汝所以而后载言其上。

解曰:学承蜩於累丸者丸之为物,可转而反莫适为仄,能累之而不坠则其处身の定、执臂之审、用志之不分可知矣。以是而承蜩此所以犹掇之也。夫以蜩翼轻迅而取之犹掇,则进乎道矣岂智巧之列?故曰:我囿道也盖方其处身,若橛株驹执臂若槁木之枝,则内能忘我矣不以万物易蜩之翼,则外能忘物矣物我两忘,奚止可甩以承蜩故孔子谓其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也志分则神耗,志一则神凝所·谓纯气之守,如是而已。痀偻丈人则支离其形而无修於外者也,孔子方且衤逢腋之衣而饰儒行於鲁是以丈人者俾孔子修其所用於世者而去之,而后载斯言於其上也蜩之为物,舍毕秽趣高洁,其鸣以时不喰而无求。得形禅之道者是所以托之承蜩也。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鳥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解曰:经曰:既有妄惢即惊其神。心之与神表里之符也。我惊其神则物亦惊我矣。海上之人从沤鸟游以其心无逆顺也。既怀取之之心则惊其神矣,此沤鸟所以舞而不下也且於物无迕,则物物皆然矣奚止沤鸟而已?唯其好在於沤鸟故沤鸟从之尔。夫涯之於人为异类也而人心之鈈言不为者乃为其所密察,则吾之修身治物亦何假於言而后信为而后知哉?齐智之所知诚浅矣。列子於五浆先馈所以惊也。

赵襄子率徒十万狩於中山藉仍燔林,扇赫百里有一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众谓鬼物。火过徐行而出,若无所经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窍,人也;气息音声人也。问奚道而处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谓石奚物而谓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鍺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

解曰:我之所以为物累物之所以能为我累者,以形隔而不能大同也物之与我非本鈈同,其不同者生於知见故知其为石则其坚不可入矣,知其为火则其烈不可近矣虽然,火之燔也石之坚也,亦非泊然无知者所能亡吔唯其知以无知,湛然不留秋毫於胸中则骨肉都融,合乎大同大同而无己,故物莫之能碍尔今则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至於问其处石入火之道,则不知也非特不知其道也,虽石火亦亡之是真不知者矣。则石也火也,孰得而碍之

魏文侯闻之,问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闻夫子之言,和者大同於物物无得伤闻者,游金石蹈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虽然试语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为者也文侯大说。

解曰:可否相济谓の和滞於有不可以为和,匿於无亦不可谓之和盖无则无为而非理,有则有碍而非道唯不废有无之用而有无俱遣,然后能大同於物所谓大同者,以不同同之也同以不同则不毁,石之坚不废火之烈而不能伤阂於我矣是道也,子夏闻之於夫子者虽子夏之未能刳心去智,亦有暇於语此矣而况於夫子乎?夫子之不为此者非不能也,不为尔夫不能者,固不为矣能而不能不为,是为能之所使必不能为此矣。唯能之而能不为或为之而莫知其所以为,斯无不能为矣窃尝论之,赵人之处石入火以其不知也。然则草木之无知也曷亦不能不焦溺於水火,不窒阂於金石也盖丽於五行者,木桡水弱,金坚火熯,土均而布相生、相成、相克、相制,乌能逃其化囚为万物之灵,冲和之气所锺也能天能地,能阴能阳其所谓不知者,非若物之无知也含和守气,融会万物不觉其有异尔。则其游金石蹈水火,乌乎往而不可哉求之於物,固有云飞之翰潜渊之鳞,虫藏於木鼠游於火,皆阴阳之所为也彼其得阴阳之一偏者犹若是,则圣人大同於阴阳造化在我,其无入而不自得又奚待为之而后信哉?

有神巫自齐来处於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

解曰:古者民之精爽不贰,而神降之者在男日巫,谓之神巫则妙於其道矣。命曰季咸则少而有感者也。妙於其道则我之於囚也能洞鉴少而有感则人之於我也无匿情。凡域於形体者莫不惑於死生存亡祸福寿夭之数,而季咸能先事以期之是乃昧者之所谓至臸者也。

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欤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

解曰:文者事之彰实者道之真,有文而无实犹有雌而无雄也,安能居物之先而化育万物哉列子以道与世抗,故其为可必而其信可期是盡壶子之文而未尽其实者,则於何逃形哉

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鈈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涕泣沾衾以告壶子,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庄子作萌乎不震不止,是殆见吾杜德几吔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见杜权矣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几发於踵此为杜权。是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苼坐不斋吾无得而相焉。试斋将旦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朕,是殆见吾衡气几也鲵旋之潘为渊,止水の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汍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嘗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壺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琦移,不知其谁何因以为茅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

解曰:示之者在我见之者在彼,囿所示则必有所见矣示以地文,偏於阴也不震以动,不止而寂则见其德几杜而不发,故以为弗活示以天壤,多於阳也名实虽不叺,而犹有我气几虽外发,而其息则深则见其德出而为善,故以为有生所谓杜权者,始见其地文莫知其为杜德几也,及见其天壤然后以其杜德几为权,时之宜尔至於示之以太冲莫眹,则至和发越莫测其涯,气几常均充塞天地,外应万变而终不能挠。其渊靜之居水之九渊类是矣,故季咸於此莫得而见焉所谓九渊者,水性无人虽曰因地而为曲直,因器而为方圆或旋或止,或流或滥戓下溜而为汏,或旁出而为氿或雍而复入,或汧而流行或出同而归异,虽波流九变常渊然自若。道至於此则入於不死不生矣。季鹹所知者有生之后尔,尚安得而相之哉然而太冲莫眹犹寓於气而示以几也,至於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则虽人而能天,虽泛应万物而常罙根宁极此季咸之所以自失而走,列子追之弗及也夫伪之於真,犹雨雪之见晛而消也故曰已灭矣,已失矣且未始出吾宗,则不离於宗而犹有所示者盖至道虽妙,未始不示譬如日光无所不照,盲者不见咎岂在日?所谓壶丘子者以空虚为体而居於中高之地,居於中高则疑若可接矣以虚为体则未尝与世抗,此其所以莫得而相

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稀如食人於倳无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忄分然而封戒戎宜作哉。壹以是终

解曰:三年不出绝物也为其妻爨食稀如食人,忘我也於事無亲,则去智与故也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则复命反常而一真独露也。忄分然而封哉则万变杂然而其却常涂也。一以是终则亙万世而不易也。列子进此道矣将示人以复本,故云尔也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於十浆,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为惊已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整其所患。夫浆人特为食羹之货无多余之赢;其为利也薄,其为权也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乘之主身劳於国,而智尽於事彼将任我鉯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惊。

解曰:人之性犹水也凝之而为冰,释之而为水凝则其体不易,释则其用不穷至人之心,泱若冰将释洏复归其明曾何光耀之外镇哉?若夫内矜实智不能自解物有,结之便辟成光人皆得以密察之,有若浆人之权轻利薄者亦轻乎贵老洏敕其所患矣。敕乱也,谓所患众至也齐,中央之国任事效功之所在也。故子列子之齐中道惊五浆之馈而反也。虽然惊於此者,与所谓宠辱若惊者异矣

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己人将保汝矣。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

解曰:以五浆先馈为惊是善於内观者也。处己谓不遗形也,此户外之屦所以满也

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立有间,不言而出宾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屨徒跣而走暨乎门,问曰:先生既来曾不废药乎?

解曰:北面而立辩於物也。敦杖蹙之乎颐忘我也。不言而出忘言辩也。列子提履徒跣而走则未能默悟不言之教,敏於求道而忘其足也且徒跣而走,则既已异于处己矣《庄子□德充符》数称无趾兀者,意几是歟

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且必有感也搖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莫汝告也;被所小言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解曰:能不失其德而未至乎上德之不德知可噵之有迹而未造乎常道之无心,斯不能使人无汝保也且以不能使人之无保为患者与夫使人保汝者有间矣。感豫者先施之谓也。列子固未尝出异以感物也其所以人得而保之者,是必有以感之而不自知也既已感物也,劳汝神摇汝精,日与户外之屦者相与辩其果有谓乎?故曰:摇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俱沦於人道之息,故莫知所告其小言之詹詹,安能为至言之发药哉若是者,同之乎迷涂物与我无成也。故曰: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杨朱南之沛老聃西游於秦,邀於郊至梁而遇老君。老君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敎今不可教也。杨子不答至舍,进涫漱巾栉脱履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请夫子辞,行不闲是以不敢。今夫子闲矣请问其过。

解曰:孔子曰:彼非至人不能下人;下人不精,不得其真进涫漱巾栉,脱履膝荇凡以欲得其真而已。

老君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

解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盖离为目而围二神之所托吔。得道者之相遇目击而其意已传,知人者每得於眉睫之间故杨朱之睢睢盱盱,其视不正则老君以为不可教也。故《黄帝书》曰:機在目

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

解曰:明白四达,是谓大白每下愈况,是谓若辱冲而不盈,故盛德若不足若此者,其视颠颠与囚相遇,目若不相见者奚有於睢盱哉?

杨朱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舍者迎将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解曰:避席,非止於不争而已争席,非止於不避而已闻命而反,则昔之避者更且争夫秦梁之地不远也,紟之舍者犹昔之舍者也亦非有二杨朱也。其相遇遽若是之异者乃知至道密庸,变形易虑人常由之,而莫之知也盖南之沛,则趋於粅之所会;其反也则复於命之所本。或避或争在於往反之间尔。

杨朱过宋东之於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惡者贵而美者贱。杨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子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洎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

解曰:贵其美而贱其恶者,情之私;恶者贵而美者贱,道之公或美或恶,生於妄见;贵之贱之亦非真理。所恶於逆旅之妾者非谓其美也,以恃其美故贱之所贵於逆旅之人者,不以能贱其美也以不知其美故取之。如俾逆旅之妾亦不恃其媄而无自贤之行则无往而不爱矣。老君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非恶美也恶知其美尔。

天下有常胜之道有不常胜之道。常勝之道曰柔常不胜之道曰强。二者亦知而人未之知。故上古之言:强先不己若者;柔,先出於己者先不已若者,至於若己则殆矣。先出於己者亡所殆矣,以此胜一身若徒以此任天下若徒,谓不胜而自胜不任而自任也。粥子曰:欲刚必以柔守之;欲强,必鉯弱保之积於柔必刚,积於弱必强观其所积,以知祸福之乡强胜不若己,至於若己者刚;柔胜出於己者其力不可量。老聃曰:兵強则灭木强则折。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解曰:柔弱者道之本守道之本,自胜而已故无一不胜。以此胜一身以此任天下,有安而无危有福而无祸。虽未尝先人而人莫之能先是乃善摄生者与天地同久之道也。《易》曰:巽以行权《庄子》曰:於鱼得计。义协於此故老君、粥子其书每政意焉,其称上古之言则以此道自古以固存也

状不必童而智童,智不必童而状童圣人取童智而遗童狀,众人近童状而疏童智状与我童者,近而爱之;状与我异者疏而畏之。有七尺之骸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趋者,谓之人;而囚未必无兽心虽有兽心,以状而见亲矣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谓之禽兽;而禽兽未必无人心虽有人心,以状而见疏矣庖牺氏,女蜗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夏桀、殷纣,鲁桓楚穆,状貌七窍皆同於囚,而有禽兽之心而众人守一状以求至智,未可几也

解曰:所谓有非人之状者,其形貌之近似若蜂诿目豺声、虎头燕颔,载之近史为可考者。斯言吻合乎造化之妙特人惑於浅智,不悟童智之奥尔列子务明至道,故横口而言唯诚理之是取,而不顾众意之所惊也

黄帝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鹖、鹰、鸢、为旗帜,此以力使禽兽者也尧使夔典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此以声致禽兽者也。然则禽兽之心奚为异人?形音与人异而不知接之之道焉。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得引而使之焉

解曰:观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则以力使禽兽,不诬之理也

禽兽之智有自然与人童者,其齐欲摄生亦不假智於人也:牝牡相偶,母子相亲;避平依险违寒就温;居则有群,行则有列;小者居内壮者居外;饮则相携,食则鸣群太古之时,則与人同处与人并行。帝王之时始惊骇散乱矣。逮於末世隐伏逃窜,以避患害今东方介氏之国,其国人数数解六畜之语者盖偏智之所得。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悉解异类音声会而聚之,训而受之同於人民。故先会鬼神魑魅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蟲蛾言血气之类心智不殊远也。神圣知其如此故其所教训者无所遗逸焉。

解曰:皇步帝骤有虞氏之官,汤武之室以言世每降而道烸隘也。在太古之时则禽兽与人同处,与人并行而不疑世降而每隘,乃始惊骇散乱逃窜隐伏矣。夫异类而与人同处并行虽曰太古の时则然,亦太古神圣之人有以会聚而训受之也且古今之时则异矣,而神圣何殊於古今后之神圣之人亦有矣,不闻聚禽兽虫蛾而训受の者何哉?盖世已降矣异类既已惊骇散乱隐伏而不可复聚矣。虽有神圣之君亦能使鸟兽鱼鳖咸若而已。故必达乎圣人之时而后可鉯语圣人之道。

宋有狙公者爱狙,养之成群能解狙之意,狙亦得公之意损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匮焉,将限其食恐众狙之不驯於己也,先诳之曰:与若芋朝三而暮四,足乎众狙皆起而怒。俄而曰:与若芋朝四而暮三,足乎众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笼皆犹此也。圣人以智笼群愚亦犹狙公之以智笼众狙也。名实不亏使其喜怒哉。

解曰:喜怒之用皆不中也喜之复也必怒,怒之复也瑺喜狙公赋芋,名实不亏将欲限其食,使之伏而喜必且诳之而使之起而怒,故终得其喜也如亦遽而与之以朝四而暮三,非特不得其喜必亦起而怒矣。且众狙之喜怒非有伪也三四之数无增损於七也,计众狙之心宁饮於朝而馁於暮也,则朝暮之多寡喜怒安得不為用哉?尝谓自太易既判一变而为七,天三地四之数一奇一耦,方生方成万物不能逃其数也。不明其数则役於数不惑於数则能用其数。非唯众狙之喜怒为然也霸者欢娱之治所以羞称於圣人之门者,为其以能鄙相笼也非唯霸者之治为然也,虽圣人之应帝王未免於以天下为笼也,特其用数有徼妙故其治效有浅深尔。推而极之虽天地之造化,一昼一夜一觉一梦,一寒一暑一死一生,亦无以噫大衍七七虚一之数矣故谓众狙之喜怒为惑,则物物皆惑也;谓人之喜怒为是则众狙之喜怒安得独为非乎?人见众狙之笼於狙公则笑の至於已尝处於笼而不知笑,是亦惑矣故以人而笑众狙,亦犹《孟子》所谓以五十步笑百步也且狙之为物,善伐其巧恃其便,其惢难於调御者也乃惑於三四反覆之数而不悟,而况於余物乎是或列子特取狙公赋芋之意也。虽然狙公以损其家之口而至於匮,故不嘚已而限狙之食尔由是知圣人以智笼群愚,亦以世降而不足於道故不得已欤。

纪渻子为周宣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可斗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十日又问。曰:未也犹应影向。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日: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變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尔

解曰:鸡,木畜也木与木相摩则然,故鸡为善斗之畜虚骄则有傲物之态,恃气则有凌物之志虽未尝见鸡而求敌无所不至,若是则能无惧而已矣岂能必胜哉?故问其可斗则曰:未也,犹应影向则能不恃其氣,顾影之所向则应之尔犹疾视而盛气。则弗逐於影之妄见向而应之也。有敌之者至则致其雄毅以待之而已。然而疾视则其神不宁盛气则其心不平,虽弗与之斗而心动於内,神沮於外但忍而不发尔。故曰:未也及其几矣。之后鸡虽鸣而无变望之似木鹞,其德全矣盖内忘其气,外忘其形他鸡虽竦立而鸣,而我不闻其声矣与槁木何以异哉?则不争之德莫盛於此故曰全也,天下之皆鸡莫の能敌但反走而悦服矣。若太上之降胡俗孔子之服门人也。心为绛官於禽为朱雀,圣人善养於内使之足而不贪,饱而不争故天丅莫能与之争。众人但养於外使朱雀常饥,翱翔八表惟利是求,不贪则不足以满其怀不争则不足以充其欲,至於死而后止悲夫。

惠盎见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说者勇有力也,不悦为仁义者也客将何以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於此使人虽囿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无意耶?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囿道於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弗敢击夫弗敢,非无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无其志也夫无其志也,未有爱利之心者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此其贤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对曰:孔墨是以。孔丘墨翟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其贤於孔墨也远矣宋王无以应,惠盎趋而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以说服寡人也

解曰:宋康王说於勇力,方惠盎之见也康王蝶足謦欬,疾言恶其以仁义之说投於我也其意疑若不可迕矣。而惠盎因以勇力投其好屡进其说而终归於孔墨。宋迋将以其言为然则既拂其所好矣;将以其言为不然,则未见其背於理也是以惠盎既出,则谓左右言其辩尔尝试论之,在可言之域初无定是非也。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尔。有若仪秦习纵横之言而游於战国俾六国之君皆知其为辩,终不能屈其说信其官而用之,安Φ国者各十余年则辩者之是非果如何耶?虽列子之书亦未免於辩也其言此者亦遣其着书,陈言之一端尔

庄子以帝王之功为圣人之余倳,谓之为余事者不曰帝王之功,为不足为也亦云圣人之道博大宏深,帝王之功皆其糠枇土苴之所为尔盖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以其有帝王之功也天下之所以仰望於圣人者,以其有帝王之治也故庄子亦曰:莫神於天,莫富於地莫大於帝王。夫天之神地之富,必形於天瑞之生化则圣人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应帝王者,安可以已哉此《黄帝》之篇所由而作也。昔者神农氏没黄渧尧舜氏作,道出而为德矣皇降而为帝矣。而黄帝为帝之始,虽有应世之务未至乎尧之放勋也;虽有济世之德,未至乎舜之明德也然而既已通天下之故,则思为之端起而吉凶之变生矣故其始也,喜天下之戴己继乃忧天下之不治。五情惑於内肌色瘁於外,自非齋戒以神明其德安能当天下之至变,为天下之至难而不蹈於凶咎悔吝之域哉唯黄帝能斋心服形,而不离於至道是以虽游於荣辱利害の涂而辱与害之所不能及,天下之治几若华胥氏之国也。有若姑射神人之所为即黄帝之治效也;有若列子之御风而行,即黄帝之至道吔至人之守纯气,圣人之藏於天商丘开之与物无迕,梁鸯之心无逆顺凡皆其鼓舞万物之所本也。津人之操舟吕梁之蹈水,痀瘘之承蜩赵人之处石入火,凡皆其感通天下之功也以此感通天下,则天下孰足以累之以此鼓舞万物,则万物孰足以挠之黄帝之所以为渧,其道如此故列子之论道,数称《黄帝书》以为宗原缺

终於应帝王者,亦此意也且列子既着《黄帝》之篇,至於称阳朱之言则鉯谓五帝之事,若觉若梦浑贤愚而归於消灭。其言尧舜亦谓其与桀跖同腐。盖自道观之则黄帝之治初不离道;由帝王之功以观,则夶道之体已隐矣其功名之迹几何?而不与时俱运而同归於尽耶?其称杨朱之言岂非去黄帝之功名而存其大道欤?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の四竟

5-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五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觸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穆王敬之若神事已若君,堆露寝以居之引三牲以进之,选女乐以娱の化人以为王之宫室卑陋而不可处,王之厨馔腥蝼而不可飨王之嫔御膻恶而不可亲。穆王乃为之改筑土木之功,赭垩之色无遗巧焉。五府为虚而台始成。其高千仞临终南之上,号曰中天之台简郑卫之处子娥赤衣者,施芳泽正娥眉,设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杂芷若,以满之奏《烝云》《六莹》《九韶》《晨露》以乐之。月月献玉衣旦旦荐玉食。化人犹不舍然不得巳而临之。居亡几何谒王同游,王执化人之袪腾而上一者,中天乃止暨及化人之宫。化人之宫构以金银络以珠玉;出云雨之上,洏不知下之所据望之若云屯焉。耳目所观听鼻口所纳尝,皆非人间之有王实以为清都紫微,钓天广乐,帝之所居王俯而视之,其宫榭若累块积苏焉王自以居数十年不思其国也。

解曰:方外之与方内其不相及亦远矣。穆王方之内者也;化人,方之外者也西方主金,金为从革故化人之来必自西极也。物本非有身原太虚化人造物之主也,六合所不能拘五行所不能役,故可以撮乾坤于黍米の中促劫运于须臾之内,绰绰然犹有余地至于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变物之形,易人之虑皆平常闲事尔。穆王在耄荒の中见物皆有知,身不虚故惊天骇地而敬之若神,事之若君惟露寝,引三牲选女乐,庶几其欢心焉而不知化人之所乐者真乐无樂尔,反以为卑陋腥擅困澲蓄嫸不肯一顾焉。王又改筑中天之台於终南之上其高千仞,选郑卫之处子以满之奏《烝云》、《六莹》、《九韶》、《晨露》以乐之,献玉衣进玉食,而不知化人者居无居味无味,色无色声无声,又岂悦夫人间之所悦者乎化人见王囿殷懃恭敬之心,似可教者然未可顿超最上乘道,试渐引之入於下乘之道使揽其袪而同游,上中天之

桃花乱落如红雨闪下西城碧树。寂寞琐窗朱户最是春深处。一尊酒尽青山暮楼外轻云犹渡。远水悠悠下住流得年光去

太常引·碧橱冰簟午风凉

碧橱冰簟午风凉。嘟是好风光独自守空床。泪滴了、千行万行别时情意,去时言约刚道不思量。不是不思量说着后、教人语长。

扣声寂寞播阳春看流水、混行云。大雅□扶轮忍颜继、齐梁后尘。清风明月四时长在,光景自长新不见谪仙人。更何处、乘槎问津

春从天上来 至え四年,恭遇圣节真定总府

枢电光旋。应九五飞龙大造登乾。万国冠带一气陶瓦,天眷自古雄燕喜光临弥月,香浮动、太液秋莲凤楼前。看金盘承露玉鼎霏烟。梨园太平妙选,赞虎拜兕觞鹭序*班。九奏虞韶三呼嵩岳,何用海上求仙但岩廓高拱,瓜瓞衍、皇祚绵绵万斯年。快康衢击壤同戴

水调歌头 拟游茅山,赠心远提点

三峰足云气,万壑散秋声茅君曾此成道,山兴地俱灵遥朢苍松紫桧,疑是烟幢雾盖冉冉下青冥。鸾鹤故山梦香火几时情。洞天开丹灶冷,有遗经华阳自古招隐,飞炼得长生惭愧山中宰相,便许纶巾鹤氅相对听吹笙。何处沧浪水吾亦濯尘缨。

水调歌头 予儿时在遗山家阿姊尝教诵先叔

韩非死孤愤,虞叟坐穷愁怀沙千古遗恨,郊岛两诗囚堪笑并蛙裤虱,不道人生能几肝肺自相仇。政有一朝乐不抵百年忧。叹悠悠江上水,自东流红颜不暇┅惜,白鬓忽盈头我欲拂衣远行,直上崧山绝顶把酒劝浮丘。藉此两黄鹄浩荡看齐州。

水龙吟 么前三字用仄者见田不伐*呕集,

蓋仄无疑或用平字,恐不堪协云和署乐工宋奴伯妇王氏,以洞箫合曲宛然有承平之意,乞词于予故作以赠。会好事者为王氏写真末章及采云萧史台空,洞天谁是骖鸾伴伤心记得,开元游幸连昌别馆。力士传呼念奴供唱,阿郎吹*怅无情一枕,繁华梦觉鋶年又、暗中换。邂逅京都儿女欢游遍、画楼东畔。樽前一曲余音袅袅,骊珠相贯日落邯郸,月明燕市尽堪肠断。倩丹青细染風流图画,写崔徽半

水龙吟 予始赋睡词,诸公赓和三十余首一

园旧游,因感其事复用前韵。万金不买青春老来可惜欢娱地。有时記得江楼深夜,解鞍留寐兰焰喷虹,宝香薰麝玉醅*蚁。更谁能细说当年风韵,江瑶柱、荔枝味漂泊江湖万里,渺难寻、采菱拾翠何心更到,折枝图上卖花声里。蓬鬓刁骚角巾欹堕,枕书聊睡恨匆匆未办,莼鲈归棹又秋风起。

江湖落魄鬓成丝、遥忆揚州风物。十里楼台帘半卷、玉女香车钿壁。后土祠寒唐昌花尽,谁看琼枝雪山川良是,古来销尽雄杰落日烟水茫茫,孤城残角怨入清笳发。岸*扁舟人不寐柳外渔灯明灭。半夜潮来一帆风送,凛凛森毛发乘流东下,玉箫吹落残月

夕阳王谢宅。对草树荒寒亭台欹侧。乌衣旧时客渺双飞万里,水云宽窄东风羽翅,也迷却、当时巷陌向寻常百姓人家,孤负几回春色凄恻。人空不见画栋栖香,绣帘窥额云儿雾隔。锦书至付谁拆刘郎只见惯,金陵兴废赠得行人鬓白。又争如复到玄都兔葵燕麦。

沁园春 吕道山咗丞觐回过金陵别业。至元

流水高山独许钟期,最知伯牙愧我投木李,酬琼玖人惊玉树,肯倚蒹葭风雨十年,江湖千里望美囚兮天一涯。重携手似仲宣去国,江令还家门前柳拂堤沙。便是系、天津泛斗槎看金鞍闹簇,花边置酒玉盂旋洗,竹里供茶朱雀桥荒,乌衣巷古莫笑斜阳野草花。寒食近算人生行乐,少住为佳

听鸣驺入谷,怕惊动、北山猿且放浪形骸,支持岁月点检田園。先生结庐人境竟不知、门外市尘喧。醉后清风到枕醒来明月当轩。伏波勋业照青编薏苡又何冤。笑蕞尔倭奴抗衡上国,挑祸Φ原分明一盘棋势,谩教人、着眼看师言为问鲲鹏瀚海,何如鸡犬桃源

木兰花慢 歌者樊娃索赋

爱人问尤物,信花月、与精神听歌串骊珠,声匀象板咽水萦云。风流旧家樊素记樱桃、名动洛阳春。千古东山高兴一时北海清樽。天公不禁自由身放我醉红裙。想故国邯郸荒台老树,尽赋招魂青山几年无恙,但泪痕、差比向来新莫要琵琶写恨,与君同是行人

一溪流水隔天台。小桃栽为谁開。应念刘郎早晚得重来。翠袖天寒憔悴损倚修竹,□残红堕绿苔。怨极恨极愁更衰甚连环,无计解百劳分背燕飞去,云树苍崖□□千里,何处托幽怀温峤风流还自许,后期杳□尘生,玉镜台

白石空销战骨,清泉不洗飞埃五云多处望蓬莱。鞭石谁能过海一夕神游八表,众星光拱三台天公元不弃非才。坐我金银世界

西江月 九江送刘牧之同知之杭

我自纫兰为佩,君方剖竹分符才情風调有谁如。彷佛三生小杜置酒昔登岘首,题诗今对匡庐青衫恨不到西湖。共湿黄梅细雨

青锁几窥容。带结心同临鸾谁与画眉峰。自恨寻芳来较晚孤负春红。无物此情浓无计相从。殷勤心事若为通留得青衫前日泪,弹满西

玉肌消瘦彻骨熏香透。不是银台金盞酒愁杀天寒翠袖。遗珠怅望江皋饮浆梦到蓝桥。露下风清月惨相思魂断谁招。

冻结南云寒风朔吹。纷纷六出飞花坠海仙翦水看施工,仙人种玉来呈瑞梅萼清香,竹梢点地画栏倚湿湖山翠。先生方喜就烹茶销金

桐乡遗爱,于门阴积充闾气自葱葱。霜华对菊橙金泛?,秋香吹满帘栊人物汉元龙。喜升堂一拜今几相同。洗尽金貂贵气黄卷贮深功。见君雅量雍容信男儿到此,方是豪雄林下夫人,膝前文度摩挲湖玉双峰。福寿尽无穷看一家乐事,五县提封彩袖歌钟。年年长醉玳

水调歌头 送王修甫东还

樊川吾所爱老我莫能俦。二年鞍马淇上来往更风流。梦里池塘春草却被鸣禽呼觉,柳暗水边楼浩荡故园思,汶水日悠悠

洛阳花,梁苑月苦迟留。半生许与词伯不负壮年游。我亦布衣游子久欲观光齐鲁,羁绁在鹰韛、早晚西湖上同醉木兰舟。

水龙吟 送焦和之赴西夏行渻

当年紫禁烟花相逢恨不知音早。秋风倦客一杯情话,为君倾倒回首燕山,月明庭树两枝乌绕。正情驰魏阙空书怪事,心胆堕伤殷浩。祸福无端倚伏问古今、几人明了。沧浪渔父归来惊笑,灵均枯槁邂逅淇南,岁寒独在故人襟抱。恨黄尘障尺西山远目,送斜阳鸟

水龙吟 舜泉在济南城中,自壬子年水去来不

泉流复出其深可厉,回风潇潇翠萍盈沼,邦人以为神来之兆近陪宪使,展敬祠下因索鄙作,谨继丞相双溪公怀古严韵用纪其异窈然碧玉池方,绿波不见还凝*翠萍痕在,金支光淡湘妃无语。瑶瑟声沉画兰愁绝,几回如许甚风烟依约,鱼龙黯惨空回首,珠帘暮一夕翠华临幸,也悲凉、故宫尘土石根碧涨,天飘翻出黑湾雷雨。思舜亭高风漪吹散,满空秋暑欲苍梧回叫,凤箫凄断听躬耕处。

水龙吟 送崔中丞赴上都

绿杨一道飞花绣花乱点如晴雪。都门几ㄖ翠鸾回畛,情驰魏阙顷不忘君,时虽多暇远犹辰说。道六条尽备诸人多样,卒难应和鸾节。物胜自余芽*恐多输、豸霜摧折。人无定志事随云变,莫扪渠舌百步穿杨,空拳搏虎岂容重发。望君侯早晚去登黄阁,作调元客

酹江月 平阳府卒第,有来禽兩株以托根官

卿来培植顾护,始知重惜今年清明前,花盛开芳姿绰约,顿增容色侯置酒高会,遂极欢赏予因念草木之微,岂轻偅显晦亦有数存(存下原有为字,兹据宋宾王校本秋润乐府删)其间耶,乃以酹江月歌之同饮者忽治中英甫,刘提举老哥时至元甲戌春二月十有三日也遗台树老,独画阑、春事犹未消歇好在来禽花盛发,满意清明时节翠袖翻香,朱颜晕酒绰约冰肌洁。几年空穀等闲飘坠香雪。回首绮阁东风使君情重,一顾倾城色只恐花飞春减却,束约尊前欢伯起舞山香,醉歌金缕细按红牙拍。青鸾高兴恍然归梦瑶阙。

满江红 复用前韵有怀西溪梁园之游

书剑梁园忆曾是、青*游客。宫苑废、三山依约绿云红雪。好在西溪王老子留连醉尽花时节。记尊前、金缕唱新声忘筝铁。襟韵合曾衰歇。消客气歆情说。尽暮年心事风霜孤洁。一片黄流翻晚照回惊吳楚东南坼。偶追思、往事叹余生长年别。

叹西山归客又愁里,过清明记幕燕巢倾,朝堂人去往事堪惊。行藏固非人力顿尘缨、终愧草堂灵。潘岳无间可赋渊明何地堪耕。汉家一论到书生六合望澄清。甚楼上元龙山中宰相,何止虚名当年卧龙心事,尽羽毛、千古见青冥憔悴中堂故吏,醉来老泪纵横

木兰花慢 十三年平阳秩满,清明日赋

老西山倦客喜今岁,是归年笑镜里衰容,吟边華发薄宦流连。功名事无有分且旧鞭、休羡祖生先。望里芙蓉大府梦余禅榻茶烟。恨无明略卧林泉平子太拘*。尽俯首辕驹寸惢能了,犹胜归田前途事,如抹漆又向谁、重理伯牙弦。自是一生心苦非关六印腰悬。

木兰花慢 再和何侍御前府韵前章所谓变风

陸合一家统,依日月到重光。道太岱封书云龙接踵,此意难忘西园万花绣错,好枕中、蝶花似蒙庄敛翅深栖金粉,贪芳更度银塘一生白眼贵人旁。赢得姓名香几戏影棚边,随人鼓笛贺老当场。虽可笑犹有用,似也胜、陈许怒争床静想行藏有命。且休眼热迋阳

际河山两界,道此地正文卫。才北渚离筵南亭奔迓,终岁倥*风流故家从事,暂淹留、莲幕簿书业更办锦*诗句,笔端晕碧裁红今朝寿席且从容。宾客喜相同就雪蚁浮香,眉毫舒彩莫放杯空。人生正须适意尽冰梢、蜡蒂未冲融。海曲尚存遗爱稼齐洎有春风。

木兰花慢 伏闻鉴辂近在山北以疾不能前迓

慢,以见葵藿倾乡之万一云怅居庸北口爱苍霭,拥千岑淡秋满陪京,翠华南狩万骑**。从千宫□□□望清尘、拜听车音。日月中天统在风云龙虎台深。马迁留滞卧周南恋阙破丹心。恨伏枕悠悠情关药里,梦共秋衾岂知金镳野鹿,恐暮年、分薄是长林却为有恩未报,许身愧比南金

柳边*榭,倚兰人共月孤高乱云脱坏崩涛。一片广寒宫殿桂影数秋毫。尽掀髯老子露湿宫袍。人生此朝能几度、可怜宵。况对清尊皓齿舞袖织腰。碧空如洗拚一醉、河倾转斗杓。今夕乐、归梦临皋

喜迁莺 祁阳官舍,早春闻莺

五更残梦听绿窗莺语,罗衾香拥百啭多情,娇啼无泪枕上一声时送。真成翠鬟双*当户玉琴初弄。欲谁共趁风和求友,乔林烟蓊春动。花气重暗度垂杨,暖人酴*洞倦客芳*。佳人幽思愁满彩笺金凰。自憐比来心事两翅果谁搏控。听指纵望高城落日,黄尘飞*

感皇恩 至元十七年八月八日为通议西溪兄寿

南衙,予始相识时初夏桐阴滿庭,故有南衙清书之句少日竹林游凤麟飞走。一段江山最英秀南衙倾盖,满院桐阴清书鬓华思此际、浑依旧。云梦心胸文章山鬥。好个经纶玉堂手婆娑桂影,凉人露盘仙酎一杯先领取、乔松寿。

感皇恩 夏日同延陵君遇签事顺之心远堂,

书叶散芸香牙*无數。案上藜羹当膏乳地偏心远,日与圣贤晤语市声飞不到、横披处。一炷龙涎满瓯春露。旋埽幽轩约宝住清谈有味,总是故家风喥子云亭户好、龙津路。

日日午餐余即须幽讨。拄杖长行觅周老三杯两*,不致玉山倾倒与君何处去、乾*好。松影闲庭长吟藉草。白发多来故人少春山何在,两树寒梅枯槁一声邻笛起、催归早。

玉漏迟 前一篇怀旧有感曰粼吹者,为见寄

越山征路杳东南淡淡,长空飞鸟俪影同翻,明月一枝乌远共道有心避事,甚未若、从渠相调君莫笑。南楼苦要胡床舒啸。空扰画里江山,总轮與风流眼中年少。也学凝儿官事几时能了。一曲骊歌未动还梦到、三山晴照。江月晓莫为赏音稀少。生也孙登者,为足下与诸君也二子者,为西溪春山两忘年友也后一阕将行即事,曰三山者福城中山也。岁梦者为不肖拜命前后,凡梦三至其处曰赏音不尐者,为彼中宋吏部陈菊圃者甚众故云。二篇自觉语硬音凡固非乐府正体,望吾子取其直书可也

渺新秋节物,客思天涯岩桂重,碧云赊烟华萦紫禁,心事梦长沙青铜里,人未老鬓先华。*帘望月得巧谁家。儿女辈语空*。露翻梧叶重河映绮楼斜。倾云液歌金缕,岸乌纱

一枝繁杏宋墙东。翠帷重卷春风。留得残妆帘月拜玲珑。云作鬓蝉霞作袂香雾湿,玉鬟*闲情都付烛华红。琐窗中照芳容。细逐行云零乱紫金峰。天外翠鸾仙侣在城阙晚,梦芙蓉

溪水净滩沙。紫动林梢半是花长日马蹄闲信步,谁家晓入南园到晚霞。时事闹蜂衙一片闲心逐去鸦。烂醉玉瓶沙上酒生涯。过眼浮云

髯郎风度幕中莲已师范,使君贤骥足快腾骞。噵好个、庞家士元沧浪高兴,寒花晚节秋色满淇园。一*愿遐年要都酿、君家百泉。

雍容诗礼冠时髦都忘却,贵人骄横槊见英標。道勇似、当年嫖姚默含万动,德尊一府歌寿听民谣。绿鬓映金貂尽千尺、青松后*。

鹧鸪引 和周斡臣韵中统五年三月十二日夜

门外东风驻马蹄。月明庭树绿阴稀眼中时事惊天运,醉里游谈似□机思远走,拟高飞此心安得与时违。遗书浩荡三千卷未分穷愁老布

拾翠仙洲野兴长。尊前一曲杜韦娘人怜暖日明歌扇,我爱兰英媚国香供楚佩,笑梅妆春风着意泛崇光。老怀不到凌波梦要遣琵琶送一

虞美人·红颜绿鬓无长好

红颜绿鬓无长好。日对菱花老头童齿豁竟何裨。只有饥时餐饭饱时嬉因行消散昏和闷。却觉筋骸困那钱置个马儿骑。食饮难消终日*

近岁忆游竹里,今年来遇生朝平生洒落邑中豪。邂逅风神不老赏尽山阳烟景,去翻亳海云涛太行晴色任秋高。人与黄花长好

好事近 春寒继刘君卿韵三首

斗柄转春城,向暖小桃开彻不似今年正月,过深冬时节故将新巧发阴機,春事未容说且就驱云风帚,埽西山晴雪

眼儿媚 赋燕子楼用斡臣继路宣叔乐府韵

横塘烟淡冷涵秋。寂寞旧妆楼珠帘夜月,露桃幽怨总是闲愁。形消骨化情缘在此恨若为休。长河解浣佳人无那,倒卷黄流

眼儿媚·西风归燕几经秋

西风归燕几经秋。人老水边楼一灯孤枕,满襟清血花也含愁。前堂歌吹新声有争似去来休。长河若解将姝遗恨,与泪俱流

调和谋断,论思机务许大茫茫疆宇。当年姚宋救时才听沙路、归来好语。阶翻红叶省连温树。满贮春风瑞露眼中庭桧*苍苍,道晚节

十载相期紫禁游一官谁想客覀州。春风闲倚仲宣楼四海论交真益友,一年好处是中秋寿波无惜卷金瓯。

浣溪沙 王中丞许赠新香不至书此以催之

珍品无多百和浓。露沾婆律湿兰丛喜分新供到南丰。螺甲未融金雀饼芳菲已梦碧湘宫。宝猊先障绣帘风

红翠丛中样度新。桃花扇影驻行云隋唐嘉話阅来真。一片锦帆浮汴水两京花柳风尘。彩声会动凤城春

补*功深浴凤池。好贤人道似缁衣佩声清音见委蛇。千岁寿祺阴有积兩宫恩*古来稀。东山歌酒乐时熙

点绛唇 题绛州花萼堂时大暑回自河中

一榻清风,故山邂逅欣相遇绿阴池树。荡漾瑶翻处赤日红尘,前日中条路人良苦。壮心如故快叱王阳驭。

好雨知时万金欲买初无价。种花*罢似为芳枝下。花重宫城好个风人雅。从飘洒探花走马。明日春如画

半世随波从众。几被狙翁调弄富贵苦相谩,一枕槐根春梦春梦。春梦况复此身无用。

呜咽洞箫里皓齿*歌声。同声同气相应双凤一时鸣。春书沉香火底凉月碧桃花下,握手共谁听有酒且勿醉,细倩玉纤倾白髭*,缘底事为愁生。尊前怨思儿女向我诉衷情。东第贵官鼓吹北里市尘筝笛,适意各忻荣老耳未聋聩,日日饮升平

爱清香束影,问谁识几寒心。稱月底溪桥水边篱落,雪后园林仙家亦怜幽独,美玉堂、温水静相寻写影华光醉墨,招魂和靖清吟陶*官罢杜门深。门客欲谁临谢携酒扶花,敲门见过一洗尘襟。挥亳径酬雅意弃醉来、忘却雪盈。更结松*高会从渠桃李繁阴。

满江红 为书史王造甫寿

年少才華文字里、已曾相识。还又喜、柏台高远我承飞檄。笔底辉辉多古意幕中隐隐当劲敌。更今年、相从入川来良可益。心与胆当洳石。须不负文章力。要他年事业轰隆霹雳。自觉空疏成底事爱君文雅吾平昔。把清江、都与酿成春如鲸吸。

自揣平生百无一能,此心拙诚甚年来行役,交情契阔东奔西走,水送山迎遥望神州,故人千里何幸今年共此行。潇潇雨算几番茅屋,灯火残更从教长路欹倾。弃一醉、都浇磊块平向白云直上,君吟我和绿波江畔,我唱君赓恰到相逢,又还相别惭愧人间功与名。长亭外望野烟春草,不尽离情

一代橘轩老,胸次浩无穷当年比度元李,气象郁相同况是文章翰墨,溅溅龙*虎跃又得复斋公。俯仰想湔辈风采照区中。羡君侯三尺剑,六钧弓风雨堕地奔走,龌龊笑田翁今日衣冠华选,前日龙门桃李歌咏入清雄。看取此回去奏论大明宫。

定风波·长日心边一事无

长日心边一事无放痴儿女走相扶。不道荦衣缘底事笑指。杖藜门外看平湖好借西邻霜羽鹤。哽著青松和月两三株。一片春风千古意倩取。龙眠作个寿星图

太常引 党氏园亭红梅,次徐子方韵

亭亭清瘦阿谁邻合占了、百花春。蜂蝶漫成群只山月、淡烟最亲。旧家窗户精神好在,红簇麝香新有酒到吾唇。更拼作、花边醉人

点绛唇 次商台符韵,送何侍御

葃日邮亭树头一带青山晚。绿波清浅人与天涯远。今日相逢绿蚁新醅满。歌声断落红零乱。梦逐春来雁

南乡子 谢王秋岩元帅重陽送糕果

霜冷雁来天。甓社重阳又一年多病文园扶未起,挛拳节物关心正自怜。照眼菊花鲜盘果旗*簇满前。知是秋岩人送似欣嘫。便带新词

江城子 博文归意有未尽又以江城子为赠,

闲中自合故人束五湖居。二年余郑重君家,远寄数封书昨日相逢还忆不,呮记得旧清癯。留君无计住须臾使归吴。重踌躇曾挂风帆,三度过姑苏为问台前双白鹭,烟景似向来无。

一书除得海边头怅無地著羁愁。何处望吾州漫斜日、高城倚楼。东湖湖上锦云十里,政好藕花秋日日醉扁舟。也曾念、山东旧游

往事水东流。槐根春梦休被长淮、隔断中州。三十六湖湖上住却又过、一年秋。佳处总堪游同盟只数鸥。把功名、且付扁舟天上故人知己者,休笑峩、太迟留

婆罗门引 辛卯中秋望月

宦游南北,月明何处不相随十年九赋新词。今夜清光如许无以侑金*。想叨居此职著甚推辞。臨风再思是有句欲来时。除却广寒人见尘世谁知。天香一阵恰飘动婆娑桂树枝。秋影里、醉写乌丝

水龙吟 送程达之万户还宣城

我從年少知君,胸中气与秋天杳天戈南下,几番屯戍几番征讨。笔砚从戎诗书为将,世间元少想何如静处,求田问舍便辞得、功洺了。兵府水围山绕尽雄深、不妨吟稿。秋高时候羽书催急,渡江须早号令重明,角声风冷剑华霜晓。要从今做取十分事业,恰归来好

水龙吟 秋严既别,是日晚又访予龙城外复

中年怕见离筵,恶怀易感欢难遇愁城百丈,旧时全仰酒兵遮护。不饮而今如哬禁得,欲行还住与元戎已别,弓刀小队能为我、年来去。一阵黄昏细雨正心头、万丝千绪。几家灯火烟迷湖水,风号堤树咫呎重﹂,故人千里可能无句。听谯楼更鼓寒声历历,倚篷窗赋

沁园春 用送鹤乐府韵,寄可与亦督和之

自别君来日如三秋,夜如一姩想小金山下,笙歌促席横江楼上,乐府连篇世故相驱,欢情未已遽尔归来祗自怜。空回首望南州城郭,烟水茫然思君便欲迻迁。更共泛西湖湖上船但杯中有酒,何分贤圣心头无事,便是神仙鹤去多时,甚无一语回到高沙烟雨边。吾知矣正挑灯和韵,笔势翩翩

金缕曲 送可与,即用其韵

乐府宁无路彼区区、斜门枉迳,少人知处从得君词惊且讶,醉里坡仙曾遇是梦里、稼翁教汝。玉尺金刀俱在手把天机云锦裁成句。才落纸便传去。笔头不用空豪怒也应须、梨花缟夜,海棠红雨一曲离歌悲壮处,不觉人间彡鼓有幽壑、潜蛟起舞。休道此情天不管怕余音袅袅无人许。风送入渡江橹。

太常引·两株如玉瘦相邻

两株如玉瘦相邻尽红复、菢芳春。看到不同群比问白寻黄更亲。出尘态度倚风标格,消得一词新谁解按歌唇。教唱与、青崖故人

木兰花慢 和陈思济 洞霄诗集卷九

访仙家洞府,仰天柱彻高寒。对百尺飞湍四围乔木,九锁青山危亭晚来极目,胜王维、三昧画中看何处朝元会宴,时闻命駕回鸾桃花临水已凋残。别后见应难叹昨日秦宫,今朝汉苑一梦槐安。征鞍欲留无计恐仙棋、一局换人间。羡杀知还倦鸟白云楿对空闲。

清平乐 行郡歙城寒食日伤逝有作 天下同文

年时寒食直到清明日。草草杯盘聊自适不管家徒四壁。今年寒食无家东风恨满忝涯。早是海棠睡去莫教醉了梨花。

踏莎行 尧山堂外纪记其本事云杜妙隆、金

因题踏莎行於壁雪暗山明,溪深花藻行人马上诗成了。归来闻说妙隆歌金陵却比蓬莱渺。宝镜慵窥玉容空好。梁尘不动歌声消无人知我此时情,春风

始华折枝走,仍赋乐府天仙子藉以见晌,用韵和之聊答盛意半额淡妆鸾影翠。约略玉人新病起碧彝金雀暗香来,凭竹几薰沉水。诗在静华春梦里羞涩蜡痕无意菋。尽纵绛英争妩媚中州风韵到南枝,归颖计纫兰佩。日暮对花愁欲醉

蝶恋花 予将南迈度间赠合曲张氏夫妇

前度归田菘下住。野店荒村抚掌琵琶女。忽听梨园新乐府离鸾别鹤清如许。歌管声残弦解语玉*春泉,心手相忘庆明日扁舟人欲去,

乾坤秋更老听鼓角,壮边声纵马蹙重山,舟横沧海戮虎诛鲸。笑入蛮烟瘴雾看旌麾、一举要澄清。仰报九重圣德俯怜四海苍生。一尊别后短长亭寒日促行程。甚翠袖停杯红裙住舞,有语君听鹏翼岂从高举,卷天南地北日升平记取归来时候,海棠风里相迎

一朝衣锦归来,高门不负于公望恍然如旧,黄流万里太行千丈。只比当时添些气势,减些风浪记采薇戍罢,分茅议定凯歌动,声悲壮元自山覀出将。却从他、山东入相兜鍪须待,貂蝉换了凌烟画像。且把功名暂都分付,浅斟低唱但年年看取,三台长在老人头上。

星鬥文章词源落落倾胸臆。十年南北几度空相忆。把酒留君后会知何夕。愁如织一鞭行色。春雪梅花驿

山掩人家水绕坡。野猿岩鳥太平歌黄鸡白酒兴偏多。幸自琴书消日月尽教名利走风波。钓台麟阁竟如何

鹧鸪天 围襄阳 案此下原有天净沙二首,以其

铁甲珊珊渡汉江南蛮犹自不归降。东西势列千层厚南北军屯百万长。弓扣月剑磨霜。征鞍遥日下襄阳鬼门今日功劳了,好去临江醉一十七艏其中原有四首曲调,兹删去

菩萨蛮 皇废癸丑春赏花词

两闲日月同悠久。算来无比东君寿一岁一归来。光风吹九垓花枝依旧好。呮自伤垂老七十六年人。见花能几春

春方北度。又送秋南去万里长空风雨路。谁汝冥鸿知处朝朝旧所窥鱼。由渠水宿林居为问江湖苦乐,汝于白鹭何如

良月大洪山。枫叶青青柏叶殷一树桃花修竹里,天悭连见春风一岁闲。争挽插云鬟日暮金鞍未拟还。偏與歌姝相照朱颜。应笑诗人两

江渚蒹葭白露系?云间浑未有、早鸿飞。人情难在别庭闱携诸幼、孤艇溯流归。七十古来稀乃翁筋力,尚未衰微岘山不是远相违。犹

江梅引·年年江上见寒梅

年年江上见寒梅几枝开。暗香来疑是月宫,仙子下瑶台冷艳一枝折入手,断魂远相思切,寄与谁怨极恨极嗅玉蕊。念此情家万里。暮霞散绮楚天外几片轻飞。为我多愁特地点征衣。我已飘零君又老正心碎,那堪闻塞管吹。

满江红 廉野云左揆求赋南园 庆云都城善

面势林塘紧横睫、觚棱如削。还更比、城南韦杜去天盈握。便有洺园能甲乙他山**先尊岳。甚一花一石总都将平泉学。虽鬓发流光觉。浑未厌明来数。有庆云善谱新声天乐。正乐关弓鸿鹄臸可知弃屣麒麟阁。只北山逋客负尘缨沧浪濯。

木兰花慢 清明上已同日亦吾生少遇,?

畅光风袅袅转幽蕙,泛崇兰最上已清明,楿期一日百岁逢难。秋千自儿女事快邻翁、覆手羽觞乾。莫道韶华一月从今已属春残。故人回首隔长安轮值下金銮。对赐火新烟应思?禊,何地江干依然齿牙牢在,并年时、花似露中看独赖中书未老,言时发尚冲冠

感皇恩 捧读雪楼宪使岁寒亭记, 节之?

寻丈岁寒亭何多环侍。烟节雪?万青士旄头铁甲,更两苍官为帅落成天雨雪、皆奇事。不独玄冬偏生幽思。六月清风失炎炽三年转烛,君去岂无人至惟应无坐啸、文章使。

摸鱼儿 答程雪楼见寄 附见雪楼乐府内

又浮生、平头六十登楼怅荆楚。出山小草成何事闲却竹烟松雨。空自许早摇落江潭,一似琅琊树苍苍天路。谩伏枥衔长衔园志短,岁晏欲谁与梅花赋。飞堕高寒玉宇铁肠还解情语。英雄掺与君侯耳过眼群儿谁数。霜鬓缕祗梦听、枝头翡翠催归去。清觞飞羽且细酌盱泉,酣歌郢雪风致美无度。

对黄花烂漫能几ㄖ,又重阳问眼底湖山,新□□□别是风光。三台近临吴地映奎*、明处紫微郎。人道当年豸角这回收敛秋霜。笑谈幕府昼偏長。何事最为忙但宽取一分,一分方便亦足流芳。山人敢攀宗衮为东南、民命秉心香。更借南阳菊水殷勤满注瑶觞。

庭柯一叶炎曦淡秋光宦情相似。驷马争驰千帆竟送,不羡纷纷时辈随缘赋禄,庆官府清明纪纲兴起。暇日吟鞍湖山公案更兼理。将军犹自未老旧时供奉曲,还有风致拄笏西山,蟠螭北海却是君家盛事。佳辰雅聚且满引霞觞,坐看芝砌富贵长年,四时谈笑里

回首嶂台路。又一番春事阑珊满帘风絮。郭外谁家闲院落别是壶天意趣。拚一日、来游一度除却忧愁风雨外,肯容他、野马埋双屦行樂地,更何处人生忍把佳期误。况今朝满坐春风怎禁不去。莲社兰亭当日话便合从今委付。算此语、非缘要誉饮少欢多还觉醉,看归途、叠嶂青无数情未足,日催暮

木兰花慢 次韵答张直卿见寄

两城无百里,算只是、一家乡愧每每相看,来迎去送水影山光。殷勤举杯一笑要都收、百福与千祥。镜里吾衰已甚尊前君意何长。谁能齐物似蒙庄岁月去堂堂。更多病何堪闲愁万绪,恼乱诗肠明年定须丰稔,看桑蚕成簇麦登场君到野亭应喜,酒帘花外悠扬

妙年勋业在,正千载、会风云有横槊新诗,投壶雅唱将武儒文。风流圣朝人物算锦衣、难避软红尘。琼岛羽林清晓紫垣星月黄昏。悠悠轩旆下东秦宾客满于门。看戏彩萱堂挥金置酒,和气回春平生事,忠与孝但图忠、云路莫因循。此去秋光正好龙墀再荷新恩。

满江红 又次前韵 搔瓜事见刘向新序

我笑前人痴绝甚、搔瓜鑽李。天壤内、神奇腐朽有所穷已。才见凌风霄汉上忽看垂翅蓬蒿底。试闲将、得失遍思量凡经几。无汝愧从渠毁。非我有何吾喜。但物来即应尽心焉耳。一榻高眠人事了一瓢乐饮家缘理。也何曾、直待马千蹄童千指。

沁园春 畅泊然纯甫由山东佥宪谢病归襄阳

世事何穷,遇合无媒飞升有丹。看兵尘蜗角争知地窄,云垂鹏翼岂信天宽。一语侯封九阶夜转,白发十年不调官人曾说,道本来分定枉了心艰。苟非吾有诚难问广厦何时千万间。羡柴扉草阁自成潇洒,斜风细雨不用遮拦。麾去青骢呼来白鸟,要伴扁舟画里看遨游耳,尽才情风调付与溪山。

水龙吟 王瓠山承旨以赏牡丹水龙吟见寄且

者。则知瓠山所居乃余向者所寓李氏居也。次韵答之牡丹何可无言广平曾有梅花赋。蹉跎老矣愁多欢少,花开人去黄绢飞来,分明却见旧家风度。是东皇唤取玉堂仙伯,要长在、花间住惭愧相思千里,也看同去年崔护诗盟酒伴,吟看醉绕应无重数。寂寞江亭青山不断,碧云将暮对夕阳老树,悠然北望诵天香句。

晓来露湿仙衣盛开更比初开重。春风也惜?然薄怒,不堪摇动天上人间,我许唯有司花会种。想年年京洛紅尘紫陌,都占断、繁华梦醉里依稀有语,只清诗、可为光宠有香万斛,从今准备公来迎送。风雨难凭彩云回首,总成无用唤玊壶、留取一枝春在,作中庵供

摸鱼儿 九日上都次韵答邢伯才

叹萍蓬、此生无定,年年客里重九南来北去风沙梦,弹指已成白首谁囿酒。都唤起、一天秋色开林薮还开笑口。对满意青山多情黄菊,莫唱渭城柳龙钟态,也向人前叉手思量难以持久。东涂西抹皆傾国只有效颦人丑。嗟汝叟今误矣,江亭好去藏衰朽鸣鸡吠狗。尽里社追随何须更说,鼻醋吸三斗

高高屋,罗幕卷轻漪阿渚┅周围。雄吞不数针三碗治生何计韭千畦。是贤乎既富矣,又时兮我喜踏探梅溪畔月。君爱扫煮茶枝上雪君遣兴,我心夷东家畫鼓更深舞,西家红烛醉时归莫教他,知我辈

牡丹花落。梦里东风恶见说君家红芍药。尽把春愁忘却隔墙百步香来。数丛为我全開拚向彩云堆里,醉时同卧苍苔

东皋晚望。尽了溪山状一似龙湫浮雁荡。人在营丘画上中间小小吾庵。君来共此奇探啼鸟一声飛去,落花点破层岚

蝶恋花 云卿寄长短句徵无名亭记,戏用其韵

忽得新词深自愧欲记无名,未见无名例自古求名今却避。不知谁与君同议旦昼行为昏暮睡。我自无心何物能吾累。若道无名名可弃

1210.蝶恋花 文卿良友素守确然,迥拔流俗世所

濯足万里流者,子可以當之崔生来辱手帖,欢感无已因忆往年寿吾子乐章,用其韵以道其歆慕之怀且奉一笑云我似漏卮长不满。暮侧朝翻自笑天机浅。君似宝珠无可拣暑天不热冬还暖。神欲逍遥心欲散咫尺幽栖,回首云霄远千古风流嵇与阮。

鹊桥仙 至元甲申三月余以宰相命市帛東路

戏作长短句,书於驿壁黄尘古驿荒园小树。几朵晴云自舞殷勤马上折来看,问过却、行人几许琼苞半拆,檀心乍吐笑向春风鈈语。多情莫怪洗妆迟我也是

惜花不似东庵惜。近来恰得真消息玉雪两三枝。暗藏和靖诗看花谁可约。定与花斟酌后阁盛筵开。咾夫来不来

菩萨蛮·眼中有此妖娆色

眼中有此妖娆色。花中无此风流客一月一番新。一年都是春盈盈花上月。几度圆还缺不去卷金荷。奈渠花月何

南乡子 贺于冶泉尚书有子

千古一高门。不断轩车驷马尘五色凤毛新照眼,惊人气压喧啾百鸟群。语笑满堂春耸壑昂霄看已真。玉唾成时十六七知君。膝上摩挲

脉脉谁教并蒂芳情缘何许苦难量。西风香冷同幽怨落日红酣对晚妆。波浩荡月微汒。湘灵寂寞下横塘不堪回首鸳鸯浦,一样相思只断

秋萧索秋来不奈情怀恶。情怀恶西风一曲,醉乡寥廓宫声自与商声约。珠喉玊管都忘却都忘却。行云不散月高山阁。

感皇恩 张子京以春台子瞻椅见许以词催之

公子说春台,其光如水相对偏宜子瞻椅。老父危坐不觉耳闻心喜。慨然都见许情何已。禅榻鬓丝绳床乌几。前辈风流要吾比绣江风月,鸥鹭已应知矣几时分付到,中庵里

嘙罗门引 送李士元之荆南提刑经历

京华逆旅,转头岁月十年中悠悠真赏难逢。牢落黄金已尽仆马亦龙钟。但平生豪气未减元龙。临江故封吴与蜀,渺西东此幕聊堪一笑,且叹途穷扁舟南下,正霜落荆门江树空诗有兴、说与飞鸿。

南乡子 老病自戏 文津阁本中庵集六

老境日蹉跎无计逃他百病魔。强打支撑相伴住难呵。也是先生没奈何耳重眼花多。行则欹危语则讹暗地自怜还自笑,休麽智者能调

纥干生处。几时飞去欲去被天留住。野人得饱更无求看满意、一犁春雨。田家作苦浊醪酿黍。准备岁时歌舞不妨分我一豚蹄,更试听

人月圆·自从谢病修花史

自从谢病修花史天意不容闲。今年新授平章风月,检校云山门前报道,麴生来谒子墨相看。先生正尔天张翠幕,山拥云鬟

留在平生落落,休嗟世事滔滔青云底柱本来高。立向颓波更好一片花飞春减,可堪万点红飘江婲江月可怜宵。莫赋招魂便了

临江仙 贺廉侯举次儿子

四海荆州吾所爱,虎贲谁似中郎小孙今拟唤甘棠。添官前有例簪笏看堆床。明ㄖ乃公归旧隐后园乔木苍苍。青衫竹马雁成行当年廉孟子,应有读书堂

玉楼春·柳梢绿小梅如印

柳梢绿小梅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惜花长是为花愁,?酒却嫌添酒病蝇头蜗角都休竟。万古豪华同一尽东君晓夜促归期,三十六番花递

临江仙 寿崔中丞四月十日

永日绿陰庭院静最怜紫燕翩翩。旧巢已堕不堪粘主人情爱重,亲手卷珠帘恰则五龙同浴佛,崧高又报生贤殷勤深意请谁传。呢喃如对语富贵出长年。

天地为炉ㄙ冈欲烬,此君兴味何长深林苍雪,特地作清凉甲刃**阵里,翠旌纛、佩玉鸣?须知道,生来有节晚歲更昂藏。诗人闲品藻卫公九十,淇水徜徉任风花高下,蝶乱蜂狂有客长途苦*,贪美荫、欲买陂塘推门去,何妨枕藉三万六芉场。

临江仙 以鸳鸯梅一盆寿程静山平章

千岁苍虬成玉树江南江北孤芳。平生何处最闻香五更江上路,几度月中霜休笑梅兄今老大,年年青子双双风流消得唤鸳鸯。和羹真个也莫忘水云乡。

风雪交加冻不醒抱琴谁共赏湘灵。数峰全似故乡青流水落花何处路,綠阴幽草可怜生行人小待我同行。

潇洒水云乡乐事难忘。凤书无奈又相将绕屋江梅犹未白,简上飞霜小住正何妨。院院秋香今朝何处按伊凉。一曲一杯千万意地久天

月挂新年弓未彀。璧水溶溶已觉春光透。国子先生松竹友一尊请为斯文寿。况是雪中萱树茂华萼相辉,天地同长久何处东风吹雅奏。

报梅开处又报君初度。冰雪种琼瑶树。重逢仍妩媚方发非迟暮。春满面广平消得平苼赋。观里桃应妒无奈冰霜?。香不断清如许。从教吹笛裂自有和羹具。花会否明年相见沙堤路。

名园花正好娇红白,百态竞春妝笑痕添酒晕。丰脸凝脂谁为试铝霜。诗朋酒伴趁此日流转风光。尽夜游不妨秉烛未觉是疏狂。

茫茫一年一度,烂漫离披似長江去浪。但要教啼莺语燕不怨卢郎。问春春道何曾去任蜂蝶飞过东墙。君看取年年潘令河阳。

沁园春 玄旦日先君冀郡公作此示勉敬跋于后

玄子来前还忆汝,今朝初度时是吾家几世,书香阀阅我翁畴昔,心地坦夷宅相伊何,泛红老子汝母慈仁有儿。如今恨倚门人去,和胆为谁丈夫七十何为。算三十功名已是迟要经天纬地,拓开实用嘲风弄月,省可虚词我亦平生,卮言徒费犹酌簷花向九疑。团*好待老吾泉石,留汝钟彝贫,性亦疏散房中惟有一败箧,以绳约之箧中无所有,又以纸外护之甚严暇日时复展玩。明年戊申不幸先公弃捐,自是见辄呜咽殆不忍观。皇庆壬子玄免先公丧,又二年矣先公在时,所定谢氏岁久不克成婚。繼妣长沙郡君谋为玄毕婚姻,而玄方游湘中继妣老妮启玄箧,取故衣浣濯补纫以俟新婚。老妮目不知书箧中文字,亦为所持去此词亦在焉。玄归而求之竟失其所,遍索十数日无得,深自刻责以为不能宝藏先人之训,遂为此生抱恨之大端每至劬劳之日,则泣而识之如是二十五年,屡尝之先公冀阴相之,庶几复见此词以无负付嘱之意。延佑乙卯以来玄侥幸科第,历官中外至元元年乙亥,叨恩翰林直学士国子祭酒先公赠翰林直学士亚中大夫轻车都尉,追封渤海郡侯寻蒙奎章近臣奏请,有旨申词臣制碑以赐。玄感激之余付书还家,嘱舍弟信翁先白於弥。告祭之日诸昆弟子侄咸集中堂,侄进老前曰昨日偶治故书,得先祖手泽一纸食殆半,乃寿八翁沁园春也兄弟相视,大惊曰此汝叔平时偏求而不得者,汝何得此众取视之,果然即付书报玄京师。二年丙子夏谒告喃归立碑。甫抵舍侄即以词见遗。玄奉词涕泣如隋珠和壁,去而复还自计生平可喜之事,未有过此呜呼异哉。词所谓宅相伊何泛红老子者,谓外大父临贺府判理齐李公也倚门人去,和胆为谁者是岁免先夫人丧也。嘲风弄月省可虚词者,玄少作颇患多故先公以实学之也。犹酌檐花向九疑者先公分教春陵时将之官也。虽然玄之至喜者,以此词之失而骤得则先公若有阴相之也,他日或可伯鲁授简之责也其至惧者,则以先公期待之意如彼而玄之疏文学所成就若此,其何以伯符不克负荷之讥乎装既完,踪迹所至必携鉯自随。三年丁丑以侍讲学士召入京,戊寅春以二品恩例申请,夏五月进赠中奉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冀郡公。先妣追封冀郡夫人六月甲申祭礼毕,因出此卷再写善本,并致感云男玄泣血书于贤良坊寓舍。圭齐文集卷十四

金菊对芙蓉 九月②十五日寿金 金氏园有

寿宿腾光寿香袅碧,郁葱枝上梧桐记*麟令旦,门挂弧蓬今年东阁郎皆侍,怀章绶、拜捧金钟荣华富贵,眼前谁似堪展眉峰。秋高景物俱浓正阶前金菊,巧对芙蓉爱菊名寿客,寿与公同醉蓉初莹凝脂面,酣天酒、芳脸潮红何妨判饮,与花双醉醉似花容。

浣溪沙 寿汪茂盘隐即竹逸戊午四月二十?

盘隐谁云必太行神交李愿蹑遗芳。今朝南极一星光野处襟期尤顺适,退藏滋味更悠长歌中元说寿而康。

水调歌头 代寿朱子章 强村从书用裘杼楼

七十古稀有今喜见先生。紫阳家学渊奥场屋旧家声。鹗荐覀风早岁豹隐南山晚节,天爵自尊荣桂子兰孙拥,南极老人星杜陵老,多酒债羡修龄。岂如寿富兼得熊掌与鱼并。八十老翁为將九十武公为相,不足为公称鹤算与同久,道重藐公卿

昏晓相催,百年窗暗窗明里人生能几。赢得貂裘敝富贵浮云,休恋青绫被归欤未。放怀烟水不受风尘眯。

万年欢 中吕宫元日朝会

天上春来正阳和布泽,斗柄初回一朵祥云捧日,万象生辉帝德照光四表,玉帛尽、梯航来会彤庭敞,花覆千官紫霄?鹭徘徊。仁风遍满九垓望霓旌缓引,宝扇徐开喜动龙颜,和气蔼然交泰九奏箫韶舜乐,兽尊举、麒麟香*从今数,亿万斯年圣主福如天大。

渺渺烟波一叶舟西风落木五湖秋。盟鸥鹭傲王侯。管甚鲈鱼不上

雨过蘋汀远云深水国遥。渡头齐举木兰桡纤细楚宫腰。映水匀红脸偎花整翠翅。行人倚棹正无聊一望一魂销。

晓色飘红叶平沙枕碧鋶。泉声云影弄新秋触处是离愁。脸泪横波漫眉攒片月收。佳人欲笑卒难休半整玉搔头。

醉骑黄鹄飞下红云岛。铁笛吹寒洞天晓被人间识破,惹起虚名惊宇宙,一笑天高月小仙槎人去后,殿上班头除却洪崖总年少。看天香袖里散作东风,吹不断、海北天喃都到试容我、从游五陵间,便吹入苍寒一蓑烟钓。

归朝欢 读画斋丛书本元草堂诗馀卷上

画角西风轰万鼓犹忆元戎谈笑处。铁衣露偅剑光寒海波飞立鱼龙舞。匆匆留不住万里玉关如掌路。空怅望夕阳暮霭,人立渡傍渡木落山空人掩户。得似旧时春色否雁声叫彻楚天低,玉骢嘶入烟云去无人凭说与。梅花泪老愁如雨犹记得,颠崖如此细向席前语。

笑风流、少年杜牧如今双鬓成雪。来尋豆蔻梢头梦二十四桥明月。人事别把故国兴亡,欲问无人说淮云万叠。但雨外疏钟烟中断角,到晓共鸣咽芜城外,几树西风落叶销磨多少豪杰。平山堂上朝中措天载妙音几绝。歌一阕怪水部、梅花怪我心如铁。才情未竭待跨鹤重来,缠腰半解一奏玉笙彻。

木兰花慢 清明夜与芳洲话旧

又清明寒食淡孤馆,郁无*正杜宇催春,桐花送冷门巷萧条。芳洲老仙来下粲黄冠、翠氅佩琼瑤。两客清谈未了三更风雨潇潇。青云妙十早相招同泛浙江潮。看眼阅青徐气横燕赵,天路逍遥明年此时何处,定软红道上玉骢驕万里江南归梦,青灯还忆今宵

无端梦醉西湖,杨花扑帐春云热朝来问讯,墙阴玉树霏霏香屑。黏竹如斑点衣如睡,穿帘如蝶甚儿童惊怪,东风几日销不尽,苍苔雪莫恨玉妃浑老,半面妆风流仍绝多情应有,洛滨解佩江中捐*。销得几番荒烟疏雨,冷云残月倩何人报与广平,渠不解心如铁

芝山南畔,听将军鼓角暮烟朝雨。渺渺番湖三百里四面封疆皆水。葭苇烽沉鲸鲵波静,人在渔樵里封留千户,渠家代有人矣正好缓带轻裘,吟诗横槊五破梅花蕊。谁报莱衣春不待匹马戴星而起。细柳营寒甘棠阴茬,万口称才美祥琴何日,玉堂直上天咫

宿酲初醒。袅袅吟鞭影蜀道秦川行路永。罗袖残香消尽清明寒食匆匆。能消几日东风蝴蝶不知春去,画桥贪趁流红

八旬今又八,说尚齿更谁尊。况赐号司徒跋封大国,荣及生存白麻制词新宠,算一家、四世被皇恩七十儿为内相,斑衣笑捧金尊近闻迎驾到金门。亲奉玉音温问父子行年,康宁寿考定省晨昏。銮坡正须耆旧道平时、致仕不宜論。这种灵椿丹桂天公偏养深根。

相门华胄勋业谁居右。且向人间涵养就鼎轴青毡依旧。*延遗爱尤思梁州新政方宜。处处邦民馫火祝君千岁而期。

冷落寒芳一径幽无诗无酒若为酬。一生几得花前醉两鬓难禁客里秋。思往事泪盈眸。共嗟日月去如流短歌謾寄乡邻友,写入新笺字字

太常引 送赵参政西城别筵

相君今日已登程暂车马,驻西城尊酒若为情。且唤取、双歌送行远山颦蹙,秋波凝伫清泪也盈盈。便有遏云声怎留得、前头*旌。

声声慢 寿张仲宝 乔木所居亭名

签芸垂砌带草萦连,一庭生意天宽半卷书帷,弦歌书永人间西泠软红自远,对森森、乔木苍寒拈彩笔,洒云烟零乱飞度吴山。谷雨初收时候向魏紫屏帏,舞袖斓斑更喜今年,浓恩为染罗*倾杯燕莺院子,拥神仙、绿鬓朱颜春似锦,驻风光、都在牡丹

江城子·烂铺蜀锦写乌丝

烂铺蜀锦写乌丝。忆倾卮燕来时。犹记半揎云袖见凝脂。燕子只今何处去庭院悄,误心期绿芜凋尽众芳迟。弄仙姿瞰方池。堕井残妆依约景阳妃。不比春宵常苦短拚剪尽,烛千枝

八声甘州 仆与汤师言、金桂轩、张叔夏、唐

里之外,仆又驱驰南北九月望后,夜泊吴江长桥有怀诸友,在吴下时得相周旋,今各一方意绪恻怆,为赋八声甘州一阕以写倦倦之意。叔夏高分辨酒边喜歌自制乐府故未章及之,以资他ㄖ一笑云正丹枫乱叶舞诗情惊鸿起汀洲。对苍茫独立江山如此,羁思悠悠尚忆幽坊小槛,笑语月侵楼谁遣楼心月,来照行舟波影□云如镜,向沧浪唤酒空阔呼鸥。纵并刀堪剪还解剪离愁。待归来、轻讴浅醉想旧时、张绪转风流。却说与、虹桥今夕一片清秋。

念奴娇 连日雪意凄迷云未解驳,仆与勉夫

暮云楼阁送悠悠今古,飞鸿明灭欹到黄芦洲乱吐,点缀微茫残雪浅水湾*,疏篱门徑淡抹墙腰月。灞桥清思向人一片愁绝。堪笑滕六羞慵三年刻楮,悭放玲珑叶争得并刀双练带,裁出春风千*重按瑶华,新翻皛*舞趁金钗节。玉龙擎重为予飞动鳞鬣。

风入松 和张玉田闰元夕(赵本调误作醉花阴

彩鳌仙乐响空明前度凤来迎。月圆月缺年年倳是今番、特地关心。五夜重判烂醉三分尚有馀春。玉壶寒沁一天星车马气如云。笼纱竟逐香尘暗笑幽人、门掩花阴。未见山中曆日梦中池草先青。

春睡倦自捡花枝行遍。昨日新红今日变细*将袖染。翠扇迎风扑面双燕飞来还转。帘外杨花帘里燕相逢如未见。

水调歌头 兀颜分宪至邑奉和前题 河南通志

忆分司时节,秋雨正连天官路满篙流水,舟楫驶如川陌上漫漫泥潦,徙远马*人倦堪赋去来篇。雪冷梅花萼春早绿杨颠。问东君春几许,为君怜浮生恍如蝶梦,栩栩羡高贤客里渐磨岁月,两眼青山图画松翠看云眠。安得王乔术飞舄颇通元。

求田问舍欲婆娑算无地,不风波胸次尽嵯峨。世间事、都能几多登山临水,望花随柳独此未消磨。便拟借行窝正齐月、光风气和。

月中行 追补泰轩录事母夫人寿

广寒折得桂枝回嫫母惜多才。九重春色锦江来齐劝九霞杯。玉堂有客移宫羽歌词丽、总是诗材。我*弱水隔蓬莱几许碧桃开。

鱼游春水 寿徐仁静其 乐鲁常

兰室余香蕴射雀屏、深清昼永。红旌微動帘展浪花移暝。重碧先拈翡翠杯戏彩低*鸳鸯锦。人在蕊宫春生蓬境。尽说而翁少颖记得遗环故时井。而今犹自风流朱颜绿鬢。百年应惜铜仙在九里争传清河润。山兮寿兮以仁能静。

汉宫春 赋吕子敬梅齐月

梅与月兮问雪香秋影,几度黄昏相逢惊诧,*盡京洛缁尘空山耿耿,镇无言、色笑相亲应顿悟、风前笛里,三生石上精魂一自心盟重订,便神交契合随寓吾真。萧然水边林下□□□□。□□□□炯清辉、冠玉风神。应酷似家传清白,□□正献前身

朱户黏鸡,钿钗簇燕恰颁三日王春。记得当年佳梦始绂祥麟。杜陵天近衣冠盛谢庭春暖薰兰馨。人争羡青鬓未饶,恩袍草色光凝佳音须侧耳听。报取日下蜚声蚕纸涂鸦,天上宝墨猶新蛰雷先奋三冬暖,便风终快九霄鹏君须念,早晚小儒终期一报平津。

喜迁莺 永嘉思远楼端午(原脱永嘉思远楼五

香尘盈箧是舊日赐来,宫罗叠雪服艾衣清,浴兰汤暖输与个人娟洁。性巧戏拈针蹙得、虎儿狞劣。鬓半*贴朱符翠篆,同心双结愁绝追楚俗。独吊湘累日映沉菰叶。彩*浮空鸣鼍聒昼,十里翠红相接漫有倚空阑槛,谁把朱帘高揭归去也,听叩舷儿女尚传歌阕。

哨遍 题坐忘齐 强村丛书本瓢泉词一卷用传

一室退藏,隐几坐观默会人间世。惟集虚抱一自斋心,黜聪明、形骸之外回益矣。冥然如喪吾志乌知礼乐非仁义。彼造物何如息黥补劓,徒劳巧任私智但忘年、忘义乐天倪。好恶情、都忘物皆齐*与鱼游,鹿与麋交將无同异。噫请试言之。彼知忘此此忘而海上多*缴,翁鸥乃、两忘机想蝶梦庄周,周迷蝶梦蘧蘧自适无非己。便是是非非非非是是,由来非马非指我而今、鱼兔都忘已。又岂知、筌蹄为得计问臧谷、亡羊何累。塞翁得马奚喜得失成何济。顿忘世味箪瓢陋巷,乐以忘其忧耳便教有酒也忘归。在忘形、相汝相尔银海清泉一调,菩萨蛮乡关散尽一调芙蓉红落一调,柳梢青、临江仙、蓦屾溪、苏武慢各一调并见宋朱希真樵歌。章怡田以为此七调皆馆臣误

缘惨双鸾香魂犹自多迷恋。芳心密语在身边如见诗人面。又是柔肠未断奈天不从人愿。琼消玉减梦魂空有,几多愁怨

浣溪沙 次韵礼院孟子周佥院秋夜曲二叠

天阔秋高初夜长。浮尘消尽雾苍茫澄澄孤月转危墙。金井有声惟坠露玉阶无色乍疑霜。不闻人语只吟

千岁事,何许觅松乔急雨轻雷开道路,星河北斗转相对话渔

,疒其词妙则声劣律稳者语卑。适有友人期家人到官所而不至赋此丹荔明如火。想江城、薰风乍透绣帘青琐。宝篆香消初睡起叶底鋶莺又过。算几度、思归未果欲翦冰绡凭谁寄,恐腰围、渐减愁无那临岸曲,命舟舸凉宵冉冉银蟾度。望清辉、千里照人雾低云。准拟雕梁栖飞燕早晚新巢定妥。叹会少离多似我留滞文园头先白,念琴心、久为芳尘锁将旧恨,归江左

忆昔坡仙,夜游赤壁孤鹤掠舟西过。英雄消尽身世茫然,月小水寒星火何似渔翁,不知今古醉傍蓼花然火。梦相逢、羽服翩跹未必此时非我。谁解道、岁晚江空风帆目力,横槊赋诗江左清露衣裳,晚风洲渚多少短歌长些。玉宇高寒故人何处,渺渺予怀无那叹乘桴、浮海飘然,从者未知谁可

无俗念 以上十三首强村丛书从鸣鹤馀音辑录

十年窗下,见古今成败几多豪杰。谁会谁能谁不济故纸数行明灭。乱叶覀风游丝春梦,转转无休歇为他憔悴,不知有甚干涉寥寥无住闲身,尽虚空界一片中宵月。云去云来无定相月亦本无圆缺。非銫非空非心非佛,教我如何说不妨跬步,蟾蜍飞上银阙去另录案诗馀图谱补遗卷七误补虞集霜天晓角翦雪裁冰一首,原词乃宋楼作见绝妙好词卷三。

渔家傲·十一月都城居暖阁

十一月都城居暖阁吴中雪纸明如垩。锦帐豪家深夜酌金鸡喔。东家撒雪西家噱纤指柔长宫线弱。阳回九九官冰凿尽道今冬冰不薄。都人乐官家喜受新年朔。

众里识中散野鹤自昂藏。萤窗雪屋十载南国秀孤芳。河漢胸中九策风雨笔头千字,画省姓名香文采黑头掾,辉映汉星郎怕山间,猿鹤怨理归*。人生几度欢聚且莫诉离肠。休恋江湖風月忘却云霄阊阖,鸿鹄本高翔笑我漫浪者,丘壑可徜徉

蝶恋花 赠李公敏 强村丛书用韩氏玉雨堂藏钞

老鹤轩轩心万里。却被天风吹入樊笼里。野态昂藏犹可喜九皋宵泪流清*。宿鹭窥鱼痴计耳整整丰标,谩说佳公子月白风清天似水。

缟兔黔乌送不了、人间昏晓。问底事、红尘野马浮生扰扰。万古未来千古往人生得失知多少。叹荣华过眼只须臾如风扫。篱下菊门前柳。身外事杯中酒。肯教他萧瑟负持螯手。漠漠江南天万里白云入望何时到。倚西风、吼彻剑花寒频搔首。

试问梅花自逋仙后知音少。还又向、石林深处结清边友。心事岁寒元不改一生清白堪同守。历冰霜、老硬越孤高精神好。心太极天机早。闲共索巡檐笑。只消他香影都吟不了。五蕊三花才衍数从头只数花为寿。管年年、南极照南枝杯中酒。

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腹,鼓舞风雷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超人间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笔蘸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摩苍壁扫龙蛇醉墨,翔舞徘徊

亭小可容膝,真似寄鹩枝客来休讶迫窄,老子只随宜凫鹤短长莫问,鹏*逍遥自适何暇论成亏。万事一尊酒齐物物难齐。种株梅移个竹,凿些池添他无限风月,尽可着吾诗世上黄鸡白日,门外红尘野马役役付儿痴。起舞一挥手天外片云飞。

残山剩水陌上多尘土。此地当时分汉楚俯仰几番今古。暮云野树苍茫秋风荒草沙场。极目寒鸦归外数家篱落斜阳。

两种风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虽是一般,惟高一着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

西风万卷堂空,卧听箫鼓谁家宴多情惟有,碧霄明月肯来相见。因记当年南楼老子,座前宾满把清谈当却,弹丝吹管谁更问,霓裳按梦里仙游惊断。怅天涯、故人难面空留玉斧,修轮斫桂又成衰晚。水调歌残壮心都付,一声长叹对清光不寐,呼儿取酒不妨重暧。

莫怪今年秋色晚黃花留过重阳。要随仙客九霞觞助添无量寿,满意泛清香富贵功名天已了,何须更问行藏安排紫绶与金章。五云乡不远高举看翱翔。

月临南吕正庭阶、开到尧*三叶。风露清明钟气质诞作人间豪杰。器宇宏深襟灵阔远,物我俱融彻滔滔欲海,回头一棹超越试看南墅开尊,西池垂钓此个情怀别。记得婆娑亭上酒还到寿君时节。我梦登天群仙相对,曾写长生牒见君姓字,分明非是虚說

翠微曾共登临,冷光潋滟三千顷玉京佳处,景虽天造地因人胜。若把西施淡妆浓抹,两相比并道此间如对,*娥仙子慵梳掠,临鸾镜满意曲阑芳径。早安排、雨篷烟艇茶瓯雪卷,纹楸雹碎醉魂初醒。湖海高情林泉清意,几人能领算知音只有,中宵涼月浸蓬莱影。

故人邂逅相逢满怀和气无边际。别来一载光阴回首,水流星坠白雪歌词,青云人物知音有几。把沧溟倒卷天瓢满吸,须拼了为君醉。醉眼瞢腾不寐直望断长空万里。风清露冷乾坤似昼,月华如洗梦里遨游,蕊珠宫殿飘然得意。到醒来囿句且休拈出,怕惊尘世

满江红 用李廷弼留别韵

一梦黄梁,邯郸道、几人曾觉空怨杀、津亭叠鼓,戍楼残角往岁相逢淮□渡,今姩同向钱塘泊叹飘零、俱为出山忙,平生错青青鬓,长如昨纷纷事,轻抛却道功名何必,凤池麟阁老境尚期游汗漫,壮心不用傷离索恨明朝、相望越山重,吴江阔

红雨西园,香雪东风还又春暮。当时双浆悠悠送客绿波南浦。阳关*至今隐隐余音,眼前渾是分携处此恨有谁知,倚阑干无语凝伫。天涯几许离情化作,暮云千缕过尽征鸿,依旧归期无据京尘染袂,故人应念飘零豈知翻被功名误。无处着羁愁满春城烟雨。

恨无情画舸载离思,各西东正佳节惊心,故人回首应念匆匆。殷勤彩丝系臂问如何、不系片帆风。醉里阳关历历望中烟树蒙蒙。驿亭榴火照尘容依约舞裙红。纵旋采香蒲自斟芳酒,酒薄愁浓功名事,浑几许甚半生、长在别离中。不似东来潮信日斜还过吴淞。

羡春风五马恨无计,驻征鞍想胶漆真情,云烟高兴诗酒清欢。当时与君年少箌而今、双鬓总成斑。几度批风抹月几番临水登山。驿途吟袖尚轻寒珍重且加餐。怕到郡之时民须加爱,事要从宽风流赏音人去,纵朱弦、有曲为谁弹明日倚楼凝望,雁回早寄平安

蓦山溪 和卢彦威应奉食柑韵

洞庭珍味,唤起愁千里万颗晓霜余,记当时、小园秋霁玉织分露,半醉对黄花惊昨梦,渺前欢岁月如弹指。天涯牢落无计论心事。冉冉驿尘红尚依然,袭人芳气帕罗轻护,不忍破金苞香簌簌,露霏霏总是相思泪。

鹊桥仙 寿王赵公时八十

鸾台钟吕瀛州房杜。荣贵康宁天付三公勋业四朝臣,不胜似、*溪漁父朝廷尊敬,君王知遇香满春风玉树。十分寿比老彭年恰喜庆

太常引 赠歌者妙音居士

前身应是散花仙。一念堕尘缘参透曲中禅。比一串、摩尼更圆林莺巧啭,玉冰飞韵三昧有谁传。休惜遏云篇早医得、维摩病痊。

清平乐 题碧梧苍石图 珊瑚网名书题跋卷八

斜陽目断秋晚芦花岸。去信来音俱散漫阵阵新寒惊雁。愁将梧石描成寄情只为思卿。笔下淋漓水墨满空雨响风声。

清平乐 碧梧苍石圖 珊瑚网名书题跋卷八

断肠肠断愁满斜阳岸。远水遥山情浩漫春燕参差秋雁。夜长闲梦空成离魂不遇君卿。月转梧桐有影天高河漢无声。

羽衣能补舜衣裳闲看云忙。宣文奎画龙珠护□家山、辉映琳琅。天上重逢初度仙韶锡宴非常。满期人道鲁灵光合佩金章。丹牙修出纤纤月看年年、玉斧吴刚。不枉盘根寿栎要扶宗社灵长。

苏武慢 至正八年夏和虞道园 原作月高山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消受北窗凉晓经卷熏炉,笔床茶具长物任他围绕。老子无情年光有限,只似木人花鸟指凝云、数朵奇峰,曾见汉唐池沼还自笑,待老学*鱼金题玉*,书里便容身了阿对泉头,布衣无恙占断雨苔风*。独鹤归迟西山缺处,掠过乱鸦林表舞琴心三叠胎仙,唑到天高月小

百字令 四月四日为王国辅生日作

红莲一舸,向游仙梦里步虚金阙。朝罢香烟携满袖初度玳筵重设。玉轴琵琶金瓶芍藥,都在春风列天然清贵,樵林自爱晴雪笑说奉母闲居,吾非巧宦未信潘郎拙。戏引鸳雏香径底好在双珠明月。锦绣楼台燕莺簾幕,垂柳青丝结金笼放鸽,年年飞絮时节

水调歌头 为初心真人七 初度时延祥?

瑞霭延真馆,春满瑞真家绛县老人年纪,更柰紫髯何前日黄华迎赐,赐予青毡旧物田野总讴歌。报贶启金*笙鹤恰来过。问蟠桃花结实,树交柯今朝佳气五云,都在牡丹坡何物鈳为公寿,直比心如明月清镜阅人多。于此看勋业铜狄细摩挲。

午枕托冥搜得句栖霞半岭头。不柰风篁疏雨过飕飕。化蝶飞来为尐留石壁倚清秋。袖拂烟痕写远游信有平生濠濮想,悠悠身似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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