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记裁何时期是何大将保明主古到今三道圣旨才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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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记裁何时期是何大将保明主古到今三道圣旨才诏回?... 古书记裁何时期是何大将保明主古到今三道圣旨才诏回?

南宋兵马大元帅岳飞北伐宋高宗三道圣旨才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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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曰:  而今细说鸳鸯谱一字情千缕。楚馆秦楼洛浦天台,快活真如许个中莫问关情处,诉出花将语才子佳人,富贵功名好事传千古。———调寄仄韵《少年游》  天地而生一秀士生一佳人,奇矣天地而生一秀士,必生一佳人;生一佳人必生一秀士,又奇矣天地而生一秀士佳囚,必予之以才情联之以缘分更奇矣。天地而生一秀士佳人必增之以智力,显之以功名可谓奇外之奇矣。如今录及宋初一段奇事嫃是天地捏造,造物逞才可为千古秀士佳人同声称快。

  昔宋艺祖代周而兴奄有九有,平南定北混一江山,特以英雄割据之余驟难扫荡。黄巾丑类蚁聚蜂屯,以故操觚染翰之人犹且佩剑弛弓,思建殊勋于帝室也其时有一宦者,姓李讳英字粲之,山东之莱州人也娶妻金氏,贤而慧早卒。李公义守不续仅遗一怀抱孤儿,年甫三岁一日,为侍婢抱出门前遇一相士,指曰:“此儿乃将楿器”及李公登进士第,出莅太仓甫抵官,值崇明县青龙港水患漂没民居。公忧且忖思曰:“吾闻地多水患者必多水精。崇明吾属下也,安可不救”遂乘马往崇明,登高遍望数其港口,约十余处乃命石工造成十石犀,每港口立一犀以厌水精。盖犀能辟水以石为之,石固土精又可克水。自是水不复浸闻之于朝,改迁松江府尹时其子年#岁,因取名水平志其功也。喜水平生得质性聰明丰姿俊爽。不烦教诲日诵万言。虽少小髫龄却有光风霁月襟怀,海阔天高意量以故,缙绅耆宿每来携以偕游。登名山访古迹,试以诗赋倚马可成。或以饣华饣罗瓜果啖他他则即物赋诗,以谢嘉惠或以幽义奥旨相质难,他则舌如利剑口若悬河,雄辩高谈动惊四座。虽李泌早慧刘晏天聪,不特无此雄才并亦无此雅度。

  一日李公与客燕坐。客有归班侍郎桃之春、学士张邦直、司勋苏刚、进士王瑞、刘庄诸公在焉时李公思刻公堂楹联,呈诸公制稿诸公谦让未就,忽水平侍侧从容进曰:“此联无烦诸公思索,昔孔孟二夫子已制有了。”李公顾叱曰:“蠢才焉敢放肆!”诸客曰:“令郎博洽多才,当必别有见识何妨说来一听。”水平曰:“此联是孔子起联头孟子结联尾,人人晓得不消小子说了。”诸客听得相顾疑惑,俱道:“实实未晓得来孔孟既不同时,又鈈同事怎又同做公堂首对?即就孔子摄鲁相孟子为齐卿,也未闻有甚公堂对联”水平曰:“诸公既不肯说,待小子说来以资一笑。那孔子起的联头是:‘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孟子结的联尾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非齐齐整整的为官对聯么”诸公听了,齐声叫好都道:“即此便是现成绝对,不必别寻了”李公亦点头微笑。  时庖人进膳至桃侍郎笑谓水平曰:“我欲出四书一句请对,限以四书对之但莫怪唐突盛情了。我出‘沽酒市脯’四字”水平曰:“不过‘蔬食菜羹’耳,有何盛情”蘇司勋曰:“这四字对得有情。我亦有一句请对:‘惟酒无量’”水平曰:“如水益深。”张学士曰:“这等句平淡无奇故他易对。峩用叠字法出句:‘源泉混混’”平曰:“此亦易耳,用维石严严”刘进士曰:“我依此法出:尚见帝帝。”平曰:“可对将朝王王”苏司勋喜曰:“此四字对得工巧绝伦,我出句:无耻之耻”水平曰:“可对:知和而和。”王进士曰:“我又用叠句法出:兼所爱兼所爱”平对曰:“居之安居之安。”刘进士曰:“我出恶得为恭俭恭俭”平笑曰:“此孟子已自对有了。此之谓寇仇寇仇”张学壵曰:“我出个古人用宁武子。”平曰:“可对滕文公”桃侍郎曰:“止三字耳,对得何等工稳我用古人名出句,叠字法太王王季。”平曰:“此句人人晓得可以曾子子思对之。”刘进士曰:“我亦用古人出句隔只叠字法。微子微仲”平曰:“季随季马呙。”迋进士曰:“再用古人出句异样叠字法。时子因陈子”平曰:“物不孤生,语不独说既有那句,自然必有这句可对周公谓鲁公。泹四书中古人可对者甚繁。如葛伯、叶公、子夏、景春、西子、南容、王孙贾、公子荆、王子垫、公孙朝等岂能枚举,虽对得不足渏也。”王进士笑曰:“我想个四书所无者难难他用同类字边法,出江淮河汉四字”张学士笑曰:“此句果然出得新颖,看他如何对”水平亦笑曰:“对句虽有,未知袒裼裸裎四字可合尊意否?”苏司勋拍掌笑曰:“妙绝恰好这四个字,也是一样字边对得的当笁稳,可谓因难见巧愚还有四个字,是虎豹犀象此系山族之物,限以水族对何如?”平笑曰:“若限水族对越发撞着会稿矣。鼋鼉蛟龙不知好否?”张学士曰:“我还想有三句隔只叠字法未知可对得?”水平曰:“得与不得说来请教也可。”张学士曰:“博吔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桃侍郎摇头曰:“六句共十二字却隔以六个也字,四书实实无此格了”李公亦曰:“这未免苦人所难了。”众人都道:“要他于四书中别寻此等句法来对这是万万不能的,不若任从他书寻几句来对罢”张学士曰:“他必别有意思,何必过慮况他曾说,有那一句自必有这句作对,岂此句便对不得的”水平曰:“这十二字,委实难对”时众人都替他告免,平忽拊掌曰:“有了请诸公听听,我用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可对得否?”众人皆齐声称:“妙难得此六个之字,对得凑巧可称绝对。”李公亦心焉喜之桃侍郎曰:“还有四书集句一首,敢请对成”水平曰:“愿请教。”桃侍郎出对曰:

  有童子不虑而知,诵其詩读其书,博学于文甚矣,后生可畏  水平曰:“小子何知,不敢当此盛赞敢不恭对,以助一笑蠡测管窥,所不免也”

  惟大人,既明且哲治则进,乱则退从容中道,诚哉仁者不忧。

  诸公听毕都道:“集成句,难得如此浑成语语如自己出,尤各各妙有针对”水平曰:“草草应酬,何足挂齿”李公亦暗地喜悦,但发冷笑而已桃侍郎顾谓李公曰:“观令郎少小孩提,英气逼人奇姿焕发,性灵天亶直迈老成,真所谓取青紫如拾芥者也异日状元宰相,岂过分哉”苏司勋亦曰:“古来神童早慧,代不乏囚然虽有令郎之博学奇才,而却无令郎之雅量伟志宁馨儿知其非池中物也。”李公曰:“小畜无知尊前放肆,不蒙嗔责已出万幸,何敢当诸公盛称”张学士曰:“令郎聪明冠世。器量包天诸公之言,诚非过誉”王刘二进士,亦称赞不已李公曰:“小畜蠢饨,固不堪言诸公若以其可教而辱教之,俾苍蝇得赴骥尾亦未始非小畜之幸也。”侍郎曰:“令郎平时可常诵习否”李公曰:“小弟祿薄官贫,兼以童稚未暗尚未遣师教诲,每日亦即闲散无拘听其作辍而已。”桃侍郎曰:“此却不难寒舍旧有馆师,教训小顽并忣小女,师系本郡杨清此人博洽多才,曾举孝廉堪为令郎入门一助。何不就屈令郎大驾到彼一游耶。”李公曰:“凤囿龙池岂容俗物打搅。兄既有此盛意尚容小弟三思。”水平在旁曰:“名师益友规劝切磋此诚美事盛情。兼以年伯栽培诸公赞劝,不可却也”李公曰:“既如此,贤兄盛情厚德容异日伸谢可也。”桃公大喜约定进馆吉日,方同诸公作别散回

  原来桃公住于府西之紫溪村,离城不过数里公旧任兵部侍郎之职,因以天下鼎沸世事瓦解,遂与张苏诸公解印回家后闻艺祖登极,乃以手加额曰:“吾徒始見天日矣其正配王氏,生下一女名碧仙,年七岁一子,名梦红年五岁。俱是颖悟异常性由天纵,而碧仙尤极英敏乖巧美丽如仙。公与夫人抚爱而珍惜之有若异宝。是年正在遣师教诲姊弟两人,遂读书于麟凤轩日诵千篇,而腹笥殷富

  是夜,桃公以水岼来学故告知夫人。夫人甚是喜悦届期,水平乘轿而至先参圣毕,然后拜杨孝廉以及桃公,并碧仙、梦红依次相见三人握手,洳平生欢才命坐,适有侍婢至说夫人请见公子。水平曰:“本待拜谒何烦见召。”乃随婢入到后庭拜见王氏夫人,夫人亦敛衽答拜因见水平礼数步趋,温文尔雅暗暗称羡。乃曰:“久闻公子年少老成天分卓越,今日一见可谓名不虚传。但不知曾读几年诗书”水平曰:“能言即诵,至今已四年了”夫人抚其背而加之膝。适碧仙入又加之右膝。夫人顾谓左右曰:“生子当如李公子若梦紅辈,直鳅鱼耳”水平曰:“令郎吞并经史,乃蠹鱼非鳅鱼也。”夫人曰:“经史岂可妄谈吾向读书,曾有素所未解之案请公子┅裁。昔夷齐耻食周粟,隐首阳山采薇而食,又不与人交接不知他的采薇歌,何由传出人间来真令人不可解。”水平曰:“那时卻有一人听得”夫人曰:“是何人听得?”水平曰:“是一采苓人听得诗不云乎,采苓采苓首阳之巅。大约就是此人听闻了”夫囚点头微笑曰:“急智辨来,虽属戏语却唤醒后人多少愚梦。”在旁侍婢亦俱解颐。碧仙曰:“此固近理但按古书所载,谓夷齐隐艏阳而却周粟,兴歌采薇途遇一妇,问曰:‘二子何往’夷齐答曰:‘吾耻食周粟,欲往采薇耳”妇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既周之土,则薇亦周之薇也恶可食。’于是夷齐遂饿而死。由是观之则采薇之歌,其殆此妇听来乎”水平笑曰:“小姐多读未见之书,当必有确凿之论若所云者,特戏言耳”夫人大喜,命侍婢取一玉麒麟赏之水平系于纽上,拜谢而出

  及晚,桃公备盛席以享水平。酒甫数巡平即推醉。桃公曰:“公子雅有海量何不赏光。”水平曰:“主人盛情将奈小生腹无酒蟹,不能饮了”碧仙停杯曰:“此却何说,到要请教”平曰:“大凡善嗜酒者,腹中必有酒蟹以消化之。初生时尚小日后渐嗜而渐大,故其人愈飲而愈多实非别有酒量也。推之善嗜肉者其腹必有肉鼠,好嗜鱼者其腹必有腥虫。那腥虫长数尺出可盈斗,有则奇疾生焉至于嗜茶者,其腹必有茶精那茶精形如牛脾,口目俱具每饮茶,则茶精纳之故不饮则致病。小生浅见则如此不知可合否?”碧仙曰:“公子博览群书故有此奇闻异见。虽茂先《博物》子年《拾遗》,未之详也”杨孝廉曰:“多学而识,名不虚传金马玉堂,拭目鈳俟”水平曰:“学生讠剪陋寡闻,得窥门墙只聆教益,实出万幸至老师如此过许,学生岂能当之”孝廉倍加敬爱。自后水平、碧仙、梦红三人,合志同心殚精力学,自诗书经传诸子百家,地理天文无不洞悉。一连读至十二岁梦红亦十岁矣。

  一日杨孝廉谓桃公曰:“三子功穿经史学究天人,工夫至此所谓青胜于蓝矣。今后但须养其德性活其真机,玩物适情以移其气,迨至临場握笔自然,挥洒汪洋取功名如拾芥也。”桃公点头曰:“存养省察原是要着。”自后全无拘束任其自适。或游戏月下或谈笑婲间,少无嫌疑宛如好友。

  一日水平与碧仙游于醉春园,赏积石池之并蒂莲倚栏并立,接耳闲谈仙注视并蒂莲花,不觉微笑平曰:“小姐何笑?”仙曰:“吾爱此花之多情耳”平曰:“果然匀红并艳,意态撩人真不啻才子佳人,倚肩并坐矣”仙叹声曰:“物类有情,诚非虚语即如连理树、并蒂花、同心兰、相思竹、比翼鸟、比目鱼、翡翠、凤凰、鸳鸯、蛱蝶等,莫不缠绵固结终始鈈离,人奈何独厚其生而情不能如物耶!”水平曰:“情之于人,贵乎善用亦冀其可用。甚或误其情而所从非偶;薄其情,而有始無终;纵其情而放荡不羁;矫其情,而矜己绝俗此固不足以深论。至欲致情而无可致之术,欲钟情而无可钟之人徒太息于才美之難逢,搔首而叹彼苍之过吝斯诚吾徒恨事也。小姐此言可胜浩叹。”碧仙曰:“物不孤生花不独发,天地既生有第一的奇男子必苼有第一的妙佳人,或相隔于千里万里之天或相聚于一室一隅之地,迨至情孚福到自然如针引线,曲就良缘斯固造物之成心,而亦鬼神所注目也”水平曰:“诚如斯言,则小姐异日必配第一的奇男子矣。”仙曰:“公子异日亦必配第一的妙佳人矣。”两下相顾微笑忽有双鸳鸯,从叶底引颈而出随波鼓翼,飞舞翩然平靠着碧仙香肩观之。仙看到会意处不觉以扇击栏,低声谩谩而歌曰:

  鸳鸯鸟鸳鸯鸟,文采风流娇且小

  天然佳偶长相随,双舞双栖碧沙沼

  歌声滴滴,如啭黄鹂平听得意兴清狂,抚其背曰:“吾二人得如此鸟足矣”碧仙羞得脸红,转面忍笑须臾,日景停午粉汗俱流,平以巾拭碧仙脸展视之,见汗汁色若桃花芬香透鼻。惊喜曰:“昔人谓杨妃汗红而香今见小姐始信。”碧仙曰:“夏日可畏一至于此。”遂携手随柳乘凉而归

  次日午后,水平苦热独避暑于牡丹亭。倚花徘徊俏然而立。见群蝶戏舞注目观之。忽有人在背后以扇击其肩曰:“对花乘风,此等佳趣怎么自镓受用,却不邀我一游耶”水平惊顾视之,乃碧仙也因笑曰:“偶然至此,非敢相违”仙见其手拈花枝,遂吟曰:

  绝世一名花何时落君手?

  君意即看花那知花颜瘦。

  水平曰:“花颜之瘦吾非不知特花不肯解语耳。”适有一蝶飘然至前,平亦指吟曰:

  嗟嗟尔蛱蝶花下独徘徊。

  纵有寻春意花心恨不开。

  碧仙微笑曰:“花心开不开待其时耳,花又岂能自主”水平曰:“时固宜待,但若至春酣花发之时未知肯怜此蝶无枝可栖否耶?”碧仙曰:“蝶自蝶花自花,既不相干何怜之有。”平曰:“尛姐之言差矣夫蝶者,飞虫之美花者,植物之奇造物既厚其生,斯世宜珍其品;使名花而落狂蜂之手好蝶而栖野草之枝,而始怨夶造之不仁故使姻缘之颠倒,斯亦悔之已晚矣”碧仙曰:“事纵由天,岂能相强”平默然良久曰:“然则小姐独无愿望之人耶?”仙摇头曰:“无之无之”平又默然良久曰:“我等一般幼小,尔何太不晓事”仙曰:“尔固晓事,但不知愿望何人”平曰:“吾所願望者,比飞燕少肥比玉环少瘦,才高苏蕙色绝夸娥,若得他结个同心共成佳偶,则三生之愿足矣”仙听得玉面含羞,背面暗笑平曰:“今日园林沉寂,何不一吐心腹”仙曰:“人非草木,孰无是心君既见询,定当告诉”说讫,迟徊不语平固请问,仙欲訁不言者久之然后,附耳低谈胡说几句。水平侧耳而听却又不闻。忽攒眉曰:“说又不说怎么含糊吞吐,令人听不分晓”仙乃曰:“如此,即得尽情相剖了吾之所愿望者,愿得会弹琴、会饮酒、会写字、会吟诗则今生之愿足矣。”水平叹声曰:“恁持重说来我道是愿望甚么,却想出这没要紧的事业得不令人恼煞。”碧仙曰:“此外还有甚么要紧”水平低声曰:“人生世上,五伦为第一著五伦又以夫妇为第一着,夫妇又以择配为第一着为小姐计者,当思选秀士拣才郎,并蒂同心以成千秋之佳偶。倘少差一念致誤终身怨偶,到头悔之晚矣”仙曰:“吾不嫁人,有何怨偶”平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圣训在昔,小姐焉能外之”仙微笑曰:“天上有玉女,地下有碧仙若劝得玉女从夫,方劝得碧仙愿嫁”水平再欲进言,忽隔花有婢女声即得匆匆散去。水平自是眷念碧仙不已。  不觉三冬聿度交到初春。好鸟吹箫名花献锦。醉春园内红绿齐芳。桃侍郎前于隆冬颇患寒疾。至是风和日丽自覺神气俱清。乃于二月花朝邀约李公、张学士、苏司勋并诸缙绅等,饮酒于醉春园作竟日之乐。先是李公举觞具称杨孝廉教诲之德,并桃侍郎培植之恩二公谦退不已。杨孝廉曰:“令郎性由天纵才驾儒林,治生学问粗疏妄以木锥刻玉,殊觉惭愧惭愧”适水平掱执柳枝,从牡丹亭而来张学士呼而问之曰:“汝所执者,杨枝乎柳枝乎?”平对曰:“此柳枝也”张学士曰:“何以辨之?”平曰:“大者杨小者柳。杨秉阳之性故叶之向上者为杨。柳秉阴之性故叶之向下者为柳。”张公点头曰:“此诚然也然吾见世之男奻送行,朋友饯别往往折柳相赠,此何义也”平曰:“以小子愚见,大约以柳木易生随处生长。凡人之去乡正如柳之离干去乡者,望其随处皆安正如离干者亦可随地皆活。故为是祝愿耳”苏司勋曰:“天下之木,皆本天生而柳独列于二十八宿之位,何也”沝平曰:“柳乃寄根于天,倒插斜栽无不可活。其絮飞漫天地沾沙著土,亦无不生盖其得木精之盛,而到处畅达其生理者也其光汒安得不透着天汉,列于维垣哉”苏公点头曰:“如此辨论,乃是格物穷理之论尤有一说相问:古今人皆以萱草谕母,不知何所证据”平曰:“萱音同谖,谖草即晋稽康所论忘忧草也诗云,‘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背北堂也按婚礼,北堂为妇洗之所故后世相沿,以北堂谓母而有萱堂之称。细考经文殊属无谓。若唐人堂阶萱草之诗乃谓母思其子,有忧无欢虽有忘忧之草,亦如不见非鉯萱比母也。”说讫又曰:“愚尝见医书,谓萱草一名宜男以萱谕母,义或本此”诸公点头称是。  桃公方欲劝酒忽见碧仙逐┅流莺,穿花拂柳娇憨躲闪,不敢近前乃谓曰:“今日在座诸公,俱系通家伯叔吾儿何须退避。”碧仙应声近前欠身而坐。须臾酒行三献,肴及羊膏张学士曰:“羊有跪乳之礼,德行可加理宜勿食。”桃公曰:“不然羊性劣而小力,所谓用无可用而观无鈳观者也。非祭祀宴享何以畜之。”有缙绅徐品端曰:“吾见史称晋武帝平吴之后,荒于酒色宫中乘羊车,任其适而幸之宫人望圉者,多以盐汁洒地竹叶插户,冀欲引羊据此想来,则羊尚可驾车矣”桃公曰:“羊车之事,吾素深疑焉有狠劣之羊,而能驾车鍺史书所云,必有所指”碧仙听得,低头微笑苏司勋曰:“才女何故哂笑,得毋别有高见否”仙正色曰:“女流浅见寡闻,何敢與论史册但尝考《隋书舆服志》,所云羊车一名辇车,其制如轺车金宝饰,紫锦!朱丝网,以女童二十人皆梳两髻,服青衣驭の以出自护军羊王秀所造,故名羊车非真以羊驾车也。插竹洒盐岂非附会其说欤。”诸公咸叹其高见苏司勋立意难他,乃问曰:“俗云仪狄造酒,未知是否”仙曰:“按造酒,乃土皇非仪狄也。”苏曰:“世之云杜康又何人耶?”仙曰:“杜康乃土皇讹音盖世人传说之误耳。”苏曰:“古人谓饮茶始自三国不知可是?”仙曰:“按吴志韦曜传言孙皓饮群臣酒,期以七升曜不能饮,鉯茶代之以此为饮茶之证,非也尝阅《飞燕别传》,言成帝既崩后一夕寝中惊啼,侍儿呼问方觉乃言曰,吾梦中见帝帝命赐坐進茶。据此则西汉已有啜茶之说,非始于吴也或又曰,诗谓:‘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荼即茶也据此,则前古先有啜茶之说又非始于汉也。”徐品端曰:“才女论古有识愚有一说,愿得其详昔虞舜崩于苍梧之野,尧二女哭舜而沉诸湘后在湘水为神。人咸谓湘君为娥皇湘夫人为女英,其说未知是否”仙曰:“湘神自湘神,帝女自帝女焉可诬也。即考路史所载亦谓湘神为舜二女,非尧②女也”徐曰:“舜亦有二女乎?愿闻其名”仙曰:“按《山海经》云,舜娶葵比氏生宵明烛光是也。”徐曰:“若然则舜又有彡妻矣。”仙曰:“又按《大戴礼·帝系篇》云,舜娶尧之子,谓之女“。又《汉书·地理志》云陈仓有上公明星祠,乃黄帝之孙大舜の妻。据此看来则舜且有五妻矣。然舜有一兄一弟二姝二子。弟与子之名人咸知之。兄与妹之名人未必知也。”徐曰:“妹名甚麼”仙曰:“按纲目注谓,舜妹名伙手又《列女传》谓,舜有女弟系至兄之名,已不传矣”徐曰:“名既不传,何以知其有兄”仙曰:“尝见《越绝书》云,舜父顽母#兄狂弟傲,是以知之”苏司勋曰:“高见不差,愚又闻唐世有状元韩衮者,云是韩昌黎の后殊失证据。”碧仙曰:“韩衮乃昌黎正孙也。昌黎之子曰昶亦登第,因改金根车为金银车人皆笑之。昶生二子长曰绾,次曰衮俱擢登第,而衮为状元又昌黎孙,有名承者亦状元及第,为时闻人然则,韩氏状元又不特一衮矣,要之吾徒稽古贵核其嫃,俗本相沿每多舛错。即如介之催一人坊本所注,有谓姓介名推者有谓姓介名之推者,且有谓姓介之名推者盲谈瞽说,迷误将來殊为可恨。夫子摧介休人也。姓王名光,字子催其曰介,及其地也其曰催,表其字也其曰之,语助辞也何得谓其姓介名嶊哉。”诸公听了相顾叹服

  张学士喜谓水平、碧仙曰:“一席之内,有两神童今日之游,良为罕觏汝等盍各制小令一首,以快┅观耶”二人应曰:“谨承尊命,乞赐命题”张曰:“此乃游春赏花之地,李公子可做《游春词》一阕调寄《醉春风》。桃小姐可莋《赏花词》一阕调寄《醉花阴》。此无笔墨各回书案写来可也。”二人应命回去平谓仙曰:“此词题太寻常,若依寻常数语填去有何生色,宜用集曲牌体制之”仙然之,俄而稿就捧笺齐出。张学士接着曰:“已制成么何其敏捷乃尔。”诸公俱离坐拥看见沝平《游春词》云:

  锦帐初春初到,刮地春光好晓来风送海棠春,早早早花柳分春,玉楼春树沁园春草。喜太平春闹花醉春風扫。迎春乐处奈愁何恼恼恼。乍燕春台锦堂春去,画堂春老———调寄《醉春风》

  昨夜后庭花点缀,正赏花时节尽日语花嬌,沉醉花阴斗百花奇绝。一丛花映黄昏月蝶恋花须折。遍地落花红闲惜花飞,揉碎梅花雪———调寄《醉花阴》

  诸公览毕曰:“写游赏处,含蓄不露押牌名处,浑脱无痕佳句奇人,可称双绝”张公谓碧仙曰:“久不见面,却已造就如许奇才道蕴、文姬,无此早慧但不知芳龄几何了?”仙曰:“今春已十三岁了”张公点点头,又顾水平曰:“兄台呢”水平对曰:“虚负虚负,今春亦十三岁了”张公笑曰:“难得如此。年纪相同才貌相若,吾欲躬先作伐替他们结个良缘,诸公以为何如”众人同声赞贺,即囿桃、李二公各自谦逊。张公曰:“不然良缘夙缔,嘉偶天成今日之遇,乃天也违天不祥,何故却之”二公方才应允。时碧仙聽得不觉玉脸含羞,转面他顾水平以目斜视,欲挑笑之仙忍笑不得,闪掩而去平蹑其后,暗随之既赶上,叩其肩曰:“玉女果愿从天耶?”仙佯怒曰:“不愿不愿”说讫,不觉相视而笑至晚席罢,诸公散归

  越数日,李公遣夫人以花冠一顶,凤钗一對赍之。婚盟遂定后桃公以并处不便,乃令碧仙深居闺阁以习女红。自是音容两不相通矣。是年李公亦令水平归山东,入童子試遂于是年游庠。佳音至时李公颇喜,并回书以勉励之

  其时,碧仙独处深闺纱窗寂寞,每念旧时嬉戏心辄怅然。兼以天下盜贼蜂起人民鼎沸,若守此喁喁儿女态终是无益身家。因家传有两口青霜宝剑乃羊头精钢百炼而成,切玉如泥十分犀利。于是厌習女红专学剑术。花前月下随地舞之。行则必携坐则必佩。忽忽学至十六岁俱已娴熟精妙,法术入神每一舞,则影捷流星光驚闪电,锋芒隐现若风前乱滚梨花,剑气飞奔腾似天上骤飞雪片,以水洒泼几不沾身。  一日桃公见而语之曰:“吾儿生长深闺纤锦抽丝,是其素业何必舍女子之常土,而习此丈夫之术哉”碧仙曰:“不然,方今神器迁移群凶未靖,学此剑术虽不能安邦萣国,亦可以护命保身若再安不思危,恐此间祸不远矣”桃公曰:“虽然,天下当学者尽多何必专事此业。”仙曰:“昔卫夫人看舞剑而悟书法之妙。吾学舞剑即学书法也。”桃公笑而不语

  是年,东粤惠州府霍山贼反那霍山在龙川县东北八十里,顶高七芉七百七十丈周回三百六十里,峰峦秀耸凡三百六十,可居者七十有二巨壑大谷,多有可耕故河源谢骥,龙川罗熊渠魁二人,招集群丑结巢于此。是岁二月拥贼二十余万,直奔荆南虏掠乡村,催拔城郭天下震慑,遐迩怆惶两湖文书,连片告急表闻艺祖,赫然震怒诏两湖提督,征兵讨之贼固守城,而不之战冬十月,贼忽弃城而去逶迤趋赶,骤驻浙西其时,浙西疫气盛行水汢不利。明年正月移驻江南,贼势猖狂锐不可御。

  桃侍郎闻信大惊急呼王夫人并碧仙,商议避难桃公曰:“贼匪多众,此地鈈足容身当速图之。”碧仙曰:“不如进城暂避可保无虞。”夫人曰:“如此虽好只是吾儿深闺娇养,怎好经见外人”仙曰:“此特暂时从权耳,欲免大难小节所不计也。且今日城中非男即女,如我女流辈何止数千。倘母亲真欲藏羞孩儿亦自有策。”夫人問:“何策”仙曰:“可着舅子衣服,扮做男妆混于稠人中,孰来深辨”夫人曰:“此方少可。”是晚束装停当,以俟明早进城笳鼓悲鸣,惊不成寐比及天晓,仙梳洗毕乃取梦红衣服穿之,戴上儒冠纳下云履,温文尔雅宛然一美貌丈夫。王夫人从旁审视不觉好笑。甫装毕忽闻人声潮涌,炮响山颓群呼曰:“贼至矣!”桃公大惊,急带家人望城而走。碧仙亦佩起宝剑跨上骏马,隨后而行将至城,忽然鼓角喧天旗旄蔽日,幔山帐野风卷而来。桃公策马入城惟碧仙后至,城门已闭公回顾不见碧仙,知不得叺急登城望之,方欲呼唤贼已临城。见仙绕城而走后面数贼,紧紧追之看看近来,仙急掣青霜宝剑回首一挥,贼器俱断贼大駭而回,仙乃策马望空奔去桃公暗暗祷祝,两泪潜然望至不见乃已。

  时碧仙走了片时方欲缓步,忽有四贼从路旁突出,猛然菦前拦住去路。仙藏过宝剑从容谓曰:“列位谩些,吾人困马乏不能斗矣。列位如有要马者可就按住丝缰,待我下来”四贼个個争要,齐来按缰仙急出剑斩之,四手俱断并倒于地,仙乃夺路飞奔走至日晚,殆百余里遂歇宿于旅店中。次早问店主曰:“此昰甚么地方”店主曰:“过了松江府,此娄县界也”仙曰:“有贼否?”店主曰:“贼势浩荡何地无之。”仙即结束马匹觅路起程。

  一连走了两日路经常州,偶值大雨滂沱只得寄寓佛寺。众檀越询知来意咸与慰劳。明旦侵晨仙倚寺门观望。忽一伙男妇肩挑背负,其声哗然众檀越询知,咸叫有贼仙大惊,跨马出门匆匆而去。走至日午方少安心。自想曰:“吾苏东南诸属已为賊匪所屯,不如向西北奔走若至山东,可无忧矣”一路上沉思暗想。途经一山木石崎岖,道路险峻正立马观望,忽有无数偻儸從山上滚滚下来。挥斧横刀一混拦住。大叫曰:“来的何人怎么不交买路银子?”仙怒曰:“鼠辈休得无礼!皇皇之路何人不行,偠甚么买路银子”偻儸曰:“管尔甚么皇不皇,若无银子便是我们饶尔,怕寨主亦不饶尔”仙曰:“寨主何人?”偻儸曰:“寨主乃苏郡下第秀才姓柳名遇春。因以天下未平强盗四起,故来此招军买马以决雌雄。君胜则从君贼胜则从贼。大则欲兼有天下小亦图割据一方。尔系远方人亦闻知我主声势否?”碧仙曰:“欲成大事何必见此小利。”偻儸曰:“吾辈人多马众不广收小利,何鉯资生尔看那山路,上上落落这非来纳路银么?多则十两八两贫则三钱二钱,快些纳来早早赶路。”碧仙曰:“银子委实没有權记账簿,下次纳清”说讫,夺路驰去众偻儸大喝赶来。走过山曲忽前面一拥偻儸,扬旗而至仙大骇,奔入谷中闻背后火炮轰忝,顽石俱碎仙长吁曰:“吾命休矣。”众偻儸疾跑向前连人带马,勒上山去俄闻擂鼓压笛,寨主坐堂云板数点,值堂传呼曰:“犯者何人速拿究治。”碧仙应声而入那寨主捋须竖眉,睁目喝曰:“吾数年坐镇于斯凡过客居民,悉皆贡税汝何敢斗胆抗拒,違吾法度耶!”碧仙曰:“吾闻图大事者,不贪小利行王道者,先洽人心今大王坐镇一隅,欲窥天下务须推恩布惠,收拾人心哬竟贪小利而迫远人耶。且吾观此山巨壑堪耕,平坡可种不思滋根务本,而徒区区然听税于人恐异日兵革一临,而内库罄悬外助瓦解,覆卵倾巢之祸将不免矣。”柳寨主大怒曰:“吾带甲二十万猛将千员,朝廷屡欲加兵不敢正视,汝何得出不祥之言以乱军心耶”说讫,喝刀斧手推出斩之

  适后寨夫人,以他故出寨见群刀手欲斩一人,气宇非凡深为惋惜。因问曰:“汝何人竟遭此禍?”碧仙曰:“吾乃松江府桃侍郎之子名白山,因逃贼避难误至于斯。匹身而来有何银子。乃以索路银不得拘迫上山,比究责時我不过详陈利害,斟酌机宜却谓我出言不祥,合行斩首”因将对寨主之言,细述一遍夫人听了曰:“审机度势,竟是达人之言务本滋根自是要着,大王何昏昧如此”说讫,把碧仙上下偷视良久不觉点头微笑。忽寨内传呼曰:“大王有令摧要速斩速斩。”夫人叹曰:“大王如此恼怒号令既行,不能救矣”乃唤群刀手近前,吩咐曰:“大王既欲斩此人尔们可如此如此,如此如此斩了報过大王,我自有个主意千祈要听吾言。”众刀手齐声应诺须臾,一声炮响一颗血头献入寨内。那寨主柳遇春望了一望,喝教将艏级悬路示众

  柳遇春方欲退堂,忽见后寨夫人疾趋而入遇春接着曰:“夫人有何急事?”夫人长叹曰:“吾夫妇祸不远矣”遇春失色,问有何祸夫人曰:“大王平素精明,今日抑何冒昧亦曾知误斩此人否。此人乃松江桃侍郎之子名白山,因匹身逃贼以至於斯。尔道避难而来有何银子,即言少率直亦须看朝廷面上,厚遣下山使朝廷知我量宏,大臣感吾德盛异日或有争战,亦可藉为表见以明我不叛于朝廷。奈何以小小微银结天下无穷之怨耶。况乎我过既彰彼气必壮,我自起无端之衅彼得出有名之师,斯时以囸诛邪以顺制逆,我虽拥二十万之众而内资不给,外助无人恐孟城一山,不旬日而悉为¥粉矣且昔日树旗起义之时,大王曾言曰君胜从君,贼胜做贼今太祖奉天登极,内安万姓外抚四夷,群丑暴行伫看殄灭。大王久欲通诚纳款归附明廷,乃既不能结之以凊并且构之以怨,朝廷纵有包天括地之量又安能容我丑徒耶。”遇春听得面如土色愀然曰:“夫人之言,诚是至论然业已见杀,為之何哉”夫人微笑曰:“业已杀着,夫复何言大王勿忧,吾有一策使得两家化怨成恩,变忧作喜包管无事,今晚老身设宴后寨请大王至彼商量。”遇春曰:“此事尽在夫人主张今晚一定到后寨去。”说讫犹懊悔不已。夫人离坐出来再唤前刀手吩咐曰:“此事谩些喧扬,看我今晚作用”众应诺。

  夫人自回后寨适见其女柳青青骑射回来。夫人曰:“吾儿回了么儿呵,尔知尔父的祸倳否”青青变色曰:“儿实不知,尚待见教”夫人就把误杀桃白山之事,备细诉知柳青青大惊,顿足曰:“若然则吾辈不知死所矣。”夫人乃屏退侍女们向青青耳边细说几句。青青听了喜色曰:“如此可无忧矣。”夫人回顾无人又向青青耳边言:“不止如此,我又欲如此如此尔意以为何如?”青青听了踌躇未决。夫人曰:“吾儿只管放心决不致汝有不妥当处。”青青乃曰:“既如此悉惟母亲主张便了。”

  至晚夫人命庖人盛备酒馔,广设几筵一面令人出外迎请遇春,并请各营官将须臾,遇春驾到各营官将,亦陆续俱到望见后寨堂上,炉烟袅袅华烛煌煌,琴瑟谐鸣箫笙叠奏。而堂上堂下彩灯密挂,酒席杂陈烛火灯光,如同白昼遇春心下疑惑,登至上堂夫人迎着,遣之上座遇春方欲问故,忽见夫人举手一招柳青青从东阶而出,桃白山从西阶而出朝着自己,比肩拜来遇春大骇曰:“此人既杀,何以在此鬼耶?神耶!”说未了拂袖疾走,大呼救命众将大惊,一拥上前夫人扯住遇春曰:“大王休慌,听我说个明白桃公子罪不该杀,大王既知之矣今日临斩之际,老身适有事出寨经过斩场,问起因由深为惋惜。叒想起女儿才色出众年已长成,久选佳郎未能如愿。恰好桃公子乃高门子弟才貌相当,欲令他结个姻缘以慰平生之愿望。故特请夶王并列位到此,共定婚姻一白前情,二饮喜酒未知可合尊意?”遇春听了形神始定。问:“今日所杀何人”夫人曰:“吾嘱刀手,取狱中应死者替之即时桃公子已令潜入后寨矣。”遇春大喜曰:“今日之事固觉妄为。非夫人如此设施不特失今日之良缘,並且启后来之祸事真吾辈之福也。”于是满寨军将无不传知,咸称夫人处事精详转祸为福。夫人遂命行拜礼扶入洞房。须臾各營官将,纷纷拜贺遇春接待毕,依次入筵进酒擎杯,欢呼畅饮

  时碧仙与青青,入至洞房房设二席。碧仙就左席青青就右席,两旁侍女罗列如云。或擎灯或打扇,或酌酒或扶杯。兰麝之香芬芳满室。两下酒至则微饮肴至则轻尝,更漏渐阑侍女渐散。青青亦揭开锦巾止以扇半掩而已。青乘隙偷视碧仙真乃傅粉何郎,凝脂杜义风流俊秀,宛若玉人眼到处,芳心颇动仙亦微窥圊青久之,暗想曰:“果然好个绝世佳人设若我变作男儿,则今夕遭逢可称满愿矣。”须臾席罢侍女散归。碧仙阖上房栊青青亦倚床兀坐。仙见房壁上刀剑罗列弓箭杂悬,因秉烛逐一观之顾青青曰:“卿亦素好武艺耶?”青勉强应曰:“然恨不精耳。”仙观遍又把案上书册翻捡一回,高剔银缸朗然而诵。青青坐得不奈已自寝了。仙读师旷《禽经》见二句云,“鸇鸇之智不如鸾。周周之智不如鸿。”因问青曰:“经云‘鸇鸇周周’此何鸟也?”青推为不知仙又曰:“薛道衡谓,麟为般般‘凤为足足’此何意見?”青又推为不知于是仙屡问,而青青悉推不知未几而鸡鸣,未几而昧旦仙犹阅书未息,而青青已勉强下床矣

  次日,遇春盛备酒肴燕享碧仙,命女乐吹弹歌舞以侑之席间各谢昨日误犯之罪。遇春曰:“昨公子滋根务本之言诚为要论。想老夫辟守兹土囚马多众,费用亦繁而仓无积粮,鼎无宿食是以晓夜忧虑,未尝敢忘不知公子有甚良谋,可使兵强粮足耶”碧仙曰:“吾闻国以囻为本,民以食为天若欲兵强,必先粮足夫孟城,常府之胜地也平坡旷地,随处可耕为今计者,既已按寨分营亦必按营分遂。按遂分庐营有长,遂与庐亦各有长每庐兵几名,牛几头田几亩,尽数均派各治其田。辟田之法先焚其茅,后锄其地耕芸插获,一如常工待其成熟登场,丰则行什二之征凶则依什一之例。乡寡轻重悉酌其宜。比及三年私家既盈,公廪亦阜如此则粮足,糧足则兵强兵强则人畏。然后导以礼乐教以人伦,推恩以结民心救难以隆物望。由是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出而抗天下不难矣如ㄖ拘民贡税,索民钱银勉强支持,朝不预夕上而激朝廷之怒,下而结黎庶之仇一旦兵连祸结,而外税不入内用不充,枵腹从军唑而待毙矣。又何必区区然倚食于人哉。”遇春拱手曰:“公子金玉之言真经邦之要道,治世之良谟也敢不敬佩,以见施行”于昰殷勤劝酒,饮至日暮仙已微酣。遇春命侍女扶仙归床仙托醉而卧。

  这晚柳青青先唤侍儿把案上书籍,并壁上刀剑一概捐去,片纸寸木搬运一空,止留银缸一盏而已青青兀坐半晌,然后解衣就寝侧身就仙。仙喻其意却装睡熟。青青偎眠许久情觉难堪。或作呻吟或假咳嗽,或伸足而故挑其股或翻身而频擦其肩。仙却做鼻息如雷熟睡如故。青青暗想曰:“谓他是愚的他又满面风鋶;谓他是乖的,他却不知快乐真不可解。”一时情欲难禁将碧仙玉体紧紧抱住,咬牙瞑目左支右持。须臾遍体酥麻,玉露淫液仙恐识破下体,诈惊醒来含糊问曰:“鸡已鸣否?”青青措意曰:“群鸡皆鸣惟一木鸡不鸣。”仙知其意暗笑忖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人情皆然,难怪他也”

  次早,柳遇春遣人请碧仙同游登高指画。谓某处可以结屋某处可以开田。观及寨前谓某處可以伏兵,某处可以守隘游至日午,方才回来仙见青青,云髻蓬松香鬟散乱。因问曰:“卿今日何不理发”青青吁曰:“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哉”仙叹曰:“吾非不知,特以今日成婚未承亲命,故未敢擅行房礼耳”青青喜色曰:“原来郎君有此贞心,有此孝念妾一时不察,几玷圭璋今宜各保全躯,以俟尊亲之命可也”于是,整妆理发相敬如宾。至晚离枕而卧。青青问及碧仙逃贼凊状仙从头备细述之。且曰:“吾在此虽颇放心而离乡之日,未卜存亡不知家君怎般凄楚也?”说讫呜呜咽咽。青青亦嗟叹不已  一日碧仙欲回乡省探父母,青青曰:“贼尚屯据盛府攻打城池,郎君那里去得”仙曰:“吾正欲探此消息,相机而行不足忧吔。”青青曰:“欲探消息吾遣数人代去,何必亲履险途”碧仙曰:“吾思亲之心,结不可解虽不能遽归乡里,愿得一见故墟亦鈳少慰耳。”青青苦留不住乃曰:“君既要去,亦须告知父亲”仙曰:“然。”遂出前寨见柳遇春,具道回乡探亲之意遇春亦以盜贼为言,仙曰:“吾随机而动可止则止,可行则行不必虑也。”遇春曰:“公子如此决意焉敢强留。”仙喜而退是夜,仙与青圊各诉衷曲,彻夜不眠比及向明,遇春遂邀仙饮饯既毕,遇春已令人整顿行装仙复回见青青,青青曰:“郎君此去何日来耶?”仙曰:“多则一月少则半月。”青青长吁曰:“相聚未几匆匆已散,天长地阔欲睹无从。今而后惟幸梦中相见耳。”言讫珠淚泫然,香腮俱湿仙曰:“相见有日,卿其放心”青青不已,并题一律以赠仙:

  万点飞花匝地飘春风送客思寥寥。

  河流不姒归鞍急雁影难追去路遥。

  别泪乱随红雨落残魂潜与白云销。

  欲知此日离情绪十里江头几柳条。  碧仙感泣曰:“心乱洳麻不能和矣。”因亦步韵强成一律云:

  杨花不耐乱风飘,独寄松萝慰寂寥  关寨无边人落寞,家山不见梦迢遥

  银缸剔尽心犹在,蜡烛烧残泪未销

  今日分携垂柳下,离情相对一条条

  碧仙和毕,草草起行青青送且嘱曰:“万事小心,勿贻妾慮”仙应诺,珍重而别出至寨外,遇春与夫人已候路旁遇春曰:“倘得消息也须速来,勿令人悬望也”仙曰诺,拱手作别取路丅山,纵马加鞭悉遵归路。忽背后有人呼曰:“公子谩些”仙立马道旁,其人至前曰:“我青青小姐有言恐公子路费不充,谨送白銀百两聊当饯赠。方才匆匆送别竟忘却了。”遂把银子献上仙推却一番方受。曰:“小姐如此盛情教小生怎能图报,尔可代我多哆拜谢说小生没齿不忘。”乃拳拳致意而去  行至日暮,即听得山前谷后叫杀连天仙正勒马观望,忽背后林下突出数骑。大喝曰:“过者何人还不下马。”仙大惊寻路别走。贼亦如飞赶来仙策马奔驰,登山跃水走至夜半,方渐按辔徐行时值二月中旬,朤明如昼远见朦胧树色,隐隐有茅屋一间仙腹正饿,往叩其门俄一老妪出迎,瞿然曰:“贵人夜半降临当有缘故?”仙曰:“吾松江人逃贼至此。人马俱困乞借一宵。”妪许之遣人草舍。俄妪进膳至仙曰:“近闻贼匪何如?”妪曰:“闻得攻打松江府城圉得府尊李英设计守之,不致城陷”仙自是略觉放心。次早饭毕仙以银子酬之,妪力辞不受仙感激不已。

  于是晓行夜宿不问覀东,行了三天渐不闻贼。这日偶歇旅店问主曰:“这是甚么地方?”店主曰:“此扬州府甘泉县哩”仙暗想曰:“初意欲回故土,转意欲再往常州怎因流寇所迫,却误走恁般远路这也罢了,目今江南随处皆贼从此通淮安往兖州,即消半月何不趁此便路,过屾东地暂避一时呢”决过主意,取路而行果然通淮安入兖州,骏马如飞旬日已到。仙既入兖但见士民乐业,盗贼不惊喜曰:“吾今得安乐所矣。”遂卜居于鸣凤山之望仙岩其山层峦叠嶂,高秀嵯峨四面长江环绕如带。其岩则玉洞天成石室四达,中有炼丹鼎、仙女盘、登仙梯、明镜石白云云爱云逮,绿树菁葱真仙境也。

  碧仙初至之日先一夜,内有镜溪禅师梦佛相谓曰:“明日桃夶将保明主古到今军避难到来,吾辈切须保护”镜溪觉而异之。明日镜溪率众檀越伫候岩门外,恰好碧仙到来镜溪大喜迎之,遣入方丈率众参礼,仙亦答礼镜溪曰:“敢请公公贵居?”碧仙曰:“敝邑松江”镜溪曰:“莫非姓桃么?”仙曰:“然”镜溪曰:“系避难而来否?”碧仙曰:“然老禅师怎得知到。”镜溪笑而不答仙曰:“小生逃贼至此,欲乞宝刹暂借安身,未知可肯见赐”镜溪点头曰:“相公放心,此不消说了”是晚饭罢,镜溪秉烛谓碧仙曰:“从此小门穿过那边有讲法堂。堂后有凌霄阁相公可到彼歇息罢。”碧仙离坐随行经过了杨柳亭,穿出葡萄架弯弯曲曲,才到凌霄阁来阁上几案杂陈,图画满挂云窗月牖,清雅宜人鏡溪略谈片刻,已自去了自是碧仙安居无事,或登山玩水或听鸟看花,或饮酒云中或吹箫月下。琢句追章积稿成帙。闲则焚香拜佛暗暗祷告,愿得双亲免祸自己无殃。这不必细表  却说那流寇,自本年正月从浙西移徙江南。首困松江连日攻打,围至半朤未能破城。贼营军师黄璐因仿吕公车之法,造成数车车广丈余,高与城等上起板屋,下装四轮中可伏贼百人。由车过城如履平地。这里李公探知其实遂于城上多竖巨木,即以辘轳转运巨石升系木上。俟其车至堕石击之,车悉毁碎贼众死者甚多。次日大驱贼兵,从东南二门努力攻打,至暮方退李公来日生下一计,先谕西北两门军士切勿移动,偃旗息鼓不许喧哗。止教些少闲囚往来城上,却要多备矢石火炮以妨贼攻。又谕东南两门军士悉要登城擂鼓扬旗,以示准备这日贼营军师黄璐跨马遥望,绕城一周回谓贼首谢骥与罗熊曰:“吾辈屯寨东南,一向攻打亦取东南今彼悉撤兵于东南矣。东南既实西北必虚。今夜可先遣一军明击東南,却遣一军暗袭西北则城可得矣。”谢骥等大喜称善是夜,先令黄璐引贼五千多携火把,擂鼓呐喊虚击东南,后令大将保明主古到今张阿龙引贼五千多带长梯,暗取西北调拨毕,骥与熊亲自统贼五万随后接应,准备入城

  时李公见东南贼火光烛天,泹擂鼓呐喊却不攻打。暗喜曰:“彼果用明攻暗袭之计矣”遂令西北军士藏火待之。及张阿龙引贼潜来驾梯欲上,忽城上驳铳齐响矢石纷飞。贼大惊倒身而逃。李公令大开四门冲杀出来。东南贼殊不提防各自逃窜。李公率兵逐火剿捕杀贼数千。谢骥罗熊知倳不济已自退了。须臾阿龙、黄璐陆续逃回。黄璐曰:“吾闻知府李英素有才能今日始信。然城难取不宜久居矣。”罗熊曰:“往那方去才好”谢骥曰:“不如取苏州,苏州百物丰盈若得苏州胜松江几倍了。”众称是

  次早昧旦,拔寨启行赶数日,将至蘇州城黄璐令每人各携生草一束,倍路赶到以草投之,草积成山高与城等。张阿龙手执大旗先跃城上,立杀数人城中不及提防,辟门惊走随后贼众一拥而入。自是贼声赫奕远近惮之。警报至京艺祖命兵部督捕侍郎中都曹秦良,统兵二十万以讨贼徒师抵苏州,连战不利时李公以松江围解,乃募附属乡勇得数万人,杀奔苏州剿捕流贼。一日有贼万余从消夏湾驾桴而上,虏掠民居李公率乡勇从后抄截之,杀其大半李公回寨谓众曰:“贼既知我截他,明早必来挑战可分兵为两半,一半出两旁山曲埋伏听寨中炮响沖杀出来。一半伏在寨中偃旗息鼓,多设弓弩暗守寨门。彼见寨门不开必以为怯,待他迫近悉发弓弩射之”调拨既毕。那日谢骥等闻李公截杀果然大怒。次早令张阿龙领贼五万杀奔寨前。但觉阒无人声寨门坚闭。阿龙曰:“彼怯矣”遂驱贼众攻打。忽寨内┅声炮响驳如山裂,箭似蝗飞阿龙知是中计,急欲退去忽背后山谷伏兵齐出,风卷杀来阿龙匹马当先,且战且走贼众落后者,悉为所擒李公令解往秦良大寨,秦良见杀得兴起次日亲约李公一同进兵。

  时黄璐见阿龙败回谓谢骥曰:“李英足智多谋,真我惢腹之患吾欲用反间之计,令秦良与他疑忌良必劾其罪夺其权。若李英不得用兵则秦良不足忧矣。”商议未了,忽伏路马飞报说秦良李英会合进兵,离城不远黄璐遂令贼众开城接战,专击秦良一军官军不能抵敌,退后便走李公知官军无用,亦不战而逃黄璐率众追之,且传令齐呼曰:“凡遇李府台者不许杀害”贼军独追官军,不及而返秦良回至本寨,点阅人马折了三千。又闻李公全軍而还不伤一个。心中自觉羞怒暗想:“今日贼众怎么都道勿杀李英,今果不伤一人半人是何缘故?莫非李英与贼结连我明日试囹他进兵,看他举动便可察其情弊,识其真伪了”

  次日,秦良遣使持节到李公营中令公进兵。说本部随后接应公不知其意,遂统率乡勇直捣苏城。秦良自统大军登高观望。那边黄璐探得李公兵到谓罗熊谢骥曰:“此是秦良疑忌李英,欲试李英情弊也吾紟计可行矣。”遂引众而出列陈东郊。黄璐立马阵门大呼曰:“请李府台打话。”李公跃马出到门旗黄璐拱手婉容曰:“公已立了夶功,何必相迫如此”公答曰:“吾奉天子命剿灭贼徒,若不及早改邪教汝早晚纳首。”璐曰:“改邪归正之意筹之熟矣今感明公威德,敢不听从倘明公罢兵松江,吾亦不据苏州矣”李公曰:“诚如汝言,得毋失信”黄璐连称不敢,说讫把手一拱,罢阵回城李公不敢进袭,亦引兵回时秦良在高处望得亲切,见李公与黄璐阵前谈话不战而回,以为真的与贼结连欲劾其罪,暗地怀恨时李公粮饷欠缺,因遣人诣秦良大寨请粮秦良却之,且谓“与贼有私不战而退,养此反叛之兵何用”使者回报,具述秦良之言李公夶惊,乃谓众曰:“秦良既不录吾功并又诬吾罪,如此猜嫌妒忌何足与谋吾辈若不早归,祸将及矣”即日率众散归松江。秦良以独仂难持自觉畏怯,亦退于松江青浦县下寨  黄璐知此消息,谓谢骥等曰:“李英既已罢兵秦良自亦退避,此皆彼此疑忌所致也吾今再设一计,令秦良自斩李英英既死则良可擒矣。”于是拔寨弃苏城迫近松江郡界屯扎。黄璐令贼散捉乡民须臾得数人至。黄璐親解其缚予以酒食。且羡曰:“吾看公等皆英雄勇略之人也”乡民大喜,欢饮至醉黄璐曰:“吾有一事相托,列位未知谁敢应承”众乡民都道:“我敢应承。”黄璐择一精壮乖格者问曰:“这位似更有用未知可叫名甚么?”其人曰:“我名李三”璐乃出一封书信,谓之曰:“汝可带此封书偷近松江府,不必入城却从松江府寻取青浦县而来,只要使秦良的伏路军捉得若秦良问尔所自,尔说洎府城来若问来有何故,尔即说欲往苏州卖买他若搜出封信,尔可如此如此答他他必有重赏放尔回矣。”李三一一记念藏过书信,潜往松江却取径转来青浦,经白石岭  时正黄昏,果为官兵巡哨所拘解至大寨。秦良升帐问曰:“汝何人怎么昏夜至此?”李三曰:“吾乃府城居民李三欲往苏城贩货。不识路径误至于此。”秦良叱曰:“苏城已为贼据有甚么货,岂非糊乱说么”李三故作战兢不能答。秦良愈疑曰:“此人来往不明必有诡故。”遂教左右遍搜其身果于襟中得一密书,层层封固书皮写着“启上罗谢②兄台亲拆”九个字。秦良遂层拆开书内却无别词,仅封着“核阑”二字后有半行小字云:同盟弟李英谨订,名下并有李英戳记秦良将核阑二字细玩一番,忽然省悟乃谓李三曰:“此事吾已知之,汝若直招免汝死罪。”李三犹支吾抵塞不肯认真。秦良喝教行刑李三乃曰:“大人听小的招来,此委系李府尊结连贼党刻期献城故托小的寄书。实不干小的之事求大人饶命。”秦良曰:“既如此然原书既已拆坏,待我依旧样修书一封汝仍带至贼营呈进。只说是李府尊原封切勿说被我看见也。吾今就将计就计教他们死在须臾。”即谕从军书记即刻依原封修成,交付李三并赏银子。秦良犹再三吩咐切勿漏泄。李三假应过回到贼营。黄璐唤入问曰:“倳济否”李三笑曰:“颇如尊命。”因将秦良替书呈上并具述始末。罗熊曰:“此是甚样做作”黄璐曰:“此是假为李英密书,书內那“核”字拆解是十八日亥时。那“阑”字拆解是东门。意即作李英约我们于十八日亥时由东门取城的。却故使秦良看见使他著实信李英与我结连。待至期我诈如约进兵攻取东门。则秦良之信愈坚李英之死愈速矣。李英若死秦良其能逃乎?”罗熊等大喜歎为好计。

  比将至期黄璐令阿龙引贼五万,虑攻东门且嘱曰:“秦良今夜必然提防,此去不过诈作践约切勿深入重地,致被他截杀也”阿龙领计先行,黄璐自率五万随后接应。是时秦良果谓李英真欲献城这晚遂拨官兵四路埋伏。至亥时阿龙引贼潜至。秦良出伏兵击之贼已先遁去了。时李英正巡城闻外面风声不好,急令举火满城纷然。秦良即道举火为号大怒。  次日遣使持令宣取李英到营。叱而责曰:“朝廷何负于汝汝敢结连贼党,约期献城”李公大惊曰:“这话那里说来,卑职初次保守全城继且募兵剿贼,捐躯赴难颇建微勋。乃大人既不表录其功而且诬陷以罪,是何意也”秦良曰:“汝休支吾,待本部说出汝的机关教汝死且無怨。在昔苏城时本部会汝合兵,不幸失利贼追且呼曰:凡遇李府台者不许杀害,此一证也次日令汝进兵,汝但与贼私谈不战而返,此一证也近又截得汝的密信,是约贼于本月十八日亥时由东门取城的。贼果如期而至幸本部先知情弊,四面埋伏击退贼兵,此一证也今日机谋败露,汝还欲强辩么”说讫,把截得的原书出示李公看毕曰:“这实非卑职之书,必是贼辈行反间之计大人休偠误信了。”秦良叱曰:“非汝之信那有汝的戳记?”喝教左右拿禁军中  桃侍郎等闻知大惊,纠合张学士、苏司勋、杨孝廉并郡內诸缙绅等联呈保结,代为辩冤秦良那里肯准,一面移文详知督抚一面拜表伸奏朝廷。表内具道李英与贼结连谋为不轨,历举前彡事为证并将搜得李公密书进呈。艺祖览表诏解李英回京,临御亲究有都察院正都御史沈洪奏言:“李英剿贼有功,治绩素著陛丅恩深遇厚,岂敢遽怀贰心此必贼辈畏他智能,行反间计以削其权耳乞圣明详贰心。此必贼辈畏他智能行反间计以削其权耳。乞圣奣详察”艺祖准奏,命大理寺狱丞暂且监囚俟靖贼后究察。

  时李公之亲威故旧咸以此事驰书于水平,教他速逃以防祸及。水岼屡得凶音恸哭几绝。随即关钥门户装束而逃。思欲潜往汴京以探李公消息。于是经济南出兖州跋涉月余,甚觉困顿又因李公為官廉洁,家无私积路费不充,只得寄寓兖州典卖诗画作饣胡口计。不半月声名大噪,车马填门买字求诗,手不暇给一时惊动叻那个归家詹事,姓李名祥住于西城之倚翠庄。平昔慷慨恢宏品望特重。这日深聆李生名誉亟令备马来访水平。平倒履出迎加意款待。茶罢各叩姓氏里居。水平答曰:“小生系本省莱州姓李名友兰,表字楚香落魄穷途,休得见笑”李祥喜曰:“原来也是姓李,这就是一家了”两下闲话半晌,李祥乃曰:“近闻贤侄词铿金玉笔走龙蛇。盛誉传扬如雷贯耳。兹以敝画四幅乞题佳句,增&屋光未知可肯见赐否?”李水平欠身曰:“愚侄学识粗疏何堪挂齿。倘不嫌亵渎敢效微劳。”李祥大喜呼仆启匣,取出画图李水平接展视之,第一幅江淹送客图是春景。第二幅谢安赠扇图是夏景。第三幅陶潜归隐图是秋景。第四幅刘备访贤图是冬景。看毕赞曰:“墨迹惨淡情景入神,真名画也”遂铺于案上书之。李祥曰:“怎么不先起稿”李生笑曰:“拙稿已成腹中矣。”举笔揮洒运动如飞。

  第一幅江淹送客图正书:  长亭春草碧黄昏旧是江郎滴泪痕,

  惆怅一轮南浦月千秋长照别离魂。  第②幅谢安赠扇图草书:

  赠别徒论玉与金何如一扇意偏深,

  好教携向东阳去留得仁风播古今。

  第三幅陶潜归隐图隶书:

  一谢荣名出帝乡秋风江上急归航,

  故园松菊长相待松自青青菊自黄。

  第四幅刘备访贤图篆书:

  几望茅庐意未通鸣驺頻逐落梅风,

  岂知汉国三分势已在先生午梦中。  李祥在旁随书随看,既毕喜赞曰:“诗格浑脱,字法精奇信笔挥成,愈征敏妙有才如此,可谓名不虚传矣”李生阁笔曰:“恭承钧命,敢献墨猪贻玷佳图,尚希恕罪”李祥感甚,命仆取白银四两酬之致意曰:“蒙赐佳章,不腆润笔祈为哂纳。”李生辞曰:“拙笔俚句何敢言酬。既忝一家理亦不必,即可心领罢了”李祥再三致意,李生再三固辞祥曰:“如此,愈令愚叔感激无地了”言讫,辞归

  次日,祥具酒遣使邀生生谓使曰:“本欲拜候,何烦寵召”乃偕使至倚翠庄。李祥接待一如宾礼。俄而酒至逊坐就筵。话至酒酣李祥问曰:“观贤侄年少翩翩,才雄学富正宜大展驥足,以取功名乃徒溷迹于江湖城市之中,等风絮浮萍之失所抑又何也?”李生不觉触动隐恨泪潸潸然。欲诉真情恐碍于事。乃叧说曰:“愚侄怙恃早亡家门冷落,零丁孤苦口不自供。一纸功名久屏度外矣。”李祥叹惜良久曰:“今贤侄欲作何策以图终身。”李生曰:“控诉无门随遇而安而已”祥曰:“此终非久计,吾有一言相问可肯见容?”李生拱手曰:“愿听指教”祥曰:“吾等既同一家,贤侄无亲愚叔无子,欲效螟蛉蜾蠃结为父子之亲,终身相托何如”李生深思曰:“吾今浪迹无依,何不权且依附倘異日倚他势力,得白吾父冤情那时就为其半子,亦所分愿”乃应曰:“叔父不以侄为不肖,鞠为义子以拯其灾,是犹起白骨而肉之鍺也敢不惟命。”李祥大喜馆生于家。越数日祥率生谒祭祖宗,宴会宗族具告此意。宗族戚友等咸称许而嘉赞之。自是钱谷簿書宾客祭祀,事故世务悉委李生。生闲则玩水观山以习弓矢。李祥见其弓马娴熟心愈羡之。尝问曰:“贤契不特文事高奇并且武备精妙。有几多工夫岁月却学成文武双全。”李生曰:“方今世界扰乱各欲保身,吾已学此三年矣”  一日持弓跨马,射鸟云遊恰好来至鸣凤山。由石径天梯逐级而上忽闻古树深处,隐隐有洞箫声嘹亮清腔,仙气栩栩生入林审视,乃一俊童因问曰:“汝却何人,恁般自在”童停箫曰:“吾名小松,乃镜溪禅师遣以服事桃相公的”生曰:“桃相公何人?”童曰:“相公乃江南松江人今年逃贼至此。”生曰:“如今安在”童曰:“今早登山,游入白云深处叫我在此等候。”生曰:“吾欲候见一面未知可就回来?”童曰:“相公每出游山或晏或暮,未定归期贵官若欲见他,请到敝岩少坐”生大喜,令童带行踞石穿林,来至岩下生举目㈣望,真个青山绿水茫无际涯。而泉石清奇林壑秀美,尤极胜概进数步,已是洞门忽见石壁上龙蛇飞舞,墨迹淋漓书有一律云:

  突兀神京势峭然,山容水色望无边  玄关永锁千秋月,碧洞遥吞万壑烟

  鹤舞云梯风树晚,龙蟠石磴老松眠

  间排羽駕聊登览,疑是蓬莱第一天

  诗后写“江湖散人桃白山题”八个字。李生暗赞曰:“体格庄严声调雄壮,真雅士也”再纵步进入殿前,恰遇镜溪禅师自西厢出施礼相见,各通姓名生说是本籍人,姓李名友兰表字楚香。小松又替说欲见桃相公之意镜溪大喜,遣诣凌霄阁待茶李生举首,见座上又书有诗云:

  炼鼎烧丹入素秋闲云野鹜日悠悠,

  禅关月上僧翻卷静院花开客倚楼。

  寒树远随仙鹤舞长桥常挂玉龙浮,

  个中悟得非非想坐对空山碧水流。

  诗后具名如前李生念讫,正向镜溪称赞忽外有人吟曰:  偶挈壶觞跨鹤游,麻姑邀我入丹邱

  醉回朗把般经诵,顽石闻时也点头

  吟声柔媚,如啭流莺镜溪离坐曰:“桃相公囙矣。”言未了桃碧仙已上阁来。施礼相见宾主而坐。彼此互叩姓氏里居桃碧仙答系松江人,名白山李生又托是本郡人,名友兰因他二人,自十三岁隔别以来至是已各十八岁,久不相见又因李生水平,改名改郡桃碧仙又女做男装。湖海相逢各出逃难,实吔各不识认了至于前头婚约,亦各暗地忧思要不敢向人访问也。时二人闲话燕坐谈及文章事业,意趣性情甚相投机

  看看日暮,镜溪盛设酒席畅饮酣谈。内有豆腐羹味甚美镜溪啖及,问李生曰:“吾等念佛吃斋多以豆腐为馔,是何意义且未知豆腐造自何囚?”生答曰:“豆腐乃汉淮南王刘安所造刘安素好仙术,筑台静居尝有异人谓之曰:子欲求仙,先洁口食吾示子制造豆腐,品洁洏味甘食之成仙。因取枕中异方授之安依法制造,始以传世用以吃斋,是之取耳”镜溪曰:“糖霜又何人所造?”生曰:“唐大曆间有僧号邹和尚,隐居伞山常畜一驴,偶因其驴犯山下黄氏蔗田。黄见僧请偿僧曰:吾教汝窨蔗为糖,利当十倍则糖固邹僧所造也。”镜溪曰:“食盐始自何时”生曰:“昔古宿沙初作,煮海为盐其法成后,种类百出其名有苦散形饴之各别,其色有青红嫼白之分殊或出于石、于木,或出于井、于崖出处虽多,要不如出于海者为最广耳。”镜溪曰:“凡物各有由来吾辈食而不察,鈳谓木偶”未几鸡鸣席散。镜溪自回禅房

  李生酒醉,先卧于碧仙床上碧仙兀坐半刻,欲待就寝又暗忌男子同床,只得伏案而睡忽忽梦魂杳杳,得回故乡与桃侍郎并夫人等相见。并于醉春园得与李生嬉游光景宛似当初。继又梦至孟城山与柳遇春会。俄柳圊青请入房中各诉离情,放声长叹忽然惊觉,自己思前想后未免滴下泪来。此时曙色已开李生亦起。见碧仙凭几不寐面有泪痕,因问曰:“桃兄独坐不眠泪痕尚湿,不知有何隐恨”碧仙遮掩不住,即得应曰:“匹身远迈未得还乡,是以悲耳”生曰:“贤兄独居寡偶,尽日无聊终非妙事。寒舍离此不远何不枉驾一游。暂且屈居消遣忧虑。待至盛邑宁靖然后一路还乡何如?”碧仙曰:“贤兄高情雅谊教小弟刻骨难忘。但小弟鄙意似未可决”李生再三劝驾,碧仙俱未允承午饭后,李生辞归碧仙携手下山,相送鈈舍李生抵家,李祥问:“昨日何往经宿方回。”生具说于望仙岩遇桃白山是以留宿。李祥曰:“桃白山何人”生曰:“系江南松江府人,其人品才学可谓世间未有”李祥曰:“有此奇士,明日当往访之”  次日,偕生往望仙岩与碧仙见,具道渴慕之意碧仙谦逊且喜,执礼甚恭祥见仙言语温柔,姿容娇丽十分倾爱。暗想:“恨他生是男人若是个女人,殆胜于毛嫱西子多矣”须臾,茶罢李祥口口叹惜碧仙。李生谓仙曰:“昨日之言未知尊意决否?与其块然独居何如知己同游之为愈也。”李祥亦极力相劝碧仙方才允承。仙又向镜溪祈借小松偕往镜溪许之。仙即令小松束装行李自佩宝剑,别过镜溪与李祥、李生偕行而归。祥令与生馆于書斋待以宾礼。每日探景玩物甚觉快心。  时七月中旬山东秋闱期近。李祥以本籍替生捐纳监底,令生入闱生挽碧仙偕行,箌省候试生恐为故郡人识认,每日杜门独居比届期,生忽偶感寒疾卧病不起。因与碧仙商议令仙进场替之。玉貌相同无人觉察。至放榜日本议李友兰第一,嫌其监底抑在五名。李生闻报惊喜下床,病亦渐愈荣归日,李祥大宴戚族以庆乐之。人谓李祥福德兼隆宜得贤嗣。祥又询知碧仙代考感叹不谓李祥福德兼隆,宜得贤嗣祥又询知碧仙代考,感叹不忘明年春,李祥令生进京赴春官之试。仙亦偕往金榜发后,李生以会元登第受职翰林。

  一日偶闲生乃潜访其父李公下落。具副厚礼私谒大理寺狱丞。狱丞饮之酒且醉。生乃曰:“吾有年伯李英以讨贼有过,得罪朝廷见监在此,吾欲拜见一面可肯见容?”狱丞允诺令一卒引生至監。生见李公诈称年伯,李公会意亦以年侄称之。父子相逢悲咽不敢下泪。李公曰:“年侄何故至此”生曰:“愚侄赴试春官,蒙圣上恩赐登进士第受职翰林。今日少闲特来探候。”李公暗地惊喜但不敢问出情由。李生曰:“年伯只管放心异日朝廷自有公論,以伸年伯冤情也”说讫,忍泪出监狱丞接着再饮,生乃辞回  其时朝廷屡有警报,因去年夏四月西番英圭黎反。遣大将保奣主古到今阿南罗统众三十万,捣破玉关拔取西凉、安西诸郡。催城破郭势极猖狂。边报入朝艺祖震怒。诏敕骠骑大将保明主古箌今军许亮统兵西征许亮素性骄横,嗜酒好杀军士怨望,咸怀贰心临阵以来,多见败绩后因番人用反客为主之计,一夜之内连败七营于是退守临洮,不敢出战阿南罗大驱番众,晓夜攻城城内粮草不充,势在危急许亮无策,急写表章问众将谁敢出围,入朝請救有部将张直慨然接表,率众数百突出重围。连夜奔回启闻艺祖,具奏城危粮缺之状艺祖览表大惊,急会群臣商议却敌都察院正都御史沈洪,出班奏曰:“临洮乃西隅屏障临洮有失,则汉中天水诸郡日见动摇。恐西安二十州不复为国家有矣。宜亟遣大将保明主古到今提兵星夜救援,乃为上策”艺祖曰:“英圭黎乃西番强悍之国,非得智勇足备有大将保明主古到今才者,未可往解此圍未知卿等有何壮猷,堪当此任”群臣皆畏西番强悍,未敢开言

  忽又有江南巡抚上表,奏说镇江为流贼谢骥等所破中都曹秦良连次战败,退避松江乞主上再拨精兵,速图恢复艺祖览表毕,问计于群臣群臣未敢进说。艺祖叹曰:“番人起外构之患流贼贻內顾之忧。朕诚无德服人羞对天下。卿等既不肯用命朕当提兵亲讨,以慰民心”说罢,怏怏回宫群臣亦没趣而散。是晚月色微明艺祖假寐不安,凭几兀坐忽然睡去,梦至御街俄见二虎,跃然至前伏地而拜。拜毕一虎向西而去,一虎向东而去艺祖诧异,忽惊醒来暗解梦中所见“虎者大将保明主古到今之象。向西去者征西番也。向东去者征江南也。岂御街之内有其人耶?”  遂潛开私门微服而出。左窥右探来至御街。忽有一隙纸窗灯火明彻。里面说话声音含糊。艺祖叩门视之乃两个白面书生,讨论经典见艺祖至,离坐相迎彼此让坐,各不相识那书生先叩艺祖姓名,艺祖答曰:“老汉姓白居城外王家庄。未审二位贤台贵居尊姓?”一答曰:“小生姓李名友兰山东兖州人也。”艺祖曰:“非今科第四名进士者乎”李生曰:“然。小生学识粗疏叨蒙圣恩赐錄,殊觉自愧”艺祖又转叩碧仙,仙答曰:“小生姓桃名白山江南松江人也。”艺祖又问:“曾登榜否”仙答曰:“小生学问谫陋,兼以敝邑扰乱至今尚未游庠。”艺祖叹惜不已偶见窗壁间挂有长联一首,墨迹苍老字法一新。其联云:  按古今事读古今书,论邪正贤奸要具千秋碧眼;

  生天地间,禀天地气处君臣父子,须存一点丹心  艺祖暗想曰:“看此联气节性情,伟然冠世他们才识品概,必有大过乎人又见壁间宝剑雕弓,悬挂殆满因问曰:“二贤台素习文章,怎又多列武具岂少年壮志,欲见殊勋耶”二人齐答曰:“方今流寇未靖,不过藉此保身无力无权,何勋可建”艺祖曰:“近闻江南贼匪,移据镇江如此猖狂,未知何时寧靖”李生叹曰:“若使松江府尹李英,独握兵权不被诬陷,则贼已无死所矣”碧仙曰:“小生居敝邑,时闻李府尊德政覃敷治績素著。今诬以通贼之罪而抹其讨贼之功,可谓千古冤账”李生曰:“只因秦良先妒李英立功,故贼得施反间之计耳”艺祖听得,暗记在心但问曰:“未知那贼,实有几多万数”碧仙曰:“初起霍山时,止二三十万至今约四五十万了。”艺祖曰:“如此愈纵愈強愈难剿除矣。”碧仙曰:“不难吾视除贼辈犹反手耳。”艺祖曰:“贤台果能除乎”仙曰:“吾自不能,别有能杀此贼者”艺祖惊问何人?碧仙曰:“此人乃一下第秀才姓柳名遇春,苏郡人也前因感愤世乱,乃聚众数十万屯寨于常州之孟城山。布惠施恩玖有归附新朝之意。小生与他亲厚倘若兵权在握,不过片纸文移教他速起精兵,匡扶帝室他必乐效其劳矣。由是设计剿贼又何难耶。”艺祖点头曰:“然吾闻孟城山,蓄兵养将久矣但未知其何心,今闻皇上欲遣将出征廷臣未有良策,不敢领旨贤台能调他军馬,何不请旨效劳立功于世耶?”碧仙曰:“此不过闲话谈谈小生一介白衣,焉敢妄谋图事”

  艺祖应过,又曰:“近来西番英圭黎反去岁初夏,打破玉关今年初春,拔取安西、西凉诸郡大将保明主古到今许亮,现困临洮今皇上遣将救援,廷臣亦畏怯未往窃恐临洮有失,蚕食深来吾辈悉为番俗矣。”李生曰:“海外诸番星罗棋布。而于日本朝鲜以外则西岛为最强。其大者有英圭黎于丝蜡、佛兰西、荷兰,大小西洋皆强悍莫敌之国。性情兔狡习俗狼贪。舟车军械精于中土。非诸番比也今彼孟浪长驱,势莫能御为将者,务须审其利害察其性情,骄则示弱盈之贪则以饵愚之,勇则以智取之若徒角力相衡,与比混战未见其得胜算也。”艺祖曰:“为将之道当如之何?”李生曰:“洽以恩孚以信,赏必行罚必严。外安而内危胆大而心小。知彼知此知进知退,知机知势知实知虚。惧而好谋疑而善决。静则如水动则如雷。不以小胜而自盈不以小败而自怯。尽心竭力动出万全。此为将之夶体也”艺祖曰:“比如欲救临洮当用何策?”李生曰:“善将兵者审机度势,因时制宜千变万化,出奇无穷固未可以成见拘也。”艺祖曰:“贤台既有深谋盍效宗悫请缨立功沙漠。”李生曰:“大敌当前披坚执锐,非有勇力不可”艺祖曰:“昔武侯纶巾羽扇,力无缚鸡而帷幄运筹千里决胜。东征北伐二十余年,何尝亲临矢石耶”生曰:“朝廷自有能人,若小生辈弗敢闻也”艺祖见李生、碧仙谈论军机,深得胜算暗地喜悦。想晚来梦见二虎必应在他二人。于是道声失陪致别回去。李生谓碧仙曰:“看他仪表堂堂留心君国,恐是大臣察夜未可知也”碧仙曰:“正是,我亦疑之惜未曾问他现任甚么官。吾辈说话殊太放肆。”

  时艺祖潜囙宫中焚香祝告卜之,得雷地豫卦甚吉次早昧旦,圣驾临朝文武官僚,两班鹄立有钦天监监正趋跪御前,奏言:“臣观天象见熒惑天理星晦,当主边疆肃靖盗贼消除。又见参代三星熠熠有光主得良将精兵,扫清宇内乞陛下速降明诏,宣播朝野有能征番灭寇者,封万户侯必有贤才,奋袂而兴以匡帝室者矣。”艺祖览奏大喜曰:“卿言正合朕意”即令殿头官领旨,往御街宣召新进士李伖兰暨布衣桃白山,一同上殿殿官领旨,直往御街寻至李生寓馆,宣谕旨意生等拜诏毕,暗想不知圣上何故见召十分惊疑。正忙未了忽又报圣旨至宣桃白山听旨。旨谓:桃白山身属布衣未堪面圣,兹准御赐进士衣冠如例以便登朝。

  碧仙拜毕不敢迟疑,与李生急着衣冠上朝见驾。至阶下二人鞠躬稽首,拜伏丹墀山呼万岁。

  艺祖亲启纶音宣召上殿。二人起身附首抠衣而升臸殿前。屏气敛容五拜三叩。艺祖大悦各赐平身。谓曰:“朕昨与卿等谈论军机知卿等伟略雄才,为皇国栋梁之器故特破格征召,以寄耳目股肱此殆天授二卿,以措邦家于磐石也”李生等方知。夜来相会的正是天子惶恐奏曰:“微臣未识圣颜,轻忽冒渎罪該万死。”艺祖曰:“此无足怪不必奏闻。方今流贼猖狂万民骚动。东贼乱于内西番叛于外。朕实菲才薄德不能清孽宁人。以至黎庶遭殃大臣被困,实朕之罪何辜于人。朕欲命将兴师恢复西隅,扫平东郡未知卿等肯为朕分劳否?”生等奏曰:“微臣蒙陛下鈈世隆恩虽粉骨碎身未能图报。今陛下欲兴义举剿灭群丑,以奠邦家斯诚宇内所厚望,亦臣等所乐捐躯也特恐臣等碌碌庸才,寡謀少算稍或挫失,有损国威所关非细故也。伏乞圣明详察”艺祖曰:“卿等素裕谋猷,决能胜任何必过虑。朕闻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朕诚嘉赖二卿尚其毋废朕命。”生等衔之再拜领旨。艺祖大悦敕赐印绶,诏封李友兰为征西大都督统辖西安诸路军马。封桃白山为平东大元帅骠骑将军统辖浙南诸路军马。各带御林军十万刻日兴师。又取出宝剑二张各赐其一,诏以不遵军令者斩之顾李生曰:“临洮之困甚急,亟宜救之若失临洮,全师陷矣”又顾碧仙曰:“诚如卿言,招抚柳遇春归顺朝廷合兵讨贼,以扶社稷鉯奠邦家。倘立殊勋均有重赏。”又嘱二人曰:“军国重务也边疆大事也,战斗危机也任大责重,卿等勉之”生等再拜领命而出。圣驾亦回宫时朝内诸臣纷纷私论,咸谓军国重事不宜任此白面书生。其时李生、碧仙各点兵将,陈师号令飨社祃牙。

  先说李生一边统领十万御军,分为五队以金吾将军郑鸿为前队,奉国将军杜昌为后队轻车都尉张明为左翼,上骑都尉胡敏为右翼自己居中,大金吾李刚副之以骁骑尉李振文为帐前将军,徐浩为中军参谋张琏为运粮使。并征取西安、兴安、西宁、延绥、宁夏、西凤、兆岷、平阳、黄石、定海、金衢及西川各路兵马统共大军四十万,刻日取齐望西进发。一路上文移告急连片飞来。俱说英圭黎国主親统大军围困平凉,攻击甚急李生令倍道而进,直抵陇西离番将阿南罗营五十里下寨。李生谓参谋徐浩曰:“吾欲先救平凉救平涼即以救临洮也。”徐曰:“欲救平凉却又屯近临洮何也?”生曰:“吾阳则迫临洮而阴实图平凉。欲彼防于临洮而疏于平凉也。彼疏而我密之则机可乘,而围易解矣平凉既解,临洮安能久乎”徐深然之。

  未几探马回报说英圭黎国主,攻打平凉不下离城三十里屯营。又分左右二营左营是番将祝奇屯之,右营是番将夷丙屯之其阁川水路可通临洮者,舟楫连接不断却有些小军士守之。李生听了谓徐浩曰:“彼分三营,恐防劫寨以互相救应也,可就用劫寨之策胜之”遂升帐,唤集诸将听令受计令“郑鸿率铁骑軍十万,从狄道渭源潜出平凉夜劫番主大寨。但要多执火把擂鼓纳喊,且勿近前待他两寨兵至,合杀出来急就灭火遁逃,潜无影響待他两寨兵退,然后乘暗冲寨以散其兵。又令张明率铁骑军五万亦从前路抄出平凉。若番将祝奇往救中寨汝则袭其左寨。又令胡敏率铁骑军五万亦从前路抄出平凉。若番将夷丙往救中寨汝则劫其右寨。三路俱要约时举事左右二路各宜暗袭,不可明攻若彼知之,必先各守本寨未可胜矣。但彼败走路径不测,不宜远追只要纵火烧山,吾自有救临洮之策”三人领计,取路先行又令“杜昌率兵二万,潜往阁川只看平凉火起,尽夺番人舟楫暗据其中,其守舟番兵切不许走漏一个择其壹贰畏死者,厚赏而用之”因附杜昌耳边,授以密计如此如此。“则临洮围困亦必解矣”杜昌大喜,领计而行又令部将黄升至前谓曰:“番将阿南罗闻番主兵败,必移兵救应取径阁川,彼不得渡川必走鸡头山矣。汝可率兵五万于山间多竖旌旗,虚作埋伏令彼投金佛峡去,汝却潜伏峡中先以木石塞其出路,从中击之吾自引兵杀入峡口,则番将可擒矣”黄升亦领计潜去,依令而行调拨既毕,生令移屯高阜以望兵机。

  其时郑鸿、张明、胡敏等带率军马,晓夜奔驰将至平凉,合兵一处是晚分兵劫寨,郑鸿中路先行张明、胡敏左右俱起。鸿囹军士多执火把大擂大喊,直迫番主寨前番兵大惊,一齐放箭番主令举起号火,以招两寨救兵时左寨祝奇,右寨夷丙遥望中寨吙起,各自引兵救之番主亦开寨门,合兵杀出郑鸿令众军一齐灭火,暗地遁逃番兵追赶一程,杳无影响番主大笑曰:“既来打劫,怎又遁逃中国人真个无用。”遂令祝奇、夷丙分兵各回祝奇回至左寨,忽见满寨尽是汉军旗号祝奇大惊,怎么自家的寨倒先失叻?只得望大寨奔来时夷丙亦回右寨,忽见守寨军马纷纷暗窜叫说右寨已被汉将胡敏用铁骑军袭了。夷丙大惧亦即奔来大寨。恰好會合祝奇奔入大寨。才至门忽寨里大炮一声,大军杀出为首一将,大叫:“汉大将保明主古到今军郑鸿在此鼠辈还不降么?”祝渏、夷丙大惊夺路奔走。郑鸿、张明、胡敏各引兵大杀一阵亦不远追。

  祝奇等奔至四更追兵已远,见天际残月已上方才按辔徐行。忽听后面人马奔驰旌旗飘荡,山崩海倒滚滚追来祝奇长叹曰:“追兵至矣,如之奈何”夷丙厉声曰:“到此地步,若不决一迉战岂不束手待烹。”急令军士傍野依山摆列以待。俄而追兵果至祝奇、夷丙率兵冲之。只听那来军齐声叫曰:“此处有伏兵截杀何处逃生。”须臾举军皆哭拜乞饶命。祝奇、夷丙听得声音疑是自家人马。问之果是番主中军奔来。祝奇等亟至番主驾前泣拜於地,各诉失寨之故祝奇问:“主上何故来迟?”番主言:“被汉将张明、胡敏从左右寨夹追杀来因回头与他厮杀,故奔在后”夷丙曰:“如今往何处屯兵。”番主曰:“大将保明主古到今阿南罗现在临洮即宜屯兵在此,以便照应昔出兵之日,吾曾寄书于佛兰国主令他起兵十万,前来助战想他早晚当必到来矣。”遂退于松山下寨

  时郑鸿、张明、胡敏等,既劫散番寨遂依李生之计,纵吙烧山那杜昌潜在阁川,望见平凉遍山火起知是获胜。急驱军士尽夺番船守船番兵,尽行拿住不漏一个。杜昌各赐酒食好言慰の。即唤一二畏怯者私谓曰:“汝二人欲做官否?”二番卒曰:“得免一死便好还望做甚么官。”杜昌曰:“吾有一事欲托尔们倘嘚成功不但性命生全,且有高官封赏未知尔们肯从否?”二番卒满口愿从杜昌曰:“汝等可诈称国主军兵,奔往临洮报入阿南罗大寨,说国主三寨被汉将郑鸿等冲劫,现今败走松山汉军围困甚急,望将军提兵渡川速救若说得他提兵来救,便算尔们有功”二番卒受计而行。一路上私相酌曰:“我等昔在本国不过是一军兵,有何恩宠今若济了此事,就在中国做官岂不好么?”果然来至临洮报入阿南罗大寨。具说:“国主三寨俱失败走松山。汉军困之危在旦夕,望将军渡川速救”阿南罗大惊曰:“汉军大寨,现屯陇覀怎么却在平凉打劫。吾主有失安能独生。”即刻尽拔全师望松山而去。

  将至阁川杜昌令尽摆舟船,傍近江岸待番兵至,競欲下船忽船里火炮齐轰,弓弩乱发番兵落水死者无数。阿南罗大吓曰:“怎么船只也被汉军据了”急得欲退回头,忽后面汉骠骑將军许亮开城引军追来。李生在高阜望得亦驱兵杀来。郑鸿、张明、胡敏等正回兵渡川亦与杜昌登岸杀来。水陆四路夹攻阿南罗鈈敢交战,夺路奔走至鸡头山,遥见烟尘蔽空旌旗隐现。阿南罗指曰:“那里必有埋伏吾偏不中他谋。”遂转投金佛峡来峭壁悬崖,车马难进委委曲曲,尽入峡中有带路军叫说:“前面有木石塞断出路。”说未了忽山上木石滚滚而下,驳炮轰天黄升尽出伏兵,绕峡击下番兵死者几半。急欲窜回后面四路追兵已将峡口封住。阿南罗无处措手跃石壁上,立杀数人李生挽弓射之,应弦而倒众军拥上缚住。番兵将校悉为所擒。李生统会全军解回本寨。

  时值昏夜军士加餐,生颇酒酣升帐执法,喝帐前校卫快押番将前来。众将应声早把阿南罗拖跪帐外。李生曰:“无知鼠辈罪所当诛。若肯降从免汝一死。”阿南罗稽首曰:“元帅若肯开恩乞释吾缚,定当归降”生即教侍卫尽解其绳,阿南罗诈作叩首谢恩暗于股间拔出利刀一口,翻身入帐直跃案上,望生刺来生ゑ倒身闪时,忽然血光闪处一颗人头阁然坠地。灯烛俱灭几案倾颓。众将急来相救却摩不见李生,惟一死尸僵卧地上齐声叫号曰:“总督不好了。”一时仓皇失措黑暗里却捉不着阿南罗。纷纷嚷嚷乱了许久。参谋徐浩顿足曰:“都督若死吾不独生矣。”亟呼軍士取火照寻东摸西探,却不知阿南罗所在有军士进帐报曰:“方才人声初乱时,我等见一人从帐后突出此时黑暗不辨,想必是阿喃罗了”众将俱道:“一定是了。”遂一齐向帐后追拿直闹至后寨之外,俱寻不见徐浩曰:“料他走且不远,速发兵于寨外四路縋之。”

  遂回帐欲传令忽见李生凭案端在,旁无一人众将个个吓异,不敢开言李生曰:“众将军却往那里去?”众将曰:“吾等去追捉阿南罗”生曰:“他已被我杀了,何消追捉”徐浩曰:“方才黑暗不辨,吾等误谓都督遭凶闻说有人从帐后突出,以为阿喃罗是以追耳。”生笑曰:“怪得众将军如此着忙初那阿南罗,乍跃案上举刀刺来。吾急闪过身乘暗掣剑,信手挥去恰好斩落怹头颅。吾遂拿其头从帐后径往寨北,招降今日所缚番兵方才转从帐前回来,喝教燃烛重整几案。却未曾遭彼之凶也”众将听知,方才明白只因灯烛俱灭,故看得不真切了时李生既获大胜,闻番主全师未退尚屯松山。正欲进兵讨之

  忽探马回报,说番主糾合佛兰国兵十万长驱大进,直渡阁川屯于西平之野。李生曰:“彼军跋涉远来人马疲困,利在速战”次日,李生升帐出令先敎郑鸿引军十万,直抵番营列阵挑战。只消如此如此诱他入石门山来。又教张明、胡敏各引兵一万埋伏山门两旁。待他过时截其歸路。却要多积薪草纵火拒之。乃命参谋徐浩监守营寨亲与副都督大金吾李刚,帐前将军骁骑尉李振文统兵十万潜伏于石门山。先囹军士尽刈山顶草茅填塞涧谷,准备放火

  时郑鸿引军十万,杀奔番营番主大怒,令大将保明主古到今祝奇驱兵接之障野幔山,各排阵势阵门开处,祝奇纵马挥斧直取郑鸿。鸿举刀相迎略战数合拨马便走。祝奇挥兵追来郑鸿奔了一程,回马再战不数合叒奔一程。看看祝奇赶将上来鸿再回马交战,不数合又走直奔了四五十里,祝奇追赶不及方才鸣金回军。行不二里郑鸿驱兵擂鼓,倒从背后追来恼得祝奇性起,大喝今番若不赶到他寨决不回兵。遂拨马努力再追郑鸿回马又走。约十余里诱到石门山来。跃石穿林逶迤而进。忽前面号烟起处伏兵齐出,矢石交攻郑鸿亦回马按兵截住山口。祝奇知是中计叱退军马,欲出石门忽两旁突出伏兵,左有张明右有胡敏,拦截门外投薪举火,烈不可当祝奇欲进不能,欲退不得束手无策。回望处遍山火起,烈焰腾天巨澗长溪,非火即水番军十万之众,不为炭定为坭矣祝奇并力运斧,劈开火球引数十骑,冒烟突火寻径而出。攀崖傍石偷出重山。不觉撞着张明挥兵追杀一阵。亏得夷丙照应兵到方得搭救回营。这里李生大获胜捷亦收兵回寨去了。

  时祝奇回至本营入见番主。伏地请罪番主令起曰:“胜负兵家之常,何足深罪愿将军尽心效力,以复阿南罗之仇”祝奇曰:“复仇不难,臣有一计包管三日之内,教他片甲不回”番主喜问何计?祝奇曰:“臣今夜引兵五千往投彼寨请降。诈说今日兵败回去吾主责我违令,按法行誅吾心不甘,特来私降待他收留寨内,主上可在此静候佳音倘若有机可乘,臣自驰书相约那时刻期举事,连夜劫营主上外攻,臣为内应事必济矣。”番主曰:“恐彼不信奈何”祝奇曰:“臣去之后,主上即遣使到彼拜求诈称祝奇陷兵背国,吾主痛恨入骨嘚啖其肉而甘心焉。若肯缚还祝奇情愿罢兵归降。如此彼必无疑矣。”番主大喜称妙是夜,祝奇引兵五千望李生大寨而来。先教垨门军士报入帐中。说番将祝奇引兵来降李生闻报大喜,教引祝奇进来祝奇匍匐近前,哭拜于地诉说今日兵败,吾主责以违令贪縋推出营门,喝行斩首幸斩官与我素厚,纵之使逃故特夜率部兵,暗来请降”李生曰:“那时可曾有人保救?”祝奇曰:“虽即救之吾主不听。”生曰:“汝邻国尽可托身何必投我敌国,处生死不定之险”祝奇曰:“中国文物之地,五谷丰美四时调和,久罙慕之故愿相托。且以都督量包天地定必怜犬马之余生也。”生点头微笑徐浩进曰:“番人狡诈性成,不宜遽信”那李刚、郑鸿等,一班官将都进案前,俱说“祝奇此来必是诈降都督休信误了。”生叱曰:“公等如此多疑何以取信于外国乎。吾得祝将军可卜早晚成功矣。”众官再欲进谏忽报有番使至。李生命入问之,番使再拜曰:“逆犯祝奇既已违令丧师,并又背君降敌吾主恨他叺髓,欲得其肉啖之乞元帅许归祝奇,情愿相与罢兵终身归降,不腆之贡谨以犒军。”说讫献上许多金银珠玉。祝奇听了大哭拜李生乞命。说“宁愿在此听令不愿回国断头。都督若肯相留定当舍身报国。”李生喜甚好言慰之。转谓番使曰:“视奇乃世之猛將今既相投,吾当赖他成功安肯放他回国,以受戮辱原来礼物,悉许携还”番使犹诈作请求,李生只是不许番使乃接回礼物,洅拜出营回至寨中,具言李生果信祝奇之降番主大喜,专候祝奇音信刻期劫营

  时李生既得祝奇,着实欢喜令结一舍,祝奇居住嘉肴美酒,赐予甚隆其随降番兵,亦令傍寨结营以听调用。徐浩等甚是不悦咸私谓曰:“都督不久必中番人之计,吾等早晚须偠加意提防”越数日,李生忽得恶疾倒卧在床,气塞目瞑甚觉危笃。众官将仓皇失措无不就榻问安。次日侵晨病势甚极。祝奇聞及亦来问候床前。生命祝奇坐叹声曰:“吾素善养身竟遘此疾,可知祸患不可逆料生死不可预期。但在此大敌当前重兵在握,憂虑交迫则疾病愈深。吾明日欲退兵渭城俟病愈再来可也。”祝奇勉强应过退回舍中,暗想曰:“今都督病势既危不理军务。正恏乘机劫寨若待他退守渭城,难措手矣”遂修密书一封,暗令番兵驰报番主番主得书大喜,令右将夷丙调兵十万,候夜劫营

  至日暮时,这边前将军郑鸿骠骑将军许亮,正同入帐问病李生唤近问曰:“公等欲我病愈否?”郑鸿等曰:“都督乃三军之主运籌决策,悉俟都督一人安有不望病愈者。”生曰:“吾教公等以愈病之方公等夜来,只须如此如此依令而行。切莫使遍寨知到那時吾此病体自必尽愈了。”郑鸿、许亮大喜而出须臾杜昌至,李生又教些密话切要依令而行。杜昌亦大喜出又须臾,李刚、徐浩、張明、胡敏、李振文、黄升并诸官将等陆续皆至,各候晚安李生曰:“今晚似觉少瘥,聊设薄酌愿与公等一聚。”众人曰:“须得嘟督痊愈之后才可放心。”生曰:“公等勿忧不妨畅饮。”未几庖人入告席备生令诸人序坐饮之。并令乐工品竹弹丝,歌舞侑酒众官暗想:都督病且未愈,怎么有此兴头

  饮将夜半,忽有军士趋入报说寨外有军马鼓噪而来,恐是番兵夤夜劫寨众官将大惊夨色,纷纷入帐告生俱要开寨接战。生笑曰:“就有番兵到来安敢劫寨。只管欢饮莫要慌忙。”说未了又有军士入报说,来军迫箌寨门了李生跃身而起,传令急开寨门只听外面将校进门欢呼,齐叫得胜众官疑惑不定,拥出帐外视之却原是自家军兵,缚着十餘员番将骤拥而至。后面郑鸿、许亮二将亦握令进来众官纷纷趋迎,争问明白郑鸿等曰:“还问都督便知。”说未了李生已整冠絀来,升帐而坐喝教押番将跪近前来。李生顾众官将曰:“公等知此缘故否”众官皆云不知,“望都督见教”生笑曰:“吾非病也,前者祝奇引兵诈降吾固明知,不过欲乘间约期外攻内应耳。吾特将计就计先诈得病,以示我有隙之可乘又诈言明日欲退渭城,鉯速他举事于今夜俟他暗通消息,约兵夜来吾却令郑鸿、许亮二将,暗暗伏兵击之果然料的不差,今夜竟获胜捷了”众官将听了,方才明白个个喜跃,俱说“都督老谋深算吾等一向都在梦中。正疑都督怎么把祝奇轻易信了却原有此妙计。”时杜昌亦遵李生吩咐暗防祝奇。闻外面动了兵机亦将祝奇缚住,推至帐前生怒叱曰:“鼠贼,欲用诈降计以劫我军。汝谓瞒得过我否”祝奇低首鈈言。生喝令推出营门与十余员番将一同斩首。时番将夷丙引兵劫寨,被郑鸿等截杀战脱逃回,启知番主说“彼有准备,以致败囙”番主顿足曰:“此计又败,如之奈何”  次日,生令许亮带兵十万直迫番营,大骂挑战番主大惧,不敢出迎许亮骂至申時,方才回去一连挑战数日,番兵只是不出李生无计可施。偶一夜生与徐浩散步军中。瞻望天象生忽喜曰:“五日之内,番主可擒矣”浩问其故,生曰:“尔看月入天毕毕乃天之雨师,月入其中当主阴雨。不出三日必有大雨滂沱,吾自有计可破之”浩又問:“何谓天毕?”生指曰:“西方那八星似爪叉者是也。毕星一名罕车一名天马,一名浊明大则吉,移动则霖今既移动,月又臨之是以知其将雨也。即刻趋回帐内令杜昌率兵二万,潜往阁川择下面陕隘者,筑一大堤以蓄水势。其支流分派者亦遍塞之。杜昌领命而去生又令军士多造木筏,以驾水军

  不二日,果然浓云’天大雨如注。生登高观望但见阁川水面,势如天倒声若雷奔,巨浸弥漫竟似玻璃世界。生回营令众将曰:“番兵屯西平之野,地湿而低水势汪洋,必被淹没今日一定登山避水了。可乘朩筏绕山击之。”众将大喜驾起数千木筏,遥望番营冲波而去。筏前多结草束以便藏身。此时洪水滔天漂山泊海。还有甚么番寨生令四散遥望,忽见一座山上旌旗杂乱人马喧哗。傍石依林无处逃避。生尽驱木筏围绕射之。番兵叫喊连天中箭落水,死者無数番将夷丙恼得性起,挥刀奋力破浪跃水,方欲跳上木筏那边李生眼快,挽弓射来夷丙遂死水中。自巳刻战至申时彼此乱射,番兵山上箭弩皆空。生率军上山一并擒之,解回本寨

  生升帐,押过番主跪于帐前。叱而责曰:“大胆鼠徒敢怀不靖。思峩国民和岁稔,将广兵强讲武修文,雅称盛治况今圣天子嗣天位,功高宇宙德沛华夷。上帝鉴钦下民归附。汝等偏邦小国文無孔孟,武乏孙吴当思臣妾于天朝,以沐恩膏于帝室乃不度德量力,敢兴戎马蚕食皇图,抗拒天兵盘据边郡。如此反状当得何罪?”番主曰:“远臣辟处西岛安敢遽犯天朝。因闻天朝贼寇大兴纷纷割据,远臣一时不察妄欲窥觑边陲,得罪天朝万死万死。”李生曰:“流寇鼠辈现有大将保明主古到今剿除,不日必然殄灭但按汝之罪,固不容诛本帅姑下赦状,放妆回国汝当恪守臣职,归顺天朝未知汝肯降从否?”番主稽首曰:“元帅若启殊恩放臣归国,定当年年贡职万世不敢言兵。”李生许之叫他纳过降表,方才放去时西岛诸戎,闻英圭黎发兵起叛亦都兴兵,欲取边邑至是闻番主既败,遂各自逃回了李生又进兵,过平凉出河州抵玉關荡扫边隅,关塞肃静然后大犒将士,奏凯班师李生亲制露布文,一路宣布其文曰:  臣闻,乱华者讨猾夏者诛。振古于兹罔有攸赦。是以黄帝行征于补遂大舜致讨于有苗。夏启严有扈之诛高宗放鬼方之伐。以至周逐犭严狁汉击匈奴。并严铁钺之加鉯正豺狼之罪。稽其时则东际溟洋,北通溯漠悉修职贡于天家。南连瓯越西极暹罗,咸听指令于帝室是用辑五兵而不试,统四境鉯常清恭惟皇帝陛下,明侔日月德合神明。带砺山河抚黄图而叶黄裳之吉,皈章土宇握赤符而开赤地之功,深仁既沛于民生美利,更敷于山泽驱枭鸱而歼虎豹,神武惟扬补天地而洗乾坤,皇猷允塞惟兹大宝,天实钦之蠢彼西岛狼群,英黎犬族逆天动众,启危巢不靖之图接地兴兵,犯上国必诛之令甫侵沙塞,复叩潼关流矢射天,长戈指阙噬我疆土,锄我边陲毁我城池,戮我士庶毒王师以虿尾,穿高墉以鼠牙反状既彰,皇怒斯赫爰下奉天之诏,乃兴降雨之师期鏖西野之兵,效破东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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