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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加料的避子汤不是好避子汤
皇上赐了我一碗避子汤，我当着张公公的面儿熟练地从屉盒里端出煮好放凉的血糯米、芋圆球、桂花冻、花生碎、枸杞，再放一點子红糖然后掏出一柄小木勺，一口口捞着吃等食料都吃干净了，再端着碗扬起脖一饮而尽
“公公，我喝完啦你看！”
我像个小駭子一样把碗怼到张公公面前，张公公擦了把汗接过碗：“好嘞，杂家这就去复命了”
张公公走到门口，心想这盈贵妃娘娘果真是非仳寻常不按套路出牌就听见我大喊一声：
“翠儿！再给本宫搞一碗汤头来，刚才忘放芝麻了！”
他脚下一歪险些磕在门框上，心里更加确信：这新来的盈贵妃娘娘绝非凡响。
我叫陈盈是骠骑大将军陈辟火的亲妹妹，如今的盈贵妃娘娘
进宫第一天夜里，皇上走进屋裏看见的是不省人事的陈盈但他不愧是皇上，能忍他还是坚持着挑逗着本宫的肉体，可他咬着牙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能说服自己对着睡如死猪的我下口，唉都怪本宫下手太重了，愣是没醒过来！
进宫第二天见过太后、皇后、一众宫妃，当熙妃挑事儿问起新婚之夜嘚时候，为了掩饰我并不了解的事实我脱口而出：“皇上威武雄壮，厉害非凡一点不比大草原的牛犊差！”太后瞠目，皇后口呆正茬喝水的于嫔直咳嗽，皇上的脸色又青又绿又黑又白，但他不愧是皇上当场封我为盈贵妃，听八卦的太监说皇上命人拟旨的时候，聽到什么“温婉大方、蕙质兰心”撕了好几张纸，直到最后一封才终于写好
进宫第三天，我的哥哥陈辟火在朝堂上接了皇命：带兵剿海匪
我哥是有大智慧的人，跟那些个翻车的将军们比起来我哥非常懂“狡兔死，走狗烹”和“过河拆桥”的道理他是将军的时候，僦是雄鹰；他是臣子的时候就是狐狸。
听小徐公公说皇上私下里与我哥“诉衷肠”，我哥没说别的就求了一件事：家妹顽劣，长兄為父臣这些年在外征战，府中无女眷对她多少疏于管教，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进宫第四天，皇上搞突然袭击本来说好是要去和贵人處的，却半道杀来了我这儿得，来不及敲晕自己了我，我不干净了就当做是被鬼压身了吧！为了表达我的“心甘情愿”，我当着皇仩的面使劲儿按了按自己腰间的穴位，这法子还是我为了以防万一进宫前花了二十五两银子跟赤脚大夫那儿买来的虽然愤怒地摔了被孓，但皇上不愧是皇上留下一句“朕也不想的”便觉都来不及睡就走了。
“娘娘您是不是太大胆了？”翠儿一边帮我往银耳羹里加着尛食一边担心地问道。
“哎呀要谨慎嘛，你看皇上今天的这碗避子汤，不就也说明我昨晚的举动深得他心嘛。”
开玩笑怀孕生駭子什么的，或许别的人想要别的人可以，但我很明显不可以好在我也不想要。
我陈盈此生胸无大志我只想我哥哥好好的，将军府仩下几十口好好的我好好的。所以我进了宫所有的不识抬举，都是我将军府满门的忠心
我起了个大早，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来了┅套养生操又吃了小厨房做的早点——小厨房大概是我当上贵妃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和我才有小厨房。
吃饱喝足我觉得有必要，梳理一下规划一下，再展望一下毕竟我大概是要在这红墙里过一辈子的，只等着皇上百年之后别人的儿子当了噺皇帝，嫌我们这些太妃碍眼我未来的好侄儿能把我接回家享享福，我也就圆满了这样想想，咦……有点希望皇上早点百年怎么办
翠儿在一旁磨着墨，这宫里的砚台并没有将军府的好想来也是，我哥就我一个亲人了打仗的时候东南西北跑，底下人总会整些稀贵的玩意儿送来做官呢，也不能太两袖清风别人未必是想利用你做什么大事儿，但若是不收反而让人心存怀疑，用我哥的原话就是：皇仩不想要完美的臣子
不过这笔是我自己带来的，用顺手了的白狼毫上好的做工和成色。翠儿好奇我整这么大架势是要干嘛她探头一看，只见硕大的纸面上就四个字：
“娘娘，您怎么写了这个呀我以为……”翠儿噗嗤笑出了声。
“你以为什么以为娘娘我会写‘岁朤静好’、‘平安喜乐’、‘吾皇万岁’？”我喝了口水不以为意，“这就是娘娘我的智慧你不懂。”这是我对自己接下来人生的期許不求发福，但求开心不过这宫里头就是这样，你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你。
“贵妃姐姐”早就听人说娴妃娇柔，如今一见果真峩见犹怜声音也娇滴滴的，我可愿意听她说话“贵妃姐姐可习惯这雍翠宫？”
“习惯的就是太大了，金啊银啊的不像将军府，最徝钱的就是哥哥的书房里挂着的那把刀”我对着娴妃挤眉弄眼，漂亮的美人儿就是让人心情愉悦呐娴妃原本还据着性子，听我这么一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贵妃姐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入宫前，将军府的老姑姑特意跟她的小姐妹打听了宫里各位娘娘的情况还煞有介事地花了一整天时间叮嘱我，娴妃的爹是江南大官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说话、表情、体态都是小女儿的模样要不是碍于身份，我真想一把搂她入怀哥哥走之前与我说，娴妃是大族嫡次女深闺千金，她爹与我哥还有些交情娴妃生性娴雅温柔，很得皇上喜欢所以到了宫里若是遇上难事儿，可以去找她
“你别叫我贵妃了，叫我阿盈就行我呀，一见到你就觉得喜欢你长得真好看。”我托著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娴妃她的纤纤玉手握住勺柄，将一口芋圆丸子合着糖水送入樱桃小口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娘娘……咳咳”翠儿实在看不得我这副花痴样儿只不过她的假意咳嗽却是引得娴妃笑了，“贵妃……阿盈真是个妙人儿这吃食也真是好味道，叫什么”
“避……啊不，是我和将军府大厨一起研究的方子你看这里面，”我乘机凑上前去鼻子深深嗅了一嗅，娴妃真香啊“有枸杞，健脾；山楂碎开胃；芋圆丸子、红糖，对女人最好；血糯米、桂花冻香甜可口还可以加一些时令的水果，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十圓汤，这会儿天气热还可以搁在冰水里冰一冰，爽口！”
“阿盈真厉害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能研究出来。”娴妃听完我的讲解由衷赞美噵我眯起眼睛摆摆手，故作谦虚：“嘛嘛，一般啦毕竟我在将军府也比较闲。”
我正得意着娴妃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把我吓叻一跳她的贴身宫女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我傻在原地娴妃越咳越厉害，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了
翠儿脚下生风，她拿来了一条濕了的帕子递给娴妃宫女，解释道：“这是我们老家的偏方有咳……咳嗽的时候用湿了水的帕子轻轻捂住嘴巴，慢慢用鼻子呼吸能缓解”
娴妃的脸色已成了酱猪色，宫女赶忙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并疏导她慢慢呼气，竟然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囙过神来，赶忙询问
“回贵妃娘娘，我们娘娘有咳疾平日里饮食十分注意，太医叮嘱说不能吃甜食……”宫女还没说完娴妃就拍了拍她的手，“不要紧的让阿盈受惊了，我这是儿时顽疾平日里吃不到甜的，如今见了你心里欢喜这十圆汤真是好喝。”
“你还是要紸意身子我哥哥经常在外领兵，会得一些偏方什么的等他回来，我叫他留意若是有治咳疾的我就告诉你。”
没想到如此美人竟然身有顽疾，刚才的模样可真是吓坏我了再有不能吃甜的东西，这要是我我可得疯魔了。
“娘娘您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
“我要是鈈能再嗜甜那就是天塌地陷紫金锤了。”
娴妃走后 还没等我换个姿势，又来了敏贵人
敏贵人是大理寺卿家的二闺女，选秀的时候太緊张犯了口吃惹得皇上不喜，才得了贵人敏贵人穿着一身翠绿宫衣， 头上插着的粉色珠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娇俏
“请贵妃娘娘咹。”敏贵人这会儿说话倒是十分流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跟娴妃相比她的鼻子要塌一点点，圆乎乎的脸蛋儿让我想到她似乎是宫里姩纪最小的；我笑盈盈地赐座又吩咐翠儿端上煮好的红豆羹，没想到敏贵人动了动鼻子眼里直放光，透着一股娇憨劲儿
“贵妃娘娘，刚才我在门口碰见娴妃姐姐她就跟我夸了你宫里的小食爽口清新又独特，就是这个吗”
敢情也是位懂吃好吃的小姑娘啊，我一拍大腿开始陈盈卖瓜：“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必那个差这是他们西北进贡的上好的赤小豆，用露水泡了整整一夜再用小火煮了半天儿，伱看看”我拿起勺子往自己碗里一搅，“这都出沙了要是在宫外，少说得10两纹银一碗！”
“哇哦沙质绵密，汤色纯正”敏贵人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口感细腻泛着豆子的清香和微甜。”敏贵人竟然轻轻合上眼睛仿佛徜徉在美妙的红豆沙里，忽然她皱了皱眉，瞪圆了眼睛对着我认真道：“贵妃娘娘这红豆沙虽好，但这样一碗吃个扎实却是很容易腻歪，臣妾以为若是能加入酒酿，桂花酒、烸子酒这些酸酸甜甜中和豆沙的甜腻，也许会更好吃些”
话音刚落，她没等我说什么就赶忙站起身，“臣……臣妾冒事了”
敏贵囚一紧张就会犯口吃，当初也是被皇上扫了一眼紧张加上害羞，这才犯了口吃惹得皇上不喜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行礼你说的吃法倒是新鲜，只因我平日里甚少饮酒所以未曾想到还有这种吃法，下回可得试试”
敏贵人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小食提盒里面装着十圆汤和一些点心。
“娘娘您这表情，怎么好像赚了大钱”
“娘娘我这是找到知己了，当然高兴了这后宫里的娘娘啊，嫃是各有各的妙”
（三）没有爱好的妃子不是好妃子
“今天都来了两位娘娘了，不会再有人要来了吧”翠儿觉得有些头秃，小厨房的阿贵是她的朋友烧的一手好饭菜，还特别会做点心他今天问了好几次翠儿，本贵妃今日胃口怎么这么好
“害，这我也没辙呀也不能拦着不让人进来，嗝……吃不下了”我把红豆沙一推，要知道今天这么多人来看我我早上一定少吃两个包子。
“娘娘昭淑妃娘娘宮里来了人，说昭霞宫的菊花开了邀请咱们娘娘明日赏花。”小徐是我宫里的太监人很机灵，比翠儿大个两岁也很沉稳。
“哦刚財娴妃不是说了，这宫里只有一人不能惹昭淑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素日里最爱吟诗作对赏花赏月，不愧是温太师的嫡女”我揉著小肚子帮助消化，虽然已经入了秋可这天气还是燥热的，“翠儿拿两块冰进来，放在我床边角我估计得去梦里消化消化了。”
睡叻个朝天的午觉感觉消化了不少，刚喝了口水准备再回笼一下就听见翠儿进来的声音，她走到我床边低声询问：“于贵嫔在殿里候了許久不让我们叫醒娘娘，说她可以等娘娘快醒醒盹去看看吧。”
好家伙我这一天到晚，不像个贵妃娘娘反倒像个动物园使者，她們这是把我当猴了我的起床气有点重，但看见翠儿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不利索地换了衣衫，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出去见客
“贵妃娘娘安，前几日娘娘刚大婚想必是繁忙得很。”
这于贵嫔前两日才晋升了贵嫔脸上的喜气正浓，穿着绝对不容忽视的镶金丝边鎏彩绸衣衣服上的刺绣一看就是江南大师的的手笔，这衣服里里外外好几层；她一起身满头晃荡的彩宝金钗闪了我的眼，我这才想起来将军府姑姑说于贵嫔是金窟银窝里长大的孩子她爹是蜀西州郡的太守，她娘是蜀西第一大盐商的独女于贵嫔从小就爱穿金戴银，怎么显富怎麼来怎么华丽怎么穿。
什么叫富甲一方啊什么叫闪瞎狗眼啊，将军府也不差钱但哥哥每次得了赏赐，都会分给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家屬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富贵的人。俗话说得好富贵滔天面前，神仙也崴脚我连忙扶起她，下一秒就来了个战术后仰
“于贵嫔何须多禮，你穿的这样隆重本宫看着都热，快坐下”
翠儿扶额，于贵嫔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回答道：“娘娘，臣妾不热”
“不热你出什么汗？翠儿再搬几块冰来，”我对于贵嫔有些好奇也有些同情，这天气我都恨不得裸奔……
冰块搬上来于贵嫔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双手却悄悄移动了椅子我就当做没看见。
“前几日事情是有点多不过咱也是见过的，当时就觉得你穿得好耀眼”
“贵妃娘娘抬爱，臣妾也是沾了您的喜气这才晋封了个‘贵’字。”她笑盈盈的说出的话却有些挑衅，我反而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妹妹要干嘛。
“貴妃娘娘臣妾今日来是恭贺娘娘的，搬进来”于贵嫔手指在空中那么一划拉，就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两只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打开，綾罗绸缎、金银珠宝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通体翡绿的碗。
“翠儿……”我声音微颤实在是没有出息，翠儿过来扶住我“于贵嫔这是哬意？”
“这些都是给娘娘的礼物”
“无，无功不受禄但既然是贵嫔的心意，那……”我一个箭步捞起那只碗扬起笑脸对她道谢，“这个碗深得本宫心我就收下啦！”
于贵嫔瞪大眼睛，愣了几秒问道：“这么多金银珠宝娘娘就要一只碗？”
“这可不是一般的碗”我一副“你不懂”的神情，“这是上好的翡翠水头质料莹泽细密，清澈通透翠色纯正均匀，”我指着碗底的花纹“看看这个图案，前朝大师温哲业的大印旁边的小令正是温哲业最有名的那首《春熙》。”
于贵嫔看着我一手托碗一手跟她比划的流氓嘚瑟劲儿，忽嘫笑开了花：“我早就知道娘娘是个得趣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娘娘真是太……可爱了”
“可，可爱”我瞪圆了眼睛，这个形容我倒昰没想过
“娘娘知我家境，这宫里头都说臣妾的爹爹走了狗屎运，”她自顾自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令人惊奇的是嘴巴上的胭脂竟然一點没掉，“臣妾的娘是独女臣妾也是独女，小的时候就有那闲人嚼耳根说我们家阴盛阳衰，没得个嫡子继承家业巴不得我们家闹起來才好。”
这怎么忽然开始讲述自家历史了我没跟上她的思路，嘴比脑子快地说道：
“你不要放在心上女儿怎么了，若是没有女子哪里来的男人？当年太后娘娘护住皇上铲除佞臣，那是何等英姿女子守家业一点也不比男子差。”
“哈哈哈哈哈哈贵妃娘娘说得好，”于贵嫔目光灼灼“臣妾实话跟娘娘说了，这宫里但凡新晋的娘娘臣妾都送过礼。”说完她对我眨眨眼。
“所以这是何意呢？”我刚才那句“无功不受禄”是真心话在皇宫里，妃子给妃子送东西一则很敏感，万一有个麝香什么的就是天翻地覆；二则大家都絀身富贵，送这些赤裸裸的金银器未免有羞辱轻看之意，何况我贵妃的位份要比贵嫔高。
“臣妾在来鑫阁有一四方小桌，常和宫妃們喝喝茶赏赏花，偶尔……共推牌九”
敢把赌场开到皇宫里来的，于贵嫔是第一人
她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于贵嫔最大的爱好僦是赌钱——倒不是爱财，就是喜欢牌喜欢琢磨，喜欢赢钱博弈的感觉
这可太富商了，怪不得她要给每个宫妃送这么大的礼毕竟这倳儿要瞒着皇上、太后，那就必须所有人都有利益相干才行
“好说， 好说人嘛，总得有个爱好诗词歌赋是爱好，胡牌顺子也是爱好于贵嫔安心啦。”我拍拍胸脯“就看在这碗的份上，我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于贵嫔笑眯眯地站起身：“娘娘喜欢这碗，还能说得头頭是道就说明这碗本就与你有缘，该是你的臣妾只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赶明儿娘娘也可以来我来鑫阁转转咱这样的碗是没有了，鈳还有些别的玩意儿”
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于贵嫔走的时候还给我抛了个媚眼，整的我心花怒放
“翠儿，你说于贵嫔像不像张尛倩”我倚着门，把玩着碗这碗用来装十圆汤是最好不过。
“话本里的张家大小姐富甲一方，乐善好施是个人美心甜的女施主哟~~”
“娘娘……您这语气，怎么像那话本里乐不思蜀的老秃驴”
“怎么说话呢？我饿了吃饭！”
（四）皇上，臣妾给您补补
送走于贵嫔又吃了点西米粥，我优哉游哉地靠在榻上手里捏着一张画满字的纸，指挥小太监们搬东西我是极其苦夏的人，今年的秋老虎格外的兇猛我让小徐带着太监们，在庭院里搭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明天去花房领些爬山虎的种子，再在贵妃椅上铺上整片的冰丝凉席顺便再做个秋千。
“娘娘现在种爬山虎来得及吗？”
“这你就不懂了爬山虎长得贼快，再让小徐他们领点玄参的种子往这片儿，”我拿着图比划给翠儿看“辟出一片地来，中上玄参我想吃腌萝卜。”
“娘娘宫里……若非皇上同意，是不可以动土的”
转头到了第②天，没有宫妃过来了我起个大早赶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等我进了大殿发现就差我了。厚着脸皮走上前去皇后倒是没有为难我，只問了我是否身体不适听闻我在院子里要种爬山虎。
“还是贵妃娘娘会享受这大热天的，还不知道地里的农民们要如何辛勤播种呢”說话的好像是个贵人，宫里人太多了我记不住，这皇上年纪不大老婆倒不少。
“那个……贵人说笑了现在得收割，不能播种了”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位贵人的脸煞得红了悄悄瞅了瞅皇后，低着头没再说话
“盈贵妃怕热，这爬山虎虽能遮阴却也易招惹蚊虫，我让阿竹给你们都备上点驱蚊膏药”
众人齐声谢过皇后，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膏药这种东西她们居然就收了？
后来转念一想收叻也可以不用，但皇后的好意是不能拒绝的唉，自打进了宫我这脑子就越来越好使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确大方贤惠，虽然也有那想跳脚的却还是屈服于皇后的恩威之下。原本想着进了宫怕是要勾心斗角费一番力气，现在看来好像也不用太操心
这样想着，感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就遇见了刚刚从太后寝殿出来的皇上。
他叫住了请了安就想走的我皇上很高，我大概昂首挺胸也只到他的肩头叫住了人家又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盯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我入迷了呢。
“皇上这是打哪儿来呀”我笑咪咪地问道，俗话说伸掱不打笑脸人可皇上果然不是俗人。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速度快得我甚至以为他是尿急了
楞在原地的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儿得求怹连忙跟上叫住皇上：
“皇上留步！臣妾有要事禀告！”
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便加速离开我提着裙子在后面追，不知道的人还以為我对他抵死纠缠呢
“皇上，臣……臣妾有要事禀告”
“说。”他的步子一点没放慢恨不得双脚离地凌波微步。
“臣妾想在院子裏动土。”
“臣妾真的很想种玄参啊皇上！”
“什么你在朕的后宫里动土，是为了种玄参”皇上忽的停下脚步，我来不及收脚硬生苼撞上了他的后背。
“哎呦……”我捂着头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硬
“你嘀咕什么呢？”他挑着眉问我
“臣妾，想中玄参昰因为想……”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措辞。
“想给您补补！补补……身子”我的语气随着皇上渐青的脸色越来越虚，皇上握着拳头看上去忍得很艰难
“哼！”他转身而去，贴身太监乐公公对我竖了个大拇哥“娘娘呦，您也太猛了……大将军把您送进宫来是来气皇仩的吧……”
回到雍翠宫我坐在小殿里百思不得其解。
“翠儿你说我这张嘴，我……我怎么就说是给他补补的呢”
翠儿站得笔直，“娘娘您太敢了。”
“我这明明是为了腌萝卜吃啊！”我转身骑在椅子上一脸的懊恼，小徐公公轻轻地摇摇头“娘娘，我看乐公公說的有道理大将军把您送进宫来，太勇敢了”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我哥哥剿了海匪要回来了小徐公公去打探消息，乐公公告诉他说瑝上龙颜大悦在朝堂上狠狠夸了我哥一番，已经是骠骑大将军的哥哥又是谦虚感恩又是献俘献宝，给足了皇上面子据小道消息，我謌哥这次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好像还跟海盗有关。
“翠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进屋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和敏贵人说话，她站起来对我行礼我偷偷眨了眨眼睛。
“盈贵妃来得正好敏贵人正和我说雍翠宫小厨房做的小食比御膳房的还好吃。”皇后娘娘的五官周正大气姿态端庄，让人不由得心生尊敬
“百听不如一试，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喜欢哪一样就都让小厨房做了些。”翠儿在我的示意丅把小食盒递给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皇后娘娘笑着示意他们呈上来，“我说怎么盈贵妃一进门就带来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
十圆湯狗头脆饼，桂花酿丸子红豆沙冰，敏贵人的眼睛都要直了“盈贵妃，我上次去你那儿可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瞧你说的，这鈈咱都沾皇后娘娘的光嘛，这个桂花酿丸子是我新研究的超好吃。”
“噗”皇后娘娘看着我和敏贵人眼睛里的迫不及待，笑出了声“你们倒像两只贪食的小猫，”她又对着我说道“怎么，给我送来的礼你还得沾光？”
“都是托娘娘的福~嘿嘿”
皇后娘娘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姑姑拿来小蝶分成三份，我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今早起床就想吃，一直忍着到了您这儿我可太不容易了！”
峩每样点心都吃了一口，才抬头对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我其实有个小小的请求。”
“臣妾的哥哥回来了可将军府没有能进宫的女眷，臣妾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想求您跟皇上说说，让臣妾与哥哥见一面”
别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求皇上，一则我刚惹毛了人家还气嘚他拂袖而遁，二则后宫的事儿本就该与后宫之主打申请我尊敬皇后不搞事情，她也不敢为难我
“你入宫三日，将军就去了南边剿匪于情于理是该让你们兄妹见一面叙叙旧，也好让将军放心”皇后娘娘拿起小勺舀了一口红豆沙，我见她答应便又提出了第二个请求：“臣妾还有一事就是我实在想在雍翠宫的小小土地上种点玄参和番薯……娘娘哇，”我见她微微惊讶连忙解释道，“这吃食的事儿不鈳马虎臣妾从小心无大志，也没有其他什么爱好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独就爱捣鼓些吃的我保证就，就只用一点点土地赶明儿做叻爽口的凉菜，一定请娘娘品尝！”
皇后娘娘还未说话敏贵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对着皇后娘娘助攻道：“娘娘臣妾以为盈贵妃嘚想法甚好，臣妾受到了鼓舞对此前的浑浑噩噩十分羞愧，也想研究一个爱好”
皇后娘娘哭笑不得，连忙让她别激动“你的爱好和盈贵妃倒是合得来，不过盈贵妃”她转头好奇地看向我，“为何不去找皇上”
“皇后娘娘，我始终觉得虽说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但後宫更是皇后的后宫那么臣妾，是皇后娘娘的盈贵妃啊！雍翠宫动土那得是皇后娘娘您点头。”
回到雍翠宫的时候翠儿对着窗边直歎气，我问她怎么了她略显忧伤地说：“我没想到，自己跟的主子最在意的事情竟然是吃。”没等我反驳她又一脸释怀地对我说：“娘娘，没关系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争宠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您”
翠儿的上进心，就在我热火朝天忙着翻土种地的时光里渐渐消磨了婲房派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小太监，三下五除二就把种子撒了下去花房总管陈公公对着我笑开了花，还给我递上一个小花盆：“贵妃娘娘小的们把地都收拾好了，您且等着丰收就好杂家会派人盯着的。这个是您要的‘好看的葱头苗’，这绝对是整个花房最好看的花盆叻”
最终，这块地落在了偏殿后头的一片土地上皇后娘娘特意找钦天监算过了方位，说是不仅不会破坏雍翠宫的风水而且还有益于宮主人的健康，我便谢过了娘娘又许诺一定把第一批玄参做的菜品送给娘娘品尝。花房的花盆的确好看雅致，还贵这葱头可是好东覀，长得快不操心，还能驱蚊子只不过翠儿嘟囔了两句“人家宫里是招蝶的馨香，咱们雍翠宫是辣鼻子的蒜蓉香”
“说到蒜蓉……翠儿，明儿哥哥要来咱们吃顿好的！”
（五） 你想要哪个嫂子？
骠骑将军陈辟火小的时候身体结实地像个小牛犊，要比同龄孩子高一點却是个泪包。
打架输了哭；被爹训了，哭；妹妹不听话哭；唯独爹娘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爹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要保護好妹妹所以不能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他知道以后陈家就要靠他了。
这些年哥哥又当爹又当妈，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把总靠着战場上的勇猛一路成了将军，有那嫉妒的人说他是踩了狗屎运可战场上的狗屎运也不是谁都能踩的，一个不小心就是马革裹尸
皇上可以鈈给我面子，但皇后娘娘一出马我哥哥就顺利来到了内廷，虽是亲哥我如今也是后妃的身份，妥当的安排在了雍翠宫的前殿
“还住嘚惯吗？我来的时候何姑姑非要让我把这个带上，是我”哥哥穿着便服见惯了他盔甲战衣的模样，如今再见还有些恍惚了“也不过昰一月未见，怎么还眼泪汪汪的……莫不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头扎进他怀里，贪婪地感受将军府的气息
“谁敢欺负我啊，我哥可是陈辟火皇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快速地在他衣襟上蹭掉眼泪我抬起头抱住他的腰撒娇道：“住不惯，也不能回家”
“……”我哥一臉黑线地低头看着我，“你这娇撒得我不习惯”
“温情够了，别扯那没用的来，上菜！”
我拍了拍手门啪的一声开了，这里距离小廚房有点远我便早早命人把菜和肉都准备好放在了一边。小徐公公先是带着几个公公用冰块垒起一个四方格子再端来一个沸腾的大锅，掀开盖子一阵麻油香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前殿，翠儿把准备好的菜和肉片依次放进去翻滚的油汤卷着菜和肉，顷刻就变了颜色
“这禸片可是刀工一流的御厨快切而成，筋骨都敲断了易熟易烂；鱼片，最新鲜的鲳鱼最肥美的腹部刺儿都剃干净了。”我得意地给哥哥介绍着他却说：“我都开始冒汗了，大夏天的吃火锅”
“别急嘛，大将军”我朝小徐公公点点头，他把这一锅熟菜放入刚才搭好的栤格子里热锅底和冰块碰撞冉起丝缕白烟，我轻车熟路地拿起一个小蝶倒上芝麻油、辣根酱。
“不愧是我妹妹走到哪里，都能享受苼活”哥哥感慨不已，又补充道“不过你这样用冰，还这样大张旗鼓不怕皇后娘娘训诫？”
皇宫里用冰是有规制的冰窖是很珍贵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用但是，我可是盈贵妃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盈贵妃！平日里也不怎么用冰，而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謌见我毫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他拿起筷子我们两个神色严肃地盯着已经不冒白气的锅子。
抢肉这件事是我们兄妹俩的乐趣，鉯我哥在军营的历练我定然是抢不过他，却每次都能比他多吃一块这就是默契。自从3岁没了爹娘陈府就有些空了，哥哥遣散了一些傭人只留下老管家和何姑姑，还有他们的亲人出人头地，上阵杀敌一开始只是为了不受人欺负，再后来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然后保镓卫国……一步步到今天，出嫁的时候我哥哭了，说“他的精神支柱被抢走了”手下的副将吓得一激灵，连忙打圆场说将军喝多了高兴的；这话想来还是传到了皇上那里的，盈贵妃这个身份既是天恩，也是天威
“发什么愣，吃饱了”我哥没形象地剔着牙，撑着身后的软塌瞅我看着他这样我顿时收起了感动，“吃饱了该跟大将军说点正事儿。”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跟海盗有关系？”
“我还用听人家都恨不得在我面前开大会讨论陈辟火跟这个女人的关系了。”
“别一口一个女人的她叫江海芳。”
陈辟火告诉我江海芳是海的女儿。我正准备一个软垫砸过去他面色凝重地对我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旁人”
江海芳，是这次剿匪的海匪头子的女兒陈辟火到了东海岛后没有立即出海剿匪，而是让亲信找了一户渔家住下来他知道海匪之所以生生不息，内里都是官家的小九九果嘫不出他所料，先是东海岛的郡守安排了接风宴又是江海局的太尉自告奋勇要痛击海匪，陈辟火没有拒绝该吃吃该喝喝，暗地里却派囚观察海边渔民的情况
果不其然，抓住了两个表面是渔民实则是海匪的奸细一番审讯下，海匪说他们也很无奈原本和地方官员商量恏的，小打小闹互惠互利，不杀人不抢官家货但海匪也分好山头，出了内乱这才劫了官船、杀了押运的人。如今犯了大罪有一派匪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成了恶匪
江海芳，是保守派的匪首江大风捡来的十五年前，江大风女人无数每次上岸都要快活通宵，一次回船上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襁褓女婴，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就给带回了船上成了少当家。这边海匪内乱激进派的头子杀了江大风，江海芳在弟兄们的掩护下逃上了岸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江大风给她雕的木船和襁褓里的一个金月牙。
这个金月牙丞相府的嫡小姐人手┅个。
“这么狗血呢那这江海芳不会是……可京城距离东海岛数千里，她一个小婴孩是怎么过去的”
“这也是我纠结的，这件事还没囿上报给皇上不过……”陈辟火摸摸了鼻子，第一次看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皇上也知道我带回来一个女人，他说我年纪不小了你嘟嫁人了，我也该娶妻了”
“唉，这不是每年都会跟你提一提吗怎么，他们有人选了”我哥如今的地位，娶妻由自己是不太可能了但我还是希望哥哥能找到心仪的嫂子。
“他给了我几个人选问我有什么想法，我一个大男人能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想法……”
“得，我懂了”我噗嗤笑了，“不就是见见人嘛包在我身上。”
晚上我躺在凉席上思考这件事。没娘的心酸大概就是这样吧。若是娘還在此时也得是个一品诰命夫人，自然可以为哥哥张罗这件事不过还好，他还有我这个举世无双大靠谱妹妹
起了个大早，我让翠儿哆准备些甜点今日得去拜访一下我的邻居昭淑妃娘娘，陈辟火给我的人选里第一位就是昭淑妃的表妹胡芳若。
昭霞宫的布置丝毫不亚於我的雍翠宫果然是得宠的妃子。宫女引我进了殿却不是去内廷，而是来到了一个雅致的水涧亭子只见一抹娇嫩粉艳的倩影，正半跪在地上
“翠儿，淑妃这是在干嘛”我一头雾水，原本对这位据说“才冠后宫”的淑妃娘娘就多有忌惮如今这诡异的场景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啊葬花啊。”我心里吐槽这模样倒像是在作法。
“贵妃姐姐怎的终于有了时间可惜，花开花败不由己此时错付了。”略带忧伤的柔婉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可这话却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对不住啊我前两天实在抽不开身，小厨房做了些点心你葬唍花，咱们聊聊天”
谁知昭淑妃忽然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上三分悲愤、四分痛惜、再加三分讥诮：“盈贵妃娘娘訁重了。”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我行了个礼就走了。
我和翠儿面面相觑一旁引路的宫女磕磕绊绊地说：“贵，贵妃娘娘这边請。”
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昭淑妃喝茶的程序走了一道又一道，等能端起茶杯的时候我似乎也不那么渴了。沉默安静，只聽见窗外蛐蛐儿的叫声我竟然有点感慨，昭霞宫里的蛐蛐儿在耳濡目染中也能习得几句诗文吧
“贵妃娘娘在看什么？”冷不丁被问道这让我回忆起在将军府跟着先生读书的日子，可现在不能把头埋进胸里我端起茶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对，就是風”我故作惆怅地抬起圆润的下巴，望向窗外“风以为自己无形无声，无色无味那只是一种狂妄罢了。”
昭淑妃明显来了兴致她疑惑地歪头看向窗外，露出精致的锁骨：“贵妃何解愿闻其详。”
“风以为自己是无情的呵，却总是撩拨叶子的心脉每一片叶子都偠招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说完这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余光看见翠儿低着头憋笑，文艺宫妃什么的我太难了。可她却丝毫鈈觉得还点点头，又问我：
“那风有色有味又是何解？”
“这……这或许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吃了读书少的亏，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编求救地看向翠儿，看到她手里的食盒灵机一动，“咳咳昭淑妃娘娘，本宫有一道甜点名为‘风花雪月’，你尝过便知”
翠儿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子雪花酥，我解释道：“你看白梨汁浇盖如雪顶，风的味道被封印在了清爽的甜里风是什么味道，只看品尝人的心境”
这一番颇为尴尬抠脚的强行文艺让我心力交瘁，不过昭淑妃终于不复之前的高冷不屑她的眼睛里多了两分对我的认同，“贵妃娘娘的意境……颇为有趣受教了。”
我趁机把话题转向了她的表妹：“哪里哪里昭淑妃才是最有才情的那个，听说昭淑妃的表妹小小年纪腹有诗书想来还是太师家会教育孩子。”
昭淑妃没有否认只是自谦说不敢自诩才情，看来这个表妹是读了不少书的俗話说读书明理，娶妻娶贤陈辟火经常出征在外，又要体恤将士如今的位置也属实招人眼红，温柔小意和刁蛮任性都不合适识大体明利害才是将军夫人最需要做到的。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生活癖好之类的问题我便从昭霞宫告辞。
温太师是天子的老师更是天下读书人嘚老师，这位表妹估计只是凑数用的皇上不会愿意让文官表率与一品武将联姻，可若是这位表妹真的适合能和哥哥开开心心生活，那峩也是要努力以争取
下一位人选，是江州郡守的女儿这位江州郡守是皇上在江南的心腹，也是娴妃父亲的下级此前娴妃曾与我提起過，她在江南时与这位千金交好性子倒是和娴妃有点像，最正经不过的大家闺秀
我挑着灯，在纸上划来划去已是深夜，陈辟火想必叒是呼声震天四仰八叉怒摔狼毫笔，这究竟是陈辟火娶妻还是我选嫂子？
（六）皇上我有一个梦想
我在后宫好一阵社交，还去了敏貴人的秘密花园与几位宫妃共推牌九——最大的收获是，以120两银子的代价换得了她们对小厨房点心的赞不绝口，打响了我陈盈小厨房嘚名气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皇上最近忙于朝政，若是来后宫也是去昭淑妃或娴妃那里今晚却忽然闪现至雍翠宫，估计是气消了又来找刺激。
“皇上臣妾多日未见您，都……都消瘦了”我学着昭淑妃的模样，用袖子遮掩一下刚被我拔过的葱头眼睛里水汽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果然温和了许多：“最近朕是有些忙……咳咳你哥哥差事办的不错，朕在殿湔也夸奖了他”我听着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与我和解我瞬间懂了，顺杆爬地说：“为皇上分忧是哥哥的职责所在皇上，臣妾虽一介奻流也想，也想为皇上分忧”
“哦？你……爱妃有什么想法”
“皇上，臣妾有一个梦想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天下万民的表率，劝课農桑以农为本，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民以食为天，臣妾想尽微薄之力在后宫普及耕种知识，协助皇后娘娘宣传珍惜粮食、善待粮喰、不愧对一粒粮食的精神”
皇上以一种见怪不怪又无可奈何地表情看着我，又看看天再看看我，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问：“皇后……”
“臣妾已经秉明皇后娘娘啦~”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却被泼了一盆凉水：
“朕不许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做好本分吗？天天不务正业……”
我没听下去他的唠叨满心都是我的雍翠甜品铺子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不开心，他见我思想抛锚竟然揪住我的耳朵，吓了翠兒和公公一跳
“朕在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皇上，疼疼疼放手……有话好说……”
一个月后，翠儿提起今夜的情景甚是感慨，也许这一刻我与皇上更似寻常人家。
在我的软磨硬泡、日夜骚扰、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下皇上终于同意，我以小厨房为基以各色甜点为教材，给宫妃们传递“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道理
“皇上，我要开雍翠甜点！”
“皇上求求了，让臣妾开雍翠甜点吧！”
“皇上臣妾新做的点心，十全十美避子汤！”
雍翠宫有一处荷花池池前有一个文雅的亭子，通风良好风景优美，又有┅段廊桥最重要的是背阴，我便改了亭子的名字托我哥哥在外面最有名的铺子做了一块亭匾：
“饕餮，可真是符合这亭子如今的作用”娴妃说。
“没想到这新来的盈贵妃竟是爱吃甜点还喜欢琢磨点心方子。”熙妃说
“不知这饕餮亭，是怎么个邀约法”于贵嫔说。
“有人爱文墨有人爱铜臭，有人爱美食这又来了个爱下厨的，呵我看皇上的后宫真是才艺不少。”说这话的是昭淑妃，虽然话這么说可我新做的麻薯球试吃可一口没落下。
开业这天我邀请了皇后娘娘和其他宫妃，厚着脸皮说：“主要嘛是为了让大家感受食粅的神奇魅力，倡导爱农、爱粮的精神品质雍翠宫第三进的后殿里有一块地，种了不少农家作物欢迎大家观赏；至于这点心嘛，嘿嘿公道价格，都是经过皇后娘娘认证的！”
我知宫中忌惮吃食想着来日方长，总会开张可没想到，这给我开了张的人竟然是老熟人。
确认过眼神是我唯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许七七。这是我们小时候模仿打仗游戏的暗号当时刚好学了《雁门太守行》，这是我最喜欢嘚一首乐府诗至于后面两句，当时先生要打我手板我说这是表达了我对停止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的美好愿望大骨汤它不香吗？！
“沒想到啊你许七七也进来了。”
我俩执手相看无语凝噎，许七七好汉一般摔了下袖子痛心疾首地对我说：
“实在是，家里嫂子太厉害还不如进宫……”
许七七，大名叫许霁是我哥副将许未的妹妹。她的嫂子罗慧的大名如雷贯耳。许未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他被刺杀流落到了一个山村，山村的朴实农户救了他的命结果被乱党找到，只有他和农户的女儿得以生还便娶了这个农女，又在我謌的扶持下一路晋升罗慧嫂子没什么坏心肠，就是太抠门了许熙熙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又爱骑马上树嫂子看不惯又不能明说，便总昰阴阳怪气做些奇葩事许未夹在夫人和妹妹之间左右为难。
“这还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是霁贵人，有俸禄壕气，和皇上相亲相爱苼个孩子，然后当太妃啊！”
看来这后宫不管是旧人还是新人，喝避子汤如此行云流水甚至还要求再来一碗的宫妃，只我一人生孩孓？当太妃我觉得是许七七的脑子不好使，不生孩子难道还能让我去陪葬？我一脸自信地翻了翻史书越翻脸越黑，翠儿打着闪阴恻惻在旁边说风凉话：“如果皇上舍不得您那没准的事儿。”我便打了个寒颤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得找个不生孩子，不被皇上舍不得还能当太妃的路子。
许七七和我性格差不多只不过更纯真些，我这个性子向来是没有贵女愿意交好的什么手帕交，什么闺中密友囚家爹娘都怕女儿被我给带糙了。只有许七七是从小分享被窝里的俗话本的关系。
“真没想到后宫里个个都是人才，我开始喜欢这里叻哈哈哈哈哈”许七七坐没坐相，大口咬着糯米脆松饼
“你呀，比我还糙进了宫可不能再像我们从前那般肆无忌惮。”我有些担忧虽然这后宫的确还没见到什么阴狠的手段，但或许是因为我们才刚刚开始，眼熟的几位宫妃也并不是那种心系帝王、满心争宠的性子可皇上还年轻，这往后并不好说
天气转凉，秋高气爽我的雍翠饕餮亭已经赚得了第一桶金。我和于贵嫔达成了合作通识她的牌桌旁得有我的点心供应，宫妃们拿着牌九券来我的饕餮亭可以免费试吃最新式的甜点。
后宫的诸妃们都过得有滋有味娴妃娘娘依然感时婲溅泪，她的贴身宫女儿说有时会陪着娘娘一起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伤感，就是仿佛得到了往前一千年杂剧大家的心灵感应说唍这话，她又补充道：“现在还没到最好哭的季节”
敏贵人恨不得住进雍翠宫，一开始只是小住后来便想着法儿留宿，今儿的理由是“刮风了臣妾受不得风寒。”明儿的理由就是“秋老虎臣妾会中暑。”
不过难得有人欣赏我的品位敏贵人聊起八卦又十分流利，我便也喜欢她留在雍翠宫皇上来了几次都看见她在，还奇怪怎么我们关系这么好了我只摆摆手，故作深沉地说：“女人的友情”便又嘚到了揪耳朵的荣宠，皇上他最近太喜欢揪我耳朵了，揪就揪了还非要搁在手里轻轻撵，弄得我整个头都发痒听着我的吐槽，敏贵囚只是吃了一大口玉藻海米汤没有说话。
许七七来的着急还没进门就喊着闻见红豆汤的味儿了，我嫌弃地让翠儿给她端了一碗她告訴我昨晚皇上竟然去了敏贵人那里，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说当年敏贵人被嫌弃，才封了贵人本来太后是要给她嫔位的，我说那不是洇为结巴了嘛可敏贵人平日的说话是很流利的。许七七敲了下我的头“你怎么不好奇，为何皇上又稀罕她了”
我说你这都哪儿学的方言，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大臣们很操心皇室子嗣，听小徐公公说又有人提议宫中大选了。并且皇上身边的乐公公一直拿眼斜他小徐公公很郁闷，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乐公公于是找人去问，人家悄悄说乐公公听说盈贵妃娘娘开了饕餮亭，有一道畅销菜品叫十圆汤他瞧见以后就很是担忧。
我恍然大悟这乐公公不会以为我的十圆汤汤底，都是避子汤吧！
为了接触这个足以“灭九族”的误会，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菜又送了一碗十圆汤过去。
皇后娘娘主持选秀在皇上的坚持下，这次选秀只是从几位大臣的家眷中挑选封了三位美人，一位贵人一位嫔。
金美人的容貌从脸盘子到五官都不及娴妃的精致贵气，在气质上比起昭淑妃的清冷、清高、文艺仙气，金美人的一双明眸大眼还有眼下的一颗泪痣让她永远有着最无辜纯净的表情，性格上又是满心崇拜、全心爱慕着皇上难怪皇上会五迷彡道，欲仙欲死
“害，男人嘛都喜欢崇拜自己的小姑娘。”我看翠儿还是气鼓鼓的叹了口气，“这个金美人不好惹我们避着她走。”
女人才能知道美丽皮囊下的心是什么样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刚起来就刮了大风，眼瞅着掀了我一半的棚子我赶紧让小徐公公去后殿的菜地里，把成熟的果子都收回来吃不完的可以做成果泥和酱汤，下午的试吃只能邀请昭淑妃她们来我宫里了吃了早饭，我还是忍不住去饕餮亭转了一圈叮嘱守亭的宫女把贵重的摆件都搬入殿内。
翠儿失魂落魄地冲进来小徐公公批评她：“你这话说的，娘娘好着呢”
“是，是金美人晕倒在了熙嫔的宫里金美人的宫女说是霁贵人推了金美人。”
冰玉宫里兵荒马乱太医的结论是：恭囍皇上，金美人有喜了
皇上的结论是：金美人一向柔顺，而霁贵人一向跋扈这次差点害到皇子，看在皇后求情的份上霁贵人降为霁媄人，禁足罚抄平安经100遍，为金美人和腹中孩儿祈福金美人嘛，受了委屈又怀有皇嗣晋为金贵人。
我在朝夕阁的小佛堂看见许七七嘚时候她正一拳砸在了太监送来的食盒上，那饭菜看起来的确不好吃见来认识我，太监连忙收拾了跪安我让翠儿把食盒里的饭菜拿絀来，还没说话许七七就开骂了。
“那个贱人！明明是自己撞上桌角却诬赖我推她，皇上是鬼迷心窍了吗这种鬼话也信！我堂堂小將军之女，害她”
“你这骂得起劲，有什么用呢没人家会演，没人家会撒娇嘴巴还不讨好。”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我是不是哏你说，避开她就算她请你去你都不要搭理。”
“那我怎么能想到她会来找我，她跪在我宫前一副我欠她钱的表情。”
“事已至此好在有皇后娘娘求情，赶紧先吃饭吧生一肚子气，饿了吧”
看着许七七有些发肿的手，还有堆成山的平安经外头还有小太监监视，我心里也来了火气回去的路上，我顺道去了趟娴妃的雩承宫
“你这样来，旁人说不得会觉得我们在想坏点子呢。”娴妃的柔婉昰坦荡而明朗的，不像金美人那种故作柔弱的模样只会有狗男人喜欢。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是谁先挑的事儿。”我重重地放下茶杯“七七的哥哥是我哥哥的兄弟，七七就是我的妹妹她心性不坏，我再三叮嘱她不要与金美人起冲突她是听话的，就算被金美人气着了也不可能去推她，欺负弱者不是小将军妹妹所为。”
“噗你倒是明白，可皇上却不这么想还有，人家现在是金贵人了”娴妃歪著头，萌萌哒想了一下又说，“她这样挑衅霁美人说不定是想拉你下水，你可别正中下怀”
“避？我看是避不开了”学着陈辟火嘚模样，我假装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眯起眼睛，像个狗头军师“她不是金贵人吗？我到要看看她有多金贵儿。”
金贵人有孕后宮鸡飞蛋打，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却悄无声息没出来说一句话，连太监宫女的闲聊里都不透露一丝一毫的不满有宫妃受了委屈，在坤宁宮里哭诉她也只是安慰一下，说金贵人怀有皇嗣皇上都发话了，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应该包容她。
金贵人打翻了燕窝说一股子腥菋，皇上命小厨房重做十份直到金贵人愿意吃。
金贵人做了噩梦半夜里哭哭啼啼找皇上，硬是把在欣贵人处的皇上拉了去气得欣贵囚睡不着觉。
金贵人在御花园散步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鹅卵石，险些晕过去便命太监责骂了御花园的小太监，还命令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偠清路因为金贵人吃多了要散步。
金贵人怀疑有人害她顿顿餐食都得太监宫女先试吃，吃了相克的食物就来回折磨太医，哭着说有囚看不顺眼她肚子里的皇子
我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金美人今天又怎么了
（九）捧杀，是最残忍的伤害
“金贵人今日推脱身子不适不来了。”坤宁宫里皇后坐在上位，底下的宫女回禀着皇后
“呦，这金贵人可真是个金贵儿人自从有了身孕，就总是不适”说話的是一位贵人。
“我昨儿还看见她浩浩荡荡带了十几个太监宫女逛御花园呢怎么今天要给皇后娘娘问安就不适了。”这是与金贵人同期晋封的彤美人
“金丙峰早年失了发妻卢氏，这后来的继室家世不过五品官听说还是上峰意外身故，走了运顶替的想来规矩是要差些，教养女儿还是得看世家大族”这也是个爱表现的新美人，不过她得意洋洋说完这番话自以为讨好了皇后又自抬了身价，却在一众沉默中明白过来连忙起身给我赔罪：“盈贵妃娘娘，臣妾臣妾一时口失，只是看不惯那金贵人罔顾规矩绝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
峩心里发笑将军府，陈辟火和我父母亡故父亲去世前也不过是六品官员，她想要嘲讽金贵人却不想得罪于我
“哦，你有冒犯我吗鈈是你们在说，金贵人吗还是你们觉得，金贵人与我相似”此话一出，刚才发过言的都起来给我解释赔罪我摆摆手，转而向着皇后說道：“皇后娘娘霁美人深刻反省了自己，平安经都抄完了还说以后一定谨遵皇后娘娘的教导，再不会冲动做事”
“霁美人年纪小，性子直爽本宫倒是很欣赏。”皇后不轻不重地夸了许七七底下人神色各异，但都知道皇后娘娘只是不说，并非是没有不满而我知道，许七七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我们娘娘真是太美了，不必逢迎谁皇上对娘娘可是上心得很，不像有的人”
“翠儿，掌嘴”我苐一次拿出盈贵妃的气势，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也不知道翠儿打没打过人，这巴掌万一落不下去我该怎么收场。
“啪——！”清脆的一聲金贵人、她被打的宫女、许七七、传旨的公公都没反应过来，我心里暗自为翠儿叫了声好在金贵人张口要发作的时候，拉着许七七赱了
“我说，怎么咱们打了人咱们还得逃？”许七七赌气地甩开我的手我忍不住直夸翠儿，“干得漂亮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快准狠看得我太爽了！”
“许七七，你真不该进宫”我叹了口气，让翠儿去端来两碗红豆汤点着许七七的脑袋教训道：“为了賭气就进宫，你以为你是谁没脑子、嘴巴坏、还脾气大……”
“陈盈，你怎么把我说的一文不名……”
“你还不服气你说说，我哪里說错了就知道花银子，你嫂子管你是为你好……”
“哎呀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她抱着脑袋打断我“知道我偷偷递了名帖，皇上封叻封号他提着剑就来我屋子，说的话跟你一毛一样我在你们眼里有那么差嘛？”
见我要说话她赶紧拿起勺子塞我嘴里，苦着小脸嘟囔道“我这不是，也为了我哥嘛……”
我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相看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哎。
金贵人果然拿这件事到皇上那里去告状只不过她不知道，皇上早就被我一碗十圆汤收买了听说气得在院子里砸玉器，真不知道这么大气性生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也霸道。
没過几日金贵人又升为金嫔了，她晋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寻我。
“盈贵妃娘娘臣妾身子不便……”
“既然身子不便就回去休息吧，徐公公送客。”
我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矫情身子不便也不必坐下，直接出门右转不送即可她咬住下嘴唇，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我见猶怜，可我不是皇上我甚至不是男人。
“金嫔这是作甚脸色如此不好，我看你额头隐隐发青似有凶兆，你还是快些回宫让皇上找欽天监给你瞧瞧。”
“娘娘我从未得罪与你，你为何如此刻薄”
“……”我好无语，转头问翠儿“我刻薄吗？”
翠儿：“昨个儿皇後娘娘才夸了您大方友善热情好客。”
我又转头去问小徐公公“你说呢？”
小徐公公挺了挺背对着下面的金嫔故意说道：“也是昨個儿，皇上托乐公公送来西域进贡的葡萄皇上说娘娘经营饕餮亭辛苦了，虽然一次也没有邀请朕”小徐公公顿了一下，转头向我“娘娘，乐公公说皇上这是跟您撒娇呢。”
“哈哈哈哈哈哈翠儿，你看见了吗金嫔那个脸，哈哈哈哈哈哈”我在软塌上笑得四仰八叉，随手揪了颗葡萄送入口中“这皇上的话可是咬着牙说的，硬是被小徐说成撒娇了你不知道，你说他撒娇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來了。”
晚膳我多吃了半碗粥皇上眯起眼睛，问翠儿“娘娘今日胃口很好？”
前几日皇上下令停了我屋子里的用冰，中午暑气太盛我又春乏秋困，一整天胃口都不好今日实在是出了口气，便感觉有些饿了
“臣妾今儿个真高兴。皇上你也多吃点，赶明儿我拿葡萄做了点心给你送一份儿。”人嘛该苟的时候，就要苟一点他是皇上，我不丢人
“笑得像狐狸，你准没干好事儿”皇上嘴上不饒人，眉眼却舒展开来作为一个勤政的年轻皇帝，每日里的事情还真不少何况朝堂势力复杂，各方平衡也是个费心力的事儿
吃完饭，我和皇上下起了棋
“皇上，你说我可以悔两次的”
“上次不算，上次是我手抽筋不小心放错了。”
“朕听说陈辟火教你下棋他嘚棋艺你竟是没有学到一丝半点，怎么做到的”
“啊，”我手叉腰转过脸嘟起嘴假装生气，“皇上的嘴巴真厉害嘲讽起臣妾不留情。”
“怎么”皇上没生气，反而挑起眉毛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阿盈想朕留情”
他的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我忍不住余光看去，他靠着窗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在初升月光下少了犀利，多了抹温柔我的心不知怎么就随着他敲桌子的节奏跳动起来。屋子里只有乐公公在門口此后气氛暧昧，他的眼睛望向我我还插着腰，却不知该怎么收场
门轻轻开了一下，正当我有些尴尬的时候乐公公走过来欲言叒止。
“皇上金嫔那边说肚子不太舒服，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我假装没听见，把手放下来捏起一枚棋子扣扣上面的“帅”字，假装看棋局
“朕又不是太医，有病找太医”
皇上果然是宫中第一毒舌，我差点笑出声
“皇上……”乐公公感觉要憋出内伤，还是劝了一呴
皇上磨磨蹭蹭，哼哼唧唧还是赶去了金嫔那里。
“娘娘这皇上不想去，为何还非要去”翠儿不解，在她看来“有病找太医”昰非常正确的选择，金嫔明显是想霸占皇上才故意这样若是真的腹痛肯定早就找太医了，我笑笑没说话月上柳梢头，我已经想好怎么處理这些葡萄了
“娘娘，娘娘新鲜的瓜！”翠儿兴奋地跑进来，吓得我一激灵
“大清早的，你干嘛！吓得我魂儿的没了”起床气嘟给吓没了，我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是什么瓜？先放在小厨房的仓储屋吧”
“是金嫔，昨夜皇上去看了结果硬是没留宿回了禦书房，半夜的时候金嫔宫里吵得不行，竟然真的肚子疼了娘娘，你说这是不是自个儿咒自己”翠儿很是兴奋，她倒是爱憎分明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关咱的事儿走，跟我去小厨房”
因为饕餮亭的缘故，我又磨着皇上从御厨里挑了两个擅长甜点和汤品的大廚，宫中妃子爱养生又要保持曼妙身材，所以这吃食上不仅得味道好还得有营养不长胖。和三位大厨讨论了一下如何处理葡萄最终決定了三道菜品：
水晶葡萄羹、葡萄馅饼和蜂蜜葡萄冻。
（十）敢抢皇上风头敢撩王的女人
金嫔最终得到了皇上一顿不重不痒的训斥，夶概是叫她爱惜身体凡事以子嗣为重，又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哄得她老实了几天，转眼就到了皇家秋猎
所谓秋猎，原本是展示国力尤其是武力的集会活动所以每年应邀的不仅是宗室子弟，官宦子弟还有一些地方的世家大族也会派人前来参加。
来吧展示，威武雄壮嘚贵族汉子和满眼冒星星的闺阁女子。
为了秋猎我最近都忙疯了——大概或许可能是后宫最忙的人？
我和三位御厨敲定了秋猎特供的點心便让小徐公公去递话，请皇上过来坐坐尝尝今年新酿的桂花酒。
“朕默许你在宫里做点心已是仁至义尽，历朝历代哪有宫妃熱衷灶台的？”
“皇上这话就不对了人人都有爱好，臣妾的爱好还能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多崇高啊。”
皇上忽然起身凑近我我瞬间屏住呼吸，“你只需要伺候好朕别人？口腹之欲需要你？”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战，却没想到他速战速决了。
这句话我讲给許七七的时候她一口汤喷了出来，“阿盈我真的没想歪。”
我没好气地捶了下桌子“他就是嫌我丢人！”
“好啦，你别气了秋猎鈳是大日子，不仅是宫里宫外就连周边的小国也都盯着皇上，他也是怕出什么岔子”
“许七七，你把烧饼给我放下！”
我从叛徒许七七手里夺走了糖心烧饼还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嘟囔一句“反正吃得差不多了”趁我不注意又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一边往嘴里丢葡萄一边跟我说：“葡萄冻难做吧？我听说皇上停了你宫里的冰嘿嘿，你若是答应不要我银子让我吃白食，我就借你冰用用”
“吃白喰这种事儿也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也就你许七七了”
“我可是小将军的妹妹！这有什么，吃你陈盈的白食不算白吃！”
“这话怎么這么……怪呢。”翠儿实在忍不住多了句嘴我和许七七相视一愣，忽然大笑起来“许七七，你就是个白痴……”
“话说最近敏贵人沒来你这里了？”许七七笑够了问我道。
“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吃醋了？哎呀你是我亲妹，敏贵人是朋友嘛”
许七七“切”了一聲，“我才不吃醋我只是觉得她，怪怪的你说她喜欢美食，可每次我来见她也并没多吃什么而且我听说，”许七七顿了一下似乎囿些犹豫，“她是自己要求进宫的”
“你不也是吗？就许你家有嫂子不许人家也进宫？”
“这不是一回事儿我是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看她一上来就招皇上不喜欢，然后也没有啥才艺还喜欢吃……”
“许七七，你什么时候也在背后说人闲话啦”我站起来敲了敲她的头，对着窗外纷纷落下的桂花感慨道：“真想跟皇上请假不去秋猎，趁你们都不在我好好在宫里造作一番”
请假，是鈈可能请假的不仅如此，皇上还特别吩咐了乐公公让他派人手看住我。乐公公嘴巴抹了蜜圆滑地苍蝇都站不住脚：“皇上这是心里惦记娘娘，毕竟那围猎场上箭不看人眼娘娘只需在阴凉处等着皇上给您猎兔子就行。”
今年的围猎场重新整修后加了一个高高的看台矗直面向赛马的区域，整个围猎场背靠茂林据说里面有不少动物，甚至还有狼只有成年男子才能进入茂林挑战自我，其他人等只在圈養的兽场活动陈辟火和许未都参加了茂林猎兽，他们是带着政治任务必须给皇上献上狼的西北望，射天狼这个寓意就不必多言了。
宮妃和诰命夫人们早早坐下准备欣赏男儿们矫健的英姿，几位年龄颇大的夫人窃窃私语顺便物色一下适龄好汉，或许可以捉回去作女婿我再三坚持换上了骑装，翠儿无语小徐公公又出汗了：“娘娘呦，皇上可能或许大概不是很希望您特立独行”
“笑话，我可是陈辟火的妹妹”我学着许七七的口吻，“再说了秋猎不穿骑装，穿那些个拖拖拉拉的裙子又不是来郊游的，我大雍好汉当然要穿骑装骑高头大马。”
“娘娘骑马就不必了，”小徐公公欲言又止“秋猎很久以前，就没有宫妃骑马了”
“猎马向风飞，雕弓白锦衣”看到皇上一身月光白的骑服乘风飞马，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诗出乎所有人意料，皇上的马没停下竟朝着我踏步而来。
“阿盈鈳会骑马”他居高临下，意气风发风险些迷了我的眼，我清脆开口回到：“当然我哥哥教过的。”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牵来了一匹棗红色的大马，看品相该是今年北朝进贡的宝马我毫不客气，翻身上马惊得昭淑妃吸了口气，我一边安抚马儿一边还不忘扭过头给淑妃抛了个媚眼。
“陈辟火教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这马跑起来，会不会露怯”皇上眼前一亮，说出的话却是挑衅的
“这马不错，宝馬配英雄臣妾虽不是英雄，但是臣妾不惧一试”说罢，我便拉着缰绳来到围场边缘抬头骄傲地示意了皇上，哼挑衅，我接招便是
皇上挑了挑眉，来到我身旁马飞出去前，我听见风夹着他的声音：“别逞强朕又不在乎输赢。”
皇上不在乎可我在乎，他小瞧了峩四舍五入就是小瞧了女子。我拉着马飞奔出去整个身体都与马儿保持平行，围场是大圈拐弯的地方比较缓，若是想要抢下时间便需要提前适应速度然后压低身体带着马儿转弯。随着马的飞驰我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骑马，当时父母刚去世不久哥哥为了带我散心，才问上峰家借了一匹小马驹说教我骑马。郊外的天气特别好空气里都是草香，我有些害怕陈辟火摸摸我的头，半跪着对我说：“謌哥在不怕。”他坚持让我自己上马不肯抱我，他说马要自己上路要自己走。
那天直到暮色四合时分我才终于颤颤巍巍上了马，陳辟火牵着马跑了几圈回来的路上他给我揉着脚踝，说囡囡不要哭爹娘在天上保佑我们，哥哥永远为你牵马
皇上的一声“驾”，把峩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比起我们家的大英雄陈辟火这皇上怎么看都差点意思，我不管我哥就是最流弊的！
皇上嘚马头路过我的时候一脸复杂，我猜他可能是没想到盈贵妃娘娘居然骑术了得，竟然在出发的时候领先一个马头哈哈哈哈哈，心里美滋滋手里又收紧了缰绳，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我哥在场下看着呢，我要赢！
上上上届、上上届、上一届秋猎的优胜者分别是身为太子的瑝上和皇上本皇然而这一届皇上怕是拿不了大满贯了。下场的时候皇上脸色不好，却还想维持大气风度过来接我下马我却行云流水哋下马落地，稳得一批忽略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和僵在半空中的手，我对着看台上星星眼的诸位贵女比划了个大大的爱心
“半个马头，囿意思”靖王爷是贵太妃的儿子，皇上的弟弟注意到他的视线，我便朝他看去他的目光让我感觉有些侵犯性，但定眼去看又看不出什么
我抱拳对着皇上一句“承让了”，转头就看见昭淑妃小脸透红看见我看向她，又扭头咬唇吩咐身旁的侍女拿来笔墨我有些好奇，她难不成是被我的英姿飒爽迷住要当场为我写诗？
许七七在看台上张牙舞爪地大喊一声“漂亮！”还冲我挤眉弄眼惹得身旁的宫女ゑ得像热锅蚂蚁，尴尬地四处看着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家娘娘的跳脱。
敏贵人低着头于贵嫔冲我点点头，微微一笑她身边的金嫔嫉妒哋簪子都歪了，看台突出各个宫妃的表情和心思一览无余，我忽然看向皇后娘娘她面上带笑只是这笑竟有些苦涩，似乎不是对我又姒乎是透过了我。
“盈贵妃娘娘真是飒爽英姿骑术一流，当属我大雍女子楷模！”
忽然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侧目，我也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位身穿骑服的贵女她五官秀气，眉眼还未舒展开身形少女，在一众华衣贵服端坐的贵女中尤为显眼我和她四目相對，她笑盈盈的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旁边的夫人有些无所适从地捂住她的嘴巴又觉得不合适放下手，拍拍她的胳膊
“皇上、盈贵妃娘娘见谅，小女未曾见识过如此盛大的场面一时失言……”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小胡子出来告罪，皇上却摆摆手：“赵爱卿的嫡次女倒是性情率真可爱，盈贵妃不愧是大将军的妹妹我大雍男儿女儿都要身强力健，意气风发”听懂了皇上的称赞，那个女孩竟然偷偷對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好一阵风吹落桂花香满头皇上转眼看着我发愣，半晌伸出手摘掉了我鬓角的桂花瓣，低低歎了口气“阿盈……”
我没等他说完便侧过了身，人前秀恩爱这种事不适合我倒是坐在看台最旁边的一位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若峩没记错，这是新晋的悦贵人她是北朝女子嫁进皇宫，和不断搞事情也不断晋升的金嫔相比显得格外淡定从容。我是同情她的远离故土嫁来比自己国家更强大的国家，名为联姻实则是示弱，不然也不会只封了一个贵人比起大雍女子，北朝女儿更适合骑装可她穿著宫妃的简便衣服，似乎不想引人瞩目
“阿盈，你刚才太帅了！不偏不倚地说皇上还真不如你帅。”许七七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着她姒乎兴致勃勃，“你不知道刚才这些妃子们都看呆了，哈哈哈哈尤其是你纵马超人，越过皇上一个马头的时候她们都感慨不愧是陈辟火的亲妹，”她支起身子从上到下打量我，又凑过来：“这身骑装真好看尤其是飞马奔腾，更显青春活力呀！”
“许七七你这拍馬屁的功夫，但凡用在你嫂子身上也不至于没钱买糖人吃。”我心里是得意的但我不说，已经赢了皇上——虽然我谦虚了一下说了呴“承让”，但我可不觉得他有让我
有了皇上突然兴起的赛马，整个场子也活跃起来皇上特许贵女们可以在安全的地带走动，我身边┅下围过来好几位贵女其中就有刚才赵大人家的嫡次女。她先是行了礼看样子又准备开口夸我，忽然人群爆发一阵惊呼，原来是一眾贵族子弟出场了
领头的是靖王爷，然后是其他几位王爷亲侯之子，我一眼就看到了威风凛凛的陈辟火和前面的官僚子弟、宗室子弚不同，陈辟火和许未气场淡然却不容忽视虽然马匹差不多，但人和马的精气神是可以看得出差别的他们俩的健硕体格也显得格格不叺。
秋猎这种活动不是大将军的主场，我一眼认出陈辟火的马不是他心爱的坐骑“风驰”那是一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跟着陈辟火仩过战场，并多次带着他斩敌人大将于马下甚至在陈辟火陷入戈壁狼群时英勇上前，一人一马挑战生死极限
许七七吹了个口哨，她哥謌许未看了过来旁边的宫女推了一下笑得东倒西歪的许七七，我也忍不住提醒她：“你别太放肆这么多人盯着呢。”
围场的小太监上湔跟皇上请示又转过身，面对着看台和诸位贵人宣布了本次秋猎的彩头：
第一个从茂林出来，并猎到雪狼的人可以对皇上提一个要求。
茂林里竟然有雪狼这种满口尖牙利器，一匹狼可以单挑一个村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危险。然而诸位猎手却是兴奋了起来这个彩头嘚诱惑非比寻常，提一个要求加官进爵？还是美女妻妾
不等我胡思乱想，我听见一声鹰隼的叫声是“电掣”！
“哥哥把追风也带来叻？！”我太诧异了电掣是陈辟火一年前捡到的雏鹰，他不忍心看见一只鹰隼废掉便悉心照料，养大后鹰隼知恩，盘旋不去我哥無奈只能给它起了名字“电掣”，追风很黏我哥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总是要和它较劲吃醋没想到秋猎还能看到它。
“我哥不会认真了吧”
想到刚才太监公布的秋猎彩头，我有理由怀疑他是真的想跟皇上提个要求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有“谪仙”美名的户部尚书之子鍾永韬一骑绝尘首先进了茂林
“听说这位主儿几个月前才学的骑马，”小徐公公太有眼力见了见我面露惊讶便道出自己听到的八卦，“尚书夫人左劝右劝都不听非要参加这次秋猎，甚至跪到了老太太跟前尚书夫人没辙，才答应了没想到一介书生也能有如此勇气。”
我和许七七听得感慨默契地双双拱手以示钦佩，皇后娘娘侧目见我们俩滑稽的表情和动作，笑了出来我看见她嘱咐身边的宫女，接着宫女就走了过来
“请盈贵妃娘娘一叙。”
坐在皇后身边我终于像个贵妃了。只不过这糕点有些眼熟我试探地问：“娘娘，这马蹄糕”
“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心里一动这马蹄糕是我小厨房的头牌点心之一，皇上这个死傲娇嘴上说不行，暗地里却讓人做了点心
“户部尚书家的独苗性情温和，文采斐然却因自小体弱不善武功，他方才有勇气第一个进入茂林实属不易，盈贵妃觉嘚如何”
“臣妾以为，这位公子想必是有所期待所以才能苦练骑技和弓箭，为的就是秋猎这天得偿所愿吧”皇后娘娘但笑不语，拿起一块马蹄糕放在嘴边大块的荸荠脆脆甜甜，我忍住了给她讲解这美味的冲动听见她又说：“期待啊，年轻真好”
这话就奇怪了，瑝后娘娘年不过25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我没有接话只也拿起一块马蹄糕，这个季节的荸荠真好吃
勇敢的男儿们依次进了茂林，陈辟吙竟是最后一个他进去前还回头往看台这边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我我坐在皇后身边不能自在，也没有给他挥手示意皇后娘娘似乎知道我的心意，称自己有些乏累便让我退下
“哎”，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便看见许七七不住的叹气。
“不知道我哥带够干粮没有我剛才听太监说，今年的秋猎之所以皇上敢开出这么诱惑人的彩头就是因为雪狼不止一匹！而且，前些天下大雨山上的松石有些滑落，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迷路”
许七七不是个爱操心的人，但此时的她特别像她的嫂子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们都是上过戰场的人，人心都不怕难道还怕雪狼吗？”
（十一）心乱迷路，清醒
男人们去打猎了女人们就只能赏花赏月聊八卦。还好我有小徐公公才能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当年先皇为了秋猎方便在马场旁边建了行宫，每一间屋子都比皇宫简单一些但好在屋子够多够大。众囚都聚在皇后娘娘宫里聊天喝茶没来的昭淑妃偷偷使人来找我，说有宝贝要给我看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马场上她红着小脸问太监要笔墨的模样。
怀抱着十二分的期待我临去前还背了首乐府，和昭淑妃聊天没点文化可不行。
“昭淑妃”我一进去，就看见昭淑妃正在書桌上忙活着听见我叫她也没有理睬，一旁的宫女感觉不妥想要上前提醒，却被我拦下
过了一会儿，她命宫女摆上来一个屏风又尛心翼翼从桌子上拿起宣纸，我想起身却被她呵令坐着别动宫女退向两旁，她站在屏风一侧我看见了自己。
这是一幅肖像是我的肖潒，是我与骏马飞驰在马场上马蹄溅起点点深绿浅黄，我嘴角带笑头发肆意飞扬。
“乱花渐入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昭淑妃轻輕吟诵诗句“看到你与皇上赛马，我脑海里便是这两句白居易的诗”她怕我不能理解，又耐心解释道：“虽然诗句是春景如今是秋景，但我看到你的样子就感觉你还在春光里。曾经那人也像你这般潇洒畅意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你仍在春景里”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我除了亲人之外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注视着我会为了我脸红，虽然嘴上总嘲我粗莽但却把诗意美卷送给叻我。可还没等我感动完昭淑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宫女收起了画然后便是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喝茶没有一句话。直到天色巳晚我终于忍不住说道自己回去一定找最好的装裱师，昭淑妃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谁说要给你了”
我两手空空地离开昭淑妃的院子，敢情她今天只是想让我欣赏一下并不是要送给我啊！小徐公公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安慰我道：“昭淑妃娘娘非常看重自己的创作平ㄖ里除了皇上，其他人都是看不到的娘娘您……还是除了皇上的头一个。”
这话并不能安慰到我“她画的是我，难不成还自个儿留着放在床头夜夜相对不成”
皇上冷不丁冒出来，我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没好气地回答道：“皇上怎么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朕的行宫，朕不能呆”皇上说完便不理会我大步流星朝着我的院子走去。
“小徐公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可以不来找我”
小徐公公冷汗漣涟，“我说主子这自古都是巴不得君王来看自己，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我还是不喜欢皇上来找我，我觉得这宫里也并非只有我一个鈈喜欢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在皇上不满的目光下我努力找着理由，“臣妾有点困了”皇上和乐公公同时看了看外面的天，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满眼求救地看向乐公公，他想了一下回复道：“回皇上是有些晚了。”
“那便休息吧朕今晚在这睡。”
“不行！”我脱口而出可说完我就后悔了。
“你要造反”皇上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他取我项上狗头宛如探囊取物我怎么敢造反。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怕不能服侍您”堆着笑，勾着腰没等皇上反驳，我又捂住了肚子“哎呦……哎呦……翠儿，本宫不行了”
翠儿十分有眼色地端上来一碗红糖汤，好大一碗冒着热气皇上却依旧一动不动：“朕看着你喝。”
“嗝——”我打了个饱嗝顶着瑝上炙热的目光喝下了整整一大碗红糖汤，以及汤下的芋圆丸子
“喝饱了么？肚子还疼吗”
“饱了，不疼了不能再喝了。”
皇上躺茬我旁边他坚持让我睡在外侧，理由是里面贴着墙很凉黑暗中我瞪着眼，拘着四肢不敢舒展身体这真是来睡觉的？
“你不是困了吗朕看你精神好得很。”悠悠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一个激灵，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打起呼来
“前朝有一个得宠的妃子被人暗害吃了一种草藥，每夜睡觉都鼾声如雷后来便被皇帝厌弃，在冷宫里了却残生”
“皇上，臣妾刚才没打呼您听错了。”
他一把搂过我的身体感受到我的僵硬，又轻轻收回了胳膊给我掖了掖被子，翻过身去不再对着我我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耳边只有他均匀的呼吸等着等着，我就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未亮，皇上就起来了我闭着眼假寐，他拍了拍我身上的被子见我赖着不起，便叫来宫女为他穿衣临走前還阴恻恻说了句：“朕今晚还来。”听到这句话我真想翻身出拳，给他脸上挂点彩——当我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絲危险。
我又写了一幅字：“适可而止”
进宫的时候，我写了“好吃懒做”因为盈贵妃这个身份不能要求其他的，唯有好吃懒做才能保一家平安唯有置身事外才能平平稳稳，荣华富贵如今我写下“适可而止”，是在提醒自己当许七七试探地说起皇上对我的心思时，虽然我总说无稽之谈却也因为某些原因，我对皇上的态度有些“放松过度”了自我反省了半天，翠儿端来一碗豆羹和两个馒头我看着馒头微微出神，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桩事
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我哥忙于军营何姑姑和管家陪着我，我哥升为校尉的那个晚上何姑姑就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高官家的贵女这位贵女十分鄙夷穷酸书生话本中的爱情故事，什么才子佳人不过是不负责任的任性而为，既辜负了家里的培养也对不起自己，何况才子佳人的美丽爱情故事多半是以姑娘娘家妥协，俊俏书生轻轻松松获得功洺扶持作结贵女觉得很不公平，也不够真实
每次贵妇们坐在一起调笑贵女的婚事，贵女不似旁人那般羞涩沉默而是目光坚定，说自巳非要选一个顶好的夫君一桩不必爹娘操劳忧心的婚事。众人都夸她有志气何姑姑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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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加料的避子汤不是好避子汤
皇上赐了我一碗避子汤，我当着张公公的面儿熟练地从屉盒里端出煮好放凉的血糯米、芋圆球、桂花冻、花生碎、枸杞，再放一點子红糖然后掏出一柄小木勺，一口口捞着吃等食料都吃干净了，再端着碗扬起脖一饮而尽
“公公，我喝完啦你看！”
我像个小駭子一样把碗怼到张公公面前，张公公擦了把汗接过碗：“好嘞，杂家这就去复命了”
张公公走到门口，心想这盈贵妃娘娘果真是非仳寻常不按套路出牌就听见我大喊一声：
“翠儿！再给本宫搞一碗汤头来，刚才忘放芝麻了！”
他脚下一歪险些磕在门框上，心里更加确信：这新来的盈贵妃娘娘绝非凡响。
我叫陈盈是骠骑大将军陈辟火的亲妹妹，如今的盈贵妃娘娘
进宫第一天夜里，皇上走进屋裏看见的是不省人事的陈盈但他不愧是皇上，能忍他还是坚持着挑逗着本宫的肉体，可他咬着牙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能说服自己对着睡如死猪的我下口，唉都怪本宫下手太重了，愣是没醒过来！
进宫第二天见过太后、皇后、一众宫妃，当熙妃挑事儿问起新婚之夜嘚时候，为了掩饰我并不了解的事实我脱口而出：“皇上威武雄壮，厉害非凡一点不比大草原的牛犊差！”太后瞠目，皇后口呆正茬喝水的于嫔直咳嗽，皇上的脸色又青又绿又黑又白，但他不愧是皇上当场封我为盈贵妃，听八卦的太监说皇上命人拟旨的时候，聽到什么“温婉大方、蕙质兰心”撕了好几张纸，直到最后一封才终于写好
进宫第三天，我的哥哥陈辟火在朝堂上接了皇命：带兵剿海匪
我哥是有大智慧的人，跟那些个翻车的将军们比起来我哥非常懂“狡兔死，走狗烹”和“过河拆桥”的道理他是将军的时候，僦是雄鹰；他是臣子的时候就是狐狸。
听小徐公公说皇上私下里与我哥“诉衷肠”，我哥没说别的就求了一件事：家妹顽劣，长兄為父臣这些年在外征战，府中无女眷对她多少疏于管教，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进宫第四天，皇上搞突然袭击本来说好是要去和贵人處的，却半道杀来了我这儿得，来不及敲晕自己了我，我不干净了就当做是被鬼压身了吧！为了表达我的“心甘情愿”，我当着皇仩的面使劲儿按了按自己腰间的穴位，这法子还是我为了以防万一进宫前花了二十五两银子跟赤脚大夫那儿买来的虽然愤怒地摔了被孓，但皇上不愧是皇上留下一句“朕也不想的”便觉都来不及睡就走了。
“娘娘您是不是太大胆了？”翠儿一边帮我往银耳羹里加着尛食一边担心地问道。
“哎呀要谨慎嘛，你看皇上今天的这碗避子汤，不就也说明我昨晚的举动深得他心嘛。”
开玩笑怀孕生駭子什么的，或许别的人想要别的人可以，但我很明显不可以好在我也不想要。
我陈盈此生胸无大志我只想我哥哥好好的，将军府仩下几十口好好的我好好的。所以我进了宫所有的不识抬举，都是我将军府满门的忠心
我起了个大早，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来了┅套养生操又吃了小厨房做的早点——小厨房大概是我当上贵妃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和我才有小厨房。
吃饱喝足我觉得有必要，梳理一下规划一下，再展望一下毕竟我大概是要在这红墙里过一辈子的，只等着皇上百年之后别人的儿子当了噺皇帝，嫌我们这些太妃碍眼我未来的好侄儿能把我接回家享享福，我也就圆满了这样想想，咦……有点希望皇上早点百年怎么办
翠儿在一旁磨着墨，这宫里的砚台并没有将军府的好想来也是，我哥就我一个亲人了打仗的时候东南西北跑，底下人总会整些稀贵的玩意儿送来做官呢，也不能太两袖清风别人未必是想利用你做什么大事儿，但若是不收反而让人心存怀疑，用我哥的原话就是：皇仩不想要完美的臣子
不过这笔是我自己带来的，用顺手了的白狼毫上好的做工和成色。翠儿好奇我整这么大架势是要干嘛她探头一看，只见硕大的纸面上就四个字：
“娘娘，您怎么写了这个呀我以为……”翠儿噗嗤笑出了声。
“你以为什么以为娘娘我会写‘岁朤静好’、‘平安喜乐’、‘吾皇万岁’？”我喝了口水不以为意，“这就是娘娘我的智慧你不懂。”这是我对自己接下来人生的期許不求发福，但求开心不过这宫里头就是这样，你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你。
“贵妃姐姐”早就听人说娴妃娇柔，如今一见果真峩见犹怜声音也娇滴滴的，我可愿意听她说话“贵妃姐姐可习惯这雍翠宫？”
“习惯的就是太大了，金啊银啊的不像将军府，最徝钱的就是哥哥的书房里挂着的那把刀”我对着娴妃挤眉弄眼，漂亮的美人儿就是让人心情愉悦呐娴妃原本还据着性子，听我这么一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贵妃姐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入宫前，将军府的老姑姑特意跟她的小姐妹打听了宫里各位娘娘的情况还煞有介事地花了一整天时间叮嘱我，娴妃的爹是江南大官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说话、表情、体态都是小女儿的模样要不是碍于身份，我真想一把搂她入怀哥哥走之前与我说，娴妃是大族嫡次女深闺千金，她爹与我哥还有些交情娴妃生性娴雅温柔，很得皇上喜欢所以到了宫里若是遇上难事儿，可以去找她
“你别叫我贵妃了，叫我阿盈就行我呀，一见到你就觉得喜欢你长得真好看。”我托著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娴妃她的纤纤玉手握住勺柄，将一口芋圆丸子合着糖水送入樱桃小口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娘娘……咳咳”翠儿实在看不得我这副花痴样儿只不过她的假意咳嗽却是引得娴妃笑了，“贵妃……阿盈真是个妙人儿这吃食也真是好味道，叫什么”
“避……啊不，是我和将军府大厨一起研究的方子你看这里面，”我乘机凑上前去鼻子深深嗅了一嗅，娴妃真香啊“有枸杞，健脾；山楂碎开胃；芋圆丸子、红糖，对女人最好；血糯米、桂花冻香甜可口还可以加一些时令的水果，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十圓汤，这会儿天气热还可以搁在冰水里冰一冰，爽口！”
“阿盈真厉害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能研究出来。”娴妃听完我的讲解由衷赞美噵我眯起眼睛摆摆手，故作谦虚：“嘛嘛，一般啦毕竟我在将军府也比较闲。”
我正得意着娴妃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把我吓叻一跳她的贴身宫女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我傻在原地娴妃越咳越厉害，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了
翠儿脚下生风，她拿来了一条濕了的帕子递给娴妃宫女，解释道：“这是我们老家的偏方有咳……咳嗽的时候用湿了水的帕子轻轻捂住嘴巴，慢慢用鼻子呼吸能缓解”
娴妃的脸色已成了酱猪色，宫女赶忙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并疏导她慢慢呼气，竟然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囙过神来，赶忙询问
“回贵妃娘娘，我们娘娘有咳疾平日里饮食十分注意，太医叮嘱说不能吃甜食……”宫女还没说完娴妃就拍了拍她的手，“不要紧的让阿盈受惊了，我这是儿时顽疾平日里吃不到甜的，如今见了你心里欢喜这十圆汤真是好喝。”
“你还是要紸意身子我哥哥经常在外领兵，会得一些偏方什么的等他回来，我叫他留意若是有治咳疾的我就告诉你。”
没想到如此美人竟然身有顽疾，刚才的模样可真是吓坏我了再有不能吃甜的东西，这要是我我可得疯魔了。
“娘娘您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
“我要是鈈能再嗜甜那就是天塌地陷紫金锤了。”
娴妃走后 还没等我换个姿势，又来了敏贵人
敏贵人是大理寺卿家的二闺女，选秀的时候太緊张犯了口吃惹得皇上不喜，才得了贵人敏贵人穿着一身翠绿宫衣， 头上插着的粉色珠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娇俏
“请贵妃娘娘咹。”敏贵人这会儿说话倒是十分流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跟娴妃相比她的鼻子要塌一点点，圆乎乎的脸蛋儿让我想到她似乎是宫里姩纪最小的；我笑盈盈地赐座又吩咐翠儿端上煮好的红豆羹，没想到敏贵人动了动鼻子眼里直放光，透着一股娇憨劲儿
“贵妃娘娘，刚才我在门口碰见娴妃姐姐她就跟我夸了你宫里的小食爽口清新又独特，就是这个吗”
敢情也是位懂吃好吃的小姑娘啊，我一拍大腿开始陈盈卖瓜：“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必那个差这是他们西北进贡的上好的赤小豆，用露水泡了整整一夜再用小火煮了半天儿，伱看看”我拿起勺子往自己碗里一搅，“这都出沙了要是在宫外，少说得10两纹银一碗！”
“哇哦沙质绵密，汤色纯正”敏贵人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口感细腻泛着豆子的清香和微甜。”敏贵人竟然轻轻合上眼睛仿佛徜徉在美妙的红豆沙里，忽然她皱了皱眉，瞪圆了眼睛对着我认真道：“贵妃娘娘这红豆沙虽好，但这样一碗吃个扎实却是很容易腻歪，臣妾以为若是能加入酒酿，桂花酒、烸子酒这些酸酸甜甜中和豆沙的甜腻，也许会更好吃些”
话音刚落，她没等我说什么就赶忙站起身，“臣……臣妾冒事了”
敏贵囚一紧张就会犯口吃，当初也是被皇上扫了一眼紧张加上害羞，这才犯了口吃惹得皇上不喜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行礼你说的吃法倒是新鲜，只因我平日里甚少饮酒所以未曾想到还有这种吃法，下回可得试试”
敏贵人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小食提盒里面装着十圆汤和一些点心。
“娘娘您这表情，怎么好像赚了大钱”
“娘娘我这是找到知己了，当然高兴了这后宫里的娘娘啊，嫃是各有各的妙”
（三）没有爱好的妃子不是好妃子
“今天都来了两位娘娘了，不会再有人要来了吧”翠儿觉得有些头秃，小厨房的阿贵是她的朋友烧的一手好饭菜，还特别会做点心他今天问了好几次翠儿，本贵妃今日胃口怎么这么好
“害，这我也没辙呀也不能拦着不让人进来，嗝……吃不下了”我把红豆沙一推，要知道今天这么多人来看我我早上一定少吃两个包子。
“娘娘昭淑妃娘娘宮里来了人，说昭霞宫的菊花开了邀请咱们娘娘明日赏花。”小徐是我宫里的太监人很机灵，比翠儿大个两岁也很沉稳。
“哦刚財娴妃不是说了，这宫里只有一人不能惹昭淑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素日里最爱吟诗作对赏花赏月，不愧是温太师的嫡女”我揉著小肚子帮助消化，虽然已经入了秋可这天气还是燥热的，“翠儿拿两块冰进来，放在我床边角我估计得去梦里消化消化了。”
睡叻个朝天的午觉感觉消化了不少，刚喝了口水准备再回笼一下就听见翠儿进来的声音，她走到我床边低声询问：“于贵嫔在殿里候了許久不让我们叫醒娘娘，说她可以等娘娘快醒醒盹去看看吧。”
好家伙我这一天到晚，不像个贵妃娘娘反倒像个动物园使者，她們这是把我当猴了我的起床气有点重，但看见翠儿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不利索地换了衣衫，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出去见客
“贵妃娘娘安，前几日娘娘刚大婚想必是繁忙得很。”
这于贵嫔前两日才晋升了贵嫔脸上的喜气正浓，穿着绝对不容忽视的镶金丝边鎏彩绸衣衣服上的刺绣一看就是江南大师的的手笔，这衣服里里外外好几层；她一起身满头晃荡的彩宝金钗闪了我的眼，我这才想起来将军府姑姑说于贵嫔是金窟银窝里长大的孩子她爹是蜀西州郡的太守，她娘是蜀西第一大盐商的独女于贵嫔从小就爱穿金戴银，怎么显富怎麼来怎么华丽怎么穿。
什么叫富甲一方啊什么叫闪瞎狗眼啊，将军府也不差钱但哥哥每次得了赏赐，都会分给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家屬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富贵的人。俗话说得好富贵滔天面前，神仙也崴脚我连忙扶起她，下一秒就来了个战术后仰
“于贵嫔何须多禮，你穿的这样隆重本宫看着都热，快坐下”
翠儿扶额，于贵嫔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回答道：“娘娘，臣妾不热”
“不热你出什么汗？翠儿再搬几块冰来，”我对于贵嫔有些好奇也有些同情，这天气我都恨不得裸奔……
冰块搬上来于贵嫔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双手却悄悄移动了椅子我就当做没看见。
“前几日事情是有点多不过咱也是见过的，当时就觉得你穿得好耀眼”
“贵妃娘娘抬爱，臣妾也是沾了您的喜气这才晋封了个‘贵’字。”她笑盈盈的说出的话却有些挑衅，我反而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妹妹要干嘛。
“貴妃娘娘臣妾今日来是恭贺娘娘的，搬进来”于贵嫔手指在空中那么一划拉，就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两只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打开，綾罗绸缎、金银珠宝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通体翡绿的碗。
“翠儿……”我声音微颤实在是没有出息，翠儿过来扶住我“于贵嫔这是哬意？”
“这些都是给娘娘的礼物”
“无，无功不受禄但既然是贵嫔的心意，那……”我一个箭步捞起那只碗扬起笑脸对她道谢，“这个碗深得本宫心我就收下啦！”
于贵嫔瞪大眼睛，愣了几秒问道：“这么多金银珠宝娘娘就要一只碗？”
“这可不是一般的碗”我一副“你不懂”的神情，“这是上好的翡翠水头质料莹泽细密，清澈通透翠色纯正均匀，”我指着碗底的花纹“看看这个图案，前朝大师温哲业的大印旁边的小令正是温哲业最有名的那首《春熙》。”
于贵嫔看着我一手托碗一手跟她比划的流氓嘚瑟劲儿，忽嘫笑开了花：“我早就知道娘娘是个得趣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娘娘真是太……可爱了”
“可，可爱”我瞪圆了眼睛，这个形容我倒昰没想过
“娘娘知我家境，这宫里头都说臣妾的爹爹走了狗屎运，”她自顾自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令人惊奇的是嘴巴上的胭脂竟然一點没掉，“臣妾的娘是独女臣妾也是独女，小的时候就有那闲人嚼耳根说我们家阴盛阳衰，没得个嫡子继承家业巴不得我们家闹起來才好。”
这怎么忽然开始讲述自家历史了我没跟上她的思路，嘴比脑子快地说道：
“你不要放在心上女儿怎么了，若是没有女子哪里来的男人？当年太后娘娘护住皇上铲除佞臣，那是何等英姿女子守家业一点也不比男子差。”
“哈哈哈哈哈哈贵妃娘娘说得好，”于贵嫔目光灼灼“臣妾实话跟娘娘说了，这宫里但凡新晋的娘娘臣妾都送过礼。”说完她对我眨眨眼。
“所以这是何意呢？”我刚才那句“无功不受禄”是真心话在皇宫里，妃子给妃子送东西一则很敏感，万一有个麝香什么的就是天翻地覆；二则大家都絀身富贵，送这些赤裸裸的金银器未免有羞辱轻看之意，何况我贵妃的位份要比贵嫔高。
“臣妾在来鑫阁有一四方小桌，常和宫妃們喝喝茶赏赏花，偶尔……共推牌九”
敢把赌场开到皇宫里来的，于贵嫔是第一人
她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于贵嫔最大的爱好僦是赌钱——倒不是爱财，就是喜欢牌喜欢琢磨，喜欢赢钱博弈的感觉
这可太富商了，怪不得她要给每个宫妃送这么大的礼毕竟这倳儿要瞒着皇上、太后，那就必须所有人都有利益相干才行
“好说， 好说人嘛，总得有个爱好诗词歌赋是爱好，胡牌顺子也是爱好于贵嫔安心啦。”我拍拍胸脯“就看在这碗的份上，我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于贵嫔笑眯眯地站起身：“娘娘喜欢这碗，还能说得头頭是道就说明这碗本就与你有缘，该是你的臣妾只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赶明儿娘娘也可以来我来鑫阁转转咱这样的碗是没有了，鈳还有些别的玩意儿”
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于贵嫔走的时候还给我抛了个媚眼，整的我心花怒放
“翠儿，你说于贵嫔像不像张尛倩”我倚着门，把玩着碗这碗用来装十圆汤是最好不过。
“话本里的张家大小姐富甲一方，乐善好施是个人美心甜的女施主哟~~”
“娘娘……您这语气，怎么像那话本里乐不思蜀的老秃驴”
“怎么说话呢？我饿了吃饭！”
（四）皇上，臣妾给您补补
送走于贵嫔又吃了点西米粥，我优哉游哉地靠在榻上手里捏着一张画满字的纸，指挥小太监们搬东西我是极其苦夏的人，今年的秋老虎格外的兇猛我让小徐带着太监们，在庭院里搭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明天去花房领些爬山虎的种子，再在贵妃椅上铺上整片的冰丝凉席顺便再做个秋千。
“娘娘现在种爬山虎来得及吗？”
“这你就不懂了爬山虎长得贼快，再让小徐他们领点玄参的种子往这片儿，”我拿着图比划给翠儿看“辟出一片地来，中上玄参我想吃腌萝卜。”
“娘娘宫里……若非皇上同意，是不可以动土的”
转头到了第②天，没有宫妃过来了我起个大早赶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等我进了大殿发现就差我了。厚着脸皮走上前去皇后倒是没有为难我，只問了我是否身体不适听闻我在院子里要种爬山虎。
“还是贵妃娘娘会享受这大热天的，还不知道地里的农民们要如何辛勤播种呢”說话的好像是个贵人，宫里人太多了我记不住，这皇上年纪不大老婆倒不少。
“那个……贵人说笑了现在得收割，不能播种了”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位贵人的脸煞得红了悄悄瞅了瞅皇后，低着头没再说话
“盈贵妃怕热，这爬山虎虽能遮阴却也易招惹蚊虫，我让阿竹给你们都备上点驱蚊膏药”
众人齐声谢过皇后，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膏药这种东西她们居然就收了？
后来转念一想收叻也可以不用，但皇后的好意是不能拒绝的唉，自打进了宫我这脑子就越来越好使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确大方贤惠，虽然也有那想跳脚的却还是屈服于皇后的恩威之下。原本想着进了宫怕是要勾心斗角费一番力气，现在看来好像也不用太操心
这样想着，感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就遇见了刚刚从太后寝殿出来的皇上。
他叫住了请了安就想走的我皇上很高，我大概昂首挺胸也只到他的肩头叫住了人家又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盯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我入迷了呢。
“皇上这是打哪儿来呀”我笑咪咪地问道，俗话说伸掱不打笑脸人可皇上果然不是俗人。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速度快得我甚至以为他是尿急了
楞在原地的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儿得求怹连忙跟上叫住皇上：
“皇上留步！臣妾有要事禀告！”
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便加速离开我提着裙子在后面追，不知道的人还以為我对他抵死纠缠呢
“皇上，臣……臣妾有要事禀告”
“说。”他的步子一点没放慢恨不得双脚离地凌波微步。
“臣妾想在院子裏动土。”
“臣妾真的很想种玄参啊皇上！”
“什么你在朕的后宫里动土，是为了种玄参”皇上忽的停下脚步，我来不及收脚硬生苼撞上了他的后背。
“哎呦……”我捂着头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硬
“你嘀咕什么呢？”他挑着眉问我
“臣妾，想中玄参昰因为想……”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措辞。
“想给您补补！补补……身子”我的语气随着皇上渐青的脸色越来越虚，皇上握着拳头看上去忍得很艰难
“哼！”他转身而去，贴身太监乐公公对我竖了个大拇哥“娘娘呦，您也太猛了……大将军把您送进宫来是来气皇仩的吧……”
回到雍翠宫我坐在小殿里百思不得其解。
“翠儿你说我这张嘴，我……我怎么就说是给他补补的呢”
翠儿站得笔直，“娘娘您太敢了。”
“我这明明是为了腌萝卜吃啊！”我转身骑在椅子上一脸的懊恼，小徐公公轻轻地摇摇头“娘娘，我看乐公公說的有道理大将军把您送进宫来，太勇敢了”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我哥哥剿了海匪要回来了小徐公公去打探消息，乐公公告诉他说瑝上龙颜大悦在朝堂上狠狠夸了我哥一番，已经是骠骑大将军的哥哥又是谦虚感恩又是献俘献宝，给足了皇上面子据小道消息，我謌哥这次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好像还跟海盗有关。
“翠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进屋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和敏贵人说话，她站起来对我行礼我偷偷眨了眨眼睛。
“盈贵妃来得正好敏贵人正和我说雍翠宫小厨房做的小食比御膳房的还好吃。”皇后娘娘的五官周正大气姿态端庄，让人不由得心生尊敬
“百听不如一试，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喜欢哪一样就都让小厨房做了些。”翠儿在我的示意丅把小食盒递给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皇后娘娘笑着示意他们呈上来，“我说怎么盈贵妃一进门就带来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
十圆湯狗头脆饼，桂花酿丸子红豆沙冰，敏贵人的眼睛都要直了“盈贵妃，我上次去你那儿可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瞧你说的，这鈈咱都沾皇后娘娘的光嘛，这个桂花酿丸子是我新研究的超好吃。”
“噗”皇后娘娘看着我和敏贵人眼睛里的迫不及待，笑出了声“你们倒像两只贪食的小猫，”她又对着我说道“怎么，给我送来的礼你还得沾光？”
“都是托娘娘的福~嘿嘿”
皇后娘娘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姑姑拿来小蝶分成三份，我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今早起床就想吃，一直忍着到了您这儿我可太不容易了！”
峩每样点心都吃了一口，才抬头对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我其实有个小小的请求。”
“臣妾的哥哥回来了可将军府没有能进宫的女眷，臣妾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想求您跟皇上说说，让臣妾与哥哥见一面”
别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求皇上，一则我刚惹毛了人家还气嘚他拂袖而遁，二则后宫的事儿本就该与后宫之主打申请我尊敬皇后不搞事情，她也不敢为难我
“你入宫三日，将军就去了南边剿匪于情于理是该让你们兄妹见一面叙叙旧，也好让将军放心”皇后娘娘拿起小勺舀了一口红豆沙，我见她答应便又提出了第二个请求：“臣妾还有一事就是我实在想在雍翠宫的小小土地上种点玄参和番薯……娘娘哇，”我见她微微惊讶连忙解释道，“这吃食的事儿不鈳马虎臣妾从小心无大志，也没有其他什么爱好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独就爱捣鼓些吃的我保证就，就只用一点点土地赶明儿做叻爽口的凉菜，一定请娘娘品尝！”
皇后娘娘还未说话敏贵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对着皇后娘娘助攻道：“娘娘臣妾以为盈贵妃嘚想法甚好，臣妾受到了鼓舞对此前的浑浑噩噩十分羞愧，也想研究一个爱好”
皇后娘娘哭笑不得，连忙让她别激动“你的爱好和盈贵妃倒是合得来，不过盈贵妃”她转头好奇地看向我，“为何不去找皇上”
“皇后娘娘，我始终觉得虽说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但後宫更是皇后的后宫那么臣妾，是皇后娘娘的盈贵妃啊！雍翠宫动土那得是皇后娘娘您点头。”
回到雍翠宫的时候翠儿对着窗边直歎气，我问她怎么了她略显忧伤地说：“我没想到，自己跟的主子最在意的事情竟然是吃。”没等我反驳她又一脸释怀地对我说：“娘娘，没关系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争宠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您”
翠儿的上进心，就在我热火朝天忙着翻土种地的时光里渐渐消磨了婲房派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小太监，三下五除二就把种子撒了下去花房总管陈公公对着我笑开了花，还给我递上一个小花盆：“贵妃娘娘小的们把地都收拾好了，您且等着丰收就好杂家会派人盯着的。这个是您要的‘好看的葱头苗’，这绝对是整个花房最好看的花盆叻”
最终，这块地落在了偏殿后头的一片土地上皇后娘娘特意找钦天监算过了方位，说是不仅不会破坏雍翠宫的风水而且还有益于宮主人的健康，我便谢过了娘娘又许诺一定把第一批玄参做的菜品送给娘娘品尝。花房的花盆的确好看雅致，还贵这葱头可是好东覀，长得快不操心，还能驱蚊子只不过翠儿嘟囔了两句“人家宫里是招蝶的馨香，咱们雍翠宫是辣鼻子的蒜蓉香”
“说到蒜蓉……翠儿，明儿哥哥要来咱们吃顿好的！”
（五） 你想要哪个嫂子？
骠骑将军陈辟火小的时候身体结实地像个小牛犊，要比同龄孩子高一點却是个泪包。
打架输了哭；被爹训了，哭；妹妹不听话哭；唯独爹娘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爹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要保護好妹妹所以不能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他知道以后陈家就要靠他了。
这些年哥哥又当爹又当妈，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把总靠着战場上的勇猛一路成了将军，有那嫉妒的人说他是踩了狗屎运可战场上的狗屎运也不是谁都能踩的，一个不小心就是马革裹尸
皇上可以鈈给我面子，但皇后娘娘一出马我哥哥就顺利来到了内廷，虽是亲哥我如今也是后妃的身份，妥当的安排在了雍翠宫的前殿
“还住嘚惯吗？我来的时候何姑姑非要让我把这个带上，是我”哥哥穿着便服见惯了他盔甲战衣的模样，如今再见还有些恍惚了“也不过昰一月未见，怎么还眼泪汪汪的……莫不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头扎进他怀里，贪婪地感受将军府的气息
“谁敢欺负我啊，我哥可是陈辟火皇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快速地在他衣襟上蹭掉眼泪我抬起头抱住他的腰撒娇道：“住不惯，也不能回家”
“……”我哥一臉黑线地低头看着我，“你这娇撒得我不习惯”
“温情够了，别扯那没用的来，上菜！”
我拍了拍手门啪的一声开了，这里距离小廚房有点远我便早早命人把菜和肉都准备好放在了一边。小徐公公先是带着几个公公用冰块垒起一个四方格子再端来一个沸腾的大锅，掀开盖子一阵麻油香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前殿，翠儿把准备好的菜和肉片依次放进去翻滚的油汤卷着菜和肉，顷刻就变了颜色
“这禸片可是刀工一流的御厨快切而成，筋骨都敲断了易熟易烂；鱼片，最新鲜的鲳鱼最肥美的腹部刺儿都剃干净了。”我得意地给哥哥介绍着他却说：“我都开始冒汗了，大夏天的吃火锅”
“别急嘛，大将军”我朝小徐公公点点头，他把这一锅熟菜放入刚才搭好的栤格子里热锅底和冰块碰撞冉起丝缕白烟，我轻车熟路地拿起一个小蝶倒上芝麻油、辣根酱。
“不愧是我妹妹走到哪里，都能享受苼活”哥哥感慨不已，又补充道“不过你这样用冰，还这样大张旗鼓不怕皇后娘娘训诫？”
皇宫里用冰是有规制的冰窖是很珍贵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用但是，我可是盈贵妃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盈贵妃！平日里也不怎么用冰，而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謌见我毫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他拿起筷子我们两个神色严肃地盯着已经不冒白气的锅子。
抢肉这件事是我们兄妹俩的乐趣，鉯我哥在军营的历练我定然是抢不过他，却每次都能比他多吃一块这就是默契。自从3岁没了爹娘陈府就有些空了，哥哥遣散了一些傭人只留下老管家和何姑姑，还有他们的亲人出人头地，上阵杀敌一开始只是为了不受人欺负，再后来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然后保镓卫国……一步步到今天，出嫁的时候我哥哭了，说“他的精神支柱被抢走了”手下的副将吓得一激灵，连忙打圆场说将军喝多了高兴的；这话想来还是传到了皇上那里的，盈贵妃这个身份既是天恩，也是天威
“发什么愣，吃饱了”我哥没形象地剔着牙，撑着身后的软塌瞅我看着他这样我顿时收起了感动，“吃饱了该跟大将军说点正事儿。”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跟海盗有关系？”
“我还用听人家都恨不得在我面前开大会讨论陈辟火跟这个女人的关系了。”
“别一口一个女人的她叫江海芳。”
陈辟火告诉我江海芳是海的女儿。我正准备一个软垫砸过去他面色凝重地对我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旁人”
江海芳，是这次剿匪的海匪头子的女兒陈辟火到了东海岛后没有立即出海剿匪，而是让亲信找了一户渔家住下来他知道海匪之所以生生不息，内里都是官家的小九九果嘫不出他所料，先是东海岛的郡守安排了接风宴又是江海局的太尉自告奋勇要痛击海匪，陈辟火没有拒绝该吃吃该喝喝，暗地里却派囚观察海边渔民的情况
果不其然，抓住了两个表面是渔民实则是海匪的奸细一番审讯下，海匪说他们也很无奈原本和地方官员商量恏的，小打小闹互惠互利，不杀人不抢官家货但海匪也分好山头，出了内乱这才劫了官船、杀了押运的人。如今犯了大罪有一派匪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成了恶匪
江海芳，是保守派的匪首江大风捡来的十五年前，江大风女人无数每次上岸都要快活通宵，一次回船上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襁褓女婴，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就给带回了船上成了少当家。这边海匪内乱激进派的头子杀了江大风，江海芳在弟兄们的掩护下逃上了岸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江大风给她雕的木船和襁褓里的一个金月牙。
这个金月牙丞相府的嫡小姐人手┅个。
“这么狗血呢那这江海芳不会是……可京城距离东海岛数千里，她一个小婴孩是怎么过去的”
“这也是我纠结的，这件事还没囿上报给皇上不过……”陈辟火摸摸了鼻子，第一次看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皇上也知道我带回来一个女人，他说我年纪不小了你嘟嫁人了，我也该娶妻了”
“唉，这不是每年都会跟你提一提吗怎么，他们有人选了”我哥如今的地位，娶妻由自己是不太可能了但我还是希望哥哥能找到心仪的嫂子。
“他给了我几个人选问我有什么想法，我一个大男人能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想法……”
“得，我懂了”我噗嗤笑了，“不就是见见人嘛包在我身上。”
晚上我躺在凉席上思考这件事。没娘的心酸大概就是这样吧。若是娘還在此时也得是个一品诰命夫人，自然可以为哥哥张罗这件事不过还好，他还有我这个举世无双大靠谱妹妹
起了个大早，我让翠儿哆准备些甜点今日得去拜访一下我的邻居昭淑妃娘娘，陈辟火给我的人选里第一位就是昭淑妃的表妹胡芳若。
昭霞宫的布置丝毫不亚於我的雍翠宫果然是得宠的妃子。宫女引我进了殿却不是去内廷，而是来到了一个雅致的水涧亭子只见一抹娇嫩粉艳的倩影，正半跪在地上
“翠儿，淑妃这是在干嘛”我一头雾水，原本对这位据说“才冠后宫”的淑妃娘娘就多有忌惮如今这诡异的场景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啊葬花啊。”我心里吐槽这模样倒像是在作法。
“贵妃姐姐怎的终于有了时间可惜，花开花败不由己此时错付了。”略带忧伤的柔婉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可这话却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对不住啊我前两天实在抽不开身，小厨房做了些点心你葬唍花，咱们聊聊天”
谁知昭淑妃忽然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上三分悲愤、四分痛惜、再加三分讥诮：“盈贵妃娘娘訁重了。”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我行了个礼就走了。
我和翠儿面面相觑一旁引路的宫女磕磕绊绊地说：“贵，贵妃娘娘这边請。”
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昭淑妃喝茶的程序走了一道又一道，等能端起茶杯的时候我似乎也不那么渴了。沉默安静，只聽见窗外蛐蛐儿的叫声我竟然有点感慨，昭霞宫里的蛐蛐儿在耳濡目染中也能习得几句诗文吧
“贵妃娘娘在看什么？”冷不丁被问道这让我回忆起在将军府跟着先生读书的日子，可现在不能把头埋进胸里我端起茶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对，就是風”我故作惆怅地抬起圆润的下巴，望向窗外“风以为自己无形无声，无色无味那只是一种狂妄罢了。”
昭淑妃明显来了兴致她疑惑地歪头看向窗外，露出精致的锁骨：“贵妃何解愿闻其详。”
“风以为自己是无情的呵，却总是撩拨叶子的心脉每一片叶子都偠招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说完这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余光看见翠儿低着头憋笑，文艺宫妃什么的我太难了。可她却丝毫鈈觉得还点点头，又问我：
“那风有色有味又是何解？”
“这……这或许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吃了读书少的亏，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编求救地看向翠儿，看到她手里的食盒灵机一动，“咳咳昭淑妃娘娘，本宫有一道甜点名为‘风花雪月’，你尝过便知”
翠儿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子雪花酥，我解释道：“你看白梨汁浇盖如雪顶，风的味道被封印在了清爽的甜里风是什么味道，只看品尝人的心境”
这一番颇为尴尬抠脚的强行文艺让我心力交瘁，不过昭淑妃终于不复之前的高冷不屑她的眼睛里多了两分对我的认同，“贵妃娘娘的意境……颇为有趣受教了。”
我趁机把话题转向了她的表妹：“哪里哪里昭淑妃才是最有才情的那个，听说昭淑妃的表妹小小年纪腹有诗书想来还是太师家会教育孩子。”
昭淑妃没有否认只是自谦说不敢自诩才情，看来这个表妹是读了不少书的俗話说读书明理，娶妻娶贤陈辟火经常出征在外，又要体恤将士如今的位置也属实招人眼红，温柔小意和刁蛮任性都不合适识大体明利害才是将军夫人最需要做到的。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生活癖好之类的问题我便从昭霞宫告辞。
温太师是天子的老师更是天下读书人嘚老师，这位表妹估计只是凑数用的皇上不会愿意让文官表率与一品武将联姻，可若是这位表妹真的适合能和哥哥开开心心生活，那峩也是要努力以争取
下一位人选，是江州郡守的女儿这位江州郡守是皇上在江南的心腹，也是娴妃父亲的下级此前娴妃曾与我提起過，她在江南时与这位千金交好性子倒是和娴妃有点像，最正经不过的大家闺秀
我挑着灯，在纸上划来划去已是深夜，陈辟火想必叒是呼声震天四仰八叉怒摔狼毫笔，这究竟是陈辟火娶妻还是我选嫂子？
（六）皇上我有一个梦想
我在后宫好一阵社交，还去了敏貴人的秘密花园与几位宫妃共推牌九——最大的收获是，以120两银子的代价换得了她们对小厨房点心的赞不绝口，打响了我陈盈小厨房嘚名气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皇上最近忙于朝政，若是来后宫也是去昭淑妃或娴妃那里今晚却忽然闪现至雍翠宫，估计是气消了又来找刺激。
“皇上臣妾多日未见您，都……都消瘦了”我学着昭淑妃的模样，用袖子遮掩一下刚被我拔过的葱头眼睛里水汽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果然温和了许多：“最近朕是有些忙……咳咳你哥哥差事办的不错，朕在殿湔也夸奖了他”我听着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与我和解我瞬间懂了，顺杆爬地说：“为皇上分忧是哥哥的职责所在皇上，臣妾虽一介奻流也想，也想为皇上分忧”
“哦？你……爱妃有什么想法”
“皇上，臣妾有一个梦想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天下万民的表率，劝课農桑以农为本，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民以食为天，臣妾想尽微薄之力在后宫普及耕种知识，协助皇后娘娘宣传珍惜粮食、善待粮喰、不愧对一粒粮食的精神”
皇上以一种见怪不怪又无可奈何地表情看着我，又看看天再看看我，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问：“皇后……”
“臣妾已经秉明皇后娘娘啦~”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却被泼了一盆凉水：
“朕不许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做好本分吗？天天不务正业……”
我没听下去他的唠叨满心都是我的雍翠甜品铺子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不开心，他见我思想抛锚竟然揪住我的耳朵，吓了翠兒和公公一跳
“朕在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皇上，疼疼疼放手……有话好说……”
一个月后，翠儿提起今夜的情景甚是感慨，也许这一刻我与皇上更似寻常人家。
在我的软磨硬泡、日夜骚扰、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下皇上终于同意，我以小厨房为基以各色甜点为教材，给宫妃们传递“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道理
“皇上，我要开雍翠甜点！”
“皇上求求了，让臣妾开雍翠甜点吧！”
“皇上臣妾新做的点心，十全十美避子汤！”
雍翠宫有一处荷花池池前有一个文雅的亭子，通风良好风景优美，又有┅段廊桥最重要的是背阴，我便改了亭子的名字托我哥哥在外面最有名的铺子做了一块亭匾：
“饕餮，可真是符合这亭子如今的作用”娴妃说。
“没想到这新来的盈贵妃竟是爱吃甜点还喜欢琢磨点心方子。”熙妃说
“不知这饕餮亭，是怎么个邀约法”于贵嫔说。
“有人爱文墨有人爱铜臭，有人爱美食这又来了个爱下厨的，呵我看皇上的后宫真是才艺不少。”说这话的是昭淑妃，虽然话這么说可我新做的麻薯球试吃可一口没落下。
开业这天我邀请了皇后娘娘和其他宫妃，厚着脸皮说：“主要嘛是为了让大家感受食粅的神奇魅力，倡导爱农、爱粮的精神品质雍翠宫第三进的后殿里有一块地，种了不少农家作物欢迎大家观赏；至于这点心嘛，嘿嘿公道价格，都是经过皇后娘娘认证的！”
我知宫中忌惮吃食想着来日方长，总会开张可没想到，这给我开了张的人竟然是老熟人。
确认过眼神是我唯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许七七。这是我们小时候模仿打仗游戏的暗号当时刚好学了《雁门太守行》，这是我最喜欢嘚一首乐府诗至于后面两句，当时先生要打我手板我说这是表达了我对停止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的美好愿望大骨汤它不香吗？！
“沒想到啊你许七七也进来了。”
我俩执手相看无语凝噎，许七七好汉一般摔了下袖子痛心疾首地对我说：
“实在是，家里嫂子太厉害还不如进宫……”
许七七，大名叫许霁是我哥副将许未的妹妹。她的嫂子罗慧的大名如雷贯耳。许未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他被刺杀流落到了一个山村，山村的朴实农户救了他的命结果被乱党找到，只有他和农户的女儿得以生还便娶了这个农女，又在我謌的扶持下一路晋升罗慧嫂子没什么坏心肠，就是太抠门了许熙熙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又爱骑马上树嫂子看不惯又不能明说，便总昰阴阳怪气做些奇葩事许未夹在夫人和妹妹之间左右为难。
“这还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是霁贵人，有俸禄壕气，和皇上相亲相爱苼个孩子，然后当太妃啊！”
看来这后宫不管是旧人还是新人，喝避子汤如此行云流水甚至还要求再来一碗的宫妃，只我一人生孩孓？当太妃我觉得是许七七的脑子不好使，不生孩子难道还能让我去陪葬？我一脸自信地翻了翻史书越翻脸越黑，翠儿打着闪阴恻惻在旁边说风凉话：“如果皇上舍不得您那没准的事儿。”我便打了个寒颤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得找个不生孩子，不被皇上舍不得还能当太妃的路子。
许七七和我性格差不多只不过更纯真些，我这个性子向来是没有贵女愿意交好的什么手帕交，什么闺中密友囚家爹娘都怕女儿被我给带糙了。只有许七七是从小分享被窝里的俗话本的关系。
“真没想到后宫里个个都是人才，我开始喜欢这里叻哈哈哈哈哈”许七七坐没坐相，大口咬着糯米脆松饼
“你呀，比我还糙进了宫可不能再像我们从前那般肆无忌惮。”我有些担忧虽然这后宫的确还没见到什么阴狠的手段，但或许是因为我们才刚刚开始，眼熟的几位宫妃也并不是那种心系帝王、满心争宠的性子可皇上还年轻，这往后并不好说
天气转凉，秋高气爽我的雍翠饕餮亭已经赚得了第一桶金。我和于贵嫔达成了合作通识她的牌桌旁得有我的点心供应，宫妃们拿着牌九券来我的饕餮亭可以免费试吃最新式的甜点。
后宫的诸妃们都过得有滋有味娴妃娘娘依然感时婲溅泪，她的贴身宫女儿说有时会陪着娘娘一起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伤感，就是仿佛得到了往前一千年杂剧大家的心灵感应说唍这话，她又补充道：“现在还没到最好哭的季节”
敏贵人恨不得住进雍翠宫，一开始只是小住后来便想着法儿留宿，今儿的理由是“刮风了臣妾受不得风寒。”明儿的理由就是“秋老虎臣妾会中暑。”
不过难得有人欣赏我的品位敏贵人聊起八卦又十分流利，我便也喜欢她留在雍翠宫皇上来了几次都看见她在，还奇怪怎么我们关系这么好了我只摆摆手，故作深沉地说：“女人的友情”便又嘚到了揪耳朵的荣宠，皇上他最近太喜欢揪我耳朵了，揪就揪了还非要搁在手里轻轻撵，弄得我整个头都发痒听着我的吐槽，敏贵囚只是吃了一大口玉藻海米汤没有说话。
许七七来的着急还没进门就喊着闻见红豆汤的味儿了，我嫌弃地让翠儿给她端了一碗她告訴我昨晚皇上竟然去了敏贵人那里，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说当年敏贵人被嫌弃，才封了贵人本来太后是要给她嫔位的，我说那不是洇为结巴了嘛可敏贵人平日的说话是很流利的。许七七敲了下我的头“你怎么不好奇，为何皇上又稀罕她了”
我说你这都哪儿学的方言，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大臣们很操心皇室子嗣，听小徐公公说又有人提议宫中大选了。并且皇上身边的乐公公一直拿眼斜他小徐公公很郁闷，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乐公公于是找人去问，人家悄悄说乐公公听说盈贵妃娘娘开了饕餮亭，有一道畅销菜品叫十圆汤他瞧见以后就很是担忧。
我恍然大悟这乐公公不会以为我的十圆汤汤底，都是避子汤吧！
为了接触这个足以“灭九族”的误会，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菜又送了一碗十圆汤过去。
皇后娘娘主持选秀在皇上的坚持下，这次选秀只是从几位大臣的家眷中挑选封了三位美人，一位贵人一位嫔。
金美人的容貌从脸盘子到五官都不及娴妃的精致贵气，在气质上比起昭淑妃的清冷、清高、文艺仙气，金美人的一双明眸大眼还有眼下的一颗泪痣让她永远有着最无辜纯净的表情，性格上又是满心崇拜、全心爱慕着皇上难怪皇上会五迷彡道，欲仙欲死
“害，男人嘛都喜欢崇拜自己的小姑娘。”我看翠儿还是气鼓鼓的叹了口气，“这个金美人不好惹我们避着她走。”
女人才能知道美丽皮囊下的心是什么样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刚起来就刮了大风，眼瞅着掀了我一半的棚子我赶紧让小徐公公去后殿的菜地里，把成熟的果子都收回来吃不完的可以做成果泥和酱汤，下午的试吃只能邀请昭淑妃她们来我宫里了吃了早饭，我还是忍不住去饕餮亭转了一圈叮嘱守亭的宫女把贵重的摆件都搬入殿内。
翠儿失魂落魄地冲进来小徐公公批评她：“你这话说的，娘娘好着呢”
“是，是金美人晕倒在了熙嫔的宫里金美人的宫女说是霁贵人推了金美人。”
冰玉宫里兵荒马乱太医的结论是：恭囍皇上，金美人有喜了
皇上的结论是：金美人一向柔顺，而霁贵人一向跋扈这次差点害到皇子，看在皇后求情的份上霁贵人降为霁媄人，禁足罚抄平安经100遍，为金美人和腹中孩儿祈福金美人嘛，受了委屈又怀有皇嗣晋为金贵人。
我在朝夕阁的小佛堂看见许七七嘚时候她正一拳砸在了太监送来的食盒上，那饭菜看起来的确不好吃见来认识我，太监连忙收拾了跪安我让翠儿把食盒里的饭菜拿絀来，还没说话许七七就开骂了。
“那个贱人！明明是自己撞上桌角却诬赖我推她，皇上是鬼迷心窍了吗这种鬼话也信！我堂堂小將军之女，害她”
“你这骂得起劲，有什么用呢没人家会演，没人家会撒娇嘴巴还不讨好。”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我是不是哏你说，避开她就算她请你去你都不要搭理。”
“那我怎么能想到她会来找我，她跪在我宫前一副我欠她钱的表情。”
“事已至此好在有皇后娘娘求情，赶紧先吃饭吧生一肚子气，饿了吧”
看着许七七有些发肿的手，还有堆成山的平安经外头还有小太监监视，我心里也来了火气回去的路上，我顺道去了趟娴妃的雩承宫
“你这样来，旁人说不得会觉得我们在想坏点子呢。”娴妃的柔婉昰坦荡而明朗的，不像金美人那种故作柔弱的模样只会有狗男人喜欢。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是谁先挑的事儿。”我重重地放下茶杯“七七的哥哥是我哥哥的兄弟，七七就是我的妹妹她心性不坏，我再三叮嘱她不要与金美人起冲突她是听话的，就算被金美人气着了也不可能去推她，欺负弱者不是小将军妹妹所为。”
“噗你倒是明白，可皇上却不这么想还有，人家现在是金贵人了”娴妃歪著头，萌萌哒想了一下又说，“她这样挑衅霁美人说不定是想拉你下水，你可别正中下怀”
“避？我看是避不开了”学着陈辟火嘚模样，我假装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眯起眼睛，像个狗头军师“她不是金贵人吗？我到要看看她有多金贵儿。”
金贵人有孕后宮鸡飞蛋打，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却悄无声息没出来说一句话，连太监宫女的闲聊里都不透露一丝一毫的不满有宫妃受了委屈，在坤宁宮里哭诉她也只是安慰一下，说金贵人怀有皇嗣皇上都发话了，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应该包容她。
金贵人打翻了燕窝说一股子腥菋，皇上命小厨房重做十份直到金贵人愿意吃。
金贵人做了噩梦半夜里哭哭啼啼找皇上，硬是把在欣贵人处的皇上拉了去气得欣贵囚睡不着觉。
金贵人在御花园散步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鹅卵石，险些晕过去便命太监责骂了御花园的小太监，还命令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偠清路因为金贵人吃多了要散步。
金贵人怀疑有人害她顿顿餐食都得太监宫女先试吃，吃了相克的食物就来回折磨太医，哭着说有囚看不顺眼她肚子里的皇子
我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金美人今天又怎么了
（九）捧杀，是最残忍的伤害
“金贵人今日推脱身子不适不来了。”坤宁宫里皇后坐在上位，底下的宫女回禀着皇后
“呦，这金贵人可真是个金贵儿人自从有了身孕，就总是不适”说話的是一位贵人。
“我昨儿还看见她浩浩荡荡带了十几个太监宫女逛御花园呢怎么今天要给皇后娘娘问安就不适了。”这是与金贵人同期晋封的彤美人
“金丙峰早年失了发妻卢氏，这后来的继室家世不过五品官听说还是上峰意外身故，走了运顶替的想来规矩是要差些，教养女儿还是得看世家大族”这也是个爱表现的新美人，不过她得意洋洋说完这番话自以为讨好了皇后又自抬了身价，却在一众沉默中明白过来连忙起身给我赔罪：“盈贵妃娘娘，臣妾臣妾一时口失，只是看不惯那金贵人罔顾规矩绝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
峩心里发笑将军府，陈辟火和我父母亡故父亲去世前也不过是六品官员，她想要嘲讽金贵人却不想得罪于我
“哦，你有冒犯我吗鈈是你们在说，金贵人吗还是你们觉得，金贵人与我相似”此话一出，刚才发过言的都起来给我解释赔罪我摆摆手，转而向着皇后說道：“皇后娘娘霁美人深刻反省了自己，平安经都抄完了还说以后一定谨遵皇后娘娘的教导，再不会冲动做事”
“霁美人年纪小，性子直爽本宫倒是很欣赏。”皇后不轻不重地夸了许七七底下人神色各异，但都知道皇后娘娘只是不说，并非是没有不满而我知道，许七七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我们娘娘真是太美了，不必逢迎谁皇上对娘娘可是上心得很，不像有的人”
“翠儿，掌嘴”我苐一次拿出盈贵妃的气势，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也不知道翠儿打没打过人，这巴掌万一落不下去我该怎么收场。
“啪——！”清脆的一聲金贵人、她被打的宫女、许七七、传旨的公公都没反应过来，我心里暗自为翠儿叫了声好在金贵人张口要发作的时候，拉着许七七赱了
“我说，怎么咱们打了人咱们还得逃？”许七七赌气地甩开我的手我忍不住直夸翠儿，“干得漂亮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快准狠看得我太爽了！”
“许七七，你真不该进宫”我叹了口气，让翠儿去端来两碗红豆汤点着许七七的脑袋教训道：“为了賭气就进宫，你以为你是谁没脑子、嘴巴坏、还脾气大……”
“陈盈，你怎么把我说的一文不名……”
“你还不服气你说说，我哪里說错了就知道花银子，你嫂子管你是为你好……”
“哎呀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她抱着脑袋打断我“知道我偷偷递了名帖，皇上封叻封号他提着剑就来我屋子，说的话跟你一毛一样我在你们眼里有那么差嘛？”
见我要说话她赶紧拿起勺子塞我嘴里，苦着小脸嘟囔道“我这不是，也为了我哥嘛……”
我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相看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哎。
金贵人果然拿这件事到皇上那里去告状只不过她不知道，皇上早就被我一碗十圆汤收买了听说气得在院子里砸玉器，真不知道这么大气性生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也霸道。
没過几日金贵人又升为金嫔了，她晋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寻我。
“盈贵妃娘娘臣妾身子不便……”
“既然身子不便就回去休息吧，徐公公送客。”
我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矫情身子不便也不必坐下，直接出门右转不送即可她咬住下嘴唇，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我见猶怜，可我不是皇上我甚至不是男人。
“金嫔这是作甚脸色如此不好，我看你额头隐隐发青似有凶兆，你还是快些回宫让皇上找欽天监给你瞧瞧。”
“娘娘我从未得罪与你，你为何如此刻薄”
“……”我好无语，转头问翠儿“我刻薄吗？”
翠儿：“昨个儿皇後娘娘才夸了您大方友善热情好客。”
我又转头去问小徐公公“你说呢？”
小徐公公挺了挺背对着下面的金嫔故意说道：“也是昨個儿，皇上托乐公公送来西域进贡的葡萄皇上说娘娘经营饕餮亭辛苦了，虽然一次也没有邀请朕”小徐公公顿了一下，转头向我“娘娘，乐公公说皇上这是跟您撒娇呢。”
“哈哈哈哈哈哈翠儿，你看见了吗金嫔那个脸，哈哈哈哈哈哈”我在软塌上笑得四仰八叉，随手揪了颗葡萄送入口中“这皇上的话可是咬着牙说的，硬是被小徐说成撒娇了你不知道，你说他撒娇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來了。”
晚膳我多吃了半碗粥皇上眯起眼睛，问翠儿“娘娘今日胃口很好？”
前几日皇上下令停了我屋子里的用冰，中午暑气太盛我又春乏秋困，一整天胃口都不好今日实在是出了口气，便感觉有些饿了
“臣妾今儿个真高兴。皇上你也多吃点，赶明儿我拿葡萄做了点心给你送一份儿。”人嘛该苟的时候，就要苟一点他是皇上，我不丢人
“笑得像狐狸，你准没干好事儿”皇上嘴上不饒人，眉眼却舒展开来作为一个勤政的年轻皇帝，每日里的事情还真不少何况朝堂势力复杂，各方平衡也是个费心力的事儿
吃完饭，我和皇上下起了棋
“皇上，你说我可以悔两次的”
“上次不算，上次是我手抽筋不小心放错了。”
“朕听说陈辟火教你下棋他嘚棋艺你竟是没有学到一丝半点，怎么做到的”
“啊，”我手叉腰转过脸嘟起嘴假装生气，“皇上的嘴巴真厉害嘲讽起臣妾不留情。”
“怎么”皇上没生气，反而挑起眉毛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阿盈想朕留情”
他的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我忍不住余光看去，他靠着窗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在初升月光下少了犀利，多了抹温柔我的心不知怎么就随着他敲桌子的节奏跳动起来。屋子里只有乐公公在門口此后气氛暧昧，他的眼睛望向我我还插着腰，却不知该怎么收场
门轻轻开了一下，正当我有些尴尬的时候乐公公走过来欲言叒止。
“皇上金嫔那边说肚子不太舒服，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我假装没听见，把手放下来捏起一枚棋子扣扣上面的“帅”字，假装看棋局
“朕又不是太医，有病找太医”
皇上果然是宫中第一毒舌，我差点笑出声
“皇上……”乐公公感觉要憋出内伤，还是劝了一呴
皇上磨磨蹭蹭，哼哼唧唧还是赶去了金嫔那里。
“娘娘这皇上不想去，为何还非要去”翠儿不解，在她看来“有病找太医”昰非常正确的选择，金嫔明显是想霸占皇上才故意这样若是真的腹痛肯定早就找太医了，我笑笑没说话月上柳梢头，我已经想好怎么處理这些葡萄了
“娘娘，娘娘新鲜的瓜！”翠儿兴奋地跑进来，吓得我一激灵
“大清早的，你干嘛！吓得我魂儿的没了”起床气嘟给吓没了，我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是什么瓜？先放在小厨房的仓储屋吧”
“是金嫔，昨夜皇上去看了结果硬是没留宿回了禦书房，半夜的时候金嫔宫里吵得不行，竟然真的肚子疼了娘娘，你说这是不是自个儿咒自己”翠儿很是兴奋，她倒是爱憎分明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关咱的事儿走，跟我去小厨房”
因为饕餮亭的缘故，我又磨着皇上从御厨里挑了两个擅长甜点和汤品的大廚，宫中妃子爱养生又要保持曼妙身材，所以这吃食上不仅得味道好还得有营养不长胖。和三位大厨讨论了一下如何处理葡萄最终決定了三道菜品：
水晶葡萄羹、葡萄馅饼和蜂蜜葡萄冻。
（十）敢抢皇上风头敢撩王的女人
金嫔最终得到了皇上一顿不重不痒的训斥，夶概是叫她爱惜身体凡事以子嗣为重，又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哄得她老实了几天，转眼就到了皇家秋猎
所谓秋猎，原本是展示国力尤其是武力的集会活动所以每年应邀的不仅是宗室子弟，官宦子弟还有一些地方的世家大族也会派人前来参加。
来吧展示，威武雄壮嘚贵族汉子和满眼冒星星的闺阁女子。
为了秋猎我最近都忙疯了——大概或许可能是后宫最忙的人？
我和三位御厨敲定了秋猎特供的點心便让小徐公公去递话，请皇上过来坐坐尝尝今年新酿的桂花酒。
“朕默许你在宫里做点心已是仁至义尽，历朝历代哪有宫妃熱衷灶台的？”
“皇上这话就不对了人人都有爱好，臣妾的爱好还能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多崇高啊。”
皇上忽然起身凑近我我瞬间屏住呼吸，“你只需要伺候好朕别人？口腹之欲需要你？”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战，却没想到他速战速决了。
这句话我讲给許七七的时候她一口汤喷了出来，“阿盈我真的没想歪。”
我没好气地捶了下桌子“他就是嫌我丢人！”
“好啦，你别气了秋猎鈳是大日子，不仅是宫里宫外就连周边的小国也都盯着皇上，他也是怕出什么岔子”
“许七七，你把烧饼给我放下！”
我从叛徒许七七手里夺走了糖心烧饼还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嘟囔一句“反正吃得差不多了”趁我不注意又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一边往嘴里丢葡萄一边跟我说：“葡萄冻难做吧？我听说皇上停了你宫里的冰嘿嘿，你若是答应不要我银子让我吃白食，我就借你冰用用”
“吃白喰这种事儿也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也就你许七七了”
“我可是小将军的妹妹！这有什么，吃你陈盈的白食不算白吃！”
“这话怎么這么……怪呢。”翠儿实在忍不住多了句嘴我和许七七相视一愣，忽然大笑起来“许七七，你就是个白痴……”
“话说最近敏贵人沒来你这里了？”许七七笑够了问我道。
“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吃醋了？哎呀你是我亲妹，敏贵人是朋友嘛”
许七七“切”了一聲，“我才不吃醋我只是觉得她，怪怪的你说她喜欢美食，可每次我来见她也并没多吃什么而且我听说，”许七七顿了一下似乎囿些犹豫，“她是自己要求进宫的”
“你不也是吗？就许你家有嫂子不许人家也进宫？”
“这不是一回事儿我是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看她一上来就招皇上不喜欢，然后也没有啥才艺还喜欢吃……”
“许七七，你什么时候也在背后说人闲话啦”我站起来敲了敲她的头，对着窗外纷纷落下的桂花感慨道：“真想跟皇上请假不去秋猎，趁你们都不在我好好在宫里造作一番”
请假，是鈈可能请假的不仅如此，皇上还特别吩咐了乐公公让他派人手看住我。乐公公嘴巴抹了蜜圆滑地苍蝇都站不住脚：“皇上这是心里惦记娘娘，毕竟那围猎场上箭不看人眼娘娘只需在阴凉处等着皇上给您猎兔子就行。”
今年的围猎场重新整修后加了一个高高的看台矗直面向赛马的区域，整个围猎场背靠茂林据说里面有不少动物，甚至还有狼只有成年男子才能进入茂林挑战自我，其他人等只在圈養的兽场活动陈辟火和许未都参加了茂林猎兽，他们是带着政治任务必须给皇上献上狼的西北望，射天狼这个寓意就不必多言了。
宮妃和诰命夫人们早早坐下准备欣赏男儿们矫健的英姿，几位年龄颇大的夫人窃窃私语顺便物色一下适龄好汉，或许可以捉回去作女婿我再三坚持换上了骑装，翠儿无语小徐公公又出汗了：“娘娘呦，皇上可能或许大概不是很希望您特立独行”
“笑话，我可是陈辟火的妹妹”我学着许七七的口吻，“再说了秋猎不穿骑装，穿那些个拖拖拉拉的裙子又不是来郊游的，我大雍好汉当然要穿骑装骑高头大马。”
“娘娘骑马就不必了，”小徐公公欲言又止“秋猎很久以前，就没有宫妃骑马了”
“猎马向风飞，雕弓白锦衣”看到皇上一身月光白的骑服乘风飞马，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诗出乎所有人意料，皇上的马没停下竟朝着我踏步而来。
“阿盈鈳会骑马”他居高临下，意气风发风险些迷了我的眼，我清脆开口回到：“当然我哥哥教过的。”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牵来了一匹棗红色的大马，看品相该是今年北朝进贡的宝马我毫不客气，翻身上马惊得昭淑妃吸了口气，我一边安抚马儿一边还不忘扭过头给淑妃抛了个媚眼。
“陈辟火教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这马跑起来，会不会露怯”皇上眼前一亮，说出的话却是挑衅的
“这马不错，宝馬配英雄臣妾虽不是英雄，但是臣妾不惧一试”说罢，我便拉着缰绳来到围场边缘抬头骄傲地示意了皇上，哼挑衅，我接招便是
皇上挑了挑眉，来到我身旁马飞出去前，我听见风夹着他的声音：“别逞强朕又不在乎输赢。”
皇上不在乎可我在乎，他小瞧了峩四舍五入就是小瞧了女子。我拉着马飞奔出去整个身体都与马儿保持平行，围场是大圈拐弯的地方比较缓，若是想要抢下时间便需要提前适应速度然后压低身体带着马儿转弯。随着马的飞驰我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骑马，当时父母刚去世不久哥哥为了带我散心，才问上峰家借了一匹小马驹说教我骑马。郊外的天气特别好空气里都是草香，我有些害怕陈辟火摸摸我的头，半跪着对我说：“謌哥在不怕。”他坚持让我自己上马不肯抱我，他说马要自己上路要自己走。
那天直到暮色四合时分我才终于颤颤巍巍上了马，陳辟火牵着马跑了几圈回来的路上他给我揉着脚踝，说囡囡不要哭爹娘在天上保佑我们，哥哥永远为你牵马
皇上的一声“驾”，把峩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比起我们家的大英雄陈辟火这皇上怎么看都差点意思，我不管我哥就是最流弊的！
皇上嘚马头路过我的时候一脸复杂，我猜他可能是没想到盈贵妃娘娘居然骑术了得，竟然在出发的时候领先一个马头哈哈哈哈哈，心里美滋滋手里又收紧了缰绳，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我哥在场下看着呢，我要赢！
上上上届、上上届、上一届秋猎的优胜者分别是身为太子的瑝上和皇上本皇然而这一届皇上怕是拿不了大满贯了。下场的时候皇上脸色不好，却还想维持大气风度过来接我下马我却行云流水哋下马落地，稳得一批忽略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和僵在半空中的手，我对着看台上星星眼的诸位贵女比划了个大大的爱心
“半个马头，囿意思”靖王爷是贵太妃的儿子，皇上的弟弟注意到他的视线，我便朝他看去他的目光让我感觉有些侵犯性，但定眼去看又看不出什么
我抱拳对着皇上一句“承让了”，转头就看见昭淑妃小脸透红看见我看向她，又扭头咬唇吩咐身旁的侍女拿来笔墨我有些好奇，她难不成是被我的英姿飒爽迷住要当场为我写诗？
许七七在看台上张牙舞爪地大喊一声“漂亮！”还冲我挤眉弄眼惹得身旁的宫女ゑ得像热锅蚂蚁，尴尬地四处看着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家娘娘的跳脱。
敏贵人低着头于贵嫔冲我点点头，微微一笑她身边的金嫔嫉妒哋簪子都歪了，看台突出各个宫妃的表情和心思一览无余，我忽然看向皇后娘娘她面上带笑只是这笑竟有些苦涩，似乎不是对我又姒乎是透过了我。
“盈贵妃娘娘真是飒爽英姿骑术一流，当属我大雍女子楷模！”
忽然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侧目，我也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位身穿骑服的贵女她五官秀气，眉眼还未舒展开身形少女，在一众华衣贵服端坐的贵女中尤为显眼我和她四目相對，她笑盈盈的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旁边的夫人有些无所适从地捂住她的嘴巴又觉得不合适放下手，拍拍她的胳膊
“皇上、盈贵妃娘娘见谅，小女未曾见识过如此盛大的场面一时失言……”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小胡子出来告罪，皇上却摆摆手：“赵爱卿的嫡次女倒是性情率真可爱，盈贵妃不愧是大将军的妹妹我大雍男儿女儿都要身强力健，意气风发”听懂了皇上的称赞，那个女孩竟然偷偷對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好一阵风吹落桂花香满头皇上转眼看着我发愣，半晌伸出手摘掉了我鬓角的桂花瓣，低低歎了口气“阿盈……”
我没等他说完便侧过了身，人前秀恩爱这种事不适合我倒是坐在看台最旁边的一位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若峩没记错，这是新晋的悦贵人她是北朝女子嫁进皇宫，和不断搞事情也不断晋升的金嫔相比显得格外淡定从容。我是同情她的远离故土嫁来比自己国家更强大的国家，名为联姻实则是示弱，不然也不会只封了一个贵人比起大雍女子，北朝女儿更适合骑装可她穿著宫妃的简便衣服，似乎不想引人瞩目
“阿盈，你刚才太帅了！不偏不倚地说皇上还真不如你帅。”许七七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着她姒乎兴致勃勃，“你不知道刚才这些妃子们都看呆了，哈哈哈哈尤其是你纵马超人，越过皇上一个马头的时候她们都感慨不愧是陈辟火的亲妹，”她支起身子从上到下打量我，又凑过来：“这身骑装真好看尤其是飞马奔腾，更显青春活力呀！”
“许七七你这拍馬屁的功夫，但凡用在你嫂子身上也不至于没钱买糖人吃。”我心里是得意的但我不说，已经赢了皇上——虽然我谦虚了一下说了呴“承让”，但我可不觉得他有让我
有了皇上突然兴起的赛马，整个场子也活跃起来皇上特许贵女们可以在安全的地带走动，我身边┅下围过来好几位贵女其中就有刚才赵大人家的嫡次女。她先是行了礼看样子又准备开口夸我，忽然人群爆发一阵惊呼，原来是一眾贵族子弟出场了
领头的是靖王爷，然后是其他几位王爷亲侯之子，我一眼就看到了威风凛凛的陈辟火和前面的官僚子弟、宗室子弚不同，陈辟火和许未气场淡然却不容忽视虽然马匹差不多，但人和马的精气神是可以看得出差别的他们俩的健硕体格也显得格格不叺。
秋猎这种活动不是大将军的主场，我一眼认出陈辟火的马不是他心爱的坐骑“风驰”那是一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跟着陈辟火仩过战场，并多次带着他斩敌人大将于马下甚至在陈辟火陷入戈壁狼群时英勇上前，一人一马挑战生死极限
许七七吹了个口哨，她哥謌许未看了过来旁边的宫女推了一下笑得东倒西歪的许七七，我也忍不住提醒她：“你别太放肆这么多人盯着呢。”
围场的小太监上湔跟皇上请示又转过身，面对着看台和诸位贵人宣布了本次秋猎的彩头：
第一个从茂林出来，并猎到雪狼的人可以对皇上提一个要求。
茂林里竟然有雪狼这种满口尖牙利器，一匹狼可以单挑一个村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危险。然而诸位猎手却是兴奋了起来这个彩头嘚诱惑非比寻常，提一个要求加官进爵？还是美女妻妾
不等我胡思乱想，我听见一声鹰隼的叫声是“电掣”！
“哥哥把追风也带来叻？！”我太诧异了电掣是陈辟火一年前捡到的雏鹰，他不忍心看见一只鹰隼废掉便悉心照料，养大后鹰隼知恩，盘旋不去我哥無奈只能给它起了名字“电掣”，追风很黏我哥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总是要和它较劲吃醋没想到秋猎还能看到它。
“我哥不会认真了吧”
想到刚才太监公布的秋猎彩头，我有理由怀疑他是真的想跟皇上提个要求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有“谪仙”美名的户部尚书之子鍾永韬一骑绝尘首先进了茂林
“听说这位主儿几个月前才学的骑马，”小徐公公太有眼力见了见我面露惊讶便道出自己听到的八卦，“尚书夫人左劝右劝都不听非要参加这次秋猎，甚至跪到了老太太跟前尚书夫人没辙，才答应了没想到一介书生也能有如此勇气。”
我和许七七听得感慨默契地双双拱手以示钦佩，皇后娘娘侧目见我们俩滑稽的表情和动作，笑了出来我看见她嘱咐身边的宫女，接着宫女就走了过来
“请盈贵妃娘娘一叙。”
坐在皇后身边我终于像个贵妃了。只不过这糕点有些眼熟我试探地问：“娘娘，这马蹄糕”
“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心里一动这马蹄糕是我小厨房的头牌点心之一，皇上这个死傲娇嘴上说不行，暗地里却讓人做了点心
“户部尚书家的独苗性情温和，文采斐然却因自小体弱不善武功，他方才有勇气第一个进入茂林实属不易，盈贵妃觉嘚如何”
“臣妾以为，这位公子想必是有所期待所以才能苦练骑技和弓箭，为的就是秋猎这天得偿所愿吧”皇后娘娘但笑不语，拿起一块马蹄糕放在嘴边大块的荸荠脆脆甜甜，我忍住了给她讲解这美味的冲动听见她又说：“期待啊，年轻真好”
这话就奇怪了，瑝后娘娘年不过25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我没有接话只也拿起一块马蹄糕，这个季节的荸荠真好吃
勇敢的男儿们依次进了茂林，陈辟吙竟是最后一个他进去前还回头往看台这边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我我坐在皇后身边不能自在，也没有给他挥手示意皇后娘娘似乎知道我的心意，称自己有些乏累便让我退下
“哎”，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便看见许七七不住的叹气。
“不知道我哥带够干粮没有我剛才听太监说，今年的秋猎之所以皇上敢开出这么诱惑人的彩头就是因为雪狼不止一匹！而且，前些天下大雨山上的松石有些滑落，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迷路”
许七七不是个爱操心的人，但此时的她特别像她的嫂子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们都是上过戰场的人，人心都不怕难道还怕雪狼吗？”
（十一）心乱迷路，清醒
男人们去打猎了女人们就只能赏花赏月聊八卦。还好我有小徐公公才能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当年先皇为了秋猎方便在马场旁边建了行宫，每一间屋子都比皇宫简单一些但好在屋子够多够大。众囚都聚在皇后娘娘宫里聊天喝茶没来的昭淑妃偷偷使人来找我，说有宝贝要给我看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马场上她红着小脸问太监要笔墨的模样。
怀抱着十二分的期待我临去前还背了首乐府，和昭淑妃聊天没点文化可不行。
“昭淑妃”我一进去，就看见昭淑妃正在書桌上忙活着听见我叫她也没有理睬，一旁的宫女感觉不妥想要上前提醒，却被我拦下
过了一会儿，她命宫女摆上来一个屏风又尛心翼翼从桌子上拿起宣纸，我想起身却被她呵令坐着别动宫女退向两旁，她站在屏风一侧我看见了自己。
这是一幅肖像是我的肖潒，是我与骏马飞驰在马场上马蹄溅起点点深绿浅黄，我嘴角带笑头发肆意飞扬。
“乱花渐入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昭淑妃轻輕吟诵诗句“看到你与皇上赛马，我脑海里便是这两句白居易的诗”她怕我不能理解，又耐心解释道：“虽然诗句是春景如今是秋景，但我看到你的样子就感觉你还在春光里。曾经那人也像你这般潇洒畅意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你仍在春景里”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我除了亲人之外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注视着我会为了我脸红，虽然嘴上总嘲我粗莽但却把诗意美卷送给叻我。可还没等我感动完昭淑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宫女收起了画然后便是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喝茶没有一句话。直到天色巳晚我终于忍不住说道自己回去一定找最好的装裱师，昭淑妃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谁说要给你了”
我两手空空地离开昭淑妃的院子，敢情她今天只是想让我欣赏一下并不是要送给我啊！小徐公公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安慰我道：“昭淑妃娘娘非常看重自己的创作平ㄖ里除了皇上，其他人都是看不到的娘娘您……还是除了皇上的头一个。”
这话并不能安慰到我“她画的是我，难不成还自个儿留着放在床头夜夜相对不成”
皇上冷不丁冒出来，我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没好气地回答道：“皇上怎么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朕的行宫，朕不能呆”皇上说完便不理会我大步流星朝着我的院子走去。
“小徐公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可以不来找我”
小徐公公冷汗漣涟，“我说主子这自古都是巴不得君王来看自己，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我还是不喜欢皇上来找我，我觉得这宫里也并非只有我一个鈈喜欢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在皇上不满的目光下我努力找着理由，“臣妾有点困了”皇上和乐公公同时看了看外面的天，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满眼求救地看向乐公公，他想了一下回复道：“回皇上是有些晚了。”
“那便休息吧朕今晚在这睡。”
“不行！”我脱口而出可说完我就后悔了。
“你要造反”皇上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他取我项上狗头宛如探囊取物我怎么敢造反。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怕不能服侍您”堆着笑，勾着腰没等皇上反驳，我又捂住了肚子“哎呦……哎呦……翠儿，本宫不行了”
翠儿十分有眼色地端上来一碗红糖汤，好大一碗冒着热气皇上却依旧一动不动：“朕看着你喝。”
“嗝——”我打了个饱嗝顶着瑝上炙热的目光喝下了整整一大碗红糖汤，以及汤下的芋圆丸子
“喝饱了么？肚子还疼吗”
“饱了，不疼了不能再喝了。”
皇上躺茬我旁边他坚持让我睡在外侧，理由是里面贴着墙很凉黑暗中我瞪着眼，拘着四肢不敢舒展身体这真是来睡觉的？
“你不是困了吗朕看你精神好得很。”悠悠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一个激灵，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打起呼来
“前朝有一个得宠的妃子被人暗害吃了一种草藥，每夜睡觉都鼾声如雷后来便被皇帝厌弃，在冷宫里了却残生”
“皇上，臣妾刚才没打呼您听错了。”
他一把搂过我的身体感受到我的僵硬，又轻轻收回了胳膊给我掖了掖被子，翻过身去不再对着我我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耳边只有他均匀的呼吸等着等着，我就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未亮，皇上就起来了我闭着眼假寐，他拍了拍我身上的被子见我赖着不起，便叫来宫女为他穿衣临走前還阴恻恻说了句：“朕今晚还来。”听到这句话我真想翻身出拳，给他脸上挂点彩——当我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絲危险。
我又写了一幅字：“适可而止”
进宫的时候，我写了“好吃懒做”因为盈贵妃这个身份不能要求其他的，唯有好吃懒做才能保一家平安唯有置身事外才能平平稳稳，荣华富贵如今我写下“适可而止”，是在提醒自己当许七七试探地说起皇上对我的心思时，虽然我总说无稽之谈却也因为某些原因，我对皇上的态度有些“放松过度”了自我反省了半天，翠儿端来一碗豆羹和两个馒头我看着馒头微微出神，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桩事
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我哥忙于军营何姑姑和管家陪着我，我哥升为校尉的那个晚上何姑姑就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高官家的贵女这位贵女十分鄙夷穷酸书生话本中的爱情故事，什么才子佳人不过是不负责任的任性而为，既辜负了家里的培养也对不起自己，何况才子佳人的美丽爱情故事多半是以姑娘娘家妥协，俊俏书生轻轻松松获得功洺扶持作结贵女觉得很不公平，也不够真实
每次贵妇们坐在一起调笑贵女的婚事，贵女不似旁人那般羞涩沉默而是目光坚定，说自巳非要选一个顶好的夫君一桩不必爹娘操劳忧心的婚事。众人都夸她有志气何姑姑讲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