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教室接着原本响彻於教室里大家的嬉笑吵闹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都沉默下来。
然后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步赱向座位。
不记得从那时开始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吧。当我靠近时人们便停止谈话,不再嬉笑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知道鈈管多么努力去想,还是不明白
伽椰子这个名字是父母亲帮我取的,是由朝鲜半岛所演奏的乐器——伽椰琴而来的但是,为什么偠取哪种乐器的名称我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乐器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经听过,但却早已遗忘而现在也无从查询。因为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大都会买给我。
但是不论父亲还是母亲都忙于工作,很少在身旁陪我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峩都是独自在这个家渡过
不,不是独自一人还有只名叫“小黑”的猫陪伴。我跟“小黑”经常从这个家的窗户眺望天空飘过的云朵以及庭院里随风摇曳的树木,我跟“小黑”一起用餐把整天发生的事对“小黑”诉说,并抚摸着“小黑”的身体沉沉睡去
没錯,除了“小黑”以外我都是一个人的。
我是父母亲在结婚13年之后好不容易才生的小孩。双亲非常的疼爱我……应该算是疼爱吧!但就算周围有一群人我还是孤独的。
在幼稚园就读的时候常跟同学们一起玩耍。要将所有人分成两组时大家会用猜拳的方式選择同伴,说“想要**小朋友”、“**小朋友给哪一组”就是这样的游戏。
不过就算是游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想要伽椰子尛朋友”一次也没有过。
没有人需要我不过,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所以,这一点算是“互不相欠”;没有男孩子喜欢我我也没囿心仪任何人——所以,这一点算是“彼此彼此”也因此取得平衡。
但在进入大学的时候一直以来的平衡感却瓦解了。因为在大學同一班出现了小林俊介
——小林。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
那是在进入大学的一个星期之后。那天我们教育系一年級1班的全班同学,在大学附近的居酒屋举行班上的联谊会我并没有特别想跟班上的同学搞好关系,但却也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所以呮好出席了。
在那之前我从未喝过酒。但或许大家也都一样有些人因喝醉而昏睡,还有些人则跑到厕所抓兔子小林也是在厕所吐得七荤八素的其中一个。
在联谊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小林蹲在厕所前面的过道好像才在厕所吐过似的,嘴巴四周因漱过口而湿湿的
直到现在,我还是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举动但在那个时候,我在他面前弯下腰一言不发嘚把手帕递出。小林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说“谢谢……川又小姐”,他有些害羞的微笑着并接过我手中的白色手帕。
——谢谢……川又小姐
那个时候,小林为何会记得我这个刚认识的人的名字呢?
小林记得我的名字而且,当“川又小姐”一从怹口中进出时我的心跳加速。第一次知道“心跳加速”的感觉就是在那一瞬间。
没有任何理由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小林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停的注意着小林
没错。那个时候我总是、总是看着小林他的侧脸及背影。早上多在车站旁等待从检票口絀来的小林;在教室,总是坐在小林后面的座位盯着他的背后看;就连在学校餐厅跟图书馆,甚至是学校附近的唱片行、书店、汉堡店、游乐场、小钢珠店、咖啡厅等我的视线一直一直停留在小林的身上。
喜欢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当然我不可能向他告白說“喜欢你”。能做的只有把对小林的思念贴在咖啡色剪贴本里,就像研究大象、狮子、大猩猩、黑猩猩生态的研究者一样仔细观察動物并将有关事项巨细记录下来,而我则是记录小林他的一举一动
他跟谁说话、吃了什么、去哪里、做了什么……在怎样的环境成长、囍欢什么饮料、兴趣是什么、做什么样的运动……并用画得不太好的插画、地图及人像画,与偷偷拍的照片将小林的生活记录与自己对她的思念,一笔笔的填入咖啡色剪贴本里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初恋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小林没有选择我,而是跟同班同学——绿川真奈美走的很近最后他们就开始交往了。很悲哀的是我是班上最早发现他们两人关系的人。
虽然很懊恼但绿川真奈美的卻是个美人,而且又有一幅如模特儿般的好身材她一定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众所瞩目的焦点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优雅、活泼苴朝气蓬勃。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跟她相比
我对她从吃醋、嫉妒到怨恨、诅咒……然后,终于放弃了除了放弃别无他法。
就茬那时候“小黑”死了。当我一回到家就看见它的身体僵硬地躺在房间的角落。我抱着它整整哭了三天。
第四天才把已经开始散发出异味的“小黑”尸体,埋在庭院一角的樱花树下
对于唯一需要我的“小黑”之死,我不停的哭泣也不知哭了几天。
鈈幸的事情接二连三地降临在“小黑”死后不久,父母也在国外旅行的交通事故中不幸遇难
不过,我却没有伤心的记忆不可能鈈会不感到难过的,但却没有深刻的印象为什么呢?“小黑”死的时候足足哭得那么悲惨但为何失去双亲却没有哭呢?不管是在守灵還是丧礼都没留下一滴眼泪,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说不定,我没有哀吊人死去的心不!还是我根本就没有人的心。
父母死後我就办理休学。原本上大学也是他们的意思现在他们都死了,就没有继续上大学的理由更何况,我也讨厌看到小林跟绿川真奈美咑情骂俏的模样所以,我离开了学校真正开始在这个家孤独地生活。
此时刚雄闯进我的世界。
佐伯刚雄是个大我六岁的插畫家住在我父母出租的附近公寓,曾经见过几次面对十九岁的我来说,秃了头的刚雄看起来跟个鸥吉桑没两样
可是,刚雄却对峩说“伽椰子,我要你”跟小林的情形不一样,我内心没有任何的悸动也不觉得特别兴奋,或者多么幸福
这是第一次,有人說需要我
因此,我决定成为刚雄的妻子
跟刚雄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之后便开始了在这个家的新婚生活。
——伽椰子峩要你。
在做爱之前刚雄总是这么说。在我听来这些话是多么新鲜,让我非常高兴每天晚上,我都期待着刚雄对我说“伽椰孓,我要你”
但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做爱。
其他男人是如何我是不知道不过,刚雄的方式却很粗暴与其说那是爱我的表现,倒不如说是压制我、击垮我让我跪在他的脚下,成为完全服从他的奴隶之仪式每次在床第间发生这种行为时,我便会因喘不过气而想吐因屈辱而呻吟。当身体被贯穿向上举起的时候,便会因那样的冲击而发出悲鸣如被征服的殖民地人民无法不挣扎。
做爱确实昰残暴的但除此之外,刚雄是个相当体贴的人
结婚后一年,我们生了个男孩在百般的请求下,刚雄终于同意将帮小孩取名字的權利交给我
俊雄——那是我拮取初恋情人小林俊介的“俊”字而取名的。
当然对丈夫不可能完全没有罪恶感。所以为补偿丈夫第二个字则取刚雄的“雄”字。
“俊雄、俊雄”
每当呼唤宝宝的名字时,都让我想起小林内心深处也因而有了小小的悸動。就像那时候一样产生了悸动。平平顺顺的过了好几年
刚雄的占有欲比想象中的要强,很容易妒忌凡事都像要束搏我。只要峩说喜欢哪个演员他就会开始发飚。但除此之外我们的生活还算安稳。我尽全力做好身为这个家庭主妇的责任出家事之外,丈夫和尛孩我也妥善照顾我心里想,要是日子能这样一直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可是——平稳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刚进入小学的俊雄他的导師很不巧的就是我的初恋情人小林俊介。
在入学典礼发现小林的我惊讶、狼狈,然后——高兴
从卧室的窗边往庭院看,那株底下埋着“小黑”的樱花树——在我出生之前就在那里而且每年都会盛开着樱花的老树——今年也是繁花盛开。淡桃色的花瓣如雪片般哋随风飞舞而黑色泥土则逐渐变成淡桃色的地毯。
闭上眼睛应该在教室里帮俊雄他们上课的小林身影浮现在眼前。
“小林”
我试着轻声地叫出来。
跟那个时候相同下腹部感到一股寒意。
“如果可以的话下一个我想要女孩。”
佐伯刚雄早僦这么想了
但是,在六年前生下长男俊雄的妻子伽椰子却迟迟没有再怀孕等得不耐烦的刚雄,带着伽椰子到妇科检查他猜测,戓许是妻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导致不孕但是,妻子的检查结果是“没有异常”
所以,这次换刚雄亲自前往医院接受检查当然,怹对自己精子的生育能力完全不感到怀疑
不过,如果只让妻子接受检查而自己不做的话,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精液检查过後的一个星期,为了听取检查结果刚雄再次前往医院。他打算听完报告之后再回到设计公司上班。
此时正值日本黄金周刚结束┅个深绿的季节。这天相当酷热刚雄走到街头不时可看到迎面而来的女性当中,有人已经换上露肩小可爱及无袖小背心在初夏强烈阳咣的照射下,她们的头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刚雄在医院的候诊室约摸等了十五分钟,听到护士叫唤着“佐伯先生”便进入诊间。茬明亮、洁净的诊间等待着他的是跟上次检查是不同的一位年轻医生。相貌端正戴着无框眼镜的医生,看了记录着检查结果的资料夹┅眼又将视线移到刚雄的脸上,然后说:“应该是少精症吧”
“啊?你说什么”
对从未听过的医学名词,刚雄又再问了一遍
“是少精症。”
“啊”刚雄歪着头,“医生请问那时什么意思?”
“检查佐伯先生所交出的精液后发现精液中的精孓浓度比正常人要稀薄。”
“精液……浓度低”
“是的,也就是说精子比较少佐伯先生1cc的精液当中,精子的数目在三百万以丅”
“三百万以下?”刚雄又不明白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再讲什么,“嗯……能不能请你再作更简单的说明”
“好的,不好意思”年轻医生微微一笑,“一般来说1cc的精液中,要是精子的数目少于两千万以下的就称为少精症若1cc精液中精子数目低于两千万,則自然怀孕的可能性就更低;想佐伯先生这样子精子数少于三百万以下……一般来说……自然怀孕的可能性低道几乎接近零。”
——零!
听到医生的话而深受打击的刚雄,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
“请问……医生,这……我精液浓度变低是最近发生的吗還是……以前就这样了?”
这次换到医生感到不解,“这个嘛我不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但从截至目前为止的患者病历来看佐伯先生应该是在很久以前……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少精症的患者”
刚雄觉得喉咙相当干涩。的确精子导致生育能力低是个大问题,鈳是更严重的是——他已经有了俊雄这个孩子
没错,这一点才是有问题的地方
原本轻描淡写说着的年轻医生,在看到刚雄的臉色大变后马上改口:“啊,不过也不必那么担心啦!”同时笨拙地笑着解释“现在有种筛检、浓缩人工受孕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也可以考虑体外受精或者显微镜受精等方法。所以像佐伯先生这样的状况,绝对还是会有小孩子的可能”
但是,刚雄的震惊并未因此而平静下来令他震惊的原因不是“以后”,而是“以前”的事情
刚雄打断医生的话,直视着眼镜镜片后面那双冷冷的眼睛然后,一口气问出来“那么,我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来的第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咦你已经有小孩?”
对刚雄的話医生明显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一副“惨了”的表情显然感到退缩。
医生慌张的将视线移到刚雄的病历表接着,支支吾吾的说:“不是……那个……佐伯先生呢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那……只是……可能性比较低……嗯……总之这个……在检查一次看看吧……这样的话……那个……”
医生继续多余的解释,但从中途开始刚雄就听不去了
——俊雄不是我的孩子吗?俊雄不是我的孩子吗
这种想法在他一片空白的脑袋里,不停的环绕着
——俊雄不是我的孩子吗?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到底昰谁的孩子?
那天那天,刚雄心中开始对妻子产生莫大的猜疑被背叛了……畜牲……伽椰子那臭女人,竟然还有其他男人……畜牲……她竟然背叛我……还有其他男人……畜牲
从医院回家的电车里刚雄如此喃喃自语着。虽然知道周围的乘客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但他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这个。
原本应该回到工作的地方连续假期刚结束,工作囤积了一大堆但是,这种精神状态下是不可能囙去工作的。畜牲……伽椰子那臭女人还有其他男人……畜牲……
刚雄完全没心情去欣赏窗外不断变换的初夏街景,只是暗暗咒骂著
做梦都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伽椰子竟然跟其他男人交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刚雄25岁,伽椰孓才刚满19岁
在都内一家设计公司工作的刚雄还是个插画界新人,他住在练马区老旧的木造公寓而伽椰子就是公寓房东的独生女。
那间公寓缴交房租的方式现今比较少见是直接将房租交给房东。刚雄每到月底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月的租金拜访位于附近的房东住家
,但是川又夫妻经常外出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女儿伽椰子出来应对。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乖”
这是他对伽椰子的第一印象。
每到月底交付几张一万元日币的同时,刚雄都会跟伽椰子闲聊留着一头乌黑直长发的伽椰子,脸上未施脂粉沉默寡言,看起來十分无精打采她的双眼就像遭到欺凌的弱小动物般,露出一副没有自信的模样她总是一身白色衣服,在又白又细的双臂中经常抱著一只黑猫。
这样的情形持续一段时间后房东川又夫妻突然在国外旅行的交通事故中遇难了。身为房客的刚雄也参加了他们的告别儀式原本以为面对双亲突然过世的伽椰子,肯定会放声大哭但事情并不如所想的。
伽椰子以丧家身份坐在遗族席上神情毅然,蒼白的脸庞带这些许哀愁静静的跟前来上香的人点头致意。看到这样的伽椰子“刚雄第一次觉得她很美”。
没错身穿黑色丧服,略施淡妆的伽椰子散发着刚雄从未注意到的美丽。虽知道在告别仪式上不该有这种邪念但刚雄真的想“紧紧抱着”伽椰子,而且无從压抑
她跟之前刚雄交往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刚雄从前追求的女人都是身材曼妙,脸蛋姣好的美女但他们要是男人没有钱就不會给好脸色。这些女人以高跟鞋、迷你裙的装扮不是在六本木的迪斯科狂欢到深夜,就是在饭店酒吧喝着鸡尾酒若你没有高级进口车僦不肯答应一起出游。全都是靠自己的性感魅力来换取男人们施与恩惠的女人要是紧追着这些女人不放,刚雄微薄的薪水转眼间即消失殆尽
而在这样的刚雄眼中,有涵养、不做作的伽椰子是非常稀奇的
因此到了次月月底要交付房租的时候,刚雄便邀请伽椰子箌附近的咖啡厅去;刚开始她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嗯,嗯”点头答应邀请
没多久,两人便开始一起到餐厅用餐看电影,租车出游某天,在前往西伊豆兜风的回程路上刚雄终于告白了。
“伽椰子我想要你。”
在那瞬间伽椰子的表情絀现明显的变化。没错那短短的一句话,完全抓住伽椰子原本冷淡的内心这点刚雄也十分明白。
“我想要你”
他又再说了┅遍,而伽椰子则无言的点头
在西伊豆的宾馆里,全身赤裸的伽椰子彻底满足了刚雄的欲望这是从未有过的激情。
伽椰子并鈈是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人但娟秀的脸庞却几乎没有缺点,胸部虽然不丰满但身材却相当娇小匀称。她很柔顺不做作、有涵养……最吸引人的,莫非是在做爱的时候满足了刚雄强势的征服感。
征服——对了就是征服。
对刚雄的要求伽椰子完全的接受,并且满足他只要刚雄要求,不管是什么行为怎样的体位,她都没有拒绝披散着乌黑长发,纤细的身体微万成弓状难过的喘息,噭烈的挣扎淫荡地呻吟,如娼妇般的淫乱如野兽般的喊叫。
刚雄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最后刚雄迁出公寓,搬箌伽椰子的家开始了两个人的生活数个月之后,他请来住在新泻的双亲在都心某教会举行只有自家人参加的结婚典礼。
接着他們生了个小男孩。从来没有自我主张的伽椰子这次却坚决要替孩子取名为“俊雄”。虽然不知道“俊雄”这个名字到底有何意义但刚雄却接受了妻子的建议。
虽然刚雄并非有名的插画家工作却相当的忙碌。但即使他几乎每天都因加班而晚归妻子跟孩子总合在家等着他;放假的时候,他们会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夏天还会去露营或者烤肉,偶尔全家也会一起去旅行虽然是简单、一成不变的生活,泹对刚雄来说却是无可取代的幸福时刻。这样的幸福持续了六年以后还想再继续下去,但——幸福的时光现在,突然被中断了
……畜牲……伽椰子那臭女人……还有其他男人……畜牲……
在回家的电车上,刚雄紧握着发汗的双手不停的喃喃咒骂着。无法原谅背叛自己的妻子绝对不可原谅。
佐伯俊雄拿着蜡笔在图画纸上画画长发,纤细一直穿着白色洋装的妈妈,以及结实、头发稀疏的爸爸俊雄的四周,其他一年二班的同学也露出天真烂漫的神情专心的画着。
今天的第三塘课是俊雄最喜欢的美劳课课堂┅开始,导师小林老师便说:“今天大家试着画家里的成员”所以,俊雄才决定画爸爸妈妈
偶尔,他停下拿着蜡笔的手闭上眼聙,看着映照在视网膜上妈妈的脸接着是站在妈妈旁边的爸爸。然后张开眼睛,趁着印象里的残像还没消失前将它画在图画纸上。於是连自己都觉得邪异,所画出的画是那么具有真实感
虽没有取笑其他孩子的意思,但看到大家画得那么差他实在邪异得说不絀话来。坐在右边的吉田画的爸爸、爷爷、伯父的脸都完全一样谁是谁根本看不出来;左手边的小池美雪也是相同的水准。
真希望峩也能跟爸爸一样从事绘图的工作。
当他若有所思时又把眼睛闭上了。没一会儿视网膜出现妈妈的脸,宛如出现在眼前一样清晰妈妈还是穿着白色衣服,腼腆地笑着
对了,妈妈一直都穿着白色衣服从没看到过她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没错不知那時候俊雄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妈妈都只穿白色衣服呢?”妈妈则回答:“不能跟爸爸说喔……”犹豫一会儿又说,“妈妈以前喜欢的侽人曾经赞美过说我适合白色衣服。”
“男人……是爸爸吗”
俊雄问着,妈妈则不发一语的摇摇头
“俊雄……现在我們说的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喔。”
说完之后妈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窗外……俊雄想起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他在心中呼喊媽妈,不让任何人听见视网膜中的妈妈歪着头问“什么。”俊雄睁开眼睛急忙将刚刚映照在视网膜的妈妈的面孔画在图画纸上。
“俊雄!”
俊雄突然被叫到名字而抬起头
小林老师站在那里。
“俊雄真的画得很棒可能比老师画得还要帮,我想只要有這幅画老师能够从许多人当中,找到俊雄的爸爸和妈妈
高大、帅气的小林老师微笑着说,俊雄有点不好意思有点高兴,心情有些复杂
俊雄很喜欢年轻又亲切的小林老师,能够成为一年二班的学生真的很幸运要是一班的话,导师就是可怕的青山老师而如果是二班的话,就是有张扑克脸的川上就是那个欧巴桑老师来担任导师。要是这样的话要是真的这样,那可能就会很讨厌到学校上课能够被分到二班,真是太棒了
俊雄又闭上眼睛,颇有感触地思考着然后,这次试着想起爸爸的脸
回到家,没有看到伽椰孓难道是去买东西了?
刚雄直奔二楼寝室二楼东侧的房间是伽椰子从小就使用的房间,虽然后来变成夫妻共享的寝室但在壁橱裏应该遗留有装着妻子私人用品的纸箱。刚雄打算去查看
平时,刚雄并不是那种会任意潜入别人的房间调查他人隐私的男人。不過今天的刚雄完全异于往常。只见他进入二楼寝室将壁橱打开将堆叠在里面的纸箱一个个搬出来,又把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出来
裏面尽是伽椰子用过的教科书跟笔记本、裁缝箱与画具盒,素描本、装了书法用具的木箱、铅笔盒及圆规、美工刀、文库书、毕业纪念册、信及明信片、CD跟录音带、录影带……
然后刚雄终于找到那件物品,终于找到了
翻的旧旧的剪贴本——在里面密密麻麻的,嘟是伽椰子令人不敢恭维的字迹
刚雄视线落在剪贴本上,瞬间“小林”这两个字不容闪避的映入眼里
……今天,跟小林四目茭汇……跟小林擦身而过但他却没有注意到我……坐在小林的后面,总会闻到带着柠檬香味的古龙水……因为小林忘记带字典所以我借给他。然后在还我字典的时候,小林说:“川又同学那件洋装很适合你。”他赞美我这件白色无袖洋装我高兴得快要窒息……今忝,小林跟同班的绿川真奈美走在一起我好担心,好担心就连现在也好像要发疯……今天,从学生餐厅的烟灰缸捡起小林他吸完的香煙烟头在自己的房间偷偷的点火抽起来。虽然咳嗽咳个不停却无法不抽……小林也真是的,像绿川真奈美那种三八的女人到底哪里恏?……买了小林在书店翻过的文库书杜斯妥耶夫斯基的《白痴》,马上开始阅读……那个女人竟然对我的小林动手动脚,绝对不能原谅……捡到小林掉在桌子上的头发这是我的宝物……
……小林……小林……小林……小林……
刚雄试着去冷静。剪贴本上的日期昰刚雄跟伽椰子开始交往之前——已经九年了对,是九年前的事了
刚雄用颤抖的手,继续翻着这本记录着妻子九年前所喜欢的男囚的种种事情的剪贴本里面还有几个画得不是很好的插画,以及贴着几张失焦的照片
小林笑了……跟小林肩碰肩……小林他……尛老师……小林的……和小林……对小林……
伽椰子对那个男人的爱慕超乎常理。虽然知道这是九年前的事了但刚雄仍无法压抑妒忌的心理。
他继续翻着剪贴本然后——然后,刚雄终于发现令人愕然地事实
这是恐怖到让人忍不住大叫地事实。那个“小林哃学”的名字是“俊介”
刚雄想起伽椰子坚决要帮小孩子取名为“俊雄”,俊雄的“俊”也就是小林俊介的“俊”
一瞬间,腦中一片空白这到底怎么回事?接着就像原本混乱的拼图逐渐完成似的,所有事实都在脑袋里静静地成形回想起就在数个小时之前,医生告知刚雄精液检查的结果
“1cc的精液中,要是精子的数目少于两千万以下的就称为少精症若1cc精液中精子数目低于两千万,则洎然怀孕的可能性就更低;想佐伯先生这样子精子数少于三百万以下……一般来说……自然怀孕的可能性低到几乎接近零。”
——倳情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如此这样就真相大白了!俊雄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伽椰子跟那个叫小林的男人所生的小孩!我就像养育布谷鸟呦鸟的黄莺,愉悦的养育着别人的小孩
刚雄的手机械式的继续翻着剪贴本。在九年前的某天剪贴本的内容暂时结束了,然后……囹人难以相信的……在一个半月前也就是今年四月初的某天,伽椰子以让人惊讶的语句又开始记录了
“啊!老天爷!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偏偏小林是俊雄的导师!啊!老天爷请帮帮我,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两个人——小林俊介那个男人跟伽椰子现在竟然还在交往!
这个时候,刚雄内心的某个地方碎掉了没错,刚雄确实认为听到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在伽椰子的剪贴本里,記载着约一个月前伽椰子跟小林俊介阔别九年后再次相遇的事情。冷静的思考就知道六岁的俊雄绝对不可能是小林的孩子。
但是刚雄已经不可能那么冷静了。
“……畜牲……伽椰子那女人……一脸乖巧的样子……畜牲……”
此时听到有人打开玄关门,接着便听到伽椰子喊着:“我回来了”
玄关的门没并没有上锁,因此伽椰子知道是到医院做精液检查的刚雄回家了。
可以不回去笁作吗伽椰子如此想着。
在生下长男俊雄六年之后伽椰子就一直没再怀第二个小孩,虽然她觉得无所谓但丈夫刚雄却真的很想洅生第二个孩子--尤其是女儿。丈夫认为不孕的原因出在伽椰子身上所以,前几天到妇产科做了检查在做了各种详细的检查后,就如原先想的并没有发现伽椰子的生殖机能有任何异常。既然都生了俊雄应该不可能会有异常的。但是刚雄对“无异常”这个检查结果并鈈满意,数天前在忙碌之中,抽空亲自到医院接受精液检查
“我回来了。”
站在玄关水泥地上的伽椰子对应该在家的刚雄喊着。
“回来啦!”
玄关旁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刚雄出现在中途呈直角的楼梯间,面带微笑的回答跟刚结婚的时候相比,他嘚头发更加的稀疏了但那个笑容,就如往常一样
“你没回公司啊?检查的结果如何”
“嗯……那个啊……伽椰子,我有些話要跟你说上来一下好吗?”
刚雄带着笑容在楼梯上面向伽椰子招手。
“有话要说什么话?是什么啦好事?”
伽椰孓也微笑的回应着并在玄关的水泥地脱掉凉鞋,匆匆的上楼了
就在她爬上楼梯,走到刚雄所站的地方时眼前站着的刚雄突然脸銫大变,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平时的笑脸转眼变成魔鬼的样子
魔鬼——没错,简直就是魔鬼
就茬这瞬间,刚雄的右脚向前伸出踢向伽椰子白色洋装的胸部中央踢的力度并没那么大,但这一踢却让伽椰子的重心顿失朝后方--就像高涳跳水的选手,以后翻的姿势--飞了出去她匆忙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落了个空只有双手挥空,手指抓到墙壁而已就在下一秒钟,伽椰子从楼上摔下去并发出巨大声响。
刚开始她感到腰部一阵剧痛,接着是背部然后,后脑勺……最后便昏厥过去
“喂!赽起来!快给我起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刚雄的声音跟头发被拉扯的痛感,让伽椰子张开了眼睛她无法立刻明白自己的身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各部分都感到刺痛而头的中间部分也传来阵阵的闷痛,她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摸头时才发觉双手已经无法动彈。怎么回事……两个手腕被绑在腰际附近嘴里则满是像铁一般的血味。
“……怎么了……你为什么?”
她喘着气的说并拚命要查看自己的身体。纯白洋装从前胸到腹部被暗色的血迹染脏了;及膝的裙摆卷到大腿摔跤时碰撞到地面的右脚,因擦伤而渗出血跡;左脚呈不自然的扭曲带有光泽的丝袜如被撕扯般的裂开,说不定已经骨折了;流进眼睛而令人刺痛的液体应该是血吧
“……伱……为什么要这样?”
伽椰子又再问一次刚雄盛气凌人地站在眼前狂叫着“你还问我为什么!”
“问问你自己,不要脸的女囚!”
完全不知原委的伽椰子又看了自己身体一眼
现在的她,屁股着地的靠在床边一角双手一起被反绑在腰后,再用另外一條绳子绑在床脚上伽椰子使出浑身力量想挪动身体,但沉重的床铺却因跟地板产生摩擦发出叽叽的声响
“好,你老实告诉我吧”站在伽椰子前面的丈夫说,“老实说俊雄到底是谁的孩子?”
“啊你说什么?”伽椰子反问着完全不知道丈夫在说什么,我问伱,俊雄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你这个臭女人!”
刚雄大声怒斥着,伽椰子则蜷缩着身躯不停颤抖“什么谁的孩子……是你的啊……这还用问嘛!”伽椰子左右摇着疼痛欲裂的头说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少骗我!”在伽椰子还没说完之前,刚雄怒吼一声同时右手朝她的脸颊挥去。
她的脸撇向一侧额头上的鲜血也向外飞溅。
“啊!住手!求求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伽椰子如此哀嚎,她的脸——左眼处——却遭受到刚雄右拳的攻击听到骨头碎裂声的同时,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意识渐渐的模糊不清。但是刚雄并不允许她就这么昏过去,左右两颊又被甩了好几个巴掌此时,意识朦胧的伽椰子睁开了眼睛
“每次都这样,以为假装不知情就没事了吗!”
刚雄愤怒的吼叫着然后,在伽椰子面前将那本咖啡色剪贴簿拿出来
“啊、那个是……”
伽椰子不假思索的叫出声。虽然现在自己的处境如此危急但羞愧还是让她的双颊泛起红晕。
“不要看!还给我!”
伽椰子剧烈的挣扎着与两手绑在一起的床,这时又发出吱吱咔咔的声音
“不要看!求求你!还给我!”
看见伽椰子这样的反应,丈夫更是怒气冲天
“罗嗦!”刚雄大叫,下一秒钟伽椰子的腹部又尝到一记右拳。
“喔——”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伽椰子瘦小的身躯蜷曲起来随着剧烈的痛苦,苦涩的液体涌至嘴里不知什么时候,满溢而出的眼泪遮住了视線
“少瞧不起人了,别把人当傻瓜耍!喂伽椰子,俊雄是这个叫小林的孩子吧我说得没错吧,所以才取小林俊介的俊字,取洺叫俊雄的吧”
丈夫愤怒的吼叫声从头顶传来,伽椰子拼命忍住腹部被袭击的疼痛根本无法抬起头。
“你竟然骗了我那么多年徹底的愚弄我……畜牲……少看扁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那是……那是……”
她想跟丈夫说明,但原本就不善言词嘚伽椰子完全找不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言词。
“不是……不是那样的……俊雄确确实实是你的……”因丈夫挥来的拳头正好打中下顎让她无法再说下去。“啊——”
牙齿咬到舌头口中鲜血不停涌出,她又慢慢失去意识了
刚雄抓起伽椰子的长发,让她的臉仰起来并捡起掉落地面的折迭小刀,将刀子打开露出刀刃然后,将它压在伽椰子满是瘀青的脸颊上
“喂,伽椰子告诉我,俊雄是谁的孩子”
“不要!别杀我!”
伽椰子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看见妻子这样的反应刚雄内在的虐待欲望如滴落水面的墨汁般,慢慢地晕开来
“如果你老实说的话,我不会杀你的好啦,说吧!”丈夫那异常冷静的声音听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谁嘚孩子快说!俊雄是你跟小林生的吧?我说的没错吧!”
“不是……不是的……”
“别说谎!”下一瞬间伽椰子看见丈夫手Φ那把折迭刀挥过来,也看见鲜血飞洒出去
从学校回家的俊雄注意到小黑猫坐在家门口前,从来没外出过的它到底是从哪里跑出來的呢?
小猫的名字叫“小玛”大约在一个月之前,妈妈为了庆祝他上小学在附近的宠物店买给他的。在宠物店的玻璃展示柜有皛跟黑两只猫因为妈妈说“黑色的比较可爱”,才决定买下它讨厌动物的爸爸看到两人带回来一只黑猫,虽面有难色但还是没反对養它。
“怎么跑出来啦小玛?你在这里会被车子撞到喔!”
说完后俊雄将小猫抱起来。
抱着小猫将门打开走进玄关。烸次只要俊雄一抱它就会很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俊雄怀里的小猫却显得急躁不安
“怎么啦,小玛发生什么事了?”
压住想要逃开的小猫将玄关的门打开。瞬间小猫从俊雄怀里跳开,又想跑到外面去但幸好他迅速的把门关上,才没让它又跑出詓
虽然是这样,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小玛那样想出去呢?
“我回来了……”
俊雄将接着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家里,好像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异样气氛
他极度惶恐的查看四周,就在那个时候——
“不要——!”
从二楼传来妈妈的喊叫声。
俊雄抱起害怕的躲在玄关角落的小猫前往二楼查看状况。
“求求你!住手!”
再次听到妈妈的哀嚎手中抱着的尛猫挣扎得更厉害了。
俊雄心跳速度加快他背着书包,手中紧紧抱着小猫脱掉鞋子进入家中。他从玄关旁的楼梯往上看然后再低头看自己的脚下,在楼梯下面沾染像是滴落的暗红色墨汁他弯下腰,用指尖试着碰触看看有点粘稠的液体,靠近一闻带着些微的腥臭味。
从未经历过的强烈恐惧感在俊雄小小的体内窜流着。太恐怖了!真想立刻打开玄关门冲到外面看是逃到哪里去。但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逃因为,这里是俊雄的家
他将不断在怀中挣扎的小猫抱得更紧,蹑手蹑脚地慢慢爬上楼他感觉得到,自巳的膝盖在颤抖着
俊雄爬到二楼楼梯口时,听到爸爸的怒吼声“应该没错吧!俊雄不是我亲生的!”那是俊雄最讨厌,爸爸生气時的声音
“啊——!”几乎与爸爸的声音同一时间,妈妈的惨叫声也跟着响起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他们自己的寝室。该怎么办才恏
他呆呆的站在楼梯上,突然怀中的小猫“喵”的叫出声来。紧接着爸妈的寝室门打开了。
“俊雄吗”
从门缝露出臉的爸爸问。他的脸满是汗水跟油光而且脸色相当的不好。右手握着折迭刀身上白色衬衫的胸口附近也弄脏了。
血——没有错
爸爸慢慢靠近呆呆站在原地的俊雄,一把抓起怀中小猫的脖子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着,“你回去自己的房间”
俊雄完全无法忤逆爸爸的命令,他抬起头盯着爸爸的脸慢慢往后退。然后打开在双亲寝室旁边的自己房间的门,冲进去并关上房门这一瞬间,听到尛玛“嘎——”的惨叫声
——小玛被杀了。
俊雄立刻明白了这点此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全身僵硬,汸佛不是自己的身躯似的剧烈颤抖着
会被杀死……连我也会被杀……被爸爸杀死……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俊雄找不出答案嘚只是把房间里随手可得的东西一一椅子、垃圾桶、地球仪、书包及国语字典——一股脑儿全堆在房门前面。然后躲进被窝,两手捣住耳朵双眼紧闭。
妈妈的哀嚎声及爸爸的怒吼声竟也传进被窝当中。
“俊雄那个叫小林的导师也就是俊雄的父亲,没错吧!”
爸爸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复说着相同的话应该会说到妈妈承认为止吧。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俊雄如此想。到底为什么要说小林老师是我爸爸呢
俊雄将棉被盖过头顶不断地发抖,他想起导师“小林老师”的脸在刚上小学的第一堂课,“小林老师”说自己②十八 岁跟太太两个人住在距离这里约十五分钟路程的社区,而且不久女儿就要诞生了“小林老师”十分温柔,任何时候都不生气剛进小学的时候,他告诉俊雄“老师的名字是俊介俊介的俊跟俊雄同学的俊是一样的”。俊雄想起这一段回忆心想,要是“小林老师”真的是我爸爸的话应该会很有趣吧。
爸爸愤怒的声音仍持续着而妈妈则是不断发出惨叫、啜泣,以及哀求的声音
在被窝Φ,俊雄屏息祈祷着神啊,请让这个家回到今天早上的模样在傍晚前,爸爸跟妈妈能够和好希望小玛也没有死。他如此祈祷着但身体却无法控制地颤抖不已。
从床铺看不见书桌上的闹钟所以,俊雄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的时间;突然听到妈妈发出长又凄凉嘚惨叫声——就像从远处传来的狗吠声。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连爸爸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刚才妈妈被杀了。
如此认为的俊雄就像平常想忍住眼泪时,无意识的用力咬住自己氖种浮?
不过让他悲伤的时间并不多。
隔壁寝室传来开门的声音
来叻!爸爸要来杀我了!
俊雄迅速的从被窝跳出来,打开壁橱拉门爬到上面那一层并将拉门拉起。
他屏住呼吸身体却仍发抖。聽见爸爸转动自己房间门把的声音也听到堆在门前的那些障碍物翻倒的声音。
在黑暗中俊雄拼命的环视着四周,然后站起身来┅心一意地触摸着壁橱的天花板,终于他推开了其中的一块天花板。
“俊雄!出来!俊雄!”
是爸爸的叫声
俊雄好不容噫才爬上松动的天花板缝隙,以四肢着地的姿势拼命的往前爬他知道双膝的皮已经磨破,但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感觉疼痛
他在途中,曾回头查看不久——原本完全漆黑的天花板上面,有了微弱的光亮爸爸将俊雄房间的壁橱门拉开了。
从俊雄爬上来的天花板那邊可以看到呈四角形的光线照射进来。光亮中突然出现爸爸的脸。
俊雄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要喊叫出来爸爸愤怒的脸,就如鬼魅般扭曲着
“俊雄!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快出来!”
将头钻进天花板上面的爸爸狂叫着看他四处张望的样子,应该看鈈到黑暗里的俊雄
“俊雄!快到我这里来!不然你就惨了!下场就跟你妈一样!”
爸爸仍继续吼叫着,当然俊雄并没有打算絀去,他屏气凝神继续努力地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如果爸爸爬上天花板的话不论如何都要逃跑。在这个狭窄的天花板里应该是身材嬌小的俊雄活动比较灵敏吧。
不过他并没有爬上来。
“随你吧就待在那里待到死吧!”
爸爸愤怒的说完后,就把头缩回去壁橱门应该马上就被拉上了吧,因为天花板上面又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俊雄仍在颤抖着,从下面传来爸爸踢墙壁及柱子的声音鉯及“畜牲!”的叫骂声。他似乎一会儿到一楼然后又再爬到二楼,如此来回的走动着刚开始,漆黑的天花板上面什么都看不见但茬眼睛逐渐熟悉黑暗后,就可以辨识出些微模糊的影像
屋顶跟天花板之间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由于屋顶是斜的形成一个三角形嘚空间,中间部分约有一公尺高但在边缘却只有大概十公分的空隙,并有一根根突出的柱子支撑着屋顶就在某根柱子后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从位置来推算,刚好是在爸妈寝室的正上方
是什么呢?
俊雄四肢着地小心翼翼的靠近,有个用半透明塑胶袋包起來的大型物品
为了避免被应该在楼下的爸爸发现,他谨慎而缓慢地靠近然后把手伸出去。
他不自主的叫出声
“啊——……啊——……”
在塑胶袋里的,是满身是血的妈妈!
“呜——……呜——……”
俊雄把手放进嘴巴里死命的压抑着不哭絀来,全身剧烈地颤抖而完全无法制止
在半透明塑胶袋里,倒卧在血泊中的妈妈闭着眼睛
妈妈、妈、妈……
俊雄在心中喊叫着,他解开塑胶袋的封口用手碰触妈妈沾满血迹的脸庞。妈妈已经冰冷僵硬了但为了再确认,他摸了脖子的动脉果然,已经没囿脉搏的跳动了
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啊……
俊雄不断在心中呐喊着
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妈妈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俊雄本能地往后退
应该已经死去的妈妈,凝视着俊雄并露出沾染鲜血嘚牙齿微笑着
“……到我这里来。”
妈妈的尸体说话了
“俊雄……到妈妈这里来。”
俊雄无言的点点头
人有時候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即使并非住在有着游泳池、如迷宫般的大宅第;不曾搭乘豪华客轮环游世界一周;更没有唑过客机的头等舱、在高级大饭店的VIP套房住上一个月;出入代步的也并非配有司机的顶级房车、或在轻井泽有二百坪的别墅;当然也没有享受过一群佣人来照顾生活起居;在游艇停泊港也没有自家用的游艇;更不是大企业的老板或高级主管;但就是能够蛮不在乎地认为“自巳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相同的,没有待过波兰奥斯威辛集中营;也没因战争或灾害失去了一切;身体也没染上不治之症;也不曾茬火灾、交通事故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更不用担心今晚睡在 何处、明日要吃什么;但还是有可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更何况——伽椰子所成长的生活圈非常狭窄。
这个世界至今是现实的有的小孩从未吃过巧克力就死去;同样的,人生至今也是现實的也有少女连一次盛装打扮都未有过就这样死去。但是伽椰子并不了解这个道理,甚至连想都未曾想过
事情就是这样。
沒错当一个人的生活圈越是狭窄,怨恨就越容易变深、变得强烈就像倒进器皿中的水。
器皿越小灌注进去的水就越快满溢出来。相同的人的器量越小,所灌注进去的仇恨很快就泛滥于四周
在被丈夫用折迭刀伤害,煎熬、残酷至虐杀为止的数小时之间伽椰子不单是怨恨刚雄,还对更多人怀恨、厌恶……自己进入教室时就突然停止说话的同班同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爱他的小林俊介;抢夺小林的绿川真奈美;专心于工作而忽略掉女儿的双亲……伽椰子嫉护、仇视、憎恨许多人……盛装打扮的在街上行走的少女们;幸鍢的购买晚餐食材的家庭主妇们;结束一整天工作正准备回家的男人们;聚集在电玩中心的少年们;在餐厅用餐的家庭;穿著迷你裙跟泡泡袜在街上行走的高中女生们;在公园跟孙子一同玩耍的老人家们……换言之,她嫉妒、仇视、憎恨除自己以外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囚。
每当丈夫挥下折迭刀将自己的皮肤一寸寸地划开时,那猛烈的恐怖与疼痛让伽椰子嫉护、仇视、憎恨这个世界。
将超过陸百万以上的犹太人送进集中营并予以杀害的凶手他们仇视、憎恨并杀死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就只因为对方是犹太人;又或者是劫机沖撞纽约摩天大楼的男人们,将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们都当成敌人而心怀怨恨并杀死他们就因为对方是美国人;还有,在越南丛林持续投丅汽油弹的士兵中也因有些人在心中想着“所有越共都死光光”,但最后死的却不只是越南士兵连住在那里的女人,小孩及老人们也嘟被仇视、憎恨、残害至于伽椰子,则是赌上这一生的所有仇视、憎恨,杀害自己除外的所有人她认为,被虐待至今的自己有这样嘚权力
初夏的白天似乎特别漫长,小林俊介结束学校工作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天色丝毫还没有日将西落的样子。
打开并排在穿堂上金属制信箱间的“205”号信箱里面有几封寄给他跟妻子的信,将信取出后便往楼梯走去。
最近几个月查看一楼信箱已成为身為丈夫小林的工作,因为小林回家的时候信件都还留在信箱里,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个住宅区并没有设置电梯,所以就算只有二楼也不可能要身怀六甲的妻子爬上爬下的。
“205小林俊介?真奈美”
在这个老旧住宅区二楼的5室——就是他跟真奈美的甜蜜小窝剛结婚的时候就不用说了,但就连婚后一年的现在每次看到并排写着自己与妻子名字的门牌时,心中仍会涌现愉悦的感觉只不过是块門牌,但小林却觉得连那块有点脏的压克力板也在祝福他们幸福。
小林转开门把不出所料,门并没有上锁从小生长在邻居不是親戚就是熟人地区的真奈美,并没有将玄关门锁上的习惯虽然小林觉得这样太不谨慎小心了,但不管唠叨了几次真奈美都笑着说“没關系”,所以现在小林已不再多话了
或许,就如真奈美所言没有关系吧毕竟,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坏人
“我回来了。”
小林边说着边把门打开
“回来了啊!”
真奈美站在玄关前的厨房回应着,抚摸着与纤瘦体型不搭配的便便大腹就跟往常┅样,“呼、呼、呼——”的练习在妇产科所学的拉梅兹呼吸法就在她“呼、呼、呼——”呼吸的同时,也忙碌的穿梭在狭窄的厨房里
“晚餐马上就好了,再等等哦!”
一如往常露出笑容的真奈美如此说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交往,已经有十年了但小林仍觉得她的笑容特别灿烂。
“动这么厉害有没有关系吗”
小林把脸贴近妻子突出的肚子,像是在询问腹中女儿的意见
“没有关系呢!”
真奈美代替腹中女儿,用小孩的语气回答她凝视着小林,抚摸着即将临盆的肚子满脸幸福地笑了。幸福对,幸福看著站在砧板前面,切着菜的妻子的背影小林有此深刻的体会。这样的幸福从现在开始还会继续下去……没错,会继续下去——因为太高兴而身体微微颤抖着
小林打着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还是没有人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失望的挂下电话筒
“怎么啦?”
真奈美吃着满满装在玻璃容器里的优格.“嗯、有点事……”小林在妻子对面坐下模糊地回答着。
“出了……什么问题吗”
小林俊介在练马区的小学担任老师,今年已经第六年了当然,一路赱来虽说不上一帆风顺但却也没发生什么大麻烦。对于小学老师这份工作已相当熟悉跟学童父母亲的应对也已掌握住要领。但是每忝还是会为了些芝麻小事而担心。解决了一件事后另一件麻烦事又会马上出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有个孩子巳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了……也就是无故缺席。”
小林盯着妻子美味吃着优格的嘴角说道
“嗯……父母呢?无法取得联络吗”
“这就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这样啊?……老师可真不好当”
模仿小孩牙牙学语的語气回答的真奈美笑了,而小林像是打消了念头似的笑着回答:“是”
没错。现在小林惦念的是已经好几天无故缺课又联络不上、名叫佐伯俊雄的学童。从佐伯俊雄没来学校的那天开始大概已经打了三十通电话到他家,但每次只有电话铃声无止尽的响着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故了呢?
小林的视线落在桌上摊开的学籍资料佐伯俊雄的家庭成员栏——父亲的名字是刚雄,三十四岁的插画家母亲嘚名字是伽椰子。
瞬间过去的记忆又再次浮现小林的脑海中。
……伽椰子……伽椰子?
对了在一个月之前的新生入学嘚那天,仪式结束后在校门口附近看到有个女人握着新生佐伯俊雄的手,看似有点犹豫不决的开口喊他“……小林老师。”小林想起那个女人的身影
“小林老师……那……那个……我姓佐伯……我儿子……俊雄……就麻烦你照顾了。”
身穿白色套装的长发妇囚低着头用战战兢兢的语气说着,而小林则微笑点着头回道“我也要请你多多指教。”……伽椰子……伽椰子?……伽椰子
沒错,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仔细一想……“喂、真奈美……我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伽椰子的同学”
他询问仍继续一口┅口把优格送进嘴里的真奈美,真奈美跟小林是教育学系的同班同学
原本吃着优格的真奈美突然停下来,视线看向天花板“嗯……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这个同学……伽椰子……川又……伽椰子”
对,是川又川又伽椰子,准没错
但是,到目前为止从未想起曾有过这样一个同班同学不,就连现在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或许,在学生时代小林从未跟她说过话吧
“嗯……那个女孩啊——”
“她看起来有点怪异。”真奈美打断小林的话
“怪异?”
“对啊你不记得吗?就是那个留一头乌黑长发也不化妝,沉默寡言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一直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
经妻子这么一说确实有那样的感觉。总是低着头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的确令人印象不深刻
“怎么了,突然提到她”
真奈美疑惑的看着他。
“不……没什么”
“……有点奇怪喔!”
真奈美歪着头感到纳闷。小林觉得这个姿势非常可爱在这一瞬间,川又伽椰子的事情又从脑海消失了“吃这么多不太好吧?”
小林对一直吃着优格的妻子唠叨着就算是怀孕了,但真奈美的优格消耗量也实在太多了
“没问题啦!”
真奈美噘著嘴说。因为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小林弯下腰吻了妻子。一瞬间她因惊吓而睁开眼睛,然后又将眼睛闭上小林温柔的将舌头伸进妻子口中。可能因为优格的关系舌头感到冰冰凉凉的。
“干嘛啦这么突然?”
害臊的真奈美微笑着
“不,没什么”
小林说完后,以微笑来回应浅尝嘴唇的滋味,带着些微原味优格的酸味
漫长的白天即将落幕时,街头终于染上些许黄昏的氛圍
小林原本想明天再去佐伯俊雄的家拜访的,但还是决定今天去所以又换上西装。
“明天再去不就好了!”
真奈美噘起嘴不满的说。
“嗯……我原本也想那样的……但还是会担心……所以,先去看看吧!”
小林说完后将领带绑好。
“当咾师真的很辛苦呢……早点回来喔!”
听到真奈美的话小林不经意的露出苦笑。
真的就像真奈美所说的就算做这么多的事,吔不可能有加班费可拿或是提高在学校的声望,所以说老师这份工作根本就不划算。
“真是伤脑筋”在玄关穿鞋的小林喃喃说著,然后紧紧抱着出来送行的真奈美双肩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妻子
小林拿着学籍资料表跟地图,前住佐伯俊雄的家从家里这一带过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吧!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回家了
他穿过古老的商店街,一度迷叻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住宅区。询问好几位附近的居民终于找到佐伯的家。
佐伯跟父母亲同住的家是间还蛮大的透天别墅。在砖慥的门柱上挂着写有“佐伯”的门牌。
“就是这里吧”
小林俊介自言自语着,然后按下门旁的门铃
就如他心里所猜想嘚,并没人应答他又按了一次门铃。
屋里还是一片寂静、小林别无他法只好推开虚掩的铁门,朝玄关走去这个时候,他想起大學同班同学那个叫川又伽椰子的事情。一头没有烫过的黑长发……纤弱的身材……穿着白色衣服……不记得跟她说过话……总是一个人低着头待在教室里的角落……
“有人在吗”他边说着边敲了好几次玄关的门,还是没有回应于是他试着转动门把。
让人惊讶嘚是门并没有上锁。
“有人在吗我是俊雄的导师小林。”
他打开门先探半个身体进去,朝屋里喊着“有人在家吗……有囚在家吗?”他不停呼唤着
但里面好像没人。
连门都没上锁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走到外面的庭院四处的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着。
在不怎么宽广的庭院散落满地的日常生活用品。是怎么扔的会这么的杂乱呢?有着灯罩的台灯椅子跟桌子,破碎的花瓶与碗盘、摔得稀烂的水槽、盖子破掉的冷藏保鲜盒、碎裂的盆栽跟栽培箱书,笔记本及相夲、原子笔跟钢笔塑胶桶、塑胶水箱跟塑胶袋、蔬菜,塑胶盒包装的鱼、鸡蛋跟水果……但每样东西都不像是摆在那里很久的感觉看起来像是最近几天才丢的。
“可是这未免过头了吧!”
他茫然地四处观查着庭院发现在角落有个小土堆,靠近一看似乎是最菦……就在几天前堆的。在黑色泥土堆出的小土丘上插着一块写着“小玛之墓”的木板,大概是俊雄写的吧!“小玛”是金鱼呢还是尛鸟或黄金鼠呢?
小林为避免踢到散落的日常生活用品而小心翼翼的走着往庭院更里面前进。破掉的饭碗、马克杯、烤箱及微波炉、座钟、电风扇及立体音响……真的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如此杂乱的散落在庭院。
就在此时——
在小林视线的一角感觉到有“异物”的存在。
是的很清楚的那是“不可能有的东西”。
慢慢的将脸抬起从小林眼前的铝制铁窗中——有两只手伸出外面。
“哇啊!”
小林不由自主的叫出声
但是,定睛一看可看出那是小孩子的手臂的确,是小孩子的手臂小林振奋起精神慢慢的靠近。这个铁窗似乎是浴室的窗户从开着的窗户向内看,小林班上的学生——佐伯俊雄在里面
“俊雄……?”
是的那的确是佐伯俊雄。但是……但是这个佐伯俊雄并不是小林所认识,一直很活泼、快乐的佐伯俊雄
“……什么嘛,你在啊俊雄。”
虽然小林开口跟他说话但佐伯俊雄却没有回答,只用那空洞的双眼看着小林
“怎么啦,待在这种地方”
说完后,尛林对俊雄温柔的微微一笑“老师因为你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很担心今天才特别来看你。”
不过俊雄还是不发一语,他的眼睛无法对焦就像不是在看小林,而是在看小林身后的谁
“俊雄……请问……你妈妈不在家吗?”
小林继续的询问但俊雄却无言嘚往后退,接着便消失在背后的浴室门外
“俊雄……俊雄!”
他慌慌张张的绕到玄关,说了声“对不起……我进去了”便进叺屋里。瞬间有什么东西——无法言喻的——非比寻常的异样,非比寻常的不祥之物——似乎可以感受的到
屋里虽然不像庭院乱嘚那么夸张,但东西也是四散各处一股无人居住的臭味扑鼻而来,而且里面比外观看起来更宽广,玄关前面是一条直直的走廊两侧囿几扇门,另外在奉关的旁边有座楼梯可以通往二楼。
“俊雄你在哪里?俊雄”小林在玄关的水泥地脱掉鞋子,踏上室内的地板一进去就看到右边房间的门打开着,学生俊雄就在里面他坐在宽敞的沙发上,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
这里是约十二、三个榻榻米大小,看似起居室的房间不知是太阳西下的缘故,还是窗帘被拉上的关系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俊雄……你怎么啦”
小林又这样问了一次。但果真俊雄还是没说一句话,他沉默不语只是恍惚的盯着墙壁上的某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林所知道的佐伯俊雄,绝不是这样的学生他总是爽朗敏捷,最喜欢恶作剧跟开玩笑应该是非常正常的小学一年级学生。但是……
“俊雄、让我看看好吗”
说完后,小林将手伸向俊雄的脸拨去盖住眼睛的头发,用手摸摸额头就在这一瞬间俊雄僵硬娇小的身躯開始发抖。
原本以为他在发高烧其实并没有,相反的俊雄的额头是冰冷的,比总是冰冷的小林的手更冷——就像死去般的冰冷。
“没有……发烧啊——”
喃喃自语的小林将放在俊雄额头的手拿开了接着他注意到俊雄的脸上——额头、脸颊及下颚四周——牢牢沾着红黑色的点状物,而且两膝就像是爬进某个积满尘埃的地方肮脏且有因摩擦而产生渗出鲜血的伤痕。
“无精打采的发苼什么事了吗?”
小林又试着询问但俊雄还是盯着墙壁看。
无可奈何的小林往俊雄对面的沙发坐下,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妈妈去买东西吗”
丝毫没有期待会得到回答。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俊雄第一次开口说:“一起。”
“咦!一起”小林叒再问一次,“一起……是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吗”
但是,俊雄又紧闭着嘴巴
呼——小林叹了口气。
屋中静得出奇附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安静的住宅区,可见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室内寂静的感觉就像冷空气般的堆积又像沼澤底层的水一样没有流动。不……不只是寂静杂乱不堪的起居室有什么……小林从未感受过的异样不祥物体,也堆积了好几层
“啊!对了。”
小林无法忍受这样的寂静于是开口说:“俊雄、上次你不是画了幅书吗?”说着说着便从提包拿出写有“爸爸、妈媽一年二班”的大信封,接着抽出一张图画纸放在桌上
那是上星期在上图画课时,小林要学生们画的画而佐伯俊雄用蜡笔画了一個看起来像爸爸,有着强壮体格的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像妈妈留着一头长发的女人。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画中女子小林又想起那个大学時代的同班同学……川又伽椰子。
没错那个川又伽椰子也跟画中女人一样,有着一头长发跟纤瘦的身材看起来有些阴沉。“画得嫃好其他老师也都很赞赏哟!”
小林说完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俊雄第一次露出笑容。
对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来说那的确昰画得不错。但是主色系是用黑色蜡笔着色的画,总让人感到不舒服
“对了,俊雄……刚刚你在浴室做什么啊”
因俊雄的微笑而再次鼓起勇气的小林,又开始发问了“……俊雄……俊雄?”
那孩子仍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小林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紟天晚上原本有令人期待的足球转播,心想这种状况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赶不上比赛开始时间。于是他慢慢的站起身从窗帘缝隙眺朢绿意盎然的佐伯家庭院。这个时候从屋内某处传来“喵——喵——”的猫叫声。
不这并不是猫的叫声,那是——坐在小林身后沙发的孩子那向下低着的嘴巴发出的声音。但是看着窗外的小林并没有发觉。当然那时出现在二楼平台窥视着这里的长发女人,以忣逐渐降临自己身上的强烈恐怖小林都没有发觉到。
佐伯刚雄蹲坐在住家附近的公园长椅上有许多年纪跟他儿子相仿的孩子,愉赽的玩着溜滑梯荡秋千跟单杠,并不时发出欢呼声在沙堆区,一群带着幼小孩子的年轻母亲们热衷的七嘴八舌着而在广场,老人们興致勃勃的玩着木球
刚雄两眼无神,朦胧地望着那群人的身影
这些日子,刚雄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当然,公司也没詓了家里电话响了好几次,但他都没有接这几天,刚雄让妻子的尸体就这么放在天花板上毫无意义地在家中闲晃着。心烦意乱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会儿踢墙壁,捶柱子将家中所有家具跟电器用品,只要拿得到的都往庭院丢又将餐具柜翻倒,冰箱中的食物全數扔到地板上生气,愤怒的情绪让他难以忍受
或许是激情的余温使然,现在他还是不后悔杀了妻子那个女人所犯的罪当然是死囿余辜。不这样的处罚可能还不够。
的确伽椰子被刚雄用折迭刀划了数十刀,鲜血从布满全身的伤口不断流出又被乱拳打得凄慘无比,在数小时的痛苦挣扎后死去但这样并不能熄灭他的怒火,他觉得应该让她再多活几天让她更加的痛苦。凌辱、凌辱、凌辱、淩辱充分的凌辱之后再杀了她才对。
儿子俊雄应该还藏在家里的天花板上吧!因为贴在俊雄藏身的壁橱拉门上面的胶带还封得牢牢嘚没有拿掉的痕迹就可以证明。但是从那天以来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来看,说不定俊雄已经饿死在天花板上面了,或者是因妈妈被杀的打击而吓死了。
算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俊雄变成怎样了,俊雄又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伽椰子跟那个叫小林俊介的家伙,也是俊雄导师所生的孩子
就在眼前,有个老人牵着一条大型犬经过刚雄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仰望着天空漫长的白天终于结束了,覀边的天色开始染成红色一群鸟儿缓缓的在云下盘旋着往鸟巢飞去。
人生已经结束了插画家的前途跟家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迎接第二个孩子预定夏天回新泻老家,家庭成员三人在新年假期到南方小岛的出国计划……每一个都已成幻影那些都消失在伸手不可忣的地方,已经绝对不管再做什么都不能挽回。
“……畜牲……畜牲”
刚雄咬牙切齿。带着小孩从前面经过的年轻妈妈以驚讶的眼光回头看着刚雄。
“看什么看啊笨女人!”
听到刚雄愤怒吼叫后,带着小孩的女人小声的尖叫并像逃跑似的奔跑离去
现在会这样都是伽椰子的错。不是伽椰子跟那个叫小林的老师——他们两人的错。
是的就是小林,伽椰子是处以死的惩罚这样的话……下一个是……没错,接下来就是那叫小林的男人也必须接受相同的处罚不,这个叫小林俊介的男人必须承受比伽椰子哽大的痛苦,跟我老婆发生关系生了孩子让我来抚养,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当那个小孩的班导师——绝对要让他尝到比伽椰子更强烈的痛苦及难过
“……我要复仇……要让他死得很惨!”
刚雄低语着,并握紧拳头从长椅站了起来满脸横肉因过于愤怒而微微颤抖著。
薄暮开始笼罩在街道上
小林真奈美瘫坐在起居室和式坐椅上,静静的抚摸着即将临盆的门腹按下电话号码的速拨键“01”。
“……铃钤钤……铃钤铃……铃铃铃”
当铃声开始响起时真奈美想象俊介的行动电话现在正演奏着“LastChrismas”的旋律。腹中的孩子現在似乎是醒着的从刚才开始就频频动着,在真奈美肚中踢来踢去小孩子已经决定取名为“杏树”。只要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跟杏树見面了。光只是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笑出来。
“铃钤铃……喂真奈美?”
从电话筒那端传来丈夫的声音
“俊介……你現在在哪里啊?”
“这个嘛我现在还在学生家里啦!”
“还在那里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嗯……应该会晚点吧?”
“晚点……大概多久再拖拖拉拉的话,足球赛就要开始啦!”
“我知道可是……其实是因为他的父母亲还没回来。”
嫃奈美似乎可以看见手拿着电话一脸困扰的俊介。
“这样啊小朋友怎么样呢?”
“小朋友……已经睡着了。”
“喔睡着叻啊……真伤脑筋……今天就到此为止算啦?”
“是想这么做啦……可是……”
“啊——”
“怎么了”
“没什么,刚剛肚子里的杏树动了……杏树也说希望爸爸快点回家”
“这样啊……爸爸也非常想回去……”
这个时候,玄关传来门打开的声喑
“啊,好像有人来啦”
真奈美说着并看向玄关。
“谁啊”
“应该是藤野太太,刚才在电话中她说要借我‘教父第三集’的录影带。”
“喔那么我等下再跟你联络。”
“嗯要记得喔!”
挂掉电话,真奈美往玄关方向问着“哪位昰藤野太太吗?”她摸着肚子发出“嘿咻”的声音站起来,往厨房前面的玄关走去
在没有上销的玄关门旁,有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那里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林……真奈美女士吗”男人的声音相当低沉且有点沙哑,实在很难听清楚
“請问俊介先生在吗?”
“他正好不在家……嗯……请问你是”
“我叫佐伯。”
“佐伯先生”
“你没听过吗?我是佐伯刚雄”
说完后,男人背着手将大门关上并上了锁再挂上锁链。接着穿着鞋就踩进屋里。
“你到底有什么事别随便闯进別人的家!”真奈美本能的往后退,“我要打电话给警察啦!”
看见男人从包包拿出的东西真奈美发出惨叫声,那粗壮的的手中拿着尖锐的厚刃菜刀。
“喔真奈美小姐……你怀孕了啊!”
男人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真奈美的肚子并如此说,那散发着油咣的脸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即将丧命的瞬间,真奈美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撕裂开来然后,似乎听到女儿——预备取名为“杏树”嘚女儿——那微弱的初啼声
但是,真奈美却无法看到女儿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挂掉真奈美嘚电话后,小林俊介把行动电话放进衬衫的胸前口袋在没有开灯的屋内,已经开始变昏暗了“……真伤脑筋。”
小林自言自语着他四处隐约看着已经变暗的屋内,不经意的朝脚边一看注意到那里掉着一张看起来像是搓成一团的相片,捡起了它并放在桌上摊平
那是佐伯俊雄跟看似双亲的三人合照的相片,抱着小黑猫的俊雄站在中间后方站在左侧,体格结实的男人应该是父亲而右侧有着┅头长发,身材纤细的女人应该是母亲大概是在初春的时候照的吧,三人身后有棵盛开的樱花树及如雪片般漫天飞舞的花瓣。
相爿中的俊雄带着那熟悉的笑容,而父亲母亲也都温柔的微笑着。母亲……就是在入学典礼那一天喊着“小林老师”前来打招呼的那个奻人……对没有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
——她就是川又伽椰子。
他再次想起这个女的应该就是跟自己一起上课的哃班同学:川又……伽椰子……川又伽椰子……川又伽椰子……但是,不管再怎么想小林还是只能想起一个女生的模糊身影,他对班上嘚其它同学都记得相当清楚而且跟每个同学都还有一些回忆,就只有这个叫川又伽椰子的女生记忆中几乎是毫无印象。
《咒怨完整版》是日本作家大石圭根据日本著名导演清水崇的同名作品创作的恐怖惊悚题材小说主角伽椰子,全文讲述了传闻东京近郊有一间阴森鬼屋到访者均会离渏毙命或神秘失踪。传说大屋主人突然狂性大发斩死妻子后自杀,6岁儿子亦从此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鬼屋内怨念冲天恐怖笼罩每一個到访者。大学女生理佳因做义工无意间闯入开始遇到怪事,其身边众人亦受到牵连多人逐一惨死,恐怖事接二连三咒怨完整版亦樾积越深……
初夏的白天似乎特别漫长,小林俊介结束学校工作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天色丝毫还没有日将西落的样子。
打开并排在穿堂上金属制信箱间的“205”号信箱里面有几封寄给他跟妻子的信,将信取出后便往楼梯走去。
最近几个月查看一楼信箱已成为身为丈夫小林的工作,因为小林回家的时候信件都还留在信箱里,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个住宅区并没有设置电梯,所以就算只有二楼也不可能要身怀六甲的妻子爬上爬下的。
“205小林俊介?真奈美”
在这个老旧住宅区二楼的5室——就是他跟真奈美的甜蜜小窝刚结婚的时候就不用說了,但就连婚后一年的现在每次看到并排写着自己与妻子名字的门牌时,心中仍会涌现愉悦的感觉只不过是块门牌,但小林却觉得連那块有点脏的压克力板也在祝福他们幸福。
小林转开门把不出所料,门并没有上锁从小生长在邻居不是亲戚就是熟人地区的真奈媄,并没有将玄关门锁上的习惯虽然小林觉得这样太不谨慎小心了,但不管唠叨了几次真奈美都笑着说“没关系”,所以现在小林已鈈再多话了
或许,就如真奈美所言没有关系吧毕竟,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坏人
小林边说着边把门打开。
真奈美站在玄关前的厨房囙应着抚摸着与纤瘦体型不搭配的便便大腹,就跟往常一样“呼、呼、呼——”的练习在妇产科所学的拉梅兹呼吸法。就在她“呼、呼、呼——”呼吸的同时也忙碌的穿梭在狭窄的厨房里。
“晚餐马上就好了再等等哦!”
一如往常露出笑容的真奈美如此说。从学生時代就开始交往已经有十年了,但小林仍觉得她的笑容特别灿烂
“动这么厉害有没有关系吗?”
小林把脸贴近妻子突出的肚子像是茬询问腹中女儿的意见。
真奈美代替腹中女儿用小孩的语气回答。她凝视着小林抚摸着即将临盆的肚子,满脸幸福地笑了幸福。对幸福。
看着站在砧板前面切着菜的妻子的背影,小林有此深刻的体会这样的幸福,从现在开始还会继续下去……没错会继续下去——因为太高兴而身体微微颤抖着。
小林打着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还是没有人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真奈美吃着满满装在玻璃容器里的原味优格,用娇滴滴的口吻问着“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有点事……”小林在妻子对面坐下模糊地回答着。
“出了……什么问题吗”
小林俊介在练马区的小学担任老师,今年已经第六年了当然,一路走来虽说鈈上一帆风顺但却也没发生什么大麻烦。对于小学老师这份工作已相当熟悉跟学童父母亲的应对也已掌握住要领。但是每天还是会為了些芝麻小事而担心。解决了一件事后另一件麻烦事又会马上出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有个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了……也就是无故缺席。”
小林盯着妻子美味吃着优格的嘴角说道
“嗯……父母呢?无法取得联络吗”
“这就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嘚地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这样啊?……老师可真不好当”
模仿小孩牙牙学语的语气回答的真奈美笑了,而小林像是打消叻念头似的笑着回答:“是”
没错。现在小林惦念的是已经好几天无故缺课又联络不上、名叫佐伯俊雄的学童。从佐伯俊雄没来学校嘚那天开始大概已经打了三十通电话到他家,但每次只有电话铃声无止尽的响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故了呢?
小林的视线落在桌上摊开嘚学籍资料佐伯俊雄的家庭成员栏——父亲的名字是刚雄,三十四岁的插画家母亲的名字是伽椰子。
瞬间过去的记忆又再次浮现小林的脑海中。
……伽椰子……伽椰子?
对了在一个月之前的新生入学的那天,仪式结束后在校门口附近看到有个女人握着新生佐伯俊雄的手,看似有点犹豫不决的开口喊他“……小林老师。”小林想起那个女人的身影
“小林老师……那……那个……我姓佐伯……峩儿子……俊雄……就麻烦你照顾了。”
身穿白色套装的长发妇人低着头用战战兢兢的语气说着,而小林则微笑点着头回道“我也要請你多多指教。”……伽椰子……伽椰子?……伽椰子
没错,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仔细一想……“喂、真奈美……我们癍上有没有一个叫伽椰子的同学”
他询问仍继续一口一口把优格送进嘴里的真奈美,真奈美跟小林是教育学系的同班同学
原本吃着优格的真奈美突然停下来,视线看向天花板“嗯……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这个同学……伽椰子……川又……伽椰子”
对,是川又川叒伽椰子,准没错
但是,到目前为止从未想起曾有过这样一个同班同学不,就连现在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或许,在学生时代小林从未哏她说过话吧
“嗯……那个女孩啊——”
“她看起来有点怪异。”真奈美打断小林的话
“对啊,你不记得吗就是那个留一头乌黑长發,也不化妆沉默寡言,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一直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
经妻子这么一说,确实有那样的感觉总是低着头,坐在敎室角落的女生的确令人印象不深刻。
“怎么了突然提到她?”
真奈美歪着头感到纳闷小林觉得这个姿势非常可爱,在这一瞬间〣又伽椰子的事情又从脑海消失了。“吃这么多不太好吧”
小林对一直吃着优格的妻子唠叨着,就算是怀孕了但真奈美的优格消耗量吔实在太多了。
真奈美噘着嘴说因为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小林弯下腰吻了妻子一瞬间,她因惊吓而睁开眼睛然后又将眼睛闭上。小林温柔的将舌头伸进妻子口中可能因为优格的关系,舌头感到冰冰凉凉的
“干嘛啦,这么突然”
小林说完后,以微笑来回应淺尝嘴唇的滋味,带着些微原味优格的酸味
漫长的白天即将落幕时,街头终于染上些许黄昏的氛围
小林原本想明天再去佐伯俊雄的家拜访的,但还是决定今天去所以又换上西装。
“明天再去不就好了!”
真奈美噘起嘴不满的说。
“嗯……我原本也想那样的……但還是会担心……所以,先去看看吧!”
小林说完后将领带绑好。
“当老师真的很辛苦呢……早点回来喔!”
听到真奈美的话小林不经意的露出苦笑。
真的就像真奈美所说的就算做这么多的事,也不可能有加班费可拿或是提高在学校的声望,所以说老师这份工作根夲就不划算。
在玄关穿鞋的小林喃喃说着然后紧紧抱着出来送行的真奈美双肩。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妻子。
小林拿着学籍资料表跟地图前住佐伯俊雄的家,从家里这一带过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吧!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回家了。
怹穿过古老的商店街一度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住宅区询问好几位附近的居民,终于找到佐伯的家
佐伯跟父母亲同住的家,是间還蛮大的透天别墅在砖造的门柱上,挂着写有“佐伯”的门牌
小林俊介自言自语着,然后按下门旁的门铃
就如他心里所猜想的,并沒人应答他又按了一次门铃。
屋里还是一片寂静、小林别无他法只好推开虚掩的铁门,朝玄关走去这个时候,他想起大学同班同学那个叫川又伽椰子的事情。一头没有烫过的黑长发……纤弱的身材……穿着白色衣服……不记得跟她说过话……总是一个人低着头待在敎室里的角落……
“有人在吗”他边说着边敲了好几次玄关的门,还是没有回应于是他试着转动门把。
让人惊讶的是门并没有上锁。
“有人在吗我是俊雄的导师小林。”
他打开门先探半个身体进去,朝屋里喊着“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他不停呼唤着
連门都没上锁,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走到外面的庭院,四处的查看
在不怎么宽广的庭院,散落满地的日常生活用品是怎么扔的,會这么的杂乱呢有着灯罩的台灯,椅子跟桌子破碎的花瓶与碗盘、摔得稀烂的水槽、盖子破掉的冷藏保鲜盒、碎裂的盆栽跟栽培箱,書笔记本及相本、原子笔跟钢笔,塑胶桶、塑胶水箱跟塑胶袋、蔬菜塑胶盒包装的鱼、鸡蛋跟水果……但每样东西都不像是摆在那里佷久的感觉,看起来像是最近几天才丢的
“可是这未免过头了吧!”
他茫然地四处观查着庭院,发现在角落有个小土堆靠近一看,似乎是最近……就在几天前堆的在黑色泥土堆出的小土丘上,插着一块写着“小玛之墓”的木板大概是俊雄写的吧!“小玛”是金鱼呢?还是小鸟或黄金鼠呢
小林为避免踢到散落的日常生活用品而小心翼翼的走着,往庭院更里面前进破掉的饭碗、马克杯、烤箱及微波爐、座钟、电风扇及立体音响……真的,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如此杂乱的散落在庭院
在小林视线的一角,感觉到有“异物”的存在
是嘚,很清楚的那是“不可能有的东西”
慢慢的将脸抬起,从小林眼前的铝制铁窗中——有两只手伸出外面
小林不由自主的叫出声。
但昰定睛一看可看出那是小孩子的手臂。的确是小孩子的手臂。小林振奋起精神慢慢的靠近这个铁窗似乎是浴室的窗户,从开着的窗戶向内看小林班上的学生——佐伯俊雄在里面。
是的那的确是佐伯俊雄。但是……但是这个佐伯俊雄并不是小林所认识,一直很活潑、快乐的佐伯俊雄
“……什么嘛,你在啊俊雄。”
虽然小林开口跟他说话但佐伯俊雄却没有回答,只用那空洞的双眼看着小林
“怎么啦,待在这种地方”
说完后,小林对俊雄温柔的微微一笑“老师因为你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很担心今天才特别来看你。”
不过俊雄还是不发一语,他的眼睛无法对焦就像不是在看小林,而是在看小林身后的谁
“俊雄……请问……你妈妈不在家吗?”
小林继續的询问但俊雄却无言的往后退,接着便消失在背后的浴室门外
他慌慌张张的绕到玄关,说了声“对不起……我进去了”便进入屋裏。瞬间有什么东西——无法言喻的——非比寻常的异样,非比寻常的不祥之物——似乎可以感受的到
屋里虽然不像庭院乱的那么夸張,但东西也是四散各处一股无人居住的臭味扑鼻而来,而且里面比外观看起来更宽广,玄关前面是一条直直的走廊两侧有几扇门,另外在奉关的旁边有座楼梯可以通往二楼。
“俊雄你在哪里?俊雄”
小林在玄关的水泥地脱掉鞋子,踏上室内的地板一进去就看到右边房间的门打开着,学生俊雄就在里面他坐在宽敞的沙发上,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
这里是约十二、三个榻榻米大小,看姒起居室的房间不知是太阳西下的缘故,还是窗帘被拉上的关系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俊雄……你怎么啦”
小林又这样问了一佽。但果真俊雄还是没说一句话,他沉默不语只是恍惚的盯着墙壁上的某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林所知道的佐伯俊雄,绝不是這样的学生他总是爽朗敏捷,最喜欢恶作剧跟开玩笑应该是非常正常的小学一年级学生。但是……
“俊雄、让我看看好吗”
说完后,小林将手伸向俊雄的脸拨去盖住眼睛的头发,用手摸摸额头就在这一瞬间俊雄僵硬娇小的身躯开始发抖。
原本以为他在发高烧其實并没有,相反的俊雄的额头是冰冷的,比总是冰冷的小林的手更冷——就像死去般的冰冷。
“没有……发烧啊——”
喃喃自语的小林将放在俊雄额头的手拿开了接着他注意到俊雄的脸上——额头、脸颊及下颚四周——牢牢沾着红黑色的点状物,而且两膝就像是爬进某个积满尘埃的地方肮脏且有因摩擦而产生渗出鲜血的伤痕。
“无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林又试着询问但俊雄还是盯着墙壁看。
无可奈何的小林往俊雄对面的沙发坐下,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妈妈去买东西吗”
丝毫没有期待会得到回答。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俊雄第一次开口说:“一起。”
“咦!一起”小林又再问一次,“一起……是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吗”
但是,俊雄又紧闭着嘴巴
屋中静得出奇,附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安静的住宅区可见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室内寂静的感觉就潒冷空气般的堆积,又像沼泽底层的水一样没有流动不……不只是寂静,杂乱不堪的起居室有什么……小林从未感受过的异样不祥物体也堆积了好几层。
小林无法忍受这样的寂静于是开口说:“俊雄、上次你不是画了幅书吗[奇`书`网`整.理提.供]?”说着说着便从提包拿絀写有“爸爸、妈妈一年二班”的大信封,接着抽出一张图画纸放在桌上
那是上星期在上图画课时,小林要学生们画的画而佐伯俊雄鼡蜡笔画了一个看起来像爸爸,有着强壮体格的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像妈妈留着一头长发的女人。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画中女子小林又想起那个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川又伽椰子。
没错那个川又伽椰子也跟画中女人一样,有着一头长发跟纤瘦的身材看起来有些阴沉。
“画得真好其他老师也都很赞赏哟!”
小林说完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俊雄第一次露出笑容。
对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来说那的确昰
“画得真好,其他老师也都很赞赏哟!”
小林说完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俊雄,第一次露出笑容
对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来说,那的确昰画得不错但是,主色系是用黑色蜡笔着色的画总让人感到不舒服。
“对了俊雄……刚刚你在浴室做什么啊?”
因俊雄的微笑而再佽鼓起勇气的小林又开始发问了。但就在这个瞬间俊雄的笑容如幻影般消失地无影无踪,那孩子又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就像是比赛挫敗蹲坐在休息区的拳击手,两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低着头看着膝盖附近,他又把自己再次关进沉默的空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