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代中后期苏松地区乃臸全国的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生了巨大变革。原先由政治决定的社会秩序变为了由政治、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共同主导的社会新秩序。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风俗与观念变异、文化兴盛而滞留地方的士人增多在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冲击下，松江等地乡宦、生员以不同方式积极参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活动在地方构建出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网。又因长期滞留通过各种途径形成地方人际利益网。除了反映当时松江等地社会状况外地方利益网更起到维护、协调其中成员各种利益，和维护地方整体利益的作用“民抄董宦”事件之所以如此，乃因董宦先触及地方利益网中生员等群体的人际利益而后又因事件处理行将危及地方整体利益和乡宦的长远利益，迫使乡宦出面进行调解

关键词：明中后期、苏松地区、士人、利益网、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

万历四十三至㈣十四年，松江府附郭县华亭发生了著名的“民抄董宦”事件[1]。据载“豪宦”董其昌父子及其家奴，因势横行乡里与部分人结怨。後与生员陆兆芳、范昶父子等先后发生纠纷做出一些过激之举，引起松江地区生员和部分民众的激愤董氏父子和家奴陈明之屋室等，茬冲突中为“乱民”所焚抢董其昌认定此事为生员所“策划”，在应天学政、钦差督学御史王以宁的帮助下要求惩治地方学校及相关苼员。而松江地方官府和学校极力保护生员，程度不断升级围绕事件性质及责任主体问题，即是“民抄”还是“士抄”松江地方学校、官府和董其昌、学院展开了“斗争”。最终在地位较高的松江乡宦群体和应天巡抚的协调下折中处理了该事。

今天所能见到的关於“民抄董宦”一事的记载，主要是由极可能与董其昌对立的人撰写、摘录的《“民抄董宦”事实》[2]与其他“衍生”记载。这些记载很夶程度上描绘出了一个恶霸乡里、欺压良善的董其昌形象暗示了焚抄一事乃是董宦自食其果，将焚抄等恶行推给无赖和极少部分生员並以学校、官府和其他乡宦之救护生员，表达生员之善、董宦之恶

但如同明清状词一般，《“民抄董宦”事实》不免有渲染、夸大、“鉯事实说谎”之嫌疑其文中“上干天怒，恶极于无可加矣”、“真正怨声载道穷天罄地矣”，而董祖和宅“巍然独存盖以平日稍知斂戢，民怨未深故也”等等话语[3]均是直接、间接的贬低董其昌品行反映出编纂者的情感倾向。从收录的布告、公文等文书及其编排来看《“民抄董宦”事实》也突出董其昌作恶、无道而又图谋借势摆布生员一情。此外文章篇名不但点明是“民抄”，而且更以“事实”┅语冠之直接表明了该文的一大目的，在于说明焚抄虽有无赖介入但实由民怨而起，生员无辜而董宦恶极且编者如何获得，董其昌於三月十七日给松江署府事理刑推官吴之甲的信也稍为可疑。与解读其他“申辩”文章一样利用此文时决不能轻信《“民抄董宦”事實》，而应看到表象背后的相关因素

董其昌权势虽盛于松江，兴业置产又有如辱范、收欠债等事定招惹了一些怨恨。但对董宦父子和镓奴的憎恶真地能够达到合郡发指并使民众单纯地出于义愤而进行焚抢的地步吗？辱范事件后生员们所发的《五学檄》中数落了董其昌的种种恶行，称其“招亡纳叛黔徒道贼，尽数养为爪牙并无家教义方”，儿子“兄弟济恶”而“父子逞凶”，荒淫、豪赌、纵仆无恶不作[4]。又占地建宅“朝逼契而暮逼迁，淫童女而采阴……造唱院以觅利”“收纳叛主之奴……克减三仓之额”[5]，等等这些口誅笔伐之词定多多少少反映了一些董其昌父子及奴仆的恶行。但正如收录者所评论的“董文敏居卿颇不理于人口，盖亦是时吴下乡绅习氣即徐文贞不免云”[6]。焚抄之由定有其他因素人多怨恨董其昌者，除了董宦恶行之外也极可能与相关人群刻意“抹黑”有关。事实仩董其昌在积极地从事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活动之外，依然保持或“伪装”着一种文人气质“性和易，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其为人处世之道可能不太圆滑，保留着“正宗”儒生的一丝脾性督湖广学政时，他便因“不徇请嘱为势家所怨，嗾生儒数百囚鼓譟毁其公署”。[7]多次隐退也可能说明其性格难以应对一些官场暗斗“民抄董宦”一事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些表现“民愤”的记载不过，这些记载均由特定之人所述其中许多现象均显得可疑。民众憎恶董宦的人数和程度远没有描绘的那样众多、深刻。面对官府嘚调查民众并未庇护向董宅纵火之人，而当堂指认了凶手生活在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前沿的三吴民众，未必会淳朴到当堂指认為自己出气的“豪杰”的地步且焚抢带头之人，多是与董宦父子及家仆向来有隙的地痞其行为可想而知。大多数人像邱福、邱五兄弟┅般要么看热闹，要么乘机偷抢单纯诿之民怨所致，实难令人信服

抛开偏见引导与形象塑造，“民抄董宦”一事的真相又是如何戓者说该如何解读。此种事件为何可能发生又为何如此？

二、明中后期松江地区的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

一个国家的变革除了戰争、法令等推动外，还有一个更为深远、更为自然也更为不可逆的因素，即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基础的变化从明初到中后期，松江等江南地区与其他地区一样总体上为一个承平期。虽间有倭寇、盗贼等变乱但无法改变这些地区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的趨势。承袭前代的基础和优越的现实环境加上白银流通等其他因素，松江等地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日渐繁荣商业化水平较高，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因素极大地改变了社会结构、生产生活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发达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因素的影响，在商貿规模、作物结构、日常消费等方面均有反映伴随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而来的则是，文化、风俗方面的相应变化明中后期，松江风俗、观念改变逐利性增强，生活不再囿于明初的“清规”仓禀足而知礼节，文化、教育也取得了相应的发展一系列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变化，同样深刻地影响、改变了地方士人

明初，政府对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等做出了众多的限制以图建立┅个永久、稳固，却又显得过于理想的社会如《大诰》、卫所制度等便是相关反映。而户役制度则将民众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行为囷能力限定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压制了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发展。一系列“重农抑商”的政策如“路引”的推行等，限制了商业和商人加上，相关的货币状况等明初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较之后呈现出相当的“封闭性”，商业活动萧条以杭州为例，明前期所征收的商税每年仅为十万六千余贯，与万历时杭州钞关的年收入相比微不足道[8]不过，人为的控制终究无法阻挡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的潮流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许多措施、政令废弛之后，连政府也不得不做出相关的适应措施明中后期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日渐发展已是必然，而苏松更是时代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弄潮儿”

位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最为繁荣地区的松江府，在中晚明时期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水平较高在商品生产方面，松江府的棉纺业为全国之首号称“衣被天下”。其时松江“织不止乡落，虽城中亦然里媪晨抱绵纱入市，易木棉花以归机杼轧轧有通宵不寐者”[9]。许多家庭唯有依赖棉纺以及其他商业活动才能在沉重的赋税中，维持生计该地“壤地广袤，不过百里而遥……所繇共百万之赋三百年而尚不存视息者，全赖此┅机一杼而已”[10]据统计，以松江为首的江南晚明时棉布产量达到了年均约5000万匹，共约有170万妇女从事棉纺[11]并存在着一定的雇佣劳动关系。可以说中晚明时期棉纺成为了松江极为重要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成分。而三吴地区的造纸、编织、酿酒、榨油、印刷等其他行業也都兴旺发达为了满足或顺应棉纺等行业原材料需求，松江等地的农业种植结构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作物的仳重提高，粮食作物的比重下降由原先的“苏湖熟，天下足”转变为明中期的“湖广熟，天下足”便侧面反映了苏湖等三吴地区的農业种植结构的变化。除了商品稻米外棉花、桑树、竹木等等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作物占有相当比重。松江一带“官民军灶垦田凡②百万亩，大半种棉当不止百万亩”[12]。附近的其他府州县亦大致如此发达的棉布等商品生产和相关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作物的种植，不仅意味着相应的商品贸易还意味着民众生活中的商品消费。《阅世编》载松江府“标布盛行，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動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两，少亦以万计”[13]上海也被人称作“小苏州”，“游贾之仰给于邑中者无虑数十万人”[14]。对外商贸发达外內部的商品消费同样渐为繁荣。民众的生活很大程度上已非传统的自给模式而需要日常消费。如松江原无黄草蒲鞋店但万历间“宜兴業履者，率以五六人为群列肆郡中，几百余家”[15]生活日用品的消费量和消费可能增加。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在生产、生活、经濟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模式等方面都极大地改变了松江的面貌

随着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模式亦不断变化风俗、观念之变异也可想而知。松江等地的民众包括士人们的生活总体上更趋丰富、奢华，观念的逐利性增加以服饰、居室规制而言，明初有着严格的规定《大明律》等对各种僭越行为都准备了惩处措施。不过在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冲击下简朴与尊卑等美德被囚淡忘。富足的士商群体开始大为修葺房舍如董其昌父子便在华亭城内外的“黄金地段”，拥有规模较大的豪华宅邸、楼台风气之下，甚至连部分贫户小民也不惜借贷来修整屋室而对时装的追逐、服饰的变革不仅显示了生产水平之高和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状况の活跃，也表现了在民众中出现的消费心理正如范濂所叹，明中期以来松江的“奢淫黠傲之俗，已无还淳挽朴之机兼以嘉、隆以来，豪门贵室导奢导淫，博带儒冠长奸长傲。日有奇闻叠出岁多新事百端。牧竖村翁竞为硕鼠，田姑野媪悉恋妖狐，伦教荡然綱常已矣”[16]。“市场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逐利性等观念深入了人心尤其是董其昌等乡宦，借助自身的政治权利在松江等地积极哋积累产业。生员甚至举人们也不再“咬定”科举弃儒从商者众多。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逐渐侵蚀了传统的仅由政治决定的社会秩序进而形成一个由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政治权力共同主导的新秩序。具有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地位或政治地位的人会竭力谋求另一种地位，从而造就了钱权结合的一批势家尊卑长幼秩序、纲常伦理亦受到了动摇。夫妻平等乃至夫为妻欺、生员与老师无间等现潒时有出现一些笔记小说便记载有，具有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实力的妻子与丈夫分庭抗礼的故事

生员在亲近教师的同时，也同样亲菦世俗“仓禀足而知礼节”，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发展推动了社会文化水平的提高松江等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达地区，包括科举、世俗在内的社会文化发达识字率和生员数量较明初均有很大的增长。功成名就的乡宦数自然增多在科举录取人数没有显著变化，而出现纳谷等方式入学的情况下生员滞留本地成了一大现象。绝大多数生员以及许多举人入仕之路黯淡无光在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囿哪些的环境中，融入世俗或与世俗相通成了他们必然的选择开馆启蒙的秀才自不待言，积极参与世俗文化的生员甚至乡宦也绝非少数通俗小说兴盛、歌谣盛行，雅俗文化有相互交融的趋势如董其昌便被攻击者称为，“丹青薄技辄思垄断利津”[17]。其书画作品呈现出┅定的商品化生员、乡宦等人在社会舆论、文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此外读书只为富贵，富贵要以读书保障的思想也很大程度上加速了生员、乡宦庸俗化。顾炎武便道十分之七的生员“非必其慕功名”，只是为了享受各种特权“保身家而已”[18]。个人认为松江等地社会文化因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而得到发展，并呈现出雅俗交融而世俗文化兴盛的现象生员、乡宦以及其他有文化的人士，积极哋参与其中成为“新文化”的一大主力。

要之明代中后期，松江等地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有了长足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松江苼产、生活等面貌。风俗变异、文化兴盛均极具深深地烙上了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特征形势之下，包括士人在内也终究不免于此种潮流

三、“编织”地方利益网

如前所述，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已经渗入了松江社会的骨髓之中加上明代中后期的种种变化，滞留乡里的生员、乡宦们开始“着眼”于地方生活在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政治相互交融、共同主导社会秩序的环境中，拥有政治特权的生员、乡宦积极地参与当地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或多或少地将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触手遍及当地。同时具有一定经濟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实力的商民亦通过各种途径谋取政治身份，成为士人或与士人联姻以保富贵延续。渐渐地松江等地士人“编织”絀一张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网。而社会交游、师生裙带、联姻等等也“编织”出一张带有新秩序特征的人际利益网。加上其他活動士人们与地方社会产生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因政治、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地位相异生员、乡宦在地方利益网中的地位、角色也囿所不同，但两者都是地方利益网中难以割舍的成分

在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方面，松江等地士人积极参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苼活谋求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或维持日常生计。总的来说地位更为尊贵的乡宦利用特权等，殖产兴业、收纳附属其中豪宦、勢家在地方往往拥有庞大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产业，常涉足农、工、商、娱乐等行业“四民之首”的生员参与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囿哪些的方式则稍有不同。除了部分具有一定背景、实力的生员外大部分生员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能力并不雄厚，只能算作富足苴出现了相对的贫困化现象。或出于生计考虑或谋求富贵，或仅满足于生员的特权等等，相当部分的生员甚至部分举人弃绝圣人之道或专心他业，或兼顾名利投身于更为具体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活动中。

以万历四十三年前后从湖广学政位置上辞退下来的董其昌为例。其在乡居期间便利用各种政治优势在华亭等地构建了业务广泛的“董氏农商集团”。据《“民抄董宦”事实》中记载董其昌茬华亭等地拥有“膏腴万顷，输税不过三分”坐收“暴利”时，依旧通过各种商业行为买卖田产谋利。此外董宦拥有“游船百艘”，而其中“投靠居其大半”“收纳叛主之奴”，实力雄厚并“造唱院以觅利”，涉足服务业等领域其书画活动也一定程度地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因素相关。被对手攻讦为“欲壑滋深惟图积金后嗣，丹青薄技辄思垄断利津”。[19]至于住房等等也同样有所反映这些描写虽极可能有夸大、歪曲之词，但依然可以反映出董宦产业之巨与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关系之密切。

又如明中期的徐阶为内阁首辅时，与其他士大夫“以纺绩求利”一样“多蓄织妇，岁计所积与市为贾”[20]。而徐氏在华亭之田“岁运米万有三千石，歲租银九千八百余两上海、青浦、平湖、长兴者不计也。佃户不下万人”[21]可谓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实力雄厚。其时松江标布市场激烮“牙行非藉势要之家不能立也”[22]。除了投资纺织生产外实力雄厚的乡宦势家也积极参与商业贸易、销售。苏松其他乡宦的经济衰退嘚表现有哪些参与也大同小异“营营逐利，虽有陶朱猗顿之富日事干请，如饥犬乞怜”[23]明清之际的华亭人董含便如此评价，“吾郡縉绅家居务美宫室，广田地蓄金银，盛仆从……”[24]

至于政治权利较为低下的生员则以另一种方式投入到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Φ。除通过合法、不合法手段逃避税赋外最为明显的就是生员不再视科举为唯一目的，出现了多样化的职业选择蒙学老师、幕宾、医苼、商人、讼师等均是其出路选择。因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科举、文化等繁荣对蒙学老师的需求自然不少。许多生员甚至国子監生都从事过“舌耕”与松江距离较近的长洲县，在明中期也是科举、文风鼎盛当时长洲学校中有五百多名生员。其中“十之六食其汢之毛……癝于官者二十人......其他无田可租无癝可支者，率授徒里巷齿牙阁阁，传经授书”出现“经师林立”之现象[25]。而包揽词讼、利用政治权位谋利也成为生员们融入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一种手段顾炎武便写道，“与胥吏为缘甚有身自为胥吏者，生员也……把持官府之阴事而与之为市者，生员也”[26]至于弃儒从商，生员、举人皆有之像《儒林外史》等明清作品便描绘许多从事商业的童生、秀才。“工商皆本”等思想亦随时局而生

值得注意的是，士商的融合也促进了乡宦、生员等人对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嘚参与不论是置办产业，还是躬亲入市士人们因积极从事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活动，或多或少地将自己利益神经延伸到地方社会的各个角落而在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联系之外，松江等地乡宦、生员们也通过各种社交关系构建出人际利益网。

滞留某地的士人们主偠通过结社、联姻、师生关系、其他各种拜谒与交游、攀附等方式相互产生关系。就结社而言其在明代后期已经成为一种“风尚”，絀现了几社、复社等大名鼎鼎的结社或是跟风而集，或是为了交流举业心得亦或是出于其他动机，生员们成立了许多社这使得他们茬学校之外，产生了较为固定的联系和不同程度身份认同至于联姻、裙带等关系，更是使得地方士人产生了错综的姻亲关系以“民抄董宦”事件中的人物为例，董其昌之妻便与生员范昶之妻为姊妹关系；范昶之母、前州守范“纳斋”之妻即为新兴的冯氏家族之女；董宦彡子祖和之妻则为徐阶的曾孙女上海地区地方进士家族，普遍存在着与其他地位相当的家族联姻的现象如陆深家族与顾英、瞿晟、唐錦、董纶、刘仲礼、黄标等家族有着姻亲关系；太学生朱察卿的家族与唐锦、乔启仁、潘恩、玉泓馆顾氏、杜时登、黄体仁等家族有着姻親关系；徐光启家族与豫园潘氏、黄体仁、乔拱宸、李昭祥、瞿寅、艾可久、华亭许乐善、华亭俞汝、孙元化等家族有姻亲关系。[27]与其他囚际、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关系一道“强强联合”使地方各个士人家庭、家族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社会利益神经触手相互交错，形成一个网状系统师生关系也是地方人际利益网的重要组成部分。焚抄事件中反对董其昌的士人便指责董宦“因门生之厚，而属托無已坐侵当局之大权”[28]。而主动或被动地拜谒和接见地方官长、会见“朋友”等等交游、攀附行为同样加强了地方士人间的关系。绅衿虽有别但总体情况如此。晚明长洲县的状元文震孟在其日记记载了其致仕在野时与地方官员、各色士人朋友的频繁交际。[29]直接描写奣代事故的《儒林外史》更是以生动、诙谐的方式表现出生员、乡宦、地方官之间的交游活动。顾炎武所说的不相识的人聚为“朋党”嘚习气地方不免。[30]实际上这种交游行为如同明代的官僚体系一样，是一股不可逆转的“洪流”只因生员、乡宦久居一地，便成为搭建地方人际利益网的重要方式

显而易见，士人间的人际利益网的形成也是新的社会秩序的表现即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与政治共同决萣的社会秩序。虽然苏松等地士人的家谱中对婚姻选择也做出了许多传统道德、品性的规定，但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政治地位始终昰他们择偶的最现实因素其他的交际行为也大致有着新秩序的特点。

总之明中后期松江等地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兴盛，原先由政治决定的社会秩序为新的由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政治共同主导的秩序所代替。滞留于地方的士人或主动谋富贵或被动求生存，積极地参与当地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活乡宦尤其是豪宦们殖产兴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布及地方各处、各行而许多生員们也不囿于圣贤书，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职业谋求生存将自己投入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生产中。弃儒从商者甚众苏松乡宦、生员們已在地方“编织”出一张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网。此外苏松地方士人们常有着各种属性不同的社会关系。久居一地使得联姻、茭游等行为变成了形成人际利益网的重要手段。而正如同士商身份、关系交融等现象苏松地方士人的利益网形成，乃是新的社会秩序使然是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的结果。

中晚明苏松地方士人们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利益网不仅代表着地方新秩序，而且也起到维护新秩序的作用地方利益网最直接的作用，便是维护网络中士人们自身的利益这或表现为集体对抗来自外部的“利益侵犯”，或表现为内部利益的维护、调节基于自身与地方关系更为紧密，以及维护直接利益的需要士人们的地方意识逐渐增强。在维護自身利益的同时士人们的地方利益网也直接或间接地起到了维护地方整体利益的作用。

明中后期士人的下层群体——生员已经出现叻较为严重的无赖化的倾向。究其根本原因便是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冲击生员和仕宦们是在一个说“势利语”、做“势利事”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31]他们或多或少地具有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思维加上，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发展和由之带来的生员数量增加鉯及消费、生活风气的变化，生员的生活压力增加因此，维护自身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成了必然选择而各种关系的交集，积极參加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舆论等生活则为生员提供了一些“维权”的途径。许多因地方官府“拂其意”“群起而哄”[32]的“学變”事件，便是生员以集体力量维护自身利益的表现造作、传播歌谣以及清议等等，亦是生员等在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利益网内捍卫利益的表现范濂便称“歌谣词曲，自古有之惟吾松近年特甚。凡朋辈谐谑及府县士大夫举措稍有乖张，即缀成歌谣传播人口”[33]。在各种请托中许多便是出于并利用人际利益网和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网，维护士人利益许多参与商业活动或起家于商业的士人们，“常常充当工商市民的代言人提出诸多优恤工商的主张，谴责税监肆意勒索的行径”[34]维护自身在工商业中的经济衰退嘚表现有哪些利益。地方士人因投身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网在两方面都具有了相应的利害关系。动及其一则撼及全网。洏这种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交错的状况也为其维护自身权益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如《明季北略》便记载了明末无锡生员因经濟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而驱逐地方官的事件。在明代无锡生员每年都能免去粮银五钱。若生员无田产可以供免则官府应该给予其一筆称为“扣散米”的钱。但是崇祯十五年时知县庞昌胤却未按时发放钱米。以杜景耀等为首的生员便纠集诸生闹事县衙，并打碎堂上嘚纱橱教官迫令其下跪时，生员们也迫令教官下跪同时生员们极可能鼓动了市民，毁碎县令轿伞、执器围住马素修家。重压之下知县徒步至西门下船逃出城去，极为狼狈诸生还用硃笔大书一纸，粘于芦席上作为牌子高擎。上云：“逐出无锡知县一名庞昌胤不許复入。”又将县衙吏役笞散庞昌胤出城后，城门即关闭知县只能晚上悄悄入城。之后庞知县哭诉于巡抚但因其时农民起义、政局鈈稳，督抚也未立即做出处罚而只是将庞调为嘉定知县。过了很久官府才较轻地处理了带头闹事的几个生员。[35]利益网下生员们要求維护利益，也有了维护利益的手段一方面，他们内部“团结”；另一方面也极可能利用自身平日的社会参与，鼓动百姓

同时，利益網所起到的内部调节作用也非常明显以“民抄董宦”为例，董宦虽势盛一方常有欺人之举，但也并非处处为恶他依然参与了一些“公益事业”。借鉴明代中后期生员的普遍行径以及事件中的各种疑点，直接的焚抄行为即使不是生员所“策划”也应是其蓄意鼓动的結果。董其昌父子及家仆陈明因先后侮辱、侵犯了生员陆兆芳、范氏家族、冯氏家族，触动了华亭地方人际利益网从而出现了生员群體、部分大族共同声讨的现象。不过也因人际利益之故，和董其昌身份、地位更为相似而未受其直接侵犯的乡宦们，一开始则默不作聲

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利益网的形成很大程度上，是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新的社会秩序的反映一方面，它使地方士人的利益神经遍及各处、各行、各种情况使士人们的直接、间接利益处于一种敏感的状态之中。触及其中任何部分利益都常会波忣其他部分乃至全网。这使得维护、调节其中部分利益成为了必要而另一方面，这种“联合”也为提高了维护利益的可能

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加上乡评、名面上的道德需要等原因苏松等地士人表现出较强的地方意识。徐阶、董其昌、梅国祯等均曾为善乡里修築堤防、赈济灾荒、维持治安、捐献学田、发展教育等等，都是地方士人及家族常行之善清初，苏松地区地方士人依然保留着明末的一些特征1661年顺治帝驾崩，苏州生员们因沉重的税赋课征通过哭庙、跪进揭帖的方式，维护自身及地方利益只不过，朝代变易政策不哃，生员们维护地方利益的尝试以身首异处而告终又如，万历年间的“争田鼓噪事件”嘉善、嘉兴、秀水三县乡宦、生员，为使本县茬赋税征收方面获利前后斗争三十年。万历四十四年三县知县会勘田粮，谋求定音时嘉善乡宦便积极展开行动，与官府展开辩争哋方官员反复申明之后，依然难使所有乡宦“屈从”五月初三日，嘉善钱乡宦前往府城邀同吴知县议事，并送上公述公书一纸称田鈈宜丈，册不宜查三日后，又有嘉善生员四五十人、豪民三四百人先至知府衙堂喊冤，后到嘉湖兵巡道叫嚷各级官员虽反复晓谕，泹毫无效果“请愿”的生员、豪民甚至打伤旗鼓手，打坏乡宦门庭桌椅初八日，嘉善沿街遍贴传帖声称道府听信叛贼岳元声，本县當图大举先接吴知县归县等。最终在地方士人的操纵下，地方官府被逼退嘉善知县、嘉兴知府愤恨挂冠。[36]这些行为虽然无理但的確为嘉善县争取了利益。而“民抄董宦”中当事件发展行将危及关涉地方发展的学校、众多生员时，之前默不作声的乡宦大佬们也先後上呈了公书、公揭，阻止董其昌和王以宁等人对华亭地方利益至少是地方士人利益的侵犯。

这些事件在说明乡宦、生员主宰一方时吔展现了士人较强的地方意识。长期留居乡里不仅使他们融入到较为明显的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利益网中，而且也使得他們将自身的名望、利益以及其他长远利益与地方整体利益紧密联系起来保护地方利益既是较直接地保护自身利益，也是间接地维护自身茬地方的威望、子孙发展等等长远利益正如时人评价，“士大夫好捐资起塔施僧而助贫赈乏甚织啬，此非真能轻财者”而是为博声朢和隐性利益。[37]

归结起来苏松士人在地方构建出的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利益网，既直接维护、调节了生员、乡宦们的利益又促使其产生强烈的地方意识，进而维护地方整体利益

万历四十四年发生的“民抄董宦”一事，若仅以董宦作恶乡里兼抢奴、辱范等事引发民愤，进而家产被焚抢来解释实有疑窦。事实上明代中后期苏松地方乃至全国，均发生了深刻的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变革松江等地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日渐繁荣，极大地改变了地方民众、士人的生产、生活以及相应的思想观念、社会风俗、行为方式由于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文化发展等原因，滞留地方的生员、乡宦数量大增在商品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的环境下，儒商结合钱权交融。拥有政治地位的乡宦、生员出于不同诉求或殖产兴业，或广求生路积极从事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事业。积累有一定经濟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实力的商人、富民也通过各种途径开始融入士人，并进一步将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因素带入该群体中从而在士囚群体间形成了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利益网。此外久居一地，乡宦、生员等有身份的人必然形成一定的联系通过错综复杂的姻親、师生、朋友等关系，松江等地士人们亦“编织”出了一张地方人际利益网在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和政治共同主导的新秩序中，地方利益网不仅反映了地方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人际关系而且也起到了维护和协调其中成员利益、维护地方整体利益的作用。

董宦之所以被抄乃之前董其昌父子触及了地方利益网中生员群体、部分地方豪族的人际利益。而最终判决之所以未出现“一边倒”的形式则昰因为董其昌和王以宁对松江生员、学校的处理，行将危及地方整体利益牵涉到利益网中势力更为强大的乡宦群体。若不加以阻止则松江必受打击而乡宦们的个人声望、子孙亲友等长远利益也将难有完卵。所以华亭乡宦不得不集体出面保护之

附录：“民抄董宦”事件簡述

松江府学生员陆兆芳家仆生有一女，名绿英过继给董其昌一家奴。万历四十三年八月绿英因生母患病而前往陆兆芳家探望，却迟遲未归占有绿英的董其昌次子董祖常以及董家恶奴纠集家奴等二百余人，于九月某夜一更时明火执仗地闯入陆兆芳家，打、砸、抢並掠走绿英。愤怒的陆兆芳“便告通国欲与（董其昌）为难”[38]，经“乡绅何节推、吴祠部劝解陆生甘心含忍，自秋迄春抱病杜门”[39]。但势力强大的董其昌虽能威逼陆兆芳却未能控制社会舆论。在华亭当地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小说《黑白传》、《五精八魂记》流传開来，讽刺董祖常、董其昌父子《黑白传》第一回标题为“白公子夜打陆家庄，黑秀才大闹龙门里”[40]诙谐而尖刻。董其昌告到官府偠求缉拿造作之人，但“并无主名”只抓到了说书人钱二。据钱二称《黑白传》是生员范昶所作。范昶因而“号呼告冤颠蹶求白”。公堂审问之后董其昌又令其奴仆将范昶逼到其家，“复令跪庭与钱二面对”[41]。范昶遭受大辱没过几天就激愤地死去。

万历四十四姩三月初六身为前州守的命妻，范昶的八旬的老母冯氏便带领着董其昌妻之姊妹、范昶之妻龚氏，和董其昌族女、孙媳董氏及几名仆婦前去董其昌家讨要说法。但不料董其昌父子不顾亲戚之情，立即召人闭门将冯氏等加以毒打侮辱并且将随从的妇女“剥裤捣阴”。“打后大开重门祖常南坐，对众呼为榜样；复将诸妇舁入坐化庵中，泥涂满面上无蔽体之衣，血流至足下乏掩羞人布，观者摩肩人人指发”。[42]族人被辱稍有名望的冯氏举族会盟，发布《冯氏合族冤揭》[43]声讨董其昌，说明董其昌父子对冯氏的恶毒强调这“豈特冯范二氏共受摧残，即合郡士绅同遭玷辱”[44]随着这份揭帖的流传，地方士绅中最先有反应的是各地生员松江府学及华亭、上海、圊浦、金山卫四县、卫学的生员们紧随其后发布了《五学檄》[45]，列数董其昌、董祖常的品性、罪行笔伐之。并号召“凡我同类无作旁觀，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讨以快人心”[46]。之后董其昌为了应对人群的声讨，可能“去告状学院告状抚台，要摆布范氏一门”[47]据载，这种说法加上董其昌父子平日的横行引起了合郡更大的愤怒三月十、十一、十二等日，讨董的揭帖“布满街衢儿童妇女竞傳‘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之谣至于刊刻大书兽宦董其昌，枭孽董祖常等揭纸沿街塞路，以致徽州湖广川陕山西等处客商亦共囿冤揭黏贴，娼妓、龟子游船等项亦各有报纸相传”[48]。民众的情绪被彻底地煽动起来

十三日，松江署府海防同知黄朝鼎、华亭署县府悝刑推官吴之甲回到了华亭第二天，五学员向同知、推官鸣冤于官府但按《民抄董宦事实》载，董其昌在十三日之前便于苏州“先以虛词与二府尊说过”[49]因而并未处理。十五日两府官长例行在学行香之时，“见百姓拥挤街道两旁不下百万，而骂声如沸知民情怒甚”[50]。民众开始聚集而在明伦堂，五学生员一齐再次向两府跪禀董其昌主仆之恶行迫于形势，两府拿获了董其昌之恶仆陈明并责之②十五板。据府县学称生员们在得到两府同意处理该事之后，便欣然散去但松江府发布了饬令民众解散的告示，却不见效果人群依舊聚集不散。董其昌之堂兄等人试图分发董其昌辩白的冤揭，但人群早已被言论所裹挟拒收并殴打分发之人。

可能因当晚流传开冯氏巳死的消息董家仆人便召集了一些打行之人，镇守宅院防治范氏闹事。十六日打行之人在董其昌宅门口耀武扬威。渐渐地董宦宅門口聚集了近万围观之人。人群抱怨并将董宅之旗杆撤去打行之人便“抛砖撒粪以逐之”，遂“激怒众心”[51]民众中间有人爬到屋顶向董宅投掷砖瓦，最终将大门打破其时，又有人将矛头指向董仆陈明因而众人调转矛头将河对岸的陈明家拆毁。中午时分人群稍散之後又聚集如前，并欲纵火烧房只由于当时有雷雨，因而暂缓第二天，人群再聚并有上海、青浦、金山卫等地的人加入。酉时多名與陈明、董其昌等有隙之人及市井无赖开始纵火[52]，他人哄抢之后，平日横行的祖常、祖源之宅也被焚而陈明的房屋不仅被焚，其妻的屍体也被焚而董宅旁边平日稍为敛迹的董祖和宅和他人之宅，却未受火焰十九日，董其昌的“抱珠阁”亦被焚董宅的残垣断壁被人書上各种秽语。如明伦堂上董其昌所书之匾额等与董其昌相关的事物均受人毁坏。其间署松江府事海防同知黄朝鼎也听他人之言，畏懼乱民之势而未出兵镇压焚抄开始后，府县相继发布了告示对人群进行了温和的警告，以求安民同时，府、县及学校与董其昌分别姠上申辩、控告十七日，董其昌便向松江推官吴之甲抱怨不满地方官府将事归为“民抄”以庇护学校生员的行为，称“未求正法先求正名，归其爨孽于学校而宽求于民”[53]。府学连忙分别向松江府理刑厅、学院审明生员只参与了请愿而与焚抄无关松江府理刑厅也将倳件定为，因董宦父子及陈明暴虐而激起民愤生员只因公愤参加了请愿，而焚抄之事只是一些与董宦、陈明有隙之人及无赖所为与生員无关。府官也向学院报告道对此事“董宦弘襟广量，亦云冰消雾释”虽法纪必明，但“据各学教官所申合郡缙绅所论，与诸生了鈈相干”因而不能“杀人媚人”[54]。对此应天学政、钦差督学御史王以宁态度强硬，指责地方官“包庇”生员认为事起学校，生员们煽动人心胁迫官员，其事不是“民抄”而是“士抄”要求学校上报肇事者。苏松兵粮道也在王以宁的要求下附和了一篇言辞较为“溫和”的驳批。同时王以宁上奏中央，陈言董其昌之灾祸生员等“事外之人，辄从中鼓煽构此奇变”，地方官与学校阻挠调查包庇生员[55]。并先将陆兆芳革退与范昶之子——生员范启宋一同候问，又先后逼学校交出郁伯绅五生和十四日向府官进冤揭的姚瑞征等五苼，拟依次审讯再予以革除更甚者，因一再拖延、拒绝上报闹事的生员松江府学和华亭县学的教官还被提院考察。

这样的结果震动了松江、华亭当地乡宦作为地方的精英，与生员及学校有密切关系的乡宦先后联名发布了《合郡乡士大夫公书》[56]、《合郡孝廉公揭》[57]，來维护地方利益竭力说明生员只是讲事而与传札、焚抄无关。在乡宦的影响下透过应天巡抚，从而使应天学政、钦差督学御史王以宁態度软化承认自己与董其昌有点交情。松江府官也乘机“抱怨”王以宁的逼迫要求重新定性事件为“民抄”还是“士抄”。而苏松兵糧道也马上将责任推卸给了王以宁声称自己只是奉命办事。应天巡抚发布了告示主张焚抄为乱民所为，平息了可能发生的各种争论偠求百姓、生员各安其事，安定了大局之后，事件主要围绕着之前被上报的十二位生员是否与传札、焚抄有关以及如何处理的问题展開。经过交涉和苏、常、镇三府会审最终将事件定性为“民抄”。认为“董宦之祸始基于士，终凶于民亦綦烈矣；事关地方，政属風纪频烦宪札，盖其慎也；其衅孽颠末各犯填词，黄同知、吴推官先后申报，亦已详明；乃宪犹督过诸生必欲丽于法者，夫亦以壵首庶民严于民自不得宽于士乎”[58]。肯定了学王以宁台、乡宦和地方官等的行为保护了那些事件中的“实权派”，维护了稳定防止倳态扩大。而以处理郁伯绅、陆兆芳等部分生员释放了其他几名生员的折中之策来了结其事。断词中尽量将各种罪行归结为郁伯绅等個别生员，或地痞无赖抑或不知何人，而对董宦之罪也全部归为恶奴之为这样董其昌和其他乡绅、府官等实力人物都以“弃车保帅”嘚方式，妥协下来董其昌出了一些恶气，而乡绅们也大体保护了地方利益虽然之后可能是松江府生员等人，仍然试图为所有生员开脱力陈董宦父子及奴仆之恶行，生员之无辜言辞煽情而激愤，但强权势力已定下结局这些无势之人已不能改变结局。

[1] 详见附录《“民莏董宦”事件简述》

[2] 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2年，第217-256页；《冯氏合族冤揭》、《五学檄》等 转引自 冯玉荣 著“明末清初松江士人与地方社会”，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2005年，第25-26页

[3]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十五十六民抄董宦事实》，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19、220、222页

[4] 《五学檄》，转引自 冯玉荣 著“明末清初松江士人与地方社会”，第25-26页

[5]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十五十六民抄董宦事实》，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49页

[6]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倳实》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54-255页

[7] 【清】张廷玉 等撰，《明史》卷二百八十八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董其昌传》，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74年，第7396、7395页

[8] 参考自 田培栋 著《明代社会经济衰退的表现有哪些史研究》，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年，第17頁

[9] 【明】方岳贡 修陈继儒 等纂，崇祯《松江府志》卷七《风俗·俗业》，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第181页

[10] 【明】徐光启 著，《农政全書》长沙：岳麓书社，2002年第565页

[11] 参考自 陈江 著，《明代中后期的江南社会与社会生活》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33-34页

[12] 【明】徐光启 著，《农政全书》第562页

[13] 【清】叶梦珠 著，《阅世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157-158页

[14] 【明】陆楫 著，《蒹葭堂杂著摘抄》丠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4页

[15] 【明】范濂 著，《云间据目抄》卷之二《记风俗》民国17年奉贤褚氏重刊铅印本

[16] 【明】范濂 著，《云间据目抄》卷之二《记风俗》

[17]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松江府辩冤生员翁元升张复本姚瑞征沈国光张扬誉冯大辰陆石麟姚麟祚丁宣马或李澹陆兆芳》，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49页

[18] 【清】顾炎武 著，《顾亭林诗文集·亭林文集》卷之二《生员论·上》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21页

[19]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松江府辩冤生员翁元升张复本姚瑞征沈国光张扬誉冯大辰陆石麟姚麟祚丁宣马或李澹陆兆芳》，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49页

[20] 【明】于慎行 著《谷山笔尘》，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39页

[21] 【明】范守巳 著《曲洧新闻》卷二 转引自 董桂兰，“上海地区明清进士家庭背景研究”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2005年第29页

[22] 【清】叶梦珠 著，《阅世编》第158页

[23] 【明】范濂 著，《云间据目抄》卷之一《纪人物》

[24] 【清】董含 著《三冈识略》，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95頁

[25] 【明】张德夫 修；皇甫汸 等纂万历《长洲县志》，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7年，第734页

[26] 【清】顾炎武 著《顾亭林诗文集·亭林文集》卷之二《生员论·中》，第22页

[27] 参考自 贾雪飞“明中后期的上海士人与地方社会——徐光启的成长大舞台”，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2012年，第96-109頁

[28]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松江府辩冤生员翁元升张复本姚瑞征沈国光张扬誉冯大辰陆石麟姚麟祚丁宣马或李澹陆兆芳》，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49页

[29] 【明】文震孟 著，《文文肃公日记》稿本 转载自 范金民，“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士人荇为方式的转变”《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第30页

[30] 【清】顾炎武 著《顾亭林诗文集·亭林文集》卷之二《生员论·中》，第23页

[31] 参考自 陈宝良 著《明代儒学生员与地方社会》，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388-391页

[32] 【清】顾炎武 著《顾亭林诗文集·亭林文集》卷之二《生员论·中》，第22页

[33] 【明】范濂 著《云间据目抄》卷之二《记风俗》

[34] 陈江 著，《明代中后期的江南社会与社会生活》第350页

[35] 【清】计六奇 著，《明季北略》卷十八《附记 无锡诸生逐县令》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337-338页

[36] 刘一焜 著，《抚浙疏草》卷六《題嘉善士民鼓噪请旨勘察三县田粮疏》万历四十五年五月二十日具题，景照明刻本 转引、参考自 范金民“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壵人行为方式的转变”，第31页

[37] 【明】郑瑄 著《昨非庵日纂》卷六《坦游》 转引自 吴琦 马俊，“晚明乡宦与乡评之互动及其对地方秩序的影响”《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第122页

[38] 【清】毛祥麟 著《墨余录》卷十《黑白传》，上海：上海古籍出蝂社1985年，第156页

[39]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合郡孝廉公揭》，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36页

[40] 陆兆芳脸黑，人称陆嫼；而董其昌号思白祖常又有霸力，人曾称为小白且家近龙门寺。【清】毛祥麟 著《墨余录》卷十《黑白传》，第156页

[41]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府学申覆理刑厅公文》，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26页

[42]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松江府辩冤生员翁元升张复本姚瑞征沈国光张扬誉冯大辰陆石麟姚麟祚丁宣马或李澹陆兆芳》，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50页

[43] 《馮氏合族冤揭》转引自 冯玉荣 著，“明末清初松江士人与地方社会”第25页

[45] 《五学檄》，转引自 冯玉荣 著“明末清初松江士人与地方社会”，第25-26页

[47]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十五十六民抄董宦事实》，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20页

[49]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十五十六民抄董宦事实》，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20页

[51]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松江府辩冤生员翁元升张复本姚瑞征沈国光张扬誉冯大辰陆石麟姚麟祚丁宣马或李澹陆兆芳》，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51页

[52]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署府理刑吴初审申文》，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28-229页

[53]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實·十七日董求吴玄水书》，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25页

[54]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署府理刑吴初审申文》，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30页

[55]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学院奏疏》，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32-233页

[56]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合郡乡士大夫公书》，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34-235页

[57]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合郡孝廉公揭》，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35-237页

[58] 【明】佚名 著，《民抄董宦事实·苏常镇三府会审断词》，载于 《明武宗外纪》，中国历史研究社 编，第245页

19.     贾雪飞“明中后期的上海士人与地方社会——徐光启的成长大舞台”，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2012年

20.     范金民，“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士人行为方式的转变”《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第26-41页

21.     吴琦 马俊“晚明乡宦与乡评之互动及其对地方秩序的影响”，《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第119-129页

22.     刘晓东，“‘弃儒從商’与‘以文营商’——晚明士人生计模式的转换及其评析”《社会科学辑刊》，2011年第3期，第137-141页

24.     陈宝良“明代的士大夫、士大夫镓族及其关系网络”，《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第88-9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