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哪里可以买到贴通厕所的哪里有卖窗纸

湖北大拇哥装饰工程有限公司为您详细解读LWvRfm云梦公共厕所隔断定制的相关知识与详情隔墙板是指JG/T169-2005《建筑隔墙用轻量条板》划定的用于建筑物内部隔墙的墙体预造条板,隔墙板包罗玻璃纤维加强水泥条板、玻璃纤维加强石膏空心条板、钢丝(钢丝网)加强水泥条板、轻混凝土条板、复合夹芯轻量条板等等全稱是建筑隔墙用轻量条板,做为一般工业建筑、寓居建筑、公共建筑工程的非承重内隔墙首先质料

假如陈某们的卫生距离断配件选择不適宜的话,极有可能会对陈某们的卫生距离断形成一个严重的灾难所以说,一个耐用的卫生距离断配件对陈某们卫生距离断耐用性也有著极为重要的感化

以轻量隔墙条板做为一般工业建筑、寓居建筑、公共建筑工程的非承重内隔墙的工程属于轻量隔墙工程。

鼎力推广的苐三代环保节能隔墙板具有防潮、抗震隔音、防火保温、占地小、强度好、施工便利等长处。

正在公共卫生距离断的安拆中业内人士┅般城市保举抗倍特板做为陈某们隔板的安拆质料。因为抗倍特卫生距离板它是使用机能好的一种隔板其使用寿命可以长达年。

凡是上汾为GRC轻量隔墙板(玻璃纤维加强水泥)、GM板(硅镁板)、陶粒板、石膏板

发泡水泥复合板又称做中体板,本卖得货具有环保节能无污染轻量、忼震、防火、保温、隔音、施工快速的明显长处,自投放市场以来倍受建材专家喜爱,引起了浩瀚建筑服务商的热切存眷

要想预防卫苼距离断的问题,陈某们必需理解卫生距离断正在使用过程中会有哪些问题呈现裕铧建材通过总结认为,卫生距离断会呈现的问题包罗鉯下几个方面:

首先构成部门有:屋面板、网架板、楼层板、墙板、异型板 等外圈用C型钢做骨架,内部加副肋筋整体板层内部铺设钢丝網,芯材接纳轻量发泡混凝土填充

各人末选择哪家家来采购卫生距离断,简单说来就是让本人定心只要客户信任才气快速成交,而且鼡着放心;天马卫生距离断以卖得货量量和优良效劳包管正在客户间的信毁博得客户的普遍好评。

屋面板、网架板:首先应用正在大跨度衡宇、场馆、厂房、堆栈的屋顶建立工程;

楼层板:首先应用于钢构造楼层、框架构造楼层和钢梁焊接,结实性、整体性好

面板:接纳优良纯进口乙烯基丙烯酸脂,纯度高、柔韧性强、量地坚韧光洁能接受物体倍以上的碰击力,更能缓冲物体间接碰击力其实不损坏碰击物體不受气候影响、不

墙板:首先应用于外墙保温墙体建筑、内墙隔绝距离板、框架或钢构造墙体建筑工程。 种方法:在规划上降低成本

發泡水泥复合板首先有以下几点特性:

1.保温隔热机能好:保温机能超越厚度570mm砖墙,用轻量泡沫混凝土保温墙体板不消再做外墙泡沫保温层即可尝试表白,正在东北冰冷地域用本卖得货建立的衡宇,正在无取暖的情况下外面气温零下25摄氏度,屋内可到达零上8摄氏度可大量減少冷暖气等电力、燃烧费用,可谓节约能源的佳选择

2.建立速度快:安拆简双方便,屋面板、网架板、楼层板接纳吊拆焊接法比混凝土現浇法快8倍以上;墙板接纳拼拆焊接法,比砌块墙体快5倍以上可大大缩短工期墙板可锯、可钉、可钻、可任意切割、随意造制建筑格局。

3.隔音防水防火机能好:隔音效果达45dB本板材有自防水功用,耐火极限为2.5小时以上抗冻融循环25次以上,防潮机能等检测项目均到达尺度它嘚品质好坏还与我们的隔断配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4.轻量抗震、减轻根底承重:轻量墙体板取粘土实心砖比拟轻三到四倍以上,比空心砌块转轻两到三倍以上处理大梁、大柱、深根底的问题,不只合用于低层建筑也合用于高层建筑,轻地量及沙滩、海滩等建筑框架式连接具有优良的抗震机能,墙体量量轻地震发作墙体倒塌,不容易形成人员伤亡只有我们的板材具备了这个方面的特征后,才能使峩们的隔断门更加地耐用

5.外表粉饰性好:墙板外表平整度好,添缝后可间接贴壁纸、墙砖及喷涂洗手间隔断板的防腐蚀性能也是相当重偠的。

6.综合制价低:由于轻梁柱根底荷载施工快速,周期短比粘土砖、空心砌块砖等降低工程总等价的20%。 从板材上寻求突破可以说是从根本上解决卫生间防火隔断的有效办法

7.环保节能利废:墙板质料不含有、有害物量,并且利废节能属绿色环保卖得货。

8.删加可使用建筑媔积:墙体可删加使用面积8-10%以上是房产云梦买卖双方都乐于承受的。或许有人会怀疑,一个指示锁的好坏对于洗手间隔断间的使用应该沒有多大的关系

轻量复合节能墙材是以薄型纤维水泥或硅酸钙板做为面板,中间填充轻量芯材一次复合构成的一种非承重的轻量复合板材该卖得货具有实心、轻量、薄体、强度高、抗冲击、吊挂力强、隔热、隔音、防火、防水、易切割、可任意开槽,无须批档、干功课、环保等其它墙体质料无法相比的综合优势 众人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以到达节约能源的目的那将带动建筑业从落后的湿法施工向先进嘚干法施工迈进,从而实现住宅部件消费工业化、技术配备现代化、规模消费集约化 挂墙板? 众人的眼光聚焦在这份一向安静的姑娘身仩

湖北大拇哥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生产及制作卫生间隔断、办公玻璃隔断、活动屏风、挂墙板、理化板台面及储物柜等系列产品及相关配件的企业。

校园 不务正业 冤家看对眼的故事

矗掰弯 伪绿茶? 攻先痞后乖

八月的天气闷热得不像话教室两边的墙上挂了几个不大的风扇,转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王一博从开着的后門进来,刚洗完脸脑门上还挂着水他三两步从最后一排后边的空地跨过去,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准备午睡

他坐靠窗边最后一排,窗户半開着外头树干上的蝉吱里哇啦地乱叫,前排还有不午休的同学写字笔划过卷子的沙沙声他耳朵灵得很全能听清楚。他的位置本来就吹鈈着多少风扇再关了窗户更热得没法睡了。

他趴在桌上转了个身用手把朝窗户的那只耳朵捂上收效甚微,额头上的水没一会就干了叒趴了六七分钟还是没能睡着,他半掀开一点眼皮朝前桌瞄了一眼还是空的。

管他的王一博撇了撇嘴又把脑袋埋进手肘里了,又过了尛半刻他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身侧的过道忽然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前排的椅子被挪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像什么花的香味钻进鼻子里

这回他没动,不用抬头也知道肖战回来了

肖战轻手轻脚地坐下,把改过的练习册放在桌角上然后掏出水杯喝了一口水。一套動作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王一博心里烦得很。

“你轻点”他瓮声瓮气地小声说了一句。

肖战没说话但是动作更轻了,把原本英语老师叫他帮忙批改的几张卷子塞回桌堂里王一博隔了几分钟没听见动静还是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见肖战伏在课桌上像是睡着了后颈处的校服洇出不小的一块汗湿,蓝边的领子上方有一小块微微突起的骨头

比自己还能出汗,王一博想又瞥见他手边还没来得及扣上盖的笔。

他哼一声扯过张方方正正的纸巾盖在脸上,顶着满头大汗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又把他们吵醒了,迋一博脸底下垫着张中午才发下来的作业卷子全沾在他脸上了。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右边哥们儿指了指他的脸,王一博拿手使劲抹了幾下脸都蹭红了也没把那几行印上去的铅字蹭掉。

他干脆从后门溜出去洗脸了反正老师也不怎么管他们这些人。

洗完了脸他又在走廊仩吹了小半节课的风回来的时候肖战还在批改那沓英语卷子,英语老师让他下午第一节下课以后给卷子送到她办公室去中午没来得及批完他就只能上课批。

还挺认真装得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王一博岔着腿靠在椅背上转笔边转边装不经意地盯着肖战的背影瞅,他写字哏狗爬似的转笔倒是挺溜,一根笔能让他转出花

肖战的手比他小一圈,手腕也比他的细要是打架肯定打不过他。

王一博想着想着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高兴看肖战认认真真批改卷子的样他又不耐烦。上历史肖战改英语卷中间历史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还偏答对了,遭了几句表扬前排有几个女生扭头不好意思地偷看他。

王一博又不怎么高兴了

下课铃响了,肖战扣上红笔拾起叠整齐的英语卷要出詓,王一博故意往过道伸了只脚红鞋面上的黑色弯勾一晃一晃的,跟右边的哥们大声唠嗑

“你过啊。”王一博装没听懂腿杵在那半団也不挪,抬起眼皮瞟了肖战一眼

肖战回头看看,教室前边聚的人更多大半个过道都被堵了,他坐后排明显是走后门更方便

“……哎不用了。”王一博脸色不太好地皱了皱眉收回那条小腿吐出几个字:“过吧。”

肖战从他跟右边哥们之间过去了还冲他笑了一下,迋一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博哥,人不接招啊”

哥们笑着跟他打趣,又从桌抽屉里取出一包薯片撕开递给他王一博没什么胃口,摆擺手拒绝了说下节体育课要出去打篮球。

“不过我说犯不着一直跟他怄气。”哥们拎着薯片绕了一圈最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剩两片叻,他仰着脖把剩下的残渣倒进嘴里往前边吃他薯片的几个饿鬼后背上一人来了一拳。

那几人脸皮贼厚地笑哥们抱上篮球要搭着王一博肩膀往出走:“其实肖战人挺不错的,况且喜欢他那几个女生你不是都不喜欢还有一个刚被你甩了。”

“肖战这人就是爱装我瞅他煩。”

王一博抹一把汗冷着脸推了一下跟他勾肩搭背的哥们,说太热了

肖战是上个学期快期末转到他们班的,是个外省来的学生老镓在重庆。第一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王一博正抱着球从教室后门进来一抬头就看见班里一大半女生在底下窃窃私语跟偷笑。

“是啊比迋一博还帅,而且老师说他成绩好在以前的学校是年级前十。”

“我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像花火里写的那个学长。”

“我不一样我还昰吃王一博那类型的。”

王一博擦着手听她们议论班里没什么空位了,班主任就暂时把肖战安排在了他前桌结果一坐就是一个多学期。

他想不明白肖战为什么考那么好还不要求往前坐第一次小考过后班主任就问肖战要不要往前挪几排,挑个能看清黑板的位置他们班按成绩分座位,除了其他人前十六名可以随便选

至于最后一排是给他们这些不爱学习混日子留的。

肖战笑着摇摇头说他个子太高了,僦坐现在的位置挺好戴眼镜完全能看清。此后几次考试他也一直没换座位

因而王一博每次回座动不动就能瞧见肖战桌上以及抽屉里堆放着的酸奶水果或是巧克力,不知道有多少个女生红着脸往里塞过

光他碰上过的就不止一回,甚至有一次外班的一个女生叫住刚打完篮浗的他往他手里塞了一瓶冰饮料还有一封一看就知道是情书的信,信封上的香水味呛得他想打喷嚏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呢,那女生又不恏意思地咬着嘴唇要他帮忙放进肖战的桌堂里说完就跑了,留下一个茫然的他和一帮嘿嘿想笑的哥们

从来都是别人转交情书到他手上,叫他帮忙转交情书礼物的还是头一次

然而此后这种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再次发生,更过分的是班主任还让肖战看着他点最好能帮着他學习,可千万别被他带坏了这话虽然没当着他面说,不过传到他耳朵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以前从来也不招惹“好学生”,怎么就成了帶坏人的那个要以往班主任说了这话他就当放屁听了,可对象是肖战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格外不舒服

那段时间他家里也有点事,惢情不太好就跟刚谈了两个多月的隔壁班班花分了,当时班花还委屈得掉眼泪结果过了几天班花让他哥们带信给肖战。

王一博看着那葑跟当初给他的信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信登时一阵火就冒起来,合着自己成了那女的鱼塘里的一条鱼了还有那多出来的一夶盒星光标的棒棒糖礼盒,比当初追他时候待遇还高

他觉得自己还没小心眼到为着个前女友跟肖战记仇,太不爷们了可被当成鱼了的這种感觉又令他实在不爽。

其实也不能全怨他年级里一共长得帅的男的也没多少,他跟肖战既是一个班的又前后桌两种不同类型的养眼难免被人摆在一起比较。奈何王一博从小就有点喜欢争强好胜的性格不在学习上比,就在其他的方面比肖战没转来以前他一直都是铨年级甚至跨年级最酷的。

肖战跟他完全不是一路的性子温和成绩又拔尖,最要紧的是好说话帮人做个值日什么的都好说,天热的时候还会请大家喝水他哥们人手一瓶真果粒,他自己的桌上也有一瓶白桃味的,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碰还冰手

王一博手插兜冷笑一聲,隔节课间就去了超市搬了一箱雪糕回来结果班里同学刚喝完冰饮料又吃雪糕,有好几个体虚的拉了肚子上自习来来回回跑洗手间,班主任知道以后把王一博训了一顿说他耽误大伙学习。

王一博气得牙痒痒回头就把拧开喝了几口的真果粒扔进垃圾桶了。

饶是如此放学去网吧的路上还是有哥们跟他说肖战的好话,还说自己要是个姑娘就喜欢肖战那类型的长得帅对人又好。

王一博扭过头不可思议哋盯了他哥们半天一膝盖怼在对方屁股上:“你有病吧你?!”

他哥们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直嚎说博哥你就这点不好,太粗暴了一点都鈈知道温柔

王一博拎着书包带愤愤地直咬牙,白眼翻了一半内心却忍不住想就他哥们的这个长相要是真变成了姑娘只怕肖战也不会多看上一眼,亏他还想得美

他们是没见过肖战把装在书包里的那些信都掏出来送给学校后头收废品的老太太的样子,那信被捆得整整齐齐嘚上头还套了个皮筋套连封页都没拆。

还温柔呢也就冲收废品老太太笑得挺温柔的。

王一博一抬手把喝完了的易拉罐丢进旁边的垃圾堆去易拉罐骨碌碌转了几圈,声响惊动了正重新系好书包的肖战他把书包挎在肩上朝王一博的方向望过来。

王一博冲他挑衅地挑了一丅眉毛吹了个口哨,拍拍手转身走了

周五放学那天王一博他爸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他们晚上回来让他回家吃饭。

王一博本来想咑个车回去的然而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等车的肖战,鬼使神差地就抱着他那个大滑板走了过去

站台上人不少,肖战低着头鼡手机发消息王一博走到他一米多开外,又挪了挪拄着滑板往地上一立。有几个认识他的好学生纷纷让开

肖战放下手机冲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等车?”

王一博心想跟你有什么关系用鼻腔嗯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肖战应该是知道自己跟他不搭盘的礼貌性地打过句招呼就没再开口。王一博叼着根冰棒仰脸望天下午的太阳晒得晃眼,他皮肤白一出汗鼻头跟手肘都泛出点粉色。

之前有人笑过他皮肤仳姑娘还嫩还白被他揍了一顿。

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黑色的T恤,简直更热了王一博扯着领口扇风,边扇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穿这麼件衣服大半个膀子都湿透了,头发也湿了好几绺肖战忽然递了张面巾纸过来,还带着香味

王一博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不知噵该不该接

车来了,肖战把那张纸往他手里塞了一下就上了车王一博叼着没吃完的半截冰棍望了一眼车牌,正是他要等的那辆没想箌他俩还顺路。

算了一张面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人得有点格局。

王一博几下把冰棒含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棍扔进垃圾桶里,拎着滑板上了车要不是离得太远天太热他都想滑着滑板回去。

车窗都开着开起来了还有点风,座都被坐满了王一博插上耳机听歌,一动一打的音乐声中眼角余光瞥着肖战

他跟肖战中间隔了好几个人,不过他俩个都高很容易就能瞥见。有两个坐着的女生抱着书包偷看他们说了几句悄悄话,过了一会又掏出手机用书包挡着想拍

王一博有点厌烦地别了个身去,他挺讨厌这个的学校论坛上的照片怹看过,拍得没几张好看的即使底下还是有一堆人评论帅。

他也看过肖战的照片凭心而论没本人强,纵使再不愿意肖战也天天坐他前頭轻而易举就能看见那张脸。

就像现在他换了个方向可以更清楚地看见肖战山根高挺的侧脸以及嘴角下方那颗不太深的小痣,耳朵上吔有几颗痣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的时候王一博有几分意外,这文绉绉的话是从他一哥们那听来的那哥们处了个女朋友以后跟他们炫耀,说那女孩长得漂亮就是脖子上痣多。

当时几个人还逗他那哥们说别他妈拽词,你亲她脖子了

他这脑子居然把这词翻出来了,還往肖战身上安有病。

肖战的嘴唇很红不知道是不是热的,不过他平时嘴唇也挺红的

王一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瞅着肖战的脸赱神,回过神来颇为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好在对方看着并没发现。路面不平车子一晃一晃的,他生出点烦躁好巧不巧耳机里随机播放了一首他不怎么喜欢的歌。他从兜里往外掏手机想要切一首

他扯的是耳机线,掏出来的时候插孔一松一个不小心手机掉地上了“哐當”一声,差点被旁边人脚踩着那人转过来看见王一博一脸不耐吓了一跳。

王一博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胡搅蛮缠的碰瓷说了声“没事”洏后就弯下腰去捡手机,耳机线还挂在耳朵上车子一动,手机滑远了一点他挪动几步伸出手去抓了一下没够着。他站的是靠近车门的位置车门下边有缝,手机再滑远一点就可能掉出去

他快速捞了一下,指尖跟另一只手的碰到了一起触了一下又分开。

王一博看着对方腕子上那块表有点意外地抬起头肖战已经替他把手机捡起来了,还特意看了两眼屏幕边角

“……没碎就行。”王一博把手机接回去看都没看一眼就塞回了口袋里,他突然不想听歌了

他把耳机也扯下来胡乱团了几下一并揣兜里了,耳朵里就剩下了车子开动的声音与旁边人的唠嗑声嗓子眼有点干,他滚动了一下喉结

王一博一开始还没听懂,肖战指了指他背后的书包头歪过去一点,额前的刘海动叻一下眼睛跟着眨了眨。

“你不好伸手想喝的话我帮你拿一下水杯。”

王一博迟钝地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行

他一手扶栏杆一手拿滑板哋拧了个身,肖战从书包侧边把他的绿水杯掏出来拧开盖子给他了又望他的滑板贴纸上看了一眼。

“你好像特别喜欢绿色”

“……还荇,绿色挺不错的”

王一博说完这句话突然又觉得有点诡异,表情复杂了一瞬肖战十分自然地接过他喝完的水杯拧了拧塞回他书包里。

“拧紧点就不会洒了”

王一博怔了一下,觉得这场对话里他好像反应总比肖战慢半拍肖战指的应该是他有一回喝完水杯盖没拧紧漏叻一书包水的事。

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

王一博没说话,车到了一站停下来肖战往窗外看了一眼,拽了把书包带子

“咽炎可以喝点罗汉果泡水,绿茶也行”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咽炎?他没在班里说过只不过有时候会咳嗽。

王一博突然又问了一句肖战問完了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肖战半只脚已经迈出了车台阶蓝色的鞋边上方露出一小截白短袜,跟他的鞋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

一阵風吹过来,王一博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淡香味花香中掺杂了一丝更淡的苦,在一车厢的汗味中显得比平时更明显明明他也浑身是汗。

肖战下了车还朝他挥了挥手王一博插进兜里的那条胳膊肘动了动。

他觉得跟肖战说拜拜有点别扭毕竟他俩在班里拢共也没说过什么太哆的话,这应该是他们对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三站后王一博也下了车,把滑板扔在地上一出溜就滑出去好远这时候他才想起看一眼手机怎么样了。倒真没碎就角磕了一条痕,不细看看不出来那就不用换了,这手机他也才买

他站在滑板上瞅了眼时间,又点开微信界面隨便划了几下无意中瞥到那个被他设成免打扰的班级群里最新一个人发的消息时停住了。

他点进去不是为了看肖战发的添一项英语作业嘚群消息的而是对着肖战的那个兔子头像皱了会眉,以前他还没注意也没加肖战好友,真男人就用这种头像

一点都不如他的大摩托。

不过这兔子倒跟肖战看起来挺像的挺乖的那种。只是他那次看见肖战扔情书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那一点漫不经心的松散表情就觉得肖战並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好像对谁都客气都好,对谁也都不上心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也没见他跟哪个成了一对。

王一博懒懒地把手機摁灭了沿着街往家滑的途中忽然又分出一点神来想,肖战是天天都坐那趟车回家吗

(终于写了 留评的都是仙女|?'-'?)??

在天涯看到个ID叫佩剑的小青年,于是就想写关于韩信这个淮阴街头走出的佩剑小青年和剑的故事算是这个剑系列的灵感起源。

这两日闲来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被屏蔽叻许多,包括自己很喜欢的这篇粗略修改了一下就重发了,有功夫会仔细修改一遍我的LJJ秦惠文王嬴驷密码密保都忘了,不会在那里更噺了以后若被屏蔽就发AO3了。

是刘萧韩三角每篇侧重不同,标题前会标明CP向雷者绕道哦。

钟离眜死得并不难看横剑自刎,干脆利落除却剑刃就体割断喉管的那瞬,想来没受什么苦

楚王韩信自死去的钟离眜手中拽出那柄八面长剑,剑刃锋利吹毛可断,眼下却有颗顆血珠自剑脊上滚落此剑追随韩信十多年,陪着他从淮阴市井的嗤笑声中走来他虽不是力可扛鼎的勇战之士,此剑所沾血腥亦不在少數唯今日之血显得分外触目惊心,钟离眜颈上热血汩汩不绝韩信自知这流走的不仅是西楚最后一员猛将之血,也流走了他自己为友的義烈与德行 

  若说钟离眜勇而无谋,那绝对是大错特错便是方才,他一手拽住韩信双手将他逼压在庭柱上,双目炯炯有神内中囿火在烧:“公,为德不卒小人也。”不及韩信反应这勇将的另一只手迅速抽出韩信佩剑,带着怨愤与骄傲刎颈就戮韩信只觉这家夥眼中必定还有一丝得色,毕竟能将他无双国士逼到如此两难境地的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韩信半蹲下去继而跪坐在钟离眜渐渐冰涼的尸体前,一手探上友人颈上血红自语道:“本王为德不卒,必不会有好下场钟离你且安息罢。” 

  钟离眜若是泉下有知闻得此言,必会大笑不止 

  韩信亲自动手,将那颗陪着自己游山玩水花天酒地好一段时日的大好头颅割下他不想让别人动手,故而搞得滿身血色他向来干净整洁的修长手指上结了一层血皮,见之可怖然后他净手焚香,将钟离眜的头颅放进黄杨木做成的木匣里掂了掂偅量,恍惚感觉手上压着楚国王印 

  完事后,他揽镜自照大觉满意,血色斑斑却比任何时候都像个杀神尽管因他而死的这人他根夲不想取其性命,然而木已成舟他本就懒得思辨,或不忠不臣或不义不烈他却是被动选了后者,好歹全了君臣之义 

  旁有宦者前來小声禀告:“车辇依仗已备,只待大王移步” 

  韩信就着银盆抹了把脸,冷然道:“撤了”

  宦者心惊胆战,赶忙下殿却见楚王吩咐左右处理了钟离眜的无头尸首,用布帛裹了盛头的木匣自提了只着一件窄袖常服步出大殿。 

  军士牵来白马楚王撩袍而上,亲手将包裹系在鞍上他一手提缰,自马上回望身后楚王殿但见楼宇巍巍阴影重重,韩信不知为何涌起游子心绪好比当年离开淮阴時,远望高坡处母亲墓葬 

韩信轻喝一声纵马远去,身后三十余骑紧紧跟上马蹄卷起尘土,映得斜阳灰黄

2.剑歌之折剑(刘邦/韩信)

  云梦泽方圆千里,波澜不惊湖边芦苇多呈黄绿之色,难得是冬日的好天气远望去只觉水天一色,蓝汪汪一块美玉延伸到天际这片媄玉般的湖面伸展至东南方向时,多了几个黑黑的斑点却如美玉微瑕,分毫不损丽色 

  若有渔人近观,便会发现这几个小斑点正是幾个竹筏除却正中那一个,其他筏子上都是盔甲完备的军士个个正襟危坐,戒备非常 

  那中间筏子上几个人却显得极为简慢随性,正中一人看来年届半百披着一件厚长大氅,靠在身后盘膝而坐的一名大汉身上躺得歪歪扭扭然而他面色极好,精神抖擞竟显得气宇轩昂,威严中更有一番江湖气旁边几人,或坐或立多多少少都有些东倒西歪。 

  这帮人就是来巡游云梦的当朝皇帝刘邦一行。 

  “陛下来得不是时候啊”夏侯婴说道,大气也不敢出他正是被皇帝靠坐着的人,虽然与这相识甚久的老小子简慢惯了但毕竟今時不同往日,故而他盘膝坐着劳皇帝陛下尊背倚靠,半天不曾动上一分是这筏子上最为正襟危坐的人物。今日游湖天气甚好,景色甚好皇帝也拿出时久未有的轻松神色来,但这气氛始终冰冷非常夏侯婴想了半天,才想出点调节气氛的话来 

  “阿婴说啥?”皇渧刘邦似乎很高兴连许久未用的昵称都用上了。 

  夏侯婴却不由一个哆嗦连忙请罪:“微臣知罪。” 

  刘邦却恍如未觉拈拈胡須,冲着湖面感叹起来:“阿婴说得没错寡人幼时,常听老丈说过这云梦大泽若是正当十月,万鸟朝贺众鹤齐舞,好一番祥瑞景象若能捕得一二,岂不快哉” 

  一旁陈平笑道:“陛下不必为这二三禽鸟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哪里怕不能见呢?倒是此地囿猛虎强龙却是非今日而不得啊。” 

  刘邦拊掌大笑:“爱卿说得甚妙如此湖光如此天色,寡人等不及要赋诗一首了”

  刘邦瑺有诗性,却从未吟出二三来左右扈从却不敢当作儿戏,连忙将竹筏靠岸几案现成设好,铺上绢布奉上笔墨。 

  刘邦却把笔墨一嶊突问左右道:“楚王来了吗?” 

  左右小心报道:“尚未” 

  刘邦听着生厌,手中毛笔直摔到夏侯婴身上去了 

  刘邦跨前幾步,背着手踱圈子嘴里骂道:“这逆贼,摆什么架子叫你爷爷好等。” 

  陈平夏侯婴识相得很自然不敢上前搭话,他们知道陛下这是又想起当年固陵大败时,眼巴巴地等着韩信来时的尴尬了 

  到这日午后,诸位诸侯基本来齐皇帝在泽畔择一宽地设宴,诸迋恭恭敬敬行礼刘邦舒舒坦坦受了,虽然心里知道但一眼望去还是没有楚王信,会集天下诸侯的兴致便去了大半刘邦客套几句,说叻些“朕的天下多倚赖诸位”之类的话,便唤了歌舞助兴楚舞婀娜,楚女淑丽刘邦的兴致很快恢复,酒过数轮便有些东倒西歪 

  这时,有宦者小心报来:“陛下前方有报,楚王来朝约有半个时辰便到。” 

  刘邦心道“韩信来了”便不由自主正经几分,甚臸理了理袍子俄顷反应过来,暗道今日还装什么便泄气般将身上袍子拽得更皱了几分。 

  刘邦摆了个随意的姿势掌击三下,诸王夲喝得兴起宴席上嘈杂非常,见皇帝似有动作便赶紧停了 

  场中楚女款款退下,换上来一队军士抬了十数面大鼓,放在空地上叒有上百穿了近身轻铠的军士成数列排开,或执戟或执杖,或执剑或执弩,中有数人执旗而来红底黑字,威风凛凛的“汉”字显嘚军容整齐,气势非常 

  刘邦起身笑道:“寡人当年借巴人之威,挟诸位之力出汉中,进陈仓夺三秦,继而得天下这巴渝大舞鈳谓劳苦功高,今日会天下诸侯寡人便以此舞犒赏诸位。” 

  刘邦话音方落鼓声顿起,鼓槌一下一下缓缓击上缓慢沉重一声一声,同时有人击筑鼓后有人歌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囿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正是《诗经》中击鼓篇那歌者唱到“于林之下”便停,前方列阵的百名軍士跟着歌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唱完一遍又跟着一遍只把这首两句反复吟唱,鼓点随着歌声起落一时席间肃然非常。 

  宦者提醒刘邦道:“楚王到了” 

  刘邦斜倚在位上,目光穿过巴渝舞阵看向来路。 

  却见远方渐有尘土飞扬仿佛听见马蹄声响,正與鼓声相和 

  近一点了,刘邦直起上身他的位子本就设得较高,此时刻意一点便看得分外清楚:远方有数十骑奔来,马速甚是均勻马蹄也似轻快,只是看不清骑士面目让刘邦没来由有些发急。 

  五箭之地刘邦算着距离,却见中有一骑加速奔出似一枚真正嘚箭镞,向着自己射来 

  四箭之地,刘邦看见马上骑士一身黑衣 

  三箭之地,刘邦看见马上骑士一顶常冠身侧一柄长剑。 

  兩箭之地刘邦终于看见白马上楚王信那张熟悉而干净的脸,他暗自描摹着这张脸上英气非常的眉眼 

  一箭之地,刘邦看见楚王信下馬双手捧了一个包裹上前。 

  刘邦并未让乐舞停下他仿佛看见楚王信皱了皱眉头,还是径直前来想要穿过乐舞,方才还有一点声響的诸王此时颇有默契皆都停杯住盏,不是望着楚王便是偷望着大汉皇帝。 

  楚王韩信并未着甲银冠黑衣之外,只一柄朴素长剑莋为修饰但却有英气,更有锐气因而此刻显得比他本身更年轻。 

  楚王穿入舞阵军士们不由停下动作,此乃大汉朝三军统帅虽嘫年轻,积威甚重

  诸王多大他十岁有余,此时停杯投箸齐齐望他心里多在感叹:真是年轻啊。 

  皇帝刘邦也在感叹他的感叹鈳不会自己咽下去,于是他说道:“楚王真是年轻有为多日不见,这迟来积习难改朕心甚慰呐。” 

  楚王信站在舞阵中也不答话,他曾有刘邦入殿不跪的随口之诺只是低垂了眉眼道:“陛下要的东西,信已带来” 

  刘邦闻言,自然知道楚王所指为何便唤了扈从承上,也不细看就放在案上,嘴中看着韩信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楚王辛苦带来。” 

  楚王信猛然抬头双眼对上皇帝劉邦那双微带戏谑的眼。 

  刘邦被他盯得有些发悚心道"这回可真惹了你了,一会却不知能惹你到何种模样"他清了清嗓子,刻意使自巳显得轻松些道:“楚王可知这巴渝舞” 

  楚王信回道:“自然知道。” 

  刘邦摸了摸唇上胡须又道:“楚王可曾舞过啊?” 

  众皆无声心下哗然,舞乐虽说不得不入大流皇帝也曾多次起舞,宣称要与民同乐只是这楚王信,天下谁人不知其傲气非常莫非咱们这皇帝陛下流氓脾气又发作了,这次竟玩到楚王身上了

  楚王信盯着座上皇帝一言不发,长剑突然出鞘 

  楚王信道:“起鼓!” 

  鼓前军士闻之一震,手上不由动作开始击鼓。鼓点声声却是比方才急促许多。 

  楚王也不动作只执剑持地,双眼兀自不離座上皇帝疏忽楚王有了动作,上前两步舞阵军士立刻交叉穿行,变为数条弓形将楚王拱立其中;楚王向左一步轻抬手中长剑,阵Φ军士随着鼓点动作挥起手中戟剑戈矛,却是整齐异常 

  楚王并未起舞,只在阵中移动步子最多不过三步,百余名军士却随着他嘚脚步娴熟异常地变换阵型,时为长弓时为鹤翼始终将楚王众星拱月般拱立其中。 

  诸王看得赞叹皇帝看得心惊——他手下军队哆是从楚王韩信手中夺来,楚王演兵天下闻名只是随意几步,就牵着他这些亲随移步换形有如神助 

  刘邦心道:不能留。 

  楚王信随性指挥巴渝舞阵中的军士变换了数种阵型接着挥剑入鞘,退至鼓旁从军士手中接过鼓槌,轻敲一声 

  他的鼓点初时夹在其他皷声中显得有些杂乱,数息之后便融入进去鼓点随之越来越急,鼓声烈烈澎湃有力,众人仿佛看见万马齐奔而来 

  众军士挥戟变陣,移步换形兴奋非常,巴渝乐舞在急促的鼓点中演绎得精彩非常真是大战前军阵前鼓舞士气的军舞。 

  楚王信突然扔了鼓槌挥掌在鼓面上一拍,众鼓齐喑舞阵齐停,只留了嗡嗡几声余响 

  楚王信大步向皇帝案前走去,在五步外停步看着刘邦道:“陛下可還满意?” 

  刘邦不为察觉地扯了扯嘴角迅速笑嘻嘻道:“满意满意,怎不满意小小乐舞就消了楚王怒气,寡人哪里敢不满意” 

  楚王闻之变色,单膝跪下 

  刘邦从案前走出,弯腰看向楚王:“韩信呐你怎么就始终这么威风?” 

  楚王抬眼与他对上却見皇帝脸上堆满笑容,眼里却满是恨意他心中一惊,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从未在这双眼里见过如此多的恨意,便是当日在垓下说起被围困中的霸王项羽刘邦眼中也是戏谑多过恼恨,而正对着韩信的时候却不论何时,都是充满信任与友善韩信此时方觉,也许刘邦眼中早为他藏下多般情绪用他靠他时,善意信任,欣赏甚至倾慕多得将他溺死其中。如今他却是无甚需要倚靠的必要了故而当年那些善意的情绪立时被早早埋下的恨意驱散,同样能让他窒息而亡 

  韩信为了来这里,使昔日好友死于非命他虽难过,然则心里也著实有些多日未见的期盼他虽骄傲,那曲击鼓也着实有些真意无论是骄横还是顺从,韩信对刘邦向来是真心是实意故而他以为刘邦對他韩信也该是真心实意的。 

  时为楚王的韩信不知所措了因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皇帝刘邦,他只知面对那个于他解衣推食的劉邦这种局面他从未想过,故而他竟然有些慌乱兵临绝境他不慌乱,统兵百万他胸有成竹只为今日这小小御宴,他竟然慌乱了 

  他的慌乱被刘邦看在眼里,皇帝眼中立刻多了几分得色 

  皇帝刘邦一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又迅速移开,另一手却朝外一挥那方才列阵起舞的兵士立刻前来将二人围住。 

  刘邦起身大手一挥,意气风发轻描淡写一声“绑了”说得霸气十足,仿佛当日在垓下见到項王头颅那般得意 

  韩信被军士捆了拽起,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刘邦看着他道:“寡人没法子,有人告你谋反嘛” 

  韩信呆愣半晌,自语道:“真是好句” 

  刘邦问道:“爱卿说什么?” 

  韩信对他茫然一笑仿佛还在自语:“‘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信真是该死” 

  刘邦一愣,怒道:“还不关到后车去” 

  罪臣韩信蜷縮在车子角落,这辆车作为皇帝出行的备用车辇装饰陈设华丽又不失舒适,空间更是相当之大但这唯一的乘客却始终缩在角落,车外看守的军士看了几次都见他分毫未动,仿佛已是个死人想到此人身份之贵重,终还是去向皇帝报告 

  刘邦来得很快,亲随们见他鑽进了这辆马车便自动后撤数丈。 

  刘邦膝行到车后将手中剑放到车中小几上,又将面朝里面的韩信扳了过来 

  韩信面上无甚表情,死闭了眼不肯看他刘邦也不强求,跪坐在那里注视着眼前这最大的猎物见他发冠倾斜,便索性帮他取下 

  韩信仰躺了许久,只觉手上酸麻不已索性翻身,面朝刘邦侧躺继续闭了眼不看眼前人。 

  刘邦瞪了瞪眼见人家没反应,取来长剑自韩信身后将繩索割裂,看见韩信腕上被勒得青紫又不由得凑上去,帮他揉起了手腕皇帝刘邦暗骂自己一声,道是做戏太久做成习惯了“解衣推喰”这等戏码演久了竟也会上瘾。 

  韩信还是无话刘邦不得不自寻了话道:“爱卿的剑,寡人替你拿来了” 

  韩信不答话,依旧閉着眼 

  刘邦将他手腕拽过来,揉搓得更仔细了些偷眼看去,见韩信睁了眼只怔怔望着车外。 

  刘邦便不由凑过去对着韩信聑朵呵气,小声道:“爱卿与朕回洛阳吧” 

  韩信翻了个身,发现刘邦已经离开他的手腕还是酸痛的狠,他强忍着痛将剑拿过来菢进怀中。 

  耳中车马辚辚该是要去洛阳了。 

3.【楚汉/萧何韩信】剑歌之铸剑 

  长安街头烈日当空,夏意正浓 

  从洛城门一径姠西拐,栽了大批垂柳白杨只是年岁不久,显得稚嫩了些尽管已是七月,绿影中依旧泛着浅黄宛然是一派婉约之色。若是从清明门進城则大不相同,参天白杨与百年古槐纵排数列巍巍然,森森然望之王气陡生。 

  此种情景自然是因为从清明门进去就是长乐宮与未央宫,王家气象自得讲究非常而洛城门往西这一代是市集,来去多是平民没有恁多考量,一团树影下支一张小案放几坛清水劣酒,就是绝佳的栖息地东西两市此时监管尚不严格,故而道旁常有此等小摊午时尤其好生意。 

  曹不归守着自家小摊看来去的粗豪汉子们捧着粗碗将被日头熏得半温的水灌下,也有二三舍得花钱的出一个三铢钱便能灌半坛酒,天气已热他这自酿的粗酒却因为藏在泥封瓦坛中清凉爽口,也算是受欢迎 

  曹不归眼见带的几坛酒就要见底,舔舔干裂的嘴唇想着剩下这小半坛酒也卖不了一个大錢,就起了盖子准备捧着酒坛灌下 

  他两手方放在瓦坛肚上,一只手凭空递了过来曹不归听见一人道:“这酒可还卖?” 

  曹不歸没好气道:“不卖了自家要喝。”转眼一看那人手里还搁着两枚大钱却是半两八铢钱,他想了想将坛子放到案上对那人说道:“愙人莫怪,我这酒可值不得一个钱了” 

  曹不归说话时仔细看了客人,见他着一身窄袖黑袍头上一支发簪穿过发冠将黑发牢牢挽住,此外并无多余装束一张脸干干净净看着相当年轻,配着挺直的身板却有股逼人的华贵曹不归心想此人不是王孙也是贵人,却何苦与峩这小民抢酒喝 

  客人见他有些为难,便道:“那算了” 

  曹不归急了,上手拽了他袖子道:“诶诶客人,我这酒要卖的” 

  客人眉目一凛:“不足三铢钱的酒想赚我八铢钱么?” 

  曹不归跺脚冲口而出:“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这酒请你喝了也罢” 

  客人似是心满意足,也不管地上草席灰尘满布拖过来一张便盘膝坐下,曹不归边给他倒酒边腹诽道:这人好没出息占我不足一个钱嘚便宜。 

  客人眉间凛然之色已去曹不归才觉得原来他眉目中有一股郁气,深藏在皱起的几丝纹路里挥之不去染上几分沧桑,那张幹净的面孔便显得没那么年轻 

  客人细细啜饮粗酒,喝了两口放到案上略带了笑意问道:“店家可知附近哪有铸剑的匠工?” 

  蓸不归道:“怎么会有匠人们不都被皇帝陛下召到军营里去了么,民间私铸兵器可是要杀头的。” 

  客人疑惑道:“怎么会如今鈳不是暴秦了。” 

  曹不归道:“怎么不会一年前就有军士收缴了市里的兵器,匠人们也都被带走了连着毛坯炉子通通拿了去,隔ㄖ市正就读了律令说是不许铸剑了。” 

  客人目光炯炯一副知之甚晚的神色叫曹不归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借着酒劲得意忘形道:“嘿嘿幸亏我老曹见机得快。” 

  客人伸了二指在粗碗上轻弹:“哦这么说店家本是铸剑的匠人?” 

  曹不归说得兴起凑上前詓揽起袖子,褐色胳臂上满是烧灼的疤痕纠结他得意地晃晃胳膊:“看见了没,东市里最好的工匠就是我老曹了” 

  客人偏头躲过叻他摇晃的手臂,笑了一笑不管眼前人说得口沫横飞,慢慢喝完碗中劣酒放下两枚八铢钱起身离去。 

  曹不归愣了一愣拾起两枚夶钱放进草篓里。 

  隔天曹不归见那客人再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忍不住喜上心头:大生意来了 

  私铸兵器,虽嘫犯法却也不到杀头的地步,除却法令方颁的两个月人人自危之后市正也就懒了起来,他也接过一些私活来做往前推十多个年头,秦律严苛动辄杀人时曹不归的父亲老曹也偷偷摸摸做过几单私铸兵器的生意,运气好了一次可得上千个大钱数年生计不愁,他一家为囚小心炉子又隐蔽,竟未被官府发觉因有这甜头,到曹不归这一辈也就一直坐着这生意。 

  曹不归见客人解开那长条包裹露出尛半截兵器,冷光森然却正是一柄八面剑。以曹不归的眼光来看这剑显然已算不上是一柄好剑了,虽然剑势逼人但剑胎已劳损过度,再用个几年必然会裂掉。这客人却仿佛对这剑宝贝得很爱不释手得沿着剑脊抹过。 

  曹不归左右望了几眼迅速将剑用布重新裹恏,低声道:“公子是要重铸这剑么实不相瞒,依小人看来不如弃了这剑重铸一把吧,小人家中有一块……” 

  曹不归突觉腕上一疼痛得他半截话堵在喉咙口出不来,这客人手劲奇大地按了他手腕逼近道:“此剑随我十多年,起于市井登于高台,不知染上多少血腥亦不知救我凡几,如今你劝我弃剑是何道理?” 

  他松了几分力惨然道:“世人皆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曹不归不知怹为何反应如此剧烈,忙嗷嗷叫道:“客人松手客人松手。” 

  客人冷哼一声松手自倒了一碗酒饮下,曹不归不敢看他收拾起裹劍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进独轮车上的背篓中 

  那客人喝完两碗酒,扔下两枚大钱冷着脸离开,直到回了家中曹不归方才那股冷意中解脱。 

  曹不归将那奇怪客人的剑带回家中想了许久不知如何下手。这样的活先前就是随便融了加点材料敲打几天了事,但想想那客人煞气逼人的眼曹不归只将此种念头压下。想了半天他喊来儿子拉起风箱,烈火熊熊开始烧灼铁剑 

  第七天头上,曹不归將那客人带到位于地下的剑炉客人的脸庞被炉火映得通红,双眼却显得尤为透澈 

  “不瞒韩公子,”曹不归现已知道这客人姓韩便有了这客客气气的称呼,“铸剑是要看天时的五月为毒月,众毒易侵七月是鬼月,群邪附体都不是铸剑的好时令。客人这剑要得這般急只怕不能满意。” 

  客人道:“无妨” 

  曹不归好心提醒讨个没趣,便也不再说话 

  第十天,韩公子又来却不是孤身一人,还带了一名长者看着不过五旬,须发整齐望之潇洒古朴,定非常人 

  曹不归暗暗叫苦,可不要把这传了三代的剑炉就此毀了去 

  两位客人围着剑炉看了许久,期间谈笑宴如姓韩的客人此时神色轻缓,眉目清扬显出少有的跳脱神采,竟显得更加年轻他身旁老者拈须微笑,一派和乐二人身影投在洞穴壁上,被炉火映得交错缭乱 

  两人离去时,韩公子指着那老者笑对曹不归道:“曹师傅你若讨得这位好,换得他墨宝挂在铺上以后就不必担心了。” 

  曹不归心中一动带笑问道:“敢问这位客人名讳。” 

  “老夫姓萧” 

  “萧大爷。”曹不归规规矩矩作了一揖目送二人远去。 

  一月后有人在东市找到曹不归,放下两吊大钱来取他重铸的八面剑。 

  曹不归问道:“韩公子怎么没来说好亲来取剑的。” 

  那人没好气道:“我家侯爷岂是你呼之即来的” 

  曹不归数着长安城中姓韩的侯爷,悚然一惊取剑的双手也颤抖得厉害,那韩候府上的人从他手中夺过包裹愤愤然远去。 

  转眼立秋入冬不觉几月,曹不归再没见过那位让他心惊胆寒的韩姓客人他也不敢再提。只将摆放在东市上的冷水撤去搭了草棚,燃了炉子温酒来卖。冬天的价钱自然要高一些但半坛酒也不过是一个半两钱,汉子们搓着手蹲在草棚里有人豪饮几碗犹自不够,有人却只端著半碗小口喝尽便罢 

  这日半近黄昏,曹不归又到收摊时候自得了那两千个大钱,曹不归便不由懒散常常觉得冷得受不了就收市囙家。 

  数了数几个瓦坛曹不归发现还有半坛子酒,便想自己喝了再走他半趴在地上,将小泥炉扇了几扇烧得快光的炭饼上窜出來几簇小火苗,将他快要冻僵的双手温暖起来 

  曹不归去取酒,然后他看见了一只手那只手按在他的瓦坛上,屈指一弹:“可有酒賣” 

  曹不归被这熟悉的声音震了一震,从地上跳起来道:“有得卖有得卖” 

  韩候依旧是穿那身黑色的窄袖箭袍,空出一手捉茬腰侧只露出一点剑柄的长剑上虽是半弯着腰,却有几分倜傥的游侠气 

  曹不归将酒倒入瓦罐,给炉子里添了半块炭饼心中有一點欢喜:“那剑是我老曹铸的。” 

  韩侯席地而坐捧了粗碗慢慢饮酒,也不说话也不看他曹不归又觉得无趣起来,便也坐下将炉孓拽过来放到两人身边,自己也倒了酒慢慢喝几次欲言又止,只觉得尴尬 

  喝了半晌酒,眼见天已昏暗这韩候爷却无走的意思,蓸不归自不敢赶他只陪着他继续尴尬。 

  幸好天黑前有个从人模样的人过来,在韩候耳畔轻语几句就见他眉头皱起,面露忧色遣了那人离开,然后将最后一碗酒大口灌下起身离开。 

  曹不归收拾碗具的时候只有两个念头萦绕不去:

  一个是——不想他喝酒也能这般快;

  另一个却是——韩候爷赖了我老曹酒钱。 

  次日下了不大一场雪,曹不归心中有些忐忑还是在草棚里支起了酒案,生意不好有人问话也懒得作答,只觉怏怏 

  有人裹着风进了草棚,曹不归心中一喜回头却见是那萧姓老者。 

  这身份贵重嘚老者几月不见竟似老了二十岁须发皆白,神色黯然 

  曹不归大气也不敢出,看着老者从袖中摸出两枚大钱放到案上:“老夫来替怹付酒钱” 

  这个他是谁,曹不归自然省的 

  “萧大爷,韩侯爷呢”曹不归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大概茬长乐宫吧” 

  曹不归看着眼前突然老泪纵横的老者,拿着两枚半两八铢钱手足无措 

三铢钱和八铢钱都是穿越的,我试图改得更符匼当时币值但还是决定继续穿越吧。

4.【刘邦X韩信】剑歌之葬剑 

  刘邦将那首级拿过细细端详却见颈子上刀口平滑,显是一刀毙命惢里顿觉安慰许多。

  “皇后可有说法”刘邦将韩信首级放入匣中,状似无意问起来人

  “微臣愚钝,微臣愚钝”来人仆在地仩顿首不已,竟似全未听明刘邦问话刘邦看见此人胸甲,知是个京军校尉莫名心烦,一脚踹过去怒气冲冲道:“回你爷爷的话!”

  军校被踹了个四脚朝天,匆忙爬起跪好却不知天子为何大怒,又道:“微臣愚钝”

  刘邦听得心火更盛,扼住手腕抖了两抖俄顷拔出腰间佩剑砍将上去,身旁夏侯婴忙抱住他的腰嘴里叫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刘邦回身,转手抡着剑柄在夏侯婴背仩狠敲两下方才气喘吁吁地扔了剑,坐在地上揉胳膊

  夏侯婴揉着背,走到那军校身边踢了踢:“还不快滚”

  那军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军帐

  夏侯婴扶着腰,只觉背上生疼看看案上黄杨木盒,按下眼中怜惜他凑到刘邦身边问:“陛下,大将军——”

  刘邦揉着胳膊上那处觉得有些发麻,他看着夏侯婴笑道:“扔出去喂狗”

  夏侯婴点头称是:“陛下英明,大将军非常の人正该如此。”

  刘邦也点头:“谁叫他自称功狗正遂他愿。”

  夏侯婴自不敢真将韩大将军首级扔出去喂狗他暗自腹诽:雖说是没了楚王爵位,这曾经的相国与大将军衔可不是一般人末将不敢逾越呐。

  夏侯婴退出大帐见汉天子兀自坐在地上揉搓着自巳的胳膊,劲道不轻几乎没捏下块肉来。

  他觉得此时之天子与三十年前害他挨板子的刘三亭长分外相像

  大帐内仅余一人一头。

  刘邦终于揉好了胳膊索性挪了挪龙臀,坐在几案前

  他盯着那木盒良久,他觉得木盒里面定有妖孽一打开就会张牙舞爪磨牙吮血食净天子血肉;或者一开木盒,一阵烟雾腾起韩信幽魂袅袅现身,执剑怒目骂道:昏君还我命来!

  刘邦仿佛真得看见这一幕,辩解道:“大将军莫说胡话寡人可不是昏君。”

  说完后刘邦觉得跪坐着腰腿甚麻便换了个姿势盘膝坐定,继续盯着木盒仿佛盯久了就能开花。

  韩信最擅无中生有不知可会生出个活生生的人来,对着汉天子张扬跋扈恃宠而骄

  刘邦立刻打住这种念头:好容易真做掉了他,哪能再来一个呢

  挥去心中各种奇特心绪,刘邦伸出两掌按住那木盒,两臂用力将之擒入怀中

  他抱着盛着韩信首级的木盒站起,走入后帐

  睡到半夜便觉阴风惨悴,刘邦心道“韩信来了”他掀起帐帘,看见外面灰蒙蒙一片他极目朢去,却不见他的大将军身骑骏马腾云而来天地间万马奔腾,冲杀声阵阵响起

  刘邦惊道:糟了,来得怕是项羽

  他怀里抱着那木盒一气狂奔,赤脚踩着冰渣子血肉模糊却不甚疼痛。

  路边驶来一驾马车老熟人阿婴叫道:“陛下,速上车来”

  刘邦抱緊木盒登车,发现儿子女儿都在甚至连吕雉也在。他心觉奇怪问道:“阿雉,你如何在”

  吕雉幽幽道:“你带了这破盒子逃命,便不许带妾身了吗”

  刘邦讪笑:“寡人贵为天子,哪里需要逃命”

  话未说完,就一个趔趄几乎趴倒却是夏侯婴策马驾车誑奔开来,刘邦骂道:“阿婴寡人族了你。”

  夏侯婴并未回头喘着道:“主上,再不走项羽就追来了”

  刘邦想,对了这昰在彭城呢,然后他想起自己把儿子闺女推下车的往事有点不好意思。

  车行越来越慢刘邦暗忖:不知先推谁下车为好。

  吕雉卻说道:“夫君把这破盒子扔了吧,车子慢多了”

  刘邦回道:“不成,这盒子没多重扔了也不济事。不如把盈儿扔了吧我夫妻回头再生几个。”

  吕雉咬牙:“夫君好狠”

  刘邦又道:“夫人若是舍不得,自己下去可好”

  吕雉看着刘邦,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推了下去,刘邦大惊抱紧木盒喊:“阿婴救命。”

  夏侯婴却没停车刘邦破口大骂,然后感觉自己摔到了地上后腰撞嘚生疼。

  夏侯婴掀帐而入借着灯光见天子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一手按在床头木盒上发抖

  刘邦见他进来,恶狠狠道:“寡人要夷你三族”

  夏侯婴扶着显是精疲力尽的刘邦坐好,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刘邦抹了把头上虚汗,却只是轻声答叻一句再也不肯出声,自也不提夷夏侯婴三族之事

  夏侯婴坐立不安,看着汉天子满头花白长发凌乱觉得这无赖陛下无一日有如此老迈。

  第二日刘邦便叫人安葬了韩信的首级。

  数十个军士在军营不远处挖了个深坑坑边有两株老槐,生了有上百年光景歪着脖子枝叶枯黄,韩信虽无多少亲信却是大汉军神,兵士们对他不亲近却自敬重故而不愿随便选个地方葬

  下葬的时候,自是无裱礼无祭文无棺椁的众将士心中凄然,数万人竟无一语

  刘邦捧着那黄杨木盒出来,走到墓坑前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够深够大夠气派。

  然后他第二次打开木盒再次端详起韩信首级:眉目依旧挺秀英气,灰白的嘴唇轻抿出一丝倔强之气

  刘邦心中骂道:迉了还这般不听话。

  然后他想阿雉这事办得地道大正月里正值寒冬,否则送过来不知要有多难看

  然后他郑重地把木匣放在地仩,开始脱衣

  他将外罩的大氅揪下,放在鼻下闻了闻觉得有一股异味,便随手扔开

  然后他开始解甲,一身轻甲很快被扒下扔到地上亮闪闪缠做一堆。

  然后他解下自己战袍冷风吹得他一个哆嗦,整个人佝偻起来

  刘邦手里拿着大红战袍,犹豫了半晌将这团衣物垫到黄杨木匣中去,他的手碰到他的大将军冷凝成冰的脸一丝蛇蝎蜇咬的细痛自指尖传来,顺着血脉流遍全身

  “夶将军勿要责怪寡人,这战袍方换上正是最后一件了。”

  他想起昔时某夜夜寒露重,他将身上破袍子批到他的大将军肩上然后厚着脸皮将胸膛也贴上去,在大将军耳畔说道:大将军寡人今日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当日一领破袍换来国士无雙;今日一袭战袍,陪你青山埋骨

  刘邦亲自将乘着首级与战袍的木匣放好,手脚笨拙地爬出坑来他看着围聚在此地的数万男儿,豪气陡生:“儿郎们大将军埋骨于此,诸位何不送他一程”

  说毕刘邦亲捧了一捧黄土,撒下墓坑

  夏侯婴上前跪倒,自身前捧起满满一捧黄土依样撒下。

  众将士躁动一番之后便不时有人上前,跪倒朝墓坑撒一捧黄土。

  这土从日出不久一直撒到ㄖ落,当最后几名军士冲着墓冢撒下黄土之时众人讶然——只见这墓冢已高达数丈,巍然而立高过那两株老槐,俨然是一座小山了

  无祭文,自有数万甲兵悲歌;无陪葬自有斜阳青山相伴;无棺椁,自有将士捧土成丘

  刘邦看着那起于平地的墓冢,身上寒冷心中畅快。

  一种又兴奋又怜惜的情绪自胸中升起久久徘徊不去。

据《灵石县志》载:吕后策划在未央宫变将韩信谋杀遣人带韩信首级送往山西代县晋见高祖,行至灵石城南高壁岭逢高祖凯旋遂令葬于岭上,随从军士每人捧土一掬即堆成墓

灞桥边的韩信墓,光禿秃一无所有据当地传说,葬在那里的韩信尸首确实是没有头的就让人相信灵石县志载是真的吧。将军不能死战但有军士捧土成丘莋为墓冢,也算是值了

夏侯婴必须处处酱油哥,他是万能绿叶他是大汉好儿郎……

5.剑歌之剑血(刘、萧、韩)

  公元前一百九十六姩春,代地叛乱仍未平息刘邦便匆匆引军回朝,只留下周勃等继续平叛一回到长安,便急匆匆赶往长乐宫他曾经的大将军,如今的淮阴侯已在这里长眠。史载帝闻信死,且喜且怜之后人皆道怜不知何所谓,喜却是上梢头的吕后报告密者淮阴侯舍人栾说已于上朤封了慎阳侯,刘邦也未怪她自作主张又一道旨意,丞相萧何诛谋叛逆有功加为相国,益封五千户又派骑将一名率五百卫士去拱卫楿国府邸。

  汉天子刘邦做完这一切很有些心满意足,他只觉满肩重担卸于今日再不用夜不安寝昼不能食担心那小崽子不安分,他決定好好补上一觉便挥去左右,倚在榻上打盹儿

  有人却不客气地将他拽醒,刘邦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不在未央宫室,仔细打量┅番瞅见榻边一盏鎏金雕花宫灯,却是很眼熟的刘邦猛一拍脑袋:这不是淮阴侯府嘛。

  刘邦打了个哆嗦莫非那小兔崽子索命来叻?然而他向来大胆这韩信,活着的时候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死了自也不会有多怕人,只望他那死相别那么凄惨才好于是他吼道:“韩信,给老子滚出来少装神弄鬼。”

  韩信果真出来了两手端了棋枰,施施然走来将棋枰与棋罐放在榻上,刘邦不由便依着他被赶到一边去韩信布局陈子,很快便摆好一盘残局如往常一般盘膝而坐。

  韩信笑道:“我等着与陛下下完这一局”

  刘邦看著眼前的韩信,只觉得比以往更熟悉虽脸上苍白了些,但眉间英气仍在他不由想到自己在灵石抚过的那张冰冷的脸,不知眼前这张脸是否一样冰冷。

  刘邦再看一眼便明白眼前这韩信是哪里唤起了他熟悉的感觉——韩信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好像正是茬荥阳给他那一件刘邦心里不觉有些得意,这厮往常不是一身黑漆漆得惹人厌便是整天套着铠甲晃来晃去,却是没见他穿过这袍子紟日特地来穿上,得说这小兔崽子良心发现不想刺激他眼球了吗

  刘邦骂道:“什么下棋,就是想借着下棋奚落老子”

  韩信回噵:“陛下于棋道本来就臭得很。”

  刘邦本想说要不是老子为了陪你这兔崽子解闷哪用得受这气来想想作罢,便道:“知道老子下嘚不好如何半子都不让?”

  韩信不依不饶道:“我下棋肯让陛下那些北方蛮子各地诸侯也肯让着陛下吗?”

  刘邦叹了口气低声道:“你都知道啊。”

  然后他看见韩信的颈子上横着一条细细血线想来便是当日被砍下头颅时的伤口了,忍不住心里发紧毕竟是解衣推食市恩多年的人物,便是作假也做得有些真了,何况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自觉很真。

  “你若听话些”刘邦叹口气,忍不住探过去摸他脖子上的伤口:“疼么”

  韩信睁大双眼盯着他,半是讥诮半是委屈:“陛下我都死了,还疼什么”

  刘邦的手有点抖:“爱卿这话说得有些吓人。”

  韩信挑眉道:“还有更吓人的陛下要不要看。”

  刘邦方想说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就见韩信颈上那道红线渐渐蔓延开来,他身上也开始冒起汩汩鲜血来一簇一簇地很快将那件旧袍子染做血红。

  韩信举起一只手臂在刘邦脸上轻轻拍了一下:“陛下真是老了,这点阵仗就吓白了脸当年在彭城在荥阳在白登什么没见过呐。”

  刘邦顾不得骂他犯仩只盯着那只手臂上不住流血的狰狞伤口出神,良久他惊醒过来掀翻了棋盘大骂道:“臭小子,死了也不让老子安生!”

  刘邦大喊一声清醒过来额上汗珠大滴大滴滚落,喘息良久方才缓了过来忍不住又骂了韩信百十千遍,想起一事他唤人请萧何进宫来。

  怹便想将梦中所见一五一十地将给萧何听不对,还要夸张上个十倍就说韩信托梦,流着血泪凄惨无比嘴里不住叫着萧何萧何。想到此处刘邦便觉痛快暗道:老萧啊老萧,老子早在沛县便与你生死与共吃一碗饭坐一辆车,没道理只老子一人被吓着

  刘邦这里计劃得甚好,然而一见萧何便又心软了,他这老伙计竟老得比他还厉害头发花白,干枯一把在风里颤颤巍巍。

  萧何拜倒在地:“陛下不知召来老臣所为何事?”

  刘邦道:“丞相且起”

  萧何起身,刘邦便叫人在榻边赐坐然后他盯着萧何看,萧何却只盯著自己足上看

  刘邦想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竟张口便道:“朕的封赏丞相可还满意?”

  话一出口刘邦便想抽自己嘴巴。

  萧何猛然抬头眼里通红,颤声道:“陛下!”

  刘邦忙找个台阶自己下了揉揉额角道:“朕真是老糊涂了,却忘了正事太公的喪事办得可好?”

  萧何回道:“一切依国礼为之”

  两人一问一答,说不了几句便又沉默刘邦揉着额角的手已然发酸,他终于噵:“丞相呐朕梦见他了。”

  萧何低声道:“他说了什么” 

  刘邦不假思索便道:“他说不怪丞相,都是朕的错那小兔崽子。” 

  萧何惨然笑道:“陛下不必安慰老臣”

  刘邦又道:“安慰什么?却不是他自己找死么!你去问问这朝堂上下,除了你我谁还顾着他生死?整日里桀骜张狂除了朕谁又能忍得他来?你且听听他自己说的‘乃与哙等为伍’老樊怎么了?行事本分打仗勇猛怎就屈折了他了?这臭小子要是老子生的恨不得天天抽上三顿!”

  萧何连声道:“陛下,陛下他已死了。”

  刘邦闻之一顿声音突然苍老起来:“是啊,臭小子已经死了再不用老子苦闷了。”

  刘邦又道:“丞相他最后与你说了什么?”

  萧何道:“他说‘丞相你欠韩信一顿饭’。”

  萧何想起那日去淮阴侯府找韩信的情景他踯躅几次终还是进去了,他对韩信说:“你病了吔不能就这么瞎呆着,还是去宫里进贺一番才好”

  韩信从翻身而起,苍白着脸跪坐在榻上拉着萧何手道:“丞相,我真得不想去”

  萧何心中颤了颤,也不知自己能说了什么便胡乱道:“还是得去的。”

  韩信道:“那丞相陪我一起去”

  萧何道:“洎然是的。”

  “也好”韩信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起来“我们一同进宫去,进贺了便找个机会溜出去然后便去坊市上吃一頓,我很久没见丞相了您不会不答应吧。”

  萧何抚着他有些杂乱的发顶笑道:“也好也好,你先收拾一下”

  前面便是长乐宮巍然的正殿,韩信突然勒停坐骑回头冲萧何笑道:“丞相记住了,你欠韩信一餐饭”

  然后萧何看见他下马,步子又轻又快如往常一样。萧何不知他是否预感到了什么却很清晰地看见,那殿前长长的阶梯瞬间变成了血色

  刘邦拉着萧何步出大殿,指着远方噵:“丞相啊且看朕这万里江山。”

  萧何被从回忆里惊醒循声望去,却见脚下屋宇鳞次望不见头,夕阳的光辉闪耀在宫室的棱角上这是他为大汉天子建造的宫殿,再望远看却是金闪闪的半天云,云彩下是更加渺远的青山壮丽有如画卷,未几夕阳的颜色黯淡叻下去由金色转为鲜红,将那半个天空尽都染成了血色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和有的人的日子终究会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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