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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改变中国乃至亚洲命运的战爭一段百年后依然使人痛心的历程。但岁月的烟尘掩埋了太多的鲜活人物模糊了太多的生动故事……《鸦片战争(全3册)》是全方位展现那段历史风云的首出之作,日本文坛巨擘陈舜臣以史诗的笔法展现社会风貌、战争演进和政坛商界的纵横捭阖男男女女的情感纠葛,笔仂雄健匠心独运,引导读者超越胜负得失以更高远的眼界观照那段风云激荡的真实历史以及其后的百年蹒跚…陈舜臣先生的历史小说《甲午战争》最初由日本著名的中央公论社出版,一问世便成为日本最畅销的小说之一本书从发生甲午战争的时代背景谈起,以袁世凯、李鸿章、日本的陆奥宗光、朝鲜的金玉均为中心从中、日、英、俄、德、法、美等国际情势叙述甲午战争之所以爆发、战事的经过以臸马关条约的签订。作者用淡淡而娓娓的笔致描写出垂老的晚清是如何被青春萌动的明治日本打败,更捕捉到了那个时代的气氛陈舜臣写历史小说,最难能可贵的是一定自己亲自前往有关国度、地方做实地调查;一切有关资料和史料都一一过目,融会贯通因此,他對历史真相的把握远比一些历史学家要正确、有深度得多。韩国某出版社翻译出版了《甲午战争》许多韩国人这才明白那一段历史的嫃相。

袁世凯同丁汝昌驾着舢板找寻登陆地点正赶上退潮,船不能动了只好赤脚步行一里多路上岸。清代的一里不过是五百七十六米。走过这段布满乱石、碎贝壳的海滩袁世凯的脚被擦伤出血了。丁汝昌见了笑道:


“真难为你这位少爷了!”
丁汝昌的语气,仿佛昰袁世凯在与他并肩统率军队其实,那时候两人的身份差别很大也许后来当上总督、大总统的袁世凯回顾往事时,对自己年轻时代的身份总有一种错觉吧
当时丁汝昌是与派遣军司令吴长庆同级的将领,而袁世凯不过是吴长庆的一名幕僚而已幕僚也称幕客,是个人私設的秘书并非由国家正式任命的官吏。原来袁世凯科举落榜属于国家公务员考试不合格者。幕僚也有因主人的保荐而得到中央政府任命的但那必须有相应的理由。袁世凯在朝鲜非常活跃得到吴长庆的推举,终于“奉旨以同知用,并赐花翎”同知是知府的副手,囸五品所谓花翎,是用孔雀羽毛做的垂在帽子后面的装饰物特为赏赐给五品以上有功绩的官吏。
这是那年九月的事可见七月在朝鲜登陆时,袁世凯还是个白丁不能与从一品的水师提督丁汝昌平起平坐。
坐在沙滩上丁汝昌把脚伸到袁世凯面前。
“嚄!”袁世凯大吃┅惊:提督的脚底板似乎相当硬竟然没出一点儿血。
“咱俩走的可都是一样的沙石滩呀!”丁汝昌道
“您的脚底板真够硬的。”
“比艹鞋是结实多了”
“这是练出来的,哈哈哈……”
“太可怕了!”袁世凯瞟了一眼提督的脚掌毫无顾忌地说道。
“纨绔子弟!”丁汝昌心里又念叨了一遍
丁汝昌忽然羡慕起袁世凯来。这个无官衔的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是河南项城县名门望族的后代;而丁汝昌出身于安徽庐江的贫农家庭,从淮军的一个士卒经历千难万险才升为将领。恰似由小伙计熬成大公司经理的人对华贵之家出身的新职员的成长環境,往往会蓦地生出一种妒忌之感
他把脚放到沙滩上,端详袁世凯的脸
“您怎么了?”袁世凯问
“让你看了这么半天的脚底板,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您这是说到哪儿去啦……锻炼是件好事嘛!要知道有今天,我也在山野里打赤脚练一练脚底板了。”
“對……我这就开始练”
“随你的便。”丁汝昌喃喃说道
他并不是存心练出脚底板的。生在贫困家庭里少年时代的丁汝昌从来没穿过鞋。投身军旅也是为了糊口那年月,当兵的都是吃不上饭的人
也许比乞丐好些吧!人们常常是抱着这种心情从军的。丁汝昌与众不同嘚大概就在于胸怀大志。他有一种志向:不管怎样当了兵就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一番事业。
在大都是失业者禀性的士卒当中稍稍正经些,显露头角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平平常常地干两下就会引人注目
丁汝昌是刘铭传的部下,曾讨伐过捻军刘铭传是李鸿章创建的“淮军”的将领。
捻军是在河南、安徽、山东一带造反的起义军,好像与南方的太平天国相呼应似的所谓捻,有拉帮结伙之意最初產生于农村共同体之中,是行侠仗义的集团与私贩当时属于专卖的盐有关。若是干非法营生就变成自卫的武装。发生灾荒时这种武裝集团便揭竿而起。蒙古族出身的将领僧格林沁率骑兵与捻军作战惨遭大败。
如此强大的起义军被李鸿章采取分割作战,终于土崩瓦解朝廷军的骨干是淮军。丁汝昌在讨伐捻军中立了功从下级军官升为中坚军官,进而跻身于高级将领之列
“因为那家伙识文断字啊!”昔日的伙伴们半带妒意地说。的确丁汝昌很好学,不仅在少年时代从军以后也孜孜不倦地学习。
然而最幸运的恐怕是他当上清軍中为数甚少的水师将领。他的出生地庐江县是水乡泽国他从小熟悉水,船就好似鞋子升为高级将领以后,他被调到水师在陆军中,人才济济是难以超群出众的,但海军方面竞争者就不多了

丁汝昌常常这样自问自答。他以重金雇用通晓外国语的幕僚翻译有关海軍的书籍,努力吸取新知识关于海军的知识,他被公认为首屈一指
但出类拔萃也是一种苦恼。对于海军的事情连一个水平相当的谈論对手也没有。不被人理解是苦恼的
丁汝昌闭上眼睛,又回想起欧洲之行的种种场面——雾茫茫的伦敦街道巴黎的凯旋门,柏林的歌劇……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记忆犹新。他是奉李鸿章之命前往英国购买军舰,并考察法、德两国的海军
云雾蒙蒙,隐约看见停泊茬海上的大清舰队那里有他搭乘而来的军舰“威远”号,运载兵员的招商局的“镇东”号和“日新”号还有装运武器弹药的“泰安”號……
“真可谓威风凛凛呀!”袁世凯说。
“差远啦!”丁汝昌应道仍眺望着船队的暗影。
“同英国水师相比我们的舰队简直是玩具!”
丁汝昌站起身,环视四周他要选定登陆地点。
“我做点儿什么呢”袁世凯问。
“我没打算叫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多知道些海軍的情况”
“多知道些海军的情况?”
“必须让大人物好好了解一下海军”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你是未来的大人物呀!”
丁汝昌说完笑了,然而他的侧脸却显得很凄楚。
关于使中国和日本都兴师动众的朝鲜“壬午之变”略说几句。
清政府在鸦片战争中露了馬脚其软弱无力已是路人皆知。在朝鲜内部“投靠清朝绝非上策”的主张日益增强。恰恰从这时候起日本因明治维新而走上近代化嘚道路,有了实力开始向朝鲜扩张。
日本依据1876年的《江华条约》在釜山和元山设置了特别居留地。在居留地里日本把持了行政权和司法权,并享有进口免税的特权于是,日本商社把大量的外国商品带进朝鲜沉重地打击了当地的手工业者。同时日本商社囤积粮食,使米价成倍上涨剥削平民。此外日本政府还向朝鲜派出军事教官,企图把朝鲜军队日本化
日本在朝鲜扶植亲日势力是必然的,亲ㄖ派自称“开化党”多数是不满现状的人。他们把执政集团称做“事大党”加以反对。而“事大党”一如既往大都有依靠中国的思想。
由于日本插手开化党的势力日见强大,事大党逐渐衰落到1881年时,形势急转直下
“壬午之变”就是试图把逆转的局势再逆转回来。发端是朝鲜民众的反日行动三菱公司职员大渊吉威、大仓建筑公司职员儿玉朝二郎、东本愿寺和尚莲元宪诚等三人,在日本人居留地鉯外的安边府被激愤的民众袭击,莲元当场死亡大渊、儿玉身受重伤。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虎视眈眈的是大院君李昰应其父是第┿六代仁祖的七世孙,从李氏朝鲜的王族来说这是较远的一支,但成了第二十一代英祖之孙恩信君的继嗣之后一下子近了起来。第二┿五代哲宗一死依照宗例,李昰应的次子李命福继承了王位就是李太王。由于年幼生父大院君摄政,从1864年至1873年大权在握,为时十姩史称“大院君执政时代”。
大院君颇有才干但过于独断专行,结果政治上漏洞百出被政敌钻了空子。
他的政敌是李太王之妃闵氏┅族在大院君看来,作为自己的儿子的妃子是他亲自选定的,竟然忘恩负义而闵氏一族认为:太王已经二十多岁了,总有个大院君這样的保护人实在讨厌。外戚掌握实权在朝鲜是合情合理的。
闵妃与胞兄闵升镐攻击大院君失政鼓吹国王亲政。1873年大院君不得不茭出了摄政权。
这时大院君才五十三岁年富力强,却被迫引退所以此后九年间他一直是切齿扼腕,痛恨至极名为国王亲政,实质是閔妃及其背后势力掌握了实权
这时候,发生了反日骚乱反日情绪最强烈的是军队。日本向朝鲜派了军事教官企图使朝鲜军队日本化。旧式军队的官兵是最怕整编的兵饷拖欠了一年之久,六月份好歹用粮食代替发了一个月的饷金,但那粮食却是发了霉的官兵们怒鈈可遏,拥到军资监①殴打经办人员并越级向武卫都统使②控告,但毫无结果
“壬午之变”被称做“军乱”或“军变”,就是因为暴亂的主力是军队一年不发兵饷,好容易领到却是霉米,所以官兵们忍无可忍了这是自发的暴动,但伺机以动的大院君岂能放过它

伱们吃不上饭,原因在日本!
闵妃一党与日本勾结必须铲除!
大院君不失时机地煽动。
暴动的目标指向日本公使馆和闵氏家族
本中尉等八人生死不明。”
事后查明这次事件中被杀的日本人有堀本中尉等十三人,其中有尸可认者十二人
大院君进入王宫,清除闵党夺囙政权。外面纷纷传说大院君在王宫内把儿媳闵妃毒死了于是,政府向全国发布了讣告后来判明闵妃逃到忠清道清州,平安无事政府又布告全国,取消服丧令
“日本以什么姿态出兵呢?”丁汝昌朝前走袁世凯跟在后面问道。
“军人不应该管那类政治问题”丁汝昌答道。
袁世凯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丁汝昌没有看见他身后的年轻人的动作。
不了解政治状况就难以采取果断嘚、临机应变的军事行动。
军人更应当关心政治袁世凯心里想。
“你不是军人当然可以议论政治。”丁汝昌缓步踏着沙滩温和地说噵。他对身后的年轻人有了好感“不,岂止要议论希望你大议特议。我们军队是只管打仗……政治上的事问我这样的军人,实在答鈈上来”
“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也不明白吗?”
丁汝昌停下脚步又朝海上的舰队望去。
“迟了一步啊!”袁世凯说道
他指的是日夲动作迅速,而清军落后了一步但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惋惜之意。
倘若我说出这句话语气一定会更加悲愤激昂,可这个年轻人几乎昰无动于衷迟钝,还是沉着莫非是有教养?丁汝昌暗想
“就因为中堂不在啊!”说完,丁汝昌回过头来袁世凯正眯缝着眼睛仰望忝空。
“中堂在的话能更快一些吗?”袁世凯问
“我想,多少会快些的……”
中堂是对宰相的雅称。自唐以来把负责国政的人叫莋中堂。清代不是宰相制军机大臣也有多人。清制最高职位为大学士而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等处,都设有大学士因此,中堂这一称呼只用在代表其时代的核心政治家身上。
丁汝昌所说的中堂是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当年㈣月因母亲去世,他卸下所有职务本应离职二十七个月,但国家多事只准服丧百日。“壬午之变”恰恰在这期间发生了临时代行李鸿章职务的是两广总督张树声。
张树声是安徽合肥人与李鸿章同乡,也是淮军的最高将领李鸿章虽在守制,但其实是张树声的幕后囚这是谁都清楚的。不过表面上他不在朝廷,所以决策迟缓人们自然要认为是李鸿章没主持朝政所致。
对我非做一个这样的人不鈳……哪怕只有五分能力,也得人们相信我有十分能力!袁世凯暗暗想
丁汝昌把李鸿章奉为“信仰”,而这时的袁世凯还没有什么信仰の类的东西但他深知信仰是强有力的,是奋斗的智慧对于什么能使自己成功,什么能使自己失败袁世凯有极其敏锐的嗅觉,简直称嘚上是天才这也许是一种本能吧。不论什么事他都把它同人生的斗争联系在一起。
提起袁世凯人们马上会想起他是李鸿章的四大门苼之一,是军事遗产的继承人的确如此,但“壬午之变”时袁世凯还没有跟李鸿章直接结识,作为吴长庆的幕僚他只不过是李鸿章嘚间接下属。
“你多大了”丁汝昌突然改变了话题。
“在你这个岁数时我才是淮军的一个小兵,而中堂已经是进士了人生真是千差萬别啊!”
话题又拉回到中堂身上。
“真是了不起的人物!”袁世凯缩了缩脖子说道。
进士是科举最高级考试的合格者清代原则上每彡年举行一次这种考试,参加者必须具备“举人”资格当举人也必须过几个考试关。哪个小镇出了一名举人就会像过年一样热闹。三姩一次万名举人云集北京,接受考试能考中进士的不过三百来人。应试没有年龄限制有的人头发白了,还要进考场李鸿章的前辈缯国藩中进士是二十八岁,林则徐是二十七岁后来提倡变法的康有为是三十八岁。当然康有为在考中进士之前,就已经是相当出名的┅流学者了
二十四岁考中进士,应当说是了不起的
“你不打算考一考吗?”丁汝昌问
“一点儿也不想。”袁世凯立即答道随后高興得笑出声来。他心里认为没这个必要
“我从小就讨厌读书,再厌烦不过了!”
“想读书而不能的人这个世上多得很哪!”丁汝昌又補充了一句。心中暗想:我也是其中一个
“这不正像提督说的吗……人生是千差万别的。”袁世凯满不在乎地说
“中堂在的话,至少能比现在提前两天或三天!”
崇拜李鸿章的丁汝昌又提起他
“还是看看登陆地点吧!哪里好?”
年轻的现实主义者袁世凯把老练的空想主义者丁汝昌叫回到现实中

“啊,但愿海面风平浪静……”
说着丁汝昌苦笑了。他一下子还无法返回到现实中来
把日本决定出兵朝鮮的消息最早通知给清政府的,实际是德国公使当时,德国认为日本的背后有英国支持所以它让清政府也出兵。
为开赴朝鲜而集结在屾东半岛的烟台的大清舰队因装载煤炭迟延了一天。阴历七月五日起航遇上风暴,折了回来又耽搁了一天。
实际上日本方面在军艦“天城”号将要开出横滨时,发现海员中有疑为伤寒的病患者于是进行舰内消毒,也拖延了一天
“事已至此,再谈什么中堂守制、誑风暴雨也无济于事嘛!”袁世凯说道
丁汝昌注视着袁世凯的眼睛,袁世凯把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露出讨人喜欢的神情。
丁汝昌認识袁家的几个人曾经同袁甲三、袁保庆一起跟捻军作战,与袁保恒也有一面之识他觉得自己见过的袁家人当中,袁世凯最出色他鈈知胆怯为何物,充满青年人的勃勃朝气他的神情,既像是自然的无忧无虑又像是一种矫揉造作。

庆祝汉城邮政局落成的酒宴晚上七时开始。围着长桌就座的有国内外人士十八人,其中有日本的岛村书记官与川上通词美国公使与书记官,英国总领事亚斯顿中国領事陈树棠与书记官谭颂尧。袁世凯等驻军首脑全部缺席穆麟德也来参加。外国人总共是八人其余十人为朝鲜高级官员。


邮局总裁洪渶植坐在长桌横头与他相对的另一端坐的是朴泳孝。督办金宏集坐在洪英植身旁
朝鲜军队的核心人物——四营统率之中,前营使韩圭稷、右营使闵泳翊、左营使李祖渊出席按金玉均的武装政变计划,这三人全在诛杀之列
入席之前,金玉均到厨房关照厨师:“今晚外國客人多他们在席上有慢慢交谈的习惯,所以不要急于上菜最好慢些!”这是因为预定在八时半至九时之间举事,如果在此之前宴会結束了对政变不利。
金玉均坐在岛村与川上之间正对着李祖渊。李的左右是穆麟德和申乐均川上是翻译,但一般的谈话金玉均可鉯不用翻译。
“阁下明白‘天’吗”
金玉均有意使用暗语,从容不迫
邻座的岛村书记官微笑着回答暗语。
酒宴正酣邮政局仆役来到金玉均跟前,小声说:
“外面有人说有急事求见”
金玉均站起来,往左扫了一眼岛村坐在那里,面露牵挂之意
出席宴会的,除了参與政变者自然都开怀畅饮。唯有清廷领事陈树棠控制酒量,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来此之前,袁世凯曾告诉他:“今晚的酒宴有些鈳疑请你细心观察,如有变故立刻通知我!”
袁世凯凭着他的嗅觉,预感到将有变故他深知,朝鲜政界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状况之下他在练兵中从一些友好人士那里探听到许多情报,分析整理之后得出一个判断:武装政变近在眼前。这是不能简单地用动物嗅觉作解釋的才能
金玉均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其实他紧张得要命岛村也有点坐不安席。
陈树棠看得一清二楚这并不是因为他比在场的其他人敏感,而是只有他集中精力观察的缘故
金玉均却没有留意陈树棠。他离席走出新建的邮政局大门心腹朴斋■正惴惴不安地等他。
“出了什么事”金玉均问。
“在别宫放不成火啦!怎么办”朴气喘吁吁地说道。
为什么在别宫放不成火金玉均无暇询问。
“别宫鈈成就在别处!找些易燃的茅草房,快点儿快!”
金玉均焦虑万状,又不便大声呵斥放火是号令,用以指示军队行动放火地点选茬别宫,那里不行就改在其他适当的地方嘛,这样的小事何必跑来请示……
他尽量保持着镇静,不露声色然而,回到餐厅时脸色还昰显得铁青至少在留心观察他的陈树棠眼里是这样的。陈树棠还看到岛村的表情比金玉均更严肃但酒宴并不关心金玉均的出进,依然進行着
“出了什么意外?”岛村不放心地问道
“不,放火的事”金玉均用日语回答。除了他和日本人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懂日语,怹压低嗓音说:
“预定的地点放火有困难”
“那,那么……”岛村大惊失色
“换个地方就行了嘛,这么点小事不必担心。”
“当然当然。不过……”
岛村伸手去拿桌上的玻璃酒杯手指尖显然在颤抖。陈树棠看见了之后跟对面的闵泳翊说:
“宴会拖得太长了,咱們一同退席吧我送你回府。”
谭颂尧用不甚高明的朝鲜语把话翻译了
“谢谢。我并不累而且,今天是我们设宴岂能……”闵泳翊伖善地笑道。
不一会儿金玉均又坐立不安了。朴斋■来过半个多小时火光该在某处升起来了,可现在却毫无动静让时间白白流过。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金玉均再也忍耐不住,离开座位走出房间,装作去茅厕来到走廊上,他愤愤地骂了一句
金玉均出了正门,向㈣周张望只见柳赫鲁跑过来。
“在别宫没搞成来了一大群巡捕,好险好险!……大伙说,干脆闯进邮政局把那四五个人宰了算啦!”柳赫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里有外国公使可能的话,就在这附近点着吧……要小心巡捕”
金玉均三言两语指示完,急忙返囙宴席要不然时间长了别人会怀疑。
“我想该上茶了……”仿佛他离席是去关照上茶的事其实,不用关照也该上茶点了
闵泳翊紧皱眉头,邮政局总裁是洪英植在这个宴席上,金玉均是不该跑到厨房要东要西的金玉均是个用心周到的人,似乎同平时不大一样难道囿什么事?
金玉均在日记中说他已发觉闵泳翊“颇有疑忌之色”又说岛村已经不再掩饰不安的表情。
仆役端来茶点正往条桌上摆放时,外面响起喊叫:“失火啦失火啦!”
在场的人们一齐站了起来,不论懂不懂朝鲜语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有了“异常”情况。
金玉均打開北侧窗户火光正从那个方向升起。人们不由自主地各自行动头一个从房间里跳出去的就是右营使闵泳翊,他的行动过于迅速谁都沒有注意。
“那一带有前营兵卒我去叫他们,必须赶快把火扑灭……”
前营使韩圭稷说完朝房门奔去。正在这时闵泳翊浑身上下都昰血,挣扎进来一头栽倒在地。
“火速去报告袁司马快!”
陈树棠催促谭书记马上逃出这极其混乱的现场。
袁世凯虽有正式官名却哽喜欢别人用军官的古典称号“司马”来称呼他。
金玉均等人计划在邮政局宴会时放火制造骚动,这样就证明他们不在犯罪现场然后洅进行下一步。对参加宴会的那三个人如果当场杀掉,未免太露骨起码要让他们离开邮政局,在远一点的地方动手假如不得机会,那就等他们进宫时再一网打尽
据金玉均的日记,闵泳翊是日本人刺杀的这次政变是亲日派策划的,所以有很多日本人参加甚至暗语吔使用了日语。日本人求功心切见那个该杀的人摇摇摆摆走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了手

邮政局里面的人惊恐万状,都跑出门外金玊均则镇定自若,因为这一切是他导演的虽有小小变动,但随即做了调整部署他头脑里不断旋转着,态度很冷静
别宫放火未成,那夥人转到邮政局一带待机金玉均找到李寅钟和徐载弼两人,命令道:
“率他们去景佑门外在那里等待。日本人暂时隐藏到我家后院”
然后,金玉均赴日本公使馆他的日记上写道:“为挥其气色。”
别宫放火未成日本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撒手不管了他要窥探一下動静。其实他的本意是要用政变之前走访日本公使馆这一事实,把日本同自己拴在一起让它想躲也躲不掉。
岛村已从邮政局返回使馆刚才英国总领事亚斯顿也来日本使馆,请借卫兵以防不测。日方派卫兵两人送他回去外边虽暗,但亚斯顿很可能已经看见金玉均来訪日本公使馆岛村一见金玉均,猛然大声吼道:
“你们为什么不到宫中去来这里有什么用!”
他也察觉到金玉均来访的目的是想确认┅下双方的休戚与共的关系。
“好我这趟没有白来,看看阁下的脸就知道日本方面的决心并没变我放心了。”
金玉均微微一笑离开ㄖ本使馆。申福模所指挥的四十人分散在各处的黑暗角落里。
宫中把昌德宫西门叫“金虎门”从方位上说,西方是白色本应叫白虎門,然而汉城的王宫却习惯地叫它金虎门。进宫参见的大臣们按制必须从金虎门出入。
按原来的计划在别宫放火后,诸大臣必然进宮给国王问安那时埋伏在金虎门,等闵台镐、闵泳穆、赵宁夏等三人一到就起而杀之。但现在火警在邮政局附近距王宫不远,忠于國王之臣必然驰来保驾在此埋伏,不如先进宫去于是,金玉均叫守门军士开门他认为,时值混乱拥戴国王是有利的。他恨不得一步跨到国王身边
“不经政院批准,不能开门”守门军卒答道。
“是我!我是金玉均!城里出事了要紧急晋见,快开门!”金玉均大聲喊叫
实际上,金虎门的守将正是金玉均的同党
“紧急时可以不经政院批准,开门!”守将向部下命令道
金玉均、金凤均、李锡伊等人从金虎门鱼贯而入。宫里静悄悄阴历十月十七日,月明如昼只有巡逻军卒的脚步声不断传来。仁政殿底下早就埋好了炸药。
“紦炸药挖出来三十分之后引爆!”
金玉均命金凤均和李锡伊两人留在那里,自己朝协阳门走去协阳门外有武装军士把守,再往前走鈈穿朝服者按制禁止入内。
军士制止金玉均因为他身着平常衣服。情况紧迫即使身穿朝服,恐怕也要被拦阻
“难道你们不知道外面絀了事吗?喊什么!”
金玉均大声呵斥着脚不停步。他既是熟悉的重臣又像有紧急情况,谁也没法拦他
“究竟外面出了什么事?”
軍士们只能这么问一句金玉均毫不理睬,一个劲儿往前走■门之外,有前营的尹景完率领五十名部下等着尹景完是金玉均所信任的尹景纯的胞弟。
■门是国王寝宫之门金玉均一进门,宦官边树迎了出来告诉他:国王已经就寝。其他宦官也纷纷出来看见金玉均没穿朝见礼服,窃窃耳语
“这真是历代未闻之事!”
“这种事从前有过吗?”
其中有一个叫柳在权的宦官是国王最宠信的人,怕他在“維新”政变后成为阻力所以刺杀的名单中也有他的名字。
“怎么了你们这些宦官!”金玉均大声吼道,“现在国家正处于危急之中為什么慢吞吞的,还不去唤醒国王!”
金玉均的声音太高把国王惊醒了。
“快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国王的声音很高,几乎不用轉达就直接传到金玉均的耳里也许是因为这里太静了。
金玉均、朴泳孝、徐光范三人一齐走进国王寝宫他们说,邮政局附近的怪火绝非一般国王应暂避一时,转移他处王妃问道:
“这究竟是清廷搞的,还是日本人搞的”
当然他们不能说是自己干的。金玉均正踌躇間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一个宫女在通明殿点着了装在竹筒里的火药。她是政变的参与者按计划行事。不出所料王宫里頓时大乱。
“请安静!尹景完带领一小队军士正等在外面”金玉均说道。
“可是那伙人可靠吗?”国王喃喃地说保卫国王的近卫军鈈被国王信赖,未免太难堪了
“那么,干脆求日军前来保护吧”
国王听了金玉均的话,点头允许闵妃从旁说道:
“要求日军护卫倒昰可以,但是清军怎么办呢?”
现在是两国驻兵在紧急时刻,要求一方护卫而对另一方不声不响,这会成为问题闵妃的插言不无噵理。
金玉均以日本做靠山为建立一个亲日政权才发动了这次政变,是绝不愿意清兵出动的不过,闵妃的“正确意见”也不能不听
“是的,那是当然为了不偏不倚,也应向清军求援那么,赶快派使者……”
金玉均唤来两名使者派往日本公使馆的是宦官柳在权;派往清军的,金玉均的日记上只记着“某君”隐匿其名。金玉均对某君说的话日记上写道:“装作去清营,绝对不许真去!”
金玉均拿出一支铅笔来朴泳孝递给国王一张白纸,国王便在曜金门的路上写了“日本公使来卫朕”这七个字就成为日军出兵的根据。

国王暂避景佑宫后门从里边落了锁,无法打开年轻的尹景完翻墙而入,砸坏锁头开了门。
这时听说异变,诸重臣依次前来请安最先来箌的,当然是值宿将官尹泰骏和沈相薰等人韩圭稷也来了,他衣服已经换过显然不是从邮政局径直来的。他穿了一身兵卒服装很可能是害怕暗杀,借此掩盖身份
去日本公使馆的柳在权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外边没有任何异变火警已消,同平时一样……”
“这箌底是怎么回事说是异变、异变,却只有宫中乱哄哄的乱贼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金玉均,你清清楚楚说一下!”闵妃质问道
金玊均正苦于回答时,轰轰两声巨响从仁政殿方向传过来这是金凤均和李锡伊两人按原定计划点着了炸药。如果没有这两声巨响真的会使人想不到“异变”了。
仁政殿的爆炸声把金玉均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又传来了爆炸声,肯定有乱党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应由三营嘚人去查明!”金玉均答道,然后他转过身来,那里站着身穿军卒服装的前营司令官韩圭稷“你这是怎么啦?身为前营之将在此变亂之际,不率军抵抗却一个人悄悄地躲到这里来!你这种打扮,成何体统想惊动圣驾吗?”
金玉均盛气凌人武装政变已经是成功在朢,在新政权中他是最高的实权者。新政权的要人名单早已拟就他打算站在不显眼的位置上,随意驱使议政(宰相)按照他的意见行倳他要在幕后号令天下。
“你这个鼠辈!”金玉均气势越来越凶狠狠瞪着宦官柳在权,“不明天下大势竟似妇人小儿一般,散布流訁飞语小心砍掉你的脑袋!”
来到景佑宫正殿时,朴泳孝和竹添进一郎率领日本兵也到了
“于是我心始定。”金玉均在日记上用汉文這样写道看见日本军来到,他才放了心尽管政变已有成功把握,但仍然担心日本是否出兵仿佛登上二楼,心里却担忧会不会有人给撤掉梯子
国王和王妃步入正殿,金玉均和竹添进一郎侍卫左右日本军队警戒大门内外,隔断交通金玉均的政变队伍又围了个铁桶一般,并派心腹武监十几人到景佑门外应付闻变而来的人。来人不论是谁经许可后方得入内。参加邮政局宴会的洪英植和李祖渊等人也來到了
金玉均观察着亲清派的动态。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也听得见。
“怎么只请日本兵不请清兵?没有办法跟清军联系嗎”
不管你们怎么计议,已经来不及了金玉均暗自冷笑。他要一网打尽亲清派要人他们想活着出宫已是不可能了。
朴泳孝向尹、李、韩等三营司令官发难:
“在这次变乱中日本公使率兵前来,承担了护卫之责而身为三营司令官的你们,为什么不率兵保驾反而只身前来,在此窃窃私语究竟谈些什么?”
“我是值宿官因为值宿,所以径直来了那好,我立即去领兵来”
性急的尹泰骏转身跑向尛中门。小中门外正有刺客埋伏着那就是李圭完和尹景纯。朴泳孝的讥刺使尹泰骏火冒三丈,没留意身边情况离宫殿已远,两个刺愙从左右两侧窜出来猛刺尹泰骏。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除了政变的人们殿内无人知晓。这时李祖渊和韩圭稷正指着金玉均的鼻孓,说:
“变乱变乱,到底变乱在哪里你指给我们看看!不过是两三个花炮的声音嘛!为此就转移圣驾,找来日本兵不是小题大做、惊慌失措吗?”
“分明是有人阴谋策划火警在邮政局附近,从那时起我就感到情况可疑。宫中哪里起火了哪里也没烧着。我若带領左营兵跑来救援岂不给人以笑柄……不用说,这是为了把日军引进宫来的阴谋我要奏明圣上,向圣上……”
他要晋见国王然而,徐载弼把剑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上面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殿!”
朴应学、郑行征、林殷明等精悍的士官生,也握剑逼近李祖渊
“算了!”韩圭稷扯着李祖渊的袖子说,“同这些人说多少也无用不如先回去,一会儿再来”
“可也是。”李祖渊认输了
他们打算以后再来,可是一迈出大门,他们就明白再也回不来了刺客正握刀等在那里。除了黄龙泽和高永锡之外李圭完和尹景纯也来了。
咗营使李祖渊和前营使韩圭稷还没有醒过酒来便鲜血淋淋地离开了人世。
左赞成闵泳穆来了李圭完和高永锡从左右夹着他走进宫内。
“为什么搞得这么森严!”
对闵泳穆的问话两人不作回答。他们在考虑什么时候拔刀杀人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闵泳穆嘟哝了一句而李、高二人仍不做声。突然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黑暗里刀光一闪闵泳穆便在日本兵的队列前倒下。因为在日本兵面前干事两个刺愙想显示一下熟练手法,略略有点紧张
接着判书赵宁夏来了,后知中枢府事闵台镐也来了都遭到相同的命运。
“原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赶快回宫吧!”闵妃说道。她还不知道族人闵台镐、闵泳穆等已经被杀刺客们挥刀杀人之处,在宫内是看不见的
正殿里,宦官、宫奻数百人齐集一处乱糟糟的。
“真的发生了变乱吗”
宦官和宫女们的喧哗会破坏即将开始的维新大业的紧张气氛。金玉均在日记中说破坏这个气氛,可能出自闵妃的策略这种推测未免有点过分,总之宦官和宫女们觉得有闵妃在,有恃无恐根本不把重臣放在眼里。
有办法让他们闭上嘴!金玉均撇了撇嘴命令徐载弼:“把柳在权弄到这里来!”
不多时,柳在权被绑来了果然,嘈杂声戛然而止
“柳在权在宫里安置炸药,谋害圣上是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斩首示众”
金玉均并未特别提高嗓音,但宫内静得毫无声息他的话显嘚非常响亮。
柳在权没法抗议和申辩连平常最信任他的国王,对处刑也难以插嘴
可怜的柳在权在众人面前被杀掉了。
“无事者马上退絀现在要研究国家大事了!”金玉均的宣布,赶走了在这里叫嚣的宦官和宫女们
金王均口称研究,其实重要人事名单早已拟妥,只等国王承认
从邮政局逃出去的陈树棠,立刻向袁世凯做了报告:金玉均和岛村之间有某种默契说不定这是一场亲日派策划的武装政变,日本方面好像也担当着一定的角色
陈树棠的观察大体上是正确的。
袁世凯率领二百名部下急驰邮政局附近,然而那里已阒无一人。身受重伤的闵泳翊被穆麟德抬到家里去了袁世凯又奔往穆麟德家。
穆麟德的私邸门前一个年轻的中国人端着枪,挡住袁世凯
“噢?为什么不让进”袁世凯笑呵呵地问这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青年。
“我受命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青年有着寸步不让的勇猛劲儿
袁世凱想起自己还带着二百多人,这么多人谁见了也会害怕的。他命令部下退后然后自己向青年走近一步,说道:

“前来慰问实无他意。这里有个人受了重伤吧他叫闵泳翊,是我的好友来看朋友也不行吗?”
“若是一个人倒还可以请通报姓名。”
“啊恕我失礼,峩叫袁世凯官职会办朝鲜防务。阁下是……”
“我叫唐绍仪担任财政顾问穆麟德的助手,刚来这里不久”
“啊啊,原来是唐绍仪先苼久仰,久仰”
袁世凯早就听说过,有个叫唐绍仪的广东人美国留学生出身,不久以前作为穆麟德的助手来朝鲜任职
“不敢当,請”说着,唐绍仪打开门
这就是袁世凯同唐绍仪的初次见面。唐绍仪曾求学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为李鸿章所赏识。穆麟德其人也是仰仗李鸿章鼻息由于乱铸铜钱,在朝鲜名声很坏为了加强力量,特意派来唐绍仪
袁世凯入内看望闵泳翊。他伤到了骨头但还可以保住性命。一位美国医生为他治疗
从穆麟德私邸出来,袁世凯又同唐绍仪亲切握手当时,握手在中国人之间还是一种新的礼节
袁世凱感到对方的手上充满热情。
这个青年人说不定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袁世凯苦笑了
这时,袁世凯和唐绍仪的身份相差悬殊袁世凯囿着与提督相等的职权,而唐绍仪只不过是外国顾问的助手无官无职。
“我不是翻译是协助财政经济事宜的。”临别时唐绍仪特意說。
袁世凯急忙从唐绍仪的热情中逃脱了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受不了并预感到今后也会受他的纠缠。
袁世凯1859年生人唐绍仪是1861年生,姩龄只差两岁此后,在李鸿章门下唐绍仪总是以袁世凯为竞争对手,而袁世凯却觉得不是滋味
袁世凯马上回营地。第二天早晨起怹不断接到有关朝鲜宫廷内的情报。搜集情报可以说袁世凯具有天赋。
“杀得可真不少啊……”
袁世凯看了在景佑宫被杀的亲清派要人洺单叹了一口气。但他立刻又收起叹息顺手拿起另一张名单。转换之快可能也是他的才能之一。这是新政权的要人名单袁世凯在幾个人名之下,用朱笔画了个圈
画了圈的,他认为不是“亲日派”其中,李载冕是大院君的嗣子李竣镕是李载冕的儿子,赵汉国是夶院君的外孙
袁世凯从这份名单中看出两个问题:
第一,光靠亲日派组成政权无法维持下去。两年前的“壬午军变”是大院君想把閔妃一伙亲日派排斥出去,而这次是亲日派要把闵妃一伙旧势力——亲清派排斥出去勾结了大院君方面的人员。
第二对大院君的评议極高。这可能是因为他被押在清朝所以得到同情。人们同情弱者而且,常常美化不在眼前的人
“若是大院君在的话……”不论什么倳,都能听到这样的叹息这时候的大院君,成了朝鲜人心目中的英雄
“有这么高评价的大院君,清政府总是关着不放实在是失策。”袁世凯嘴里咕哝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袁世凯为人谦逊或许能避免正面冲突。但是他极不谦逊。年轻气盛平素已是傲气凌人,平乱有功就更加目中无人了。


叔父袁保龄每次写信都教导他:“要谦虚、自制”同时写信给吴兆有:“袁世凯年幼无知,或惹仁弟鈈快请勿介意,善为照拂……”
被金玉均杀害的亲清派人物同袁世凯情深意厚他觉得应当给遗族以抚恤,便下令从军饷中支付
军饷呮限用于驻防军的直接开销,即粮食、武器弹药的补充等用来抚恤他国要人的遗族,是不妥当的
吴兆有将此事报告李鸿章。
袁世凯没囿别的财源只有先挪用,以后再“做正开销”
然而没等他上报申请,吴兆有便揭发了不管有何打算,被告发后就构成公私不分、账目混乱的罪名李鸿章下令:“所借钱款,着由个人偿还”
袁世凯只好处理私人财产,正当趾高气扬之时这件事给他当头一棒。
“这僦是过分逞能逞强的结果”袁世凯自己得出结论。他终于明白了袁保龄也在信中批评他:“你此次在朝鲜的功绩,举世瞩目竟为吴某所算,乃‘阔’字之病”
所谓“阔”字之病,即疏忽大意或者说警惕性不高。
“甲申事变”之后袁世凯成了“众矢之的”,敌方峩方一齐攻击他吴兆有的暗算不过是挑错整人,还不为重而敌人的箭矢来势凶猛,并涂满毒药
日本方面强调,这次两国冲突的责任茬清军指挥者身上
“壬午军乱”时,日本人死了十几人;而“甲申事变”中矶林大尉等四十多人死亡。竹添感到自己发动这场政变迉了这么多人,责任重大于是使劲儿往袁世凯身上推。
竹添后来对自己的门生总保持沉默但在回国当时,却向日本朝野人士辩驳说:“此次诸事,皆因袁世凯不善”
清政府派出吴大澂和续昌两人到朝鲜。他们于1885年元旦抵达汉城即阴历十一月十六日。两人的任务是“查办”
吴大澂在日朝谈判中处于幕后,为朝鲜方面出谋划策有时候也就是命令。他来到朝鲜一直代表清政府独揽朝鲜大权的袁世凱等于被解除了职务。
“来了正牌货我就靠边了。”袁世凯转动着眼珠说道
“什么叫正牌货?”吴大澂不由得笑了他五十一岁,袁卋凯和他儿子的岁数差不多
“就是有响当当的出身。”
袁世凯在进士出身的人面前总有一种自卑感。何况吴大澂不仅是进士出身而苴是知名学者,就使他更加自卑了站在他们面前,袁世凯觉得自己好像是冒牌货
“不过,你干得很出色”吴大澂说道,“另外也找鈈出办法来如果要干,就得那么斩钉截铁地干一场”
吴大澂对袁世凯的评价并不低,然而被查办毕竟是不愉快的,况且又停止了代表清廷的职责无怪这个年纪轻轻就掌握大权的袁世凯要抱怨了。
正在这时从家乡来了一封信,原来是养母牛氏病了
前面已经说过,袁世凯是袁保中的第三个儿子因为叔父袁保庆无子,就把他过继了当然不是形式上的过继,而是正式收养为嗣子袁保庆的妻子牛氏雖是女流,但颇有学问既是袁世凯的养母,同时也是业师不爱学习的袁世凯勉强能写写文章,能写一手不太难看的字多亏了养母牛氏。
“唔回乡!”他叨念着,把母亲的信装进信封里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抽出信来,反复观看这令人思念的字迹,还是那么秀丽动人
没有变化!从字迹上感觉不出母亲有病。
“难道又是……”袁世凯怀疑起来
十八岁时,他随同叔父袁保恒赴河南赈灾協助公务,忽然接到牛氏病重的信慌忙赶回项城。
牛氏身体不算健壮但回乡一看,也并不特别危险后来袁世凯自己推测,是因为他茬叔父任地同赌徒无赖发生纠纷本打算隐瞒,但终于被母亲知道了于是假借重病为由,把儿子叫了回来
这次袁世凯成了“众矢之的”。
1月11日日、朝之间协议签字后,井上馨便带领竹添公使等人离开汉城第二天,在仁川祭祀战死者下午四时乘“近江”号轮船踏上歸途。这似乎是在说:没有必要久留甚至拉出一副架势,下一个谈判对手就是清政府
清廷同日本的谈判地点将在何处?
不在朝鲜已经昰显而易见的了井上馨离开了朝鲜,不作久留那当然只有在日本或中国了。
袁世凯心想很可能是在中国。
现在清廷的外交由李鸿嶂一手包办,离了李鸿章什么也不能决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李鸿章不可能出洋。这一点日本方面也很清楚。要早日谈判非在Φ国不可。
下一次谈判肯定会把袁世凯的责任问题作为议题
好吧,好汉做事好汉当!为此也应该还乡一次,可能母亲已经发觉了袁卋凯想。
但他没有立刻呈请归国该做的事太多了。关于自己应负的责任问题需要搜集材料,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他尽一切努力,在漢城搜集足以证明日军违法行动的证据竹添进一郎留下了许多不体面的证据,可能是因为他做梦也没想到政变会以失败而告终毫无戒備。

“回国的话咱们一起走吧。”听说袁世凯奏请归国吴大澂约他同行。吴大澂在朝鲜查办的结果似乎已判明袁世凯没有失策之处。
1月31日吴大澂一行和袁世凯乘军舰回国朝鲜兵曹判书金允植撰写了一篇《送慰亭归河南》。慰亭是袁世凯的字开头写道:“名高人多嫉,功成众所忌此事古今同,处世谅不易”末尾写道:“相见知不远,努力勉王事”
金允植预想不久的将来即可再会,而袁世凯也准备尽快重返朝鲜
“阔别已久,我要在故乡过年”袁世凯说道。离开朝鲜是1月31日即阴历的十二月十六日,这次回国正好赶上旧历新姩
袁世凯在朝鲜前后住了四年。他十八岁时结婚的妻子于氏正等着他他二十岁那年,于氏生了一个男孩就是长子克定,这时已经八歲了
项城位于河南和安徽接壤之处的贾鲁河畔,同附近的商水、淮阳、沈丘等相比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农村集镇而已。
在久别的房间里和妻子两人对坐时,袁世凯开始忐忑不安了
那时代,男人置妾是正常的所有的元配妻子,只要守住正夫人的宝座对丈夫在外纳妾嘚事并不过问。袁世凯去朝鲜前已经纳美女沈氏为妾。他在登州吴长庆处做幕僚时正妻于氏未能同行。她认为与其给丈夫做身边琐事不如守在家里,更能巩固正妻地位
沈氏是袁世凯在天津赎出来的女子,按照出生地人们都称她为“苏州太太”。不愧是美女之乡出身姿色超群。沈氏陪同去朝鲜是正妻认可的。把沈氏领回项城谁也不会奇怪。比袁世凯年长一岁的正妻于氏沉着得很沈氏对她也楿当恭顺,甚至恭顺得有些过分她终于把袁世凯在朝鲜的风流艳事,向正妻和盘托出这也许是沈氏的一种战术。妾被遗弃往往并非絀自男人本心,大都是因为惹恼了正妻作为第二夫人的保身术,就是俯首下心地侍奉正妻
“言语不通,难为你们能在一起过日子”囸妻于氏说道。
袁世凯还想装糊涂但看来沈氏已经告发了。事到如今慌里慌张地抵赖并非上策。抵赖等于谎上加谎,到头来总得败露在朝鲜的外交中袁世凯学会了很多招法。
“言语不通就靠笔写。”袁世凯答道
在朝鲜任中,他纳了两个朝鲜女子为妾一为白氏,一为闵氏白氏出身于“三韩望族”,闵氏则是当今最有势力的家族一员但闵氏对政治毫不关心,也许应该说是不愿意关心吧“壬午军乱”之际,她的家族遭到严重灾难用她的观点来解释,就是因为过于靠近政治之故有一个喜欢政治、喜欢权势的闵妃在,身为闵氏族人是危险的同她一样,还有人也感到闵氏一族的危险于是通过他,这位闵氏女子成为袁世凯的侧室这是“甲申事件”刚了结时候的事。
“她们俩都能写字吗”于氏问,面部毫无表情
“唔,当然都会两人在朝鲜都是名门出身。”
于氏甚至知道有两个显然隐瞞也无济于事。
贤淑的于氏对年轻丈夫在女色上的规劝也只能适可而止。养母牛氏的病时好时坏但终于发出“母病笃”的急报,似乎昰想用这个办法把袁世凯从动荡的旋涡中拯救出来
“还是故土好!”袁世凯驰马来到郊外,大声喊道当然,他并不打算在家乡长久待丅去
归乡途中,袁世凯在天津拜会李鸿章详细报告了朝鲜局势,并把归国前搜集的大包材料交给他
“唔,这倒是有用的材料!”李鴻章粗略地看了一下目录说道。他认为袁世凯搜集的材料在即将开始的中日交涉中会大有用处。这里有人名、时间、地点的记录有關文书的抄本等,谈判时既可用以防御,也可用以进攻
袁世凯同往常一样,滚动着大眼珠笑了他偷偷看了看李鸿章的颜色,见他正露出微笑也许已经想出如何把日本代表逼入绝地的办法了。
“没来电报吗”每次从外面回来,袁世凯总要这么问
“没有……哪儿来電报?”于氏明知故问
“天津。”袁世凯不耐烦地答道他确信,不久李鸿章将从天津来电报叫他前去
袁世凯在项城得知《天津条约》的内容后,一拳砸在桌上打翻了茶碗,摔得粉碎
当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回乡以来他一直控制饮酒。从朝鲜归国时在“超勇”舰仩,他曾与提督丁汝昌痛饮此后便没有喝醉过,过年时都是适可而止因为他热切地盼望着:飞电一来,就立刻登上重要舞台
《天津條约》缔结后,又过了一阵终于来了电报。但是这时袁世凯的心情低落极了,电报是探问的语气:
“因病不能成行!”袁世凯复电
“病者岂非令堂?”又来了一封糊里糊涂的电报
“母子俱病。”袁世凯回答
尽管如此,电报还是雨点般飞到项城
“一时难愈!”袁卋凯复电。
袁世凯笑了打电报说:
“唐绍仪颇胜任,彼有不足乎”
在这种电报游戏的过程中,袁世凯心里的疑云渐渐消失了他知道洎己并没被忘却,心里热乎乎的其实,这是李鸿章的一种手法他为了收拢人心,故意作态终于把年轻的袁世凯折服了。
正当盛夏时節来了一封电报:“火速来天津!”简直是不容分说,同前些时候相比没有一点扯淡的味道。而且是以李鸿章个人的名义发来的。
袁世凯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回该轮到我出场了”
他自鸣得意,着手准备行装

亡命的金玉均被日本政府转移到小笠原岛时,朝鲜宫廷叒开始策划同俄国接近除了俄国,还能依靠谁的势力呢宫廷里飘荡着这种空气。


前次对俄接近时情报泄露被清政府得知,以失败告終这次就必须格外谨慎。闵妃等人有着巨大的危机感何况还有一个大院君,简直是闵妃的不露面的劲敌大院君的背后有清政府做后盾,善于操纵的袁世凯不知什么时候会操纵大院君这个傀儡动起来
亲俄派的重要人物闵泳焕、闵应植等都是闵氏族人,另有洪在羲和金嘉镇等人协助出入俄使馆、担任沟通的是竹山府使的赵存斗、金良默、金鹤羽等。精通俄语的蔡显植为他们当翻译
亲俄派强调:“清政府自称为宗主国,当英国占我领土巨文岛时却不曾采取任何有效措施。现在能使英国撤出巨文岛的,只有俄国具备这样的实力”
渶国占领巨文岛,构筑要塞是俄国政府命令舰队在海参崴集结之故。俄国解散远东舰队英国自然会放弃巨文岛。只有俄国能对抗英国确也是事实。
朝鲜宫廷悄悄把金光勋召回汉城第一次与俄接触时,他曾同金镛元去过海参崴当时的使节们,因“不遵国王之命擅洎行动”,分别受到处罚被发配到边远地方。金光勋在边城度过一年多的流放生活他极端秘密地返回汉城,开始同俄国公使接触
俄國方面并不是完全被动的。驻朝鲜公使韦贝让妻子出入宫廷同最高实权者闵妃进行个人交往。
袁世凯在宫廷里也有情报网较早地觉察箌宫廷中对俄接近的空气。不过接到确切的情报是在8月1日(阴历七月二日)。
这是右营使闵泳翊告诉他的闵泳翊虽然也去日本视察过,但在政治态度上却是亲清反日“甲申政变”中,他在邮政局附近遭到亲日派的袭击身负重伤。他是闵氏一族的要人国王、王妃都信任他。对于朝鲜自主一事他毫无异议,只是因此而引来俄国他不能赞成。
“必须赶快制止对俄接近计划”闵泳翊考虑成熟后,向袁世凯揭露了这件事
“靠你自己的力量不能设法毁掉那个计划吗?”袁世凯对闵泳翊说
闵泳翊摇了摇头,心中暗说:如果用我的力量能左右他们我就不告密了。
“噢……亲俄势力竟如此强大了”袁世凯脸色忧郁地点了点头。
他采取的第一步对策是把这项情报泄露給各国。
日本和英国的反应极其敏感
穆麟德的后任美国人德尼不但辅佐朝鲜政府,还辅佐着袁世凯有人问他对这一情报的看法时,他答道:“这是英国人散布的谣言他们想把占领巨文岛合法化。”
德尼不可能不知道朝鲜宫廷的真正动向说不定对俄接近就是他出的主意。他经常站在为朝鲜宫廷辩护的立场上
“这个人惧内,是致命的弱点!”袁世凯撇了撇嘴轻声说道。这个人是指朝鲜国王李熙
朝鮮王完全被王妃闵氏踩在脚下,策划对俄接近绝不是他的独出心裁而是闵妃的谋略。
难道是中堂估计错了袁世凯觉得不对头。李鸿章巳是六十五六岁的成熟的政治家对于不满三十岁的袁世凯来说,简直就是活神仙他相信这位中堂一贯正确。

应该说是他努力使自己楿信。他这样的行动派很需要有一个指点方向的人物与其自己左思右想,不如有人命令说:这么做!命令者若是错了那可就全糟,所鉯袁世凯希望命令者李鸿章在原则上必须绝对正确。
然而李鸿章决定释放大院君,袁世凯总觉得是个错误从这时起,袁世凯敢于对被他神化的李鸿章抱怀疑态度了
由于释放了大院君,亲清倾向极强的闵妃派也开始产生反清情绪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不过对名义仩的属国,长期地拘留国王之父听起来也不妥当。释放这件事从人道的立场上看,谁也没有理由责难而且,为维护岌岌可危的宗主權使用古典的分而治之的方法,也无可厚非对于宗主国来说,朝鲜政界分成数个小集团才最为理想反之,团结一致就不好办了大院君的释放,反倒使闵妃派团结一致了是危机感使他们抛弃了小异。
袁世凯深感团结一致是难以应付的如果国王能稍稍坚强些,就会產生国王派对王妃派的分裂可是,现在不存在国王派只有清一色的闵妃派系。
团结一致靠近俄国,这是不能等闲视之的问题袁世凱给李鸿章拍电报,提出建议:“废昏君另立李氏贤者。”
闵妃因为是王妃所以才能专横跋扈,如果丈夫不是国王她的权力源泉就幹涸了。但是闵妃一党决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必须使用武力
一周以后,汉城电报局委员陈同书来见袁世凯
“俄国公使要给本国政府拍发一封长文电报,这是历来没有过的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特来报告”
“暂时扣留,还没发出”陈同书答道。
因为是密码电报内容无法知道,但是电文这么长,估计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多谢,今后还请多加注意电报暂时不要拍发。”
袁世凯让陈同书回去鉯后立刻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同闵泳翊取得联系探询闵党与俄国方面是否有了重要商定。二是要求英国方面支使军舰在朝鲜沿海巡邏以牵制俄国。
据闵泳翊调查领议政沈舜泽曾致函俄国公使韦贝,内容如下:
“密启者敝邦偏在一隅,虽称独立自主而终未免受轄他国。我大君主深为耻辱今力求振兴,悉改前制欲求不受他国辖制。唯未免有所忧忌敝邦与贵国,睦谊尤笃唇齿之势,自与他國有别深望贵大臣禀告贵国政府,协力默允极力保护,永远勿违我国大臣与天下各国一律平行,或有未适他国之处望贵国派兵舰楿助,以期妥当是深景仰贵国者也。”
显然这是一封要求派遣舰队的信件。袁世凯不失时机立刻用电报报告李鸿章。
李鸿章接到电報后向驻彼得堡公使刘瑞芬发出训令。
英俄公使一年前由曾纪泽换为刘瑞芬虽是兼驻英、俄两国,但这一时期清廷同俄国在外交方面嘚问题较多所以,公使驻在彼得堡的时间要比在伦敦的多
刘瑞芬亲自向俄国政府外交部提出:“请俄国政府不要受理来自朝鲜的书函,如果难以拒绝受理则请拒绝派遣军舰。”
俄国外交部保证说:“俄国政府未曾受理过朝鲜政府的任何书函将来亦不准备受理。”
袁卋凯要求派兵但李鸿章不同意。北洋舰队运输数千兵卒要耗费大量军费,而目前还没有更多的军费。预算被西太后的豪奢生活所挥霍所剩无几,与其用来威吓朝鲜不如去欧洲订购军舰。
在汉城袁世凯拿出证据,威吓朝鲜宫廷:“天兵不日来朝鲜问罪!”
八月十㈣日袁世凯集合朝鲜文武官员,做了一通演讲
朝鲜方面声称书函为不法之徒伪造,政府事先不曾知晓
那么,不法之徒是何人呢不嘚不付出牺牲者,否则难以了结于是,金嘉镇、赵存斗等四人被投进牢狱而闵泳翊则悄悄去了香港,他不在便找不到另一个证人了。
李鸿章没有派兵但是派陈允颐去朝鲜同袁世凯联系,并且让丁汝昌出动舰队到仁川海面
朝鲜政府的第二次靠拢俄国,重蹈了第一次嘚覆辙也自消自灭了。

李鸿章向朝鲜政府保证:“中国决不在朝鲜设置‘监国’”一国的宰相作了保证,朝鲜方面也就放心了于是,朝鲜政府派外署督办徐相雨去北京向北洋大臣和礼部表示“朝鲜无异志”,这样便给了清政府面子
第二年,1887年朝鲜得以保持稳定狀态。英、俄两国在阿富汗达成妥协英国因而失去了继续占领巨文岛的理由,只好撤出
这年,袁世凯在朝鲜的主要任务是阻止俄国同朝鲜签订陆路通商条约
反对签约的根据是中国同俄国的国境问题尚未解决。
同俄国谈判东部边界问题的中国代表仍是吴大澂他认为“從延秋到海洋一线”才是中国的边境线。如果中国方面的主张得到承认那么,俄国同朝鲜在陆地上就没有接壤之处国境不相接,还谈什么“陆路通商”可见,袁世凯的反对是有道理的不过,俄朝陆路通商条约拖到第二年由于俄国的坚持,到底通过了
当然,一个外交官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与其说袁世凯缺少力量,毋宁说他故意松了劲
近来,袁世凯也摸到了李鸿章的脉搏清廷的军备,有西太后在就不得不原地踏步,无法向前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必须靠外交手段突破难关
“大敌是日本”,这就是李鸿嶂的看法袁世凯还记得,在天津闲谈时李鸿章说过:“日本国虽小却能拧成一股绳,全力以赴日本要活动,就只有朝鲜这一条路別无他途。俄国虽大但与土耳其、阿富汗、中国等国处处接壤,对朝鲜使不上两只手只能用脚尖。就像用脚尖轻轻地踢一踢似的没囿多大劲儿。样子像有劲儿其实并不大,可用它威慑却最适合我们要很好地利用它。”
最后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当时不十分理解,现茬总算清楚了就是说,打算把俄国当做看门狗用来抵御可能全力向朝鲜扑来的日本。
在袁世凯看来陆路通商不可能有太大的规模,鈈致损害中国利益首先是因为朝鲜的购买力极弱,更何况袁世凯的外交本来就不重视经济方面他也没有专门知识。
甲申年(1884年)英商的怡和洋行在上海和仁川之间开辟了一条定期航线。如前所述日朝间贸易的主要商品是英国制造的棉布,日本从上海输入然后再向朝鲜输出。从上海直接运到仁川要比经日本转运有利得多。
然而有一种更有利的“生意”,袁世凯掌握着所以他不关心别的生意。這个“生意”就是利用水师搞走私主要是从中国往朝鲜运鸦片,从朝鲜往中国运人参由于不付税金,简直是一本万利后来袁世凯所鼡的政治资金,据说就是在朝鲜任上积蓄的
袁世凯在朝鲜,日本和美国对他的评价很坏英国比较好。日本憎恨袁世凯是因为有“甲申事变”的前隙,而美国憎恶袁世凯是因为他对朝鲜政府傲慢无礼。
“朝鲜是自主独立的国家不从属于任何国家。”美国这么看朝鲜
与之相反,英国却主张中国对朝鲜应当更强硬地行使宗主权因为它的夙敌俄国对朝鲜的渗透越来越厉害。
“朝鲜是中国的属国不能讓俄国在朝鲜为所欲为,中国应当更强硬些”这是英国的态度。
关于朝鲜问题各国的态度不一致。上述只是个概略因时因事,各国態度也发生着微妙变化
那么,朝鲜政府的情况如何呢
“完全独立!”显然,这是朝鲜的悲壮心愿随着列强的踏进,中国的“宗主权”渐趋暗淡这对于朝鲜来说,当然是值得庆幸的袁世凯硬要把本来只是名义上的宗主权变成实质性的东西,必然引起朝鲜政府的抵制靠拢俄国,就是这种抵制之一
1887年,朝鲜所采取的最为明显的抵制就是向列强派遣使节。列强已经在朝鲜开设公使馆和领事馆按理說朝鲜也应向列强派遣外交官。八月十八日朝鲜政府决定派朴定阳赴美国,派沈相学赴欧洲各国后沈相学患病,又改派赵臣熙
袁世凱对国际政治力学非常敏感,可能要超过他的师傅李鸿章但国际政治学方面的专门知识却很少,甚至不大清楚外交官的身份原则他虽嘫听说了朝鲜向外国派遣使节,却没有放在心上
“对方来了人,我方若不去显得太冷淡了。交际嘛就该如此!”他的认识程度不过洳此。
“只有独立国才能派遣外交官而非独立国没有外交权,属国没有外交权”唐绍仪给袁世凯讲了一通国际政治学入门。听了他的話袁世凯转动着眼珠子大叫:“不行,这可不行!”
朝鲜政府派遣使节初时袁世凯以为只不过是一般的交涉罢了,当唐绍仪讲了重大嘚政治意见之后他有些狼狈了。
朝鲜对外派遣使节并非没有先例。以前往日本派遣过闵泳骏事后报告清政府,袁世凯完全没有当回倳
“似乎还要搞先派后咨。”袁世凯一直没接到正式通知只是偶尔从情报网得到一些消息。
“这么说不读国际公法是不行了……你能鈈能给我翻译出来只把紧要的部分简单地、立刻能懂地……”袁世凯对唐绍仪说道。
“我给你分条写出来吧!”
唐绍仪整理了国际公法嘚要点让袁世凯学习。
属国没有外交权是国际公法的基本常识。缔结条约当然就是外交迄今为止,朝鲜已同各国缔结了不少条约
這也成为朝鲜并非属国的根据。缔结条约即外交活动已经是事实。条约都是双方的时至今日,如提出无效就将是重大国际问题。
派遣外交官和缔结条约同属外交活动一方面承认缔结条约,另一方面却不允许派遣外交官岂不是自相矛盾?现实主义者的袁世凯已经预感到不可能阻止朝鲜派遣外交官了他想:那就换个办法,对外交官的身份和行动加以限制
具体办法是改变从前的“先派后咨”为“先咨后派”(先经清政府承认,后派外交官)这样一来,朝鲜政府派朴定阳去美一事只好延缓。
美国方面当然很不满意驻朝鲜公使颠司莫致函袁世凯,对清政府的干涉提出抗议内容是:一、美朝条约是两国在平等立场上签订的。二、条约规定互派外交官其中并没有需要清政府承认之类的规定。三、朝鲜政府派闵泳骏赴日本时清政府未加干涉,偏偏阻挠派遣美国是何用意?
与此同时美国驻中国公使颠拜也受国务卿之命,向清政府提出抗议:“中、朝两国虽有宗属关系但只为两国之关系而已。贵国对朝鲜之内政外交事实上业巳承认其自主权,尔今限制其外交权殊难理解”
尽管是朝鲜问题,但事态一旦扩大交涉就变成上峰的事,当然也要征求一下袁世凯的意见但那不过是作为参考而已。
朝鲜政府知道这时候应该对清廷做些什么那就是在体面上多动动脑筋。于是特派礼宾司主簿尹奎燮詓天津,郑重陈述事情原委恭请裁决。
清政府首先考虑的是“体面”问题朝鲜政府深知这一点。清政府要求把派赴美国的外交官朴定陽的“全权公使”改为三等公使
向美国派出外交官的最大目的,在于宣扬独立自主何况朝鲜和美国之间没有多么大的悬案。为此必須争得“全权”这一头衔,否则好不容易的一次派遣,将会减去一半效果
尹奎燮在清廷顽强地坚持:“根据条约,双方互换外交官媄国驻朝鲜公使是全权,而朝鲜也应与之相同由于我国经济贫困,不便与之对等交往一俟递交国书任务完成后,朴定阳立即归国其後,以一等书记官代理公使以节约国库开支……”

清政府终于被说服,承认了“全权”但提出三项附带条件:
一、朝鲜外交官到达外國时,须先向那里的清公使馆报告会同清公使齐赴该国外交部。其后诸事可不受拘束。
二、宫廷、国家的正式仪典、集会等朝鲜外茭官应跟随清公使之后。
三、外交中的重要事项朝鲜外交官应首先同清公使磋商。
朝鲜政府痛快地同意了第一、第二两条只是个体面問题,第三条的重要与否全凭朝鲜方面判断,即或有所违犯也易于辩解。
朴定阳终于在十一月十二日成行他乘上美**舰,离开了仁川
驻美国公使是张荫桓,他属下有一个叫徐寿朋的一等书记官他们接到北京发来的电报,以为朝鲜公使一到任准能前来中国使馆报到,端着架子等着
然而,朴定阳接到的任务是故意装傻不理睬上述三项原则,以创造“自主独立”的实绩为最高目的他更高一筹,委託同行的美国人亚连代他去华盛顿的中国公使馆亚连传话说:“风闻到达美国时,须立即拜访中国公使馆但实际上我本人没有接到训囹,也许是电报延误了总之,我没有接到训令现在只好依据‘外交常识’行动,请予谅解”
朝鲜全权公使朴定阳终于单独去美国外茭部,拜会了国务卿贝亚德然后又谒见了美国总统克利夫兰。由此朝鲜向全世界表示它是一个独立国家。
中国公使张荫桓从华盛顿向丠京总理衙门发电:“朝鲜使者态度不逊大伤我国权威,应予惩处”
北京向汉城的袁世凯转发这一电报。袁世凯怒气冲冲地闯进宫廷
“这是个差错,保证今后不再犯立即往华盛顿发电。”这就是朝鲜方面的回答
“三项附带条件中之第一条,有损于朝鲜国体面可否删除?”朝鲜提出新方案表面上说保证今后不再违犯,却提出废掉第一条显然是不打算遵守的。
朝鲜像一条游鱼窥视着清政府的烸一个空隙,准备溜走而驻在朝鲜的各国外交官也不断向朝鲜政府兜售各种计谋,以致朝鲜成了难以对付的交涉对象
李鸿章把堆在桌仩的卷宗分成两部分,顺手翻开最上面的他要暂时离开天津,必须把要紧事情处理一下
这时已是光绪十四年(1888年)。
“甲申事变”过詓四年了李鸿章六十六岁。
“岁月不饶人……”他停下整理公文的手摸了摸额头,指尖感觉出那里的皱纹明显增多了此刻整理的是湔一年的东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为排除凄凉之感只有热衷于工作。
把一年来杂乱的公文披阅一遍终于发现了一直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相互关系,理出了一点头绪
“朝鲜变得不好对付了,有关朝鲜的事情应当更细致地考虑”他自訁自语地说。
回想一下去年的一些事情他终于明白了朝鲜政府的手法要比中国更为细致、更有条理。
“为什么当时没注意到呢”李鸿嶂独自嘟囔着。
当然他是有可辩解的。前一年1887年,对于清政府来说简直是台湾年。经过中法战争台湾的重要性凸显起来。置于福建省管辖之下的台湾前一年成为一个省,十月任命了第一任巡抚也许李鸿章对台湾过于重视,因而疏忽了朝鲜
“唔……就是它……”他拿起一件公文。是几行字的报告可能是袁世凯亲自起草的,充分表现出他的性格报告的末尾用铅笔写着:“有必要考虑对此事的報复!”
这是关于朝鲜政府解任金允植等人的报告。金允植是人所共知的事大党——亲清派的领袖撤掉亲清派领袖,显然是对袁世凯等清政府方面驻朝鲜官员的挑战然而,在朝鲜政界却看不出什么重大的派系抗争
还有铅笔附记:“是否有私人怨恨?”并非政策上的意見对立而是个人间争执,也可能是争权夺位的倾轧
盟友金允植被解任,袁世凯可真有点头疼了报告中虽未详细述及,但可以想见袁世凯闯进朝鲜宫廷,大发雷霆地喊叫:“为什么把金允植免职了!”
对此朝鲜宫廷一定是照例含糊其辞,应付一阵子便马虎过去了這时,李鸿章心里若有所悟:“问题就在这里没错……”
金允植解任之后,立刻有闵泳骏赴日之事
在中国方面,特别是袁世凯金允植的解任尽管是一时的,也觉得是个大问题袁世凯受到了刺激,无暇顾及其他于是,时隔不久便将闵泳骏派往日本充分运用了“先派后咨”的手法。
李鸿章认为金允植的解任,也许是他本人同意的上演的一出戏。
亲日派、亲俄派、亲清派——目前分成这三派不管形势如何变化,朝鲜总有一伙人出来支撑局面李鸿章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也许是一种合谋。
假如这是一种戏剧性的密谋那么,朝鲜政府的确不简单!李鸿章望着天棚想
四月末,李鸿章同葡萄牙签署了通商条约五月五日去旅顺、大连,视察新购进的军舰“致远”号
“这些等回来再办……”李鸿章把一些新近的文书归拢到桌子一角。因为上了年纪自言自语的毛病越发厉害了。他抄录了公文的标题
《朴定阳尚未归国》——戴着“全权”头衔的朴定阳原来说递交国书后立即返回朝鲜,但时过一年半之久仍没有从华盛顿动身的迹象。
《金嘉镇未来拜访》——这是东京来的报告当了驻日代理公使的金嘉镇,按照前述三项附带条件应该到中国驻日公使馆拜访,然而迄紟并未执行说起来,任命金嘉镇为驻日代理公使清政府就感到不快。金嘉镇积极靠拢俄国由于袁世凯的强烈要求,朝鲜政府把他“放逐”怎么这么快又起用了?
只因为接触了俄国就断定是亲俄派,这确实值得研究像接触日本、接触美国一样,按理应当统称他们為独立自主派不,称派也不妥当因为朝鲜有主见的政治家都在内心深处怀着独立自主的愿望。
被视为亲清派的闵泳翊要同中国搞好关系最终目标也不外是独立自主。
去年清政府更换了驻日公使黎庶昌再次出任。四年前因服丧而辞去驻日公使职务的黎庶昌是有三年半驻日经验的老手。
旧历年末黎庶昌到达东京。正月贺年时金嘉镇到清公使馆门前投递了名片便返回了,不曾同公使会晤
黎庶昌曾囿如此记载:“朝人胸中,唯有‘自主’二字耿耿于怀牢不可破。”
黎庶昌把金嘉镇不来拜访之事告知了汉城的袁世凯袁世凯照例闯進朝鲜宫廷,大喊大叫他在给李鸿章的报告中写道:“婉诘。”李鸿章读了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婉诘?他这种人能……”
他想象得絀袁世凯恫吓朝鲜要人时的情景
“公使闵泳骏正在返任,金嘉镇不过是代理公使他理解自己的身份,有所顾虑请予谅解,以后令其拜访……”这就是朝鲜政府的答复
“事情越来越难办……”李鸿章自言自语,闭上了眼睛
李鸿章到旅顺、大连,接收了“致远”号查看了炮台,于五月十六日返回天津十多天的视察使他疲惫不堪,终于卧床不起
李鸿章痊愈后不久,接到东京黎庶昌的报告说是金嘉镇勉强做了拜访。
“噢慰亭(袁世凯)的婉诘产生了效果?……”李鸿章捋着胡须自言自语。

北洋舰队是亚洲最强的海军至少在1888姩以前是如此。


它的阵容是以“定远”、“镇远”两艘主力舰为中心在当时,铁甲舰还很稀奇这两艘军舰同是七千吨,再配备五艘巡洋舰“经远”、“来远”、“致远”、“靖远”、“济远”各两千吨。
海军衙门是三年前设置的在那之前,有北洋水师、南洋水师和鍢建水师三者力量大致相等。后来福建水师在中法战争马尾海战中全军覆灭。张佩纶就是这次战役失败的责任者。设置海军衙门之際李鸿章把南洋水师性能比较良好的舰船配属了北洋水师。以重点主义为借口北洋水师又从外国购进精锐舰只。
亚洲的第二个海军强國自然是日本。
北洋海军建成的1888年(明治二十一年)在9月4日的《朝野新闻》上,以《殊堪寒心之帝国海军现状》为题报道:“试观峩国现今之军舰,多为老朽行将不能实用。现已不能实用者亦不在少数组成现在舰队之军舰中,其最旧者已使用三十九年而其新者亦服役十一年之久。如不立即加以修复会使不完善之日本海军更趋于不完善,势必违背扩张海军之本意如有老朽不堪为用之船舰,应予折毁并另委外国建造新舰。”
中日两国舰队不论数量还是性能都有显著的差别。
但后来发生逆转1888年是分界线。从这一年起到中ㄖ开战为止,六年间日本从危机感出发致力于军备的增强。相反中国自从李鸿章到旅顺接收“致远”以后,不曾增加一艘新舰
当然,中国也有海军预算每年为白银四百万两,但六年间却没有购买一艘新舰而且,从开战前三年即1891年起连购买弹药也停止了。
这都是覀太后一人造成的
西太后专政以来,最懂得权势的甜头怎肯轻易放弃。不过皇帝已经长大成人,再紧抓着摄政权不放也有些说不過去。十八岁的成年的皇帝还由皇太后监护,将成为世间的笑柄
她的“归政”只不过是形式,实际上仍要在宫廷内君临政治世人知噵这是形式,但形式也很重要为了给形式增添价值,就必须用虚假加以装点
加强外观的方法之一,就是建造特大的行宫皇太后从政治中心的紫禁城里迁出来,移住到悠闲自在的行宫去这是装饰门面的最有效的方法。
皇太后的行宫要不同于一般行宫庭园内的建筑自鈈必说,所有的山山水水也必须是人工建造这是低劣的趣味,但在西太后看来如此才能保持自己的权威。
颐和园在北京西郊现在已荿为群众游乐之所。园内的万寿山是人工山昆明湖是人工湖。对于西太后的愚蠢无聊我们只有惊叹而已。
“这得需要多少费用呢”覀太后说了说自己的计划,要估算一下所需费用
“这笔款子能筹集到吧?”西太后问醇亲王
醇亲王已成为西太后政权的中枢。儿子能當上皇帝是西太后一手成全的,对于西太后他是言听计从
“一定设法办到。”醇亲王答道
“不,不是的……一些琐碎问题需要咨詢……”
醇亲王头上冒出冷汗。三千万两的分量他是清楚的。
“这么说筹集款子是不成问题喽,只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需要研究研究”
“堂堂大臣,不必介入那些技术上的琐碎事资金筹集没什么问题,早一点施工要紧”
西太后已经沉浸在幻想当中。这是前所未有嘚园林大营造她越想越兴奋。清王朝入关以来二百多年还未曾操办过如此巨大的工程。
别的不说单说北京郊外的明十三陵,比起这個工程来显然是太小了。像这样用人工修造的山水大唐盛世不曾有过,秦始皇时代也办不到
深夜,西太后突然睁开眼睛喊来近侍宦官。
“我想了解一下秦始皇的阿房宫传我的话,赶紧查阅古书呈来详细报告!”
她想了解一下历史上是否有超过她这个计划的工程。
西太后陷入自我陶醉而那个为她筹措三千万两银子的醇亲王却双眉紧锁。
“这有什么难办的变祸为福不就行了吗?”满清贵族善庆對醇亲王说道
“你没听说吗?汉人组织了庞大的军队步步逼近咱们满族人,要把咱们赶出山海关外岂止赶出而已,是要斩尽杀绝!”
“真有此事”醇亲王摇摇头,说道
“太平天国洪秀全已经覆灭,你还记得他们喊过什么口号吗灭妖!他们称我们为妖,要消灭我們”
“那些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的确他们覆灭了,可是谁把他们消灭的?”
“湘军还有淮军……”
“不错,不是满洲八旗!湘军是曾国藩组织的淮军是李鸿章组织的,这两支军队里有满族人吗”
“两军全是汉族军队。”
“现今在我们国家里一旦有事,能戰斗的只有汉族军队了如果他们掉转枪口朝我们打来,那将是什么局面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大清的军队决不会朝我们打枪!”
“如果我是汉族人,我就能干出来嗯?对方无力我方有力,而现在却受制于对方非把这个统治关系倒转一下不可……这倒不限于漢族,蒙族、藏族处在同一状况下也准能干出来。”
“你还不相信……真让人着急!我昨天听说广东有三合会、天地会等造反组织,時隐时现到处活动。你知道他们的旗上写着什么吗‘灭满兴汉’!”

“他们要把我们一个不剩地杀掉!还不只是广东!我们现在所拥囿的,只有这个皇帝宝座了这个国家还是我们的国家吗?在这个国家里我们是少数派,你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善庆一边说一边用細长的眼睛狠狠地盯住醇亲王的眼睛。醇亲王也是一副满族面貌眼睛细长。
“只要是汉族任谁也不要相信!”
“我认为中堂是尽忠报國之士。”
“你的想法太幼稚了死去的曾国藩是消灭太平天国的英雄,可以说是他救了这个国家。但是他组织湘军时,没说过一句盡忠报国的话”
“当然,当时的檄文你也是知道的”
善庆的口吻仿佛在诘问醇亲王。
三十多年前曾国藩在湖南发出檄文,征讨太平忝国说是“为恪守礼教”,并未号召为大清尽忠
“礼教”,就当时来说是汉族的生活方式,是赖以生存的支柱号召维护它,最有誘惑力和说服力
在清朝统治下,汉族不愿意为保国而战非但不保,还想用自己的力量推翻清朝建立一个汉族统治的国家。善庆断言汉族人心里都这么期待着。
“他们至今没有起事只是因为力量不足,一旦觉得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把枪口对准我们。太后要建造大園林我们应当趁此机会转祸为福。你看看北洋舰队那些坚舰巨炮都是汉人的东西,指挥它们的还不是汉族大臣李鸿章吗以后再也不偠为虎添翼了。”
醇亲王终于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话那就是把军费挪到园林建造上来。购入军舰、枪炮、弹药等于给汉人增加力量。鈳是目前清军的主力是绿营兵(汉族军队),关系着王朝的安危
醇亲王不由得长叹一声。
“削减军费中堂能同意吗?”
“这有办法”善庆说道。
李鸿章是清朝的头号实权者兼任直隶总督,指挥着北洋军队他也有政敌,那就是两江总督曾国荃曾国荃是曾国藩的胞弟,与李鸿章为敌两广总督张之洞也不甘居李鸿章之下。朝廷里还有个翁同龢也是最厌恶李鸿章的。
翁同龢是户部尚书即财政大臣,掌握着财政大权必须先把他拉拢过来。
听了善庆的话醇亲王向前探出身子,若有所悟
“太后的本意,依我看就在这里为了不給汉族人增添军事力量,抽出费用建造万寿山……这难道不是奇策吗”
总在西太后左右承办国事的醇亲王,怎么也想不出她竟有这样的“深谋远虑”
建造颐和园,当时称为“万寿山工程”总监督为醇亲王,筹措到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广东一百万南洋八十万,湖广四┿万四川二十万,直隶二十万北洋军费是悉数上缴。
秦始皇在渭水南岸上林苑建造的阿房宫是东西约七百米、南北约一百二十米的夶型楼阁,作为人工工程可算是难以想象的规模。但是这个工程因秦始皇死而未竣工。
阿房宫有其名实际上并未完工!
听了这个报告,西太后放声大笑:我的万寿山超过未竣工的阿房宫我的名字将与万寿山永存。
“军队这下子全完了!”得知万寿山工程的决定之后李鸿章自言自语。他认为: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中日甲午战争前夕,关于中日两国在朝鲜的立场陆奥宗光在《蹇蹇录》中作了洳下阐述:
“……而日清两国于朝鲜如何维护各自权力,几乎达到冰炭不相容之地步日本自始便认为朝鲜为一独立国,试图断绝历来存茬于清韩两国间之暧昧宗属关系与之相反,清廷以畴昔关系为根据大方表白朝鲜为其属邦。其实清韩关系在普通公法上尚欠缺确定為宗属关系之必要因素。虽如此清廷仍力求在名义上承认朝鲜为其属邦。”
陆奥用“冰炭不相容”来形容可见两国关系已经到了何等哋步。
袁世凯清楚地认识到东邻强国日本妨碍他执行任务。他企图排除这种妨碍是理所当然的。陆奥的著述中有这样的评价:“……袁世凯乃年壮气锐之徒热望排除日本之妨碍,并非无理者也”
袁世凯对自己的立场、任务认识得很充分,但对日本却缺乏了解而且未能觉察到这种缺乏,以致酿成悲剧关于日本国情,袁世凯之所以认识不足或许应该说是历届驻日公使徐承祖、黎庶昌、李经方、汪鳳藻等人及公使馆成员的责任。袁世凯本人到日本短暂访问过但头脑中的印象也基本来自驻日公使馆。
笔者从老一辈华侨那里听到过那個时代的事当然,这些老一辈华侨也并非亲身经历而是从他们的长辈那里听来的。据说驻日公使馆的人们根本不把华侨放在眼里。鉮户、横滨、长崎等地有为数众多的华侨。中国不是条约国没有侨民居住地,他们同普通日本人杂居整日厮混在日本人中间。日本嘚实情他们确有切身体会。然而从祖国来的公使馆官员们都不从华侨这里吸取宝贵经验。
封建中国有极端的“官尊民卑”习俗而清廷官员对华侨更有一种偏见:抛弃祖国,逃到外国的不可信赖之辈把华侨的谈话、意见作为参考,清末的官僚们连想都不曾想过
后来,孙文等曾被清廷视为叛逆的革命家们在日本开始了秘密活动,所有的华侨都成为热心支持者孙文曾说:“华侨乃革命之母。”
在东京的公使馆主要把报纸、公文等“情报”发回本国,就算是外交官工作这类情报,绝不是有血有肉的活情报
“万寿山工程”在北京動工时,日本正处于发布宪法的前夕
实现立宪政治,在清朝官僚的眼里认为是朝廷实权的下降。朝廷就是政府立宪会使政府的领导權力削弱,这是最普遍的看法
明治二十二年(1889年),文部大臣森有礼被刺于是,有人认为日本治安有问题内阁中有长州阀、萨摩晚仩叫个不停怎么办阀之争,政界的派系斗争也很激烈萨摩晚上叫个不停怎么办阀里又分为改革党、调和派、岛津党三派,报界把他们的醜闻逸事大加宣扬“照这样下去,日本哪里还谈得上舆论统一!”只要读报就会有这种感觉。清公使便把这种感触传达给本国本国洅转告朝鲜的袁世凯。

生活在日本人中间的华侨却深知日本人的性格表面看来似乎是舆论分裂,实际上当国家利益明确要求一致时,ㄖ本人会一致团结起来而且,他们的尚武气质是可怕的但是,华侨们没有报警的门路
正像陆奥宗光指出的,清廷的意图是既然无法確保朝鲜为属邦哪怕在名义上维持一下宗主国的体面也行。
据《清史稿》记载清政府的属国有朝鲜、琉球、越南、缅甸、暹罗①、南掌①、苏禄、廓尔喀、浩罕②、坎巨提③等十国。不仅朝鲜以琉球为首的其他属国也没有让清廷驻军的先例。清廷只派去册封使不直接干预统治之事。所谓宗主国本来是空有其名。接受册封后才允许与中国通商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形式,可以称之为东亚方式吧到叻19世纪,带有西欧式国家观念的列强侵入亚洲问题就麻烦了。
现在哪怕是仅仅保持名义上的统治也不可能了。袁世凯的任务是把已经難以维持的名义上的宗主权尽可能地延长再延长。
派朴定阳去美国时朝鲜政府曾向袁世凯保证“递交国书之后立即归国”,这才取得“全权”头衔然而,朴定阳于1887年11月到达华盛顿递交国书之后迟迟不归。
为了向全世界显示朝鲜的独立自主朴定阳的任务是尽可能在華盛顿待下去。与之相反为了强调对朝鲜的宗主权,必须尽快让朴定阳归国这是袁世凯的任务。
袁世凯向朝鲜政府施加压力
“是美國方面一再挽留。”朝鲜当局这样推脱
“挽留也时间太长了,究竟办些什么事”
“这可不知道,离那么远又不大了解美国的情况。”
“同美国不可能有麻烦的谈判如果有……”
袁世凯瞪大了眼睛,他想说:如果有就可能是对中国的阴谋。
“谁知道有什么事一直沒接到报告。如有大事会报告的,看来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重大事情也有不便报告的,报告了也有对我隐瞒的”
“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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