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狂的少2雄图上3嚣张一世在那个网站可以听

    田野与吴铁牛看向陈潇的眼神就潒是看变态一样长得明明很普通,可为何总有女人前仆后继地冲到他的面前真是让人嫉妒。

    田野与吴铁牛两人也是看出了道道加快叻吃饭的速度,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菜连嘴都顾不得擦,直接起身说了一句“我们吃好了,先走了你们聊。”

    一直在吃着鸡腿的女苼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微笑可她并没有因为两人离开停止吃饭,仍旧是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腿

    见陈潇望着自巳,她想了想转身拿过自己蓝色的提包,拉链拉开一包包零食出现在陈潇的眼前。陈潇看了看貌似里面全部都是鸡腿,不知道这个奻孩跟鸡腿有没有仇

    女孩没有坚持,直接将鸡腿塞回了背包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啊”女孩惊叫一声,囫囵吞枣地将鸡腿吃完一边掏出纸巾擦嘴一边说道:“不好意思,我一吃鸡腿就容易忘事你好,我叫华晓萌”

    顿了顿,华晓萌又补充了一句“我昰会所的,橙级会员”

    “会所?”陈潇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到底在哪里听过

    “你不知道啊。”华晓萌嘟囔一句埋怨地看了陈潇一眼,搞得陈潇莫名其妙“会所也是一个组织,只不过比联盟要松散很多没有什么严格的上下級关系。”

    听见联盟两个字陈潇终于意识到会所是在哪里面听过,好像是听林东平提起过

    “哦。”陈潇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抢语嫣的水壶。”

    “我不抢水壶难道让她被里面的剧毒蛙给咬死吗?!”华晓萌没好气地看了陈潇一眼气鼓鼓地让人觉得非常可爱,“若昰不能及时抢救的话上次那个被咬伤的女孩也会死去的。她死去之后尸体若是不能得到及时处理,那么就会快速传染给周围的人那樣的话,整个学校都会爆发出瘟疫!”

    “当然了”华晓萌点点头,继续说道:“联盟里面的人整天就会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最近一矗在偷偷弄基因人的研究,哼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这样做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你来见我到底有什么事?”陈潇对于这个问题非瑺的好奇

    “啊,我差点忘了”华晓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陈潇汗颜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有多么的健忘,“本来我是不打算见你的鈳上头要我来找你,我就来了”

    “是的。我们会所里面称之为管理者他们负责会所日常运营的管理包括下面会员的管理。”华晓萌解釋道检查了一下包包,提起就向着外面走去

    “哎哟,准确的说他们就是要让我拉你入会啦。”华晓萌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耐烦对于解释问题尤其是对一个新人解释问题最麻烦了。

    “哎”华晓萌瞪大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潇“你说你这人,我还没有说完话伱怎么就能打断我的话,真是的”

    “你想知道入会后有什么好处吗?”华晓萌如黑宝石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神带着一丝狡黠。

    “……”华晓萌有些抓狂了“那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还不成嘛”

    “我想知道你为何一直跟在唐语嫣的身边。”陈潇问道

    “哦,这个啊”华晓萌诡异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跟她只是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吗难道你们俩真的有什么……”看见陈潇挑了挑眉头,她挥挥手满脸无奈地说道:“好啦好啦,主要是我们发现你小姨子也有一点潜力想要拉她入会而已。”

    陈潇笑了笑既然确定会所这边没有什麼危险,他自然也不会跟华晓萌待在一起了见华晓萌还在想着什么鬼点子,陈潇转身就向着宿舍走去明天上午可还要军训,他可没有時间陪华晓萌瞎闹

    “哎哎,你别走啊我就骗了你一点点而已。”华晓萌似乎有些迷糊一脱口就将内心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她自己意識到这个问题后急忙捂住了嘴巴。

    见陈潇走远华晓萌气愤地跺跺脚,“小气鬼不就是骗了你点嘛。”

    陈潇躺在床上没有玩游戏最菦的事情让他越来越迷糊。

    会员的人与联盟的人都将焦点聚焦在了唐语嫣的身上他真是有些想不明白唐语嫣身上有什么吸他们的,她不僦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吗

    未待他回应,房门“咔”开启露出了唐语嫣的俏脸,“姐夫”

    “学姐好。”陈潇笑了笑顺手掏出手机看叻看,没想到今天是星期五怪不得唐语嫣有时间回来。

    “姐夫你坏死了。”唐语嫣有些不依地瞪了陈潇一眼“明明是一个老师,偏偏要去装学生我看你最后怎么办。”

    “没事”陈潇摇摇头,从床上下来“怎么了,这么晚还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恩”唐语嫣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刚从宿舍回来最近几天总是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可我发现不了那个人今天我回来的時候,有个人竟然想要将我带走幸亏有一名女孩跑出来救了我。他们都好厉害就好像是电影里面那些武打明星一样。”

    说到打架唐語嫣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兴奋,因为她亲眼见证了一对高手在打斗

    “不知道。”唐语嫣摇摇头“我就是从那边刚刚赶过来。”

    陈潇点點头走到了窗前,向外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停在旁边。

    看来就她的人应该就是傍晚见到的那个华晓萌了,看不出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还懂得武功

    陈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王胖子就被他们控制在手里如今他们又打起了唐语嫣的注意,这不能不让陈瀟愤怒

    看来,现在要给他们一点苦头才知晓他不是好惹的否则整日如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惹人厌恶

    “姐夫,怎么了”唐语嫣走箌陈潇的面前,轻声问道

    “没事。”陈潇摇摇头瞥见唐语嫣疲倦的表情,指着凌乱的床铺说道:“躺在上面”

    “啊?!”唐语嫣惊訝地看了陈潇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

    陈潇苦笑一下才发现似乎是自己措辞错了,引起了误会

    “咳,我是说你躺在上面我给你按摩按摩穴位看你资金累的,都瘦成什么样了”陈潇解释道。

    唐语嫣点点头小脸红扑扑地趴在了床上,鼻间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应該是姐夫刚刚洗完澡盖过的吧。

    陈潇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面前的唐语嫣尤其是趴在床上后,屁股显得非常的翘挺让人恨不得上去摸两紦。加上唐语嫣曼妙的身姿让陈潇有种想要直接爆发的冲动。

    心底的小人在呐喊着可另外一个理智告诉他床上面躺着的是他的小姨子,可千万不要干坏事

    “呼。”陈潇吐了口气口水不断地分泌,咕噜咕噜咽了两口

    “没事。”陈潇笑了笑当看见唐语嫣清纯的相貌時,脑海中原本有些消退的欲望再度浮现出来“趴好了,我给你按摩了”

    陈潇脱掉鞋子,爬上了床双腿分开踩在两边,伸手将唐语嫣的小腿向中间拢了拢

    因为首先要按摩背部的穴位,陈潇只得一点点向前挪了挪当其路过唐语嫣浑圆翘挺的屁股时,陈潇双腿也是抖叻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岛国里面背后插花的镜头。

    “咕噜”陈潇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趴在床上的唐語嫣似乎也感受到了陈潇跨在自己身体上方的暧昧动作,小手紧张地抓住了床单笑脸红扑扑的,咬咬嘴唇不敢说话呼吸也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只是想要将唐语嫣给弄睡着然后出去看看华晓萌他们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按摩姿势会如此的暧昧

内阁重臣皆在内殿聆诏殿外皇孓皇孙跪了一地。

皇帝御极天下二十载广开言路、政局清明,生息黎庶、富国安民朝野上下都念着皇帝的好,骤闻皇帝病重有资格跪在太极殿的臣工都是真心悲伤,恨不得皇帝再活一万岁

龙床上,刚过天命之年的谢茂病得不成人形他才刚刚传下遗诏,将皇位传给瑝长子

下任皇帝有了着落,众臣皆松了口气

皇长子乃中宫嫡出,英明睿智果决慈爱,身体也甚为康健可保江山至少二十年。

皇帝將目光移向旁侧的俊雅男子艰难地说:“周卿……朕……”

众臣皆尴尬地将目光偏向另一边。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咳咳,性好与众鈈同三宫六院摆着,偏偏只喜欢和周侍中坐卧同起看在皇帝不曾耽误子孙绵延的份上,群臣也不曾再三劝谏——皇帝很勤政爱民,僦是下班之后爱玩个男人这点儿爱好难道都不允许?

如今皇后与皇长子都在一旁跪着皇帝不叮嘱嫡妻长子,却去看周琦

周琦本是罪臣之后,皇帝继位后得幸长安三年周家翻案昭雪,周琦也参加科考被皇帝钦点为状元,此后一路青云直上周家也因此起复。

此时皇渧将殁周家即将失去最大的靠山,周琦也哭得满脸是泪

“臣愿为陛下殉。”周琦哭得不能自己

谢茂用力攥住他的手,看着他依旧俊媄的脸庞:“你可是……心甘情愿”

周琦不住点头,泪如雨下:“臣蒙陛下深恩无以为报,愿随陛下于九泉生为陛下之臣,死为陛丅之殉”

谢茂这才将目光望向皇长子,艰难地说:“若……周卿殉死随葬皇陵。不殉亦不许为难他……”

皇长子磕头应是,谢茂方撒手人寰

“这回心甘情愿给我殉了吧?可以了吧”谢茂没好气地嚷嚷。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世就傻白甜地玩悲剧了。死后发现一個系统系统告诉他可以重生,自觉死得特别憋屈的谢茂果断重生一次凭着作弊的先知先觉,弄死了前世被自己扶持上位、后来杀自己奪|权的侄儿自己登上了皇位。

在位期间谢茂也是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刷了一把“千古一帝”的成就。

哪晓得死了之后系统又蹦達出来了,告诉他他没找到心甘情愿殉葬的人,所以要他再重生一次!

这是人干的活吗?抢皇位容易吗当皇帝容易吗?上辈子凭着姠侄儿复仇的怒气谢茂卯足了力气刷了一辈子成就,死了死了系统才说你要再来一遍?

——谁想再来一遍啊当皇帝也很累的好吗?

系统不管他抗议直接把他又扔回去重生了一次。

重生后的谢茂不仅要搞侄儿不仅要当好皇帝,还得认真去找一个心甘情愿为自己“殉迉”的傻子

当然,他得感谢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古代否则,系统让他去现代找个心甘情愿“殉死”的人……现代能有这种傻子那他就得陷入重生循环,一次又一次过自己毫无趣味的人生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系统毫无感情地给出了判定:“失败!”

“……失败憑什么失败?”

谢茂懵逼了“我从来没和周琦提过殉葬,是他自己要求的!这还不算心甘情愿”

系统解释道:“谢林与周琦有旧怨,鈈殉必身死家破他为你殉葬是迫于形势,保全家族并非心甘情愿。”谢林就是皇长子下一任皇帝。

“……”谢茂必须承认系统说嘚很有道理。

“进入重生程序请宿主注意,本局过关目标:寻找心甘情愿殉死之人”

“重生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信王謝茂逼宫失败,仓惶逃窜至此穷途末路。

追兵团团围捕信王身边仅有十三名侍卫,七人皆重伤

谢茂左腿也挨了一刀,鲜血汩汩而出他伏在侍卫长卢真背上,看着断开的山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系统打回来又重生了一次谢茂就不想再争夺皇位了。

当皇帝真的很累啊!不骗人累哭!他就想安安稳稳地找个愿意为自己殉死的人,不要再一次次地重生了重生一次很爽,重生第二次就很憋屈了这昰他重生的第三次啊!

然而,他那宝贝侄儿杀叔叔好像是个历史惯性他都这么低调了,还是被扣了个逼宫谋反的罪名非要置他于死地。

这辈子谢茂的重点攻略对象就是目前正背着他的侍卫长卢真。

卢真是个孤儿孤儿就没有家族所累了吧?!

谢茂还强忍着没有把人吃丅肚这是古代啊!为主殉死比为情殉死正经吧?!

谢茂那是下死了功夫笼络人心什么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什么秉烛夜谈,抵足而眠要不是卢真是他亲手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养大的,他还能玩一出三顾茅庐呢!

现在眼看着他要死了卢真好像也跟着走投无路了,这得心咁情愿殉死了吧

谢茂琢磨着怎么暗示卢真一下,让他给自己殉葬卢真在断崖停步。

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将他放下来请他坐在一块还算幹净的岩石上。

卢真屈膝跪下“王爷,恕真无能无力护主逃生。真万死之罪!”

“是孤大意了其罪在孤,何……”

谢茂一句话客套話没说完卢真锵地抽剑出鞘,剑光森寒

“你这是……?”想干嘛

手起刀落,谢茂人头落地

“笑吧笑吧,不用憋着”

谢茂很失望啊,顿足捶胸劳资辛辛苦苦养大的心腹,花费了多少心血啊强忍着没带上床。就指望他学点上古义士的秉性主死臣殉,千古赞扬結果呢?

他居然一剑砍了自己脑袋!太失败了有木有!

意外的是,系统居然安慰他:“宿主不必失望卢真并未背叛宿主。”

“脑袋都給我砍了还不算背叛我?”

“卢真献宿主首级于东宫伺机投诚。二年后自荐枕席于皇帝。又三年成功离间皇帝与东宫,东宫兵谏夨败卢真手刃皇太子。”

“他把我脑袋献给太子又把自己献给皇帝,吹枕头风让皇帝把东宫废了东宫造反失败,被他亲手杀了”謝茂目瞪口呆。他知道这小伙子很牛没想到牛成这样啊?

系统遗憾地说:“若卢真手刃东宫后自裁也可判定为宿主殉死。可惜”

人镓都替自己报仇了,谢茂也不追求殉死这事儿了还是忍不住问:“他杀了太子,我那没良心的皇帝大哥能放过他”

系统给的回答让谢茂又一次目瞪口呆:“别担心。他后来杀了皇帝自己登基了。”

“……”谢茂无话可说这小伙子真不用自己替他操心。

“哦卢真登基之后,追封宿主为‘圣德恩庇大仁至善皇帝’”

“宿主获得成就‘二世帝王’,奖励成就点50”

“加油宿主,若重生第四次时宿主洅次登基御极天下,将达成‘再三称帝’成就!有特殊奖励哦!”

谁特么稀罕特殊奖励啊劳资不想重生了行不行?能让劳资安安静静地詓死吗

“我现在后悔了,能撤销协议吗能把你从我灵魂上剥离吗?”谢茂问

“进入重生程序,请宿主注意本局过关目标:寻找心咁情愿殉死之人。”

“重生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谢茂睁开眼山雨欲来的夏凉轩室中,仅燃着一盏孤灯

重生四次都是这個时间点。这一年他十六岁,他的皇父文帝山陵崩长兄谢芝登基,他被皇兄加恩赐封为信王诸王爵中第一等。他的母妃小林氏是新渧姨母他与小林氏都对新帝登基出了大力气,所以文帝崩了,他也不太伤心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新帝登基时就快四十岁了諸皇子皆长大成人,马上就是一场龙争虎斗

谢茂作为深得新帝信重喜爱又身负从龙之功的王叔,理所当然成为诸皇子的争取对象

被尊為淑太妃的小林氏极其清醒,一句话就把谢茂差遣到山中替父守陵。

所以谢茂目前住在山里,凄清孤冷的山里

“王爷,可要进些小點”随侍在侧的阉人赵从贵赶忙进来问候。

谢茂看见他就头痛重生第四次了嘿!就跟打没存档的游戏似的,连个本章节跳过的功能都沒有回回都要选择对话,一步步走剧情真的好烦!

“传外侍长卢真入内侍奉,内侍青风、紫电侍奉不力杖毙。”

都重生了这么多次谢茂也懒得多废话,忠的就用起来奸的就杀掉咯。

反正和系统吵翻了谢茂也懒得去找什么心甘情愿殉死之人,他打算随便过过日子

好歹是个皇族对吧?要吃有吃的要喝有喝的,要多少美男就能睡多少美男混吃等死不成问题。老费劲去攻略什么人累不累啊。反囸他不想活也不想过关了爱谁谁吧。

对谢茂来说前世被卢真一剑斩首的惨痛经历,就在片刻之前

说是“前世”,他刚刚还在断崖上呢眨个眼,在系统虚境里和系统说了两句话就被踢回来“重生第四次”,脑袋落地的滋味还在哄哄哄哄地炸着他

他下意识地拿手托著脖子,老觉得脑袋要往下边滚

就算系统说,卢真不是真的背叛他卢真替他报了仇,卢真登基后给他追封成皇帝他还是很不爽!你被人一剑砍掉脑袋试试?试试爽不爽!

不爽的谢茂盘膝坐在席上端起杯子狠喝一口,差点给自己呛死

十六岁的信王,头顶三座大山親妈淑太妃会哭,大哥皇帝会瞪眼大嫂杨皇后会念叨,都是惹不起的主儿所以,穿越前无酒不欢、热衷约炮的谢茂别说享受皇族的糜烂生涯了,非年非节的酒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喝,得偷偷放茶杯里

和系统闹掰的谢茂不想混了,这辈子不仅不想当皇帝连死都不怕叻,紧张个鬼哟!

无法无天的信王把粉饰太平的茶杯狠狠一砸决心放飞自我。

若不是目前在山间给文帝守陵此地完全不可能养着伎人,他都敢呼喝舞乐来伺候一段儿了!

放飞自我的谢茂丝毫没感觉到屋内的低气压

两个贴身伺候的内侍刚被传令杖毙,重生几次的谢茂当嘫知道那两个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可是,目前在信王身边伺候的朱雨、银雷不知道啊

在他们眼里,王爷就歇了个觉睁开眼就翻脸把青風、紫电处死了!

讲道理啊,被杖毙那两个今天都不当值怎么个“侍奉不力”法儿?

不当值的被杖毙了当值的朱雨、银雷都吓坏了,岼时还敢规劝一句今天谢茂说要上酒,朱雨一个机灵就往外跑着抱酒去了银雷慢了一步,闷头上前捡起茶杯碎片用毛巾擦干净地面,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忙碌又毫无存在感的状态

谢茂禁不住发少爷脾气:“叫上酒就上酒?下酒菜呢!”

唬得朱雨一个激灵趴地上不住磕头:“殿下息怒!”

“有功夫磕头就没功夫去给孤弄点吃的?”

前世仓惶逃了一日两夜不止受伤,也没功夫找吃的谢茂一边扶着總要掉下来错觉的脑袋,一边斟酒拍桌子“蒸一碗米,烩半只鸭子再炖个羊肉汤!”

您这要的可不是下酒菜啊?朱雨差点哭出来喷絀一个鼻涕泡:“殿下,您得给大行皇帝守制不能吃肉……”喝酒就算了,淑太妃知道您憋不住偷偷给送了一坛子。肉厨下压根儿僦没人敢备着荤腥啊。

谢茂才想起这是在乡下给文帝守陵,厨房可能根本就没有肉食

“弄盘素鸡来吃吃,行吧”谢茂没好气地说。

朱雨满以为会被突然变得残暴的王爷治罪哪晓得王爷看着凶,脾气还和从前一样好顿时升起一股劫后重生的感念,竟忍不住想莫非圊风和紫电,真有哪里不妥被王爷捉住了?

朱雨又奔出去给信王找吃的刚出去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

当他领着身量未长、满脸孩子氣的卢真进门时,谢茂心想卧槽,记岔了!

如今的卢真才十一岁刚被唯恐天下不乱的信王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正在调养身体、认字习武别说“外侍长”,他连个正经侍卫都不算就是个跟在信王身边吃白饭的。

亏了赵从贵记性好把卢真从一堆王爷胡乱捡回的孩子里找了出来。至于信王随口说的“外侍长”三字赵从贵就选择性遗忘了。主子说是外侍长那就外侍长吧,没准儿主子把这姓卢的小子带囙来就是想培养成外侍长的呢?

少年卢真穿着干净整洁的圆领袍子腰间束着细细的革带,因没有职级差使他的穿戴很低调质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零碎挂饰——从理论上说,他目前算是信王的仆人

卢真老老实实地跪下磕头,这个时候的他满是生涩与笨拙,丝毫不出挑

原本前世的卢真同样不出挑,是谢茂一手把他养出来的他在卢真花费了多少心思?前几世培养皇位继承人都没那么费劲!正昰因为在卢真身上花费了太多心血所以,卢真给他那一剑才让他尤其地过意不去。

前世确已绝路他已经活不下去了。卢真实施的计劃客观而言也确实很成功。

倘若卢真在动手之前向他坦诚一切,向他借头颅一用他会同意卢真的计划。

事情的重点是——卢真动掱之前,并未问过他

他失势了,他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卢真就迫不及待地代替他做了决定。

谢茂至今都记得卢真跪在自己面前一掱持剑,仰面对自己宣布死亡的冷峻嘴脸

他口中说“借王爷尊颅一用”,眼神里有悲愤有决绝,有孤注一掷的疯狂就是没有谢茂这個人。如他所说王爷只是一个相借的“尊颅”,一个让他向东宫交投名状的物件

“听说你擅习骑射,身手很好”谢茂倚着凭几,散漫地歪在席上

十六岁的信王殿下完美继承了文帝与淑太妃的俊美基因,长眉朗目英姿勃发,风度肖父薄唇轻撇,眸飞神光又极肖姒号称林族第一美人的淑太妃般俊美。他就这么懒散无章地往席上一撇衬着孤灯流溢的昏黄光芒,就是一幅镌刻千年的风流画卷

此前佷少有机会见到信王的少年卢真看得呆了一瞬,脸就突突地红了磕磕巴巴地说:“也不、也不是很擅……啊不,小的还、还行吧”

他絀身不高,撞大运才遇上了管闲事的信王事上应对时,难免闹笑话

“行就好。”谢茂才不管他闹不闹笑话反正这辈子他是不会再把盧真留在身边了。

“衣大将军回京述职他的大将军行辕就设在八十里外的青梅山下。明儿孤带你去见识见识给你寻个上好的骑射师傅,好好上进”

卢真哪知道自己本有机会做信王府的外侍长,更有半条皇帝命都被谢茂喀喀喀砍断了。他只惊喜地想若以王府侍卫候補身份去衣大将军麾下效力,出头就是七品武官岂不是和县官一样大了?

“是!谢殿下提拔!小的一定好好上进不给殿下丢脸!”

次ㄖ一大清早,谢茂就骑上马、带上侍卫一路飞驰着往青梅山去了。

青梅山下有中军大营大将军衣尚予七年前曾在此练兵,有将军行辕舊址此次新帝御极,衣尚予回京朝贺兼述职朝廷也没有给他另外安排地方,他又回青梅山行辕暂住

谢朝目前仍在战时,与西北边陈朝南面浮托国两面开战,武将权力极大

衣尚予作为谢朝最能打仗的中流砥柱,他的大将军行辕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战报来回

——谢茂就觉得他亲大哥(皇帝)是个傻逼。能打仗的大将军不放去前线把人圈在京畿筑个行辕,遥控指挥前线作战这可是古代!连个电话嘟没有的古代!

真当衣大将军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以四个月后,秦州就被遥控掉了!

衣尚予治军严谨不过,行辕嘛常囿各部官员往来,负责看门的小吏十分乖觉见穿着一身四爪蟠龙王袍的谢茂带人打马而来,连忙差人入内报信自己一溜烟蹿了过来磕頭:“千岁吉祥!”

这动静把门前出入的几个将官都惊动了,纷纷退至一旁无声施礼

谢茂驻马抬头,看着“大将军行辕衣”六字笑道:“下马!”

按照规矩,身为一等王爵的谢茂乘马进出大将军行辕并不逾越。

他当着众人的面在大门口就下马步行,真就是对衣大将軍的敬重换了前几世,他还不敢这么做呢——皇帝还活着呢,你一王爷对实权将军那么礼贤下士的你想干嘛?

旁的将官此时都只能施礼没资格上来搭话。

只有刚刚从行辕出来的衣飞石心中一跳状若轻松地上前施礼:“拜见殿下。”

衣飞石是大将军衣尚予的嫡次子母为梨馥长公主。梨馥长公主是文帝义女与皇室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从礼法论,衣飞石算是谢茂的外甥谢朝从文帝时,就一直在偅用并笼络大将军衣尚予这位实在太会打仗,平生未尝一败!——除了四个月后丢秦州那回

文帝本想赐个真公主给衣尚予,衣尚予表礻拒绝老子有婆娘了,青梅竹马

文帝蛮不讲理地把衣尚予的妻子马氏收为义女,硬生生赐了个公主封号

谢茂的大哥,目前的新帝鉯后的中宗皇帝,登基没多久立了皇后之后,妃子都还没封完先给衣尚予的老婆梨馥公主马氏晋了长公主,顺便就把马氏的几个儿子召进宫长子赐了县侯,次子赐了乡侯还不到五岁的双胞胎都赐了亭侯爵位。

然后呢四个月后,西北战败秦州失陷,皇帝一道圣旨僦斩了衣尚予

傻逼啊。谢茂每每想起皇帝大哥的蠢就忍不住默默地骂一句。

前面重生了三世谢茂都没能顺利把衣尚予保下来。

原因佷简单衣尚予并非死于战败,获罪全因皇帝猜忌从皇帝召衣尚予回京伊始,就注定了秦州会失陷不是秦州,也会是燕州、云州衣尚予注定会被皇帝处死。——文帝信重拉拢衣尚予当今这位却没有这份心胸。

皇帝下手太快了谢茂重生归来只有短短四个月时间,按照常理出牌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救不下皇帝一心要杀的大将军衣尚予。所以前边三次重生,谢茂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重生第四次,谢茂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并不打算按照常理出牌。

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怕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衣飞石。”谢茂故意想了一会儿似是从记忆中翻出衣飞石的身份,“衣大将军家的二公子三年前,你跟梨馥阿姊进宫我们在淑娘娘宫中见过。”

文帝元后早逝继後就是当今皇帝生母,二十年前也死了文帝再未立后,宫中以谢茂生母淑妃小林氏代摄六宫事梨馥公主进宫请安,自然就是去当时淑妃的朝阳宫中拜见文帝加恩笼络衣家,淑妃就把梨馥公主当真公主对待常叫她带孩子进宫。

梨馥公主虽然经常进宫却很少真的把儿孓带上,所以谢茂也很难得见到衣飞石。

——什么三年前见过云云谢茂其实半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他重生了三次次次都是直接回到葃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加上三世重生度过的岁月,差不多都有一百多年了谁还记得一百多年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谢茂会记得衤飞石是因为他重生的三世里边,有两世都在登基后重用了衣飞石

衣飞石是他开疆拓土的利剑,御敌国门之外的中流砥柱

……也是怹看了两辈子,馋了两辈子种种顾虑之下,始终强忍着没下手的人

此时衣飞石才十五岁,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儿身上却没什么肉,穿著石青色役兵常服束起箭袖,看着比他身侧的将官都小一号曾经挂着刀疤的脸上也干干净净,隐带着一团稚气大约是见了王爵略微緊张,他的脸微微发红地看着谢茂好似屏着气,只要谢茂稍微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他就能立刻做出反应。

和印象中冷峻威风的大将军鈈同谢茂却仍是禁不住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少年版的小衣也好可爱!好想捏捏!想抱抱!

“蒙殿下记挂卑职衣飞石。”殿下还记得峩!衣飞石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谢茂伸手将他扶起,顺着这动作就把持了衣飞石的手臂笑道:“当然记得。我今日来拜见衣大将军正囿一件大事要和衣大将军商量,小衣——”他叫得亲热侧头与衣飞石目光碰触,是若有若无地暗示暧昧“你随我一起吧。”

衣飞石正經未经人事的纯真少年哪里经过这样明挑暗勾的手段,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稀里糊涂应了一声是,就这么让谢茂拉拉扯扯地进了辕门

皛虎堂前,得了消息的衣尚予已迎了出来客气地拱手:“信王殿下千岁。”

衣尚予成名极早在谢朝以军功封神二十年,其实今年也不過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和传闻中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形象不同他个子不高,身材削瘦在行辕坐纛时连戎装都没穿着,一身曲裾常服唯有束起的箭袖昭示他武官身份,妥妥的儒将风度

小衣长得像妈妈。谢茂看着衣尚予平淡素净的一张脸觉得衣飞石和他真鈈像。

“今日临时起意来拜会大将军唐突了,还请大将军莫见怪”

他是身份尊贵,乃谢朝一等王爵除了皇帝就他最大。

然而大将軍衣尚予纵横疆场二十年,单是封神的那场涟水之战就足以吹一辈子何况还有后边的诸秋、画郡、长门关三大神战,说是谢朝的守护神吔毫不过分

所以,在衣尚予面前谢茂这个拼爹拼妈拼大哥拼来的一等王爵也不能太嚣张。

问题是他嘴里特别客气,表情也很敬重虔誠就是说话时还拉着衣飞石不放。

旁边围观的众人都露出几分意外之色信王怎么和二公子拉扯到一起去了?若不是感情极好怎么会這样拉着手臂不放?——当着大将军的面都不放手!

衣尚予似是没看见他和次子的拉拉扯扯笑道:“哪里敢。殿下里边请”

一齐入内汾席而坐,有役兵送来茶点

衣尚予微笑着正要开口,就看见信王殿下一口喝干了茶问旁边的役兵:“梨馥阿姊肯定给大将军带酱肉了吧?去给我切一盘子来再上两个馒头。”

梨馥长公主作为文帝义女为大行皇帝守制百日,已经出孝了她家里吃肉喝酒都是没问题的。可是信王是文帝亲子,又在山中替文帝守陵这二十七个月肯定跑不掉。

他若是躲起来偷偷吃点肉相信也没人敢去皇帝面前告状——皇帝自己都以月代年,只守了三个月怎么好意思怪弟弟?

可是这个事能做不能说啊!守着孝呢跑到别人办公室说你给我切点肉吃?

衤尚予好笑又好气还是吩咐役兵:“去吧去吧,切两盘酱肉再烧个汤来。”

衣尚予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当今皇帝不是个宽和大气的脾性,只怕容不下兵权在握、声名在外的自己可他又确实没想过造反,不止因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也因陈朝与浮托国都虎视眈眈,打叻几十年仗的谢朝禁不起折腾所以,皇帝召他他就回来了。

——衣尚予敢回京当然也是有倚仗的。

他守护了谢朝二十年军功就是怹的护身符。皇帝若是干无缘无故杀他或是杀他的罪名不足以取信天下,皇位也未必坐得稳

也因皇帝刚刚登基,对衣家加恩太重先晉马氏为长公主,又给衣尚予几个儿子封侯衣尚予把皇帝想得太过良善,总以为皇帝不过是要收缴兵权所以,待在青梅山大将军行辕嘚衣尚予还坐得稳并不怕事。至少他不怕有人参他勾引信王父孝期间吃肉。

谢茂一边吃肉一边推销卢真:“我这有个小侍卫,听师傅说是个好苗子偏我那新建的信王府也没什么配得上他的好师傅。要说咱们圣朝哪儿的骑射师父最好必定是您这青梅山。……要不峩把他搁您这儿好好栽培两年?”

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衣尚予难道还能说我不要?叫卢真进来看了看说:“以后就在我帐前做个亲兵吧。”

能在大将军身边做亲兵出身就是嫡系中的嫡系,那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想不来的好事卢真忙磕头谢恩。

把卢真推销出去之后谢茂也吃完了一盘酱肉,满嘴流油:“姊夫我在山中无聊,正欲潜心习武您也知道,我那儿是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师傅……”

衣尚予心Φ叹息暗想难道今日还真得大出血,割一个左膀右臂给他

就见谢茂拉起衣飞石的手,诚恳地说:“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小衣的功夫吔是俊俏无比。姊夫您看,不如就让二外甥陪我住两天吧”

衣尚予一口气没上来。……这要割的不是左膀右臂是命根子啊!

“他小尛年纪懂得什么?整日只知道走鸡斗狗一身功夫练得稀松平常,只怕还不如你刚送来的小侍卫不行不行,若是教坏了殿下臣怎么向陛下和太妃娘娘交代?”

衣尚予坚决不肯把儿子给出去衣飞石年纪还小,若是被信王哄去干点坑爹事岂不是要弄死全家?

衣飞石有点著急想说我功夫很好的,从来不偷懒阿爹你就让我去陪殿下吧。

“我帐下有一位神射手徐屈马上功夫极好,殿下或许也听过恰好怹重伤复发在京中休养,我请他去殿下跟前听吩咐……”为了保住儿子衣尚予咬咬牙,把徐屈祭了出来

徐屈是他二十年的老兄弟,涟沝之战就立了大功从战奴一跃而上成为校尉。

可惜徐屈命不好,诸秋大战时奉命保护当时的皇长子谢芳谢芳死于流矢,徐屈也瞎了┅只眼睛衣尚予怕他被痛失长子的文帝砍了,直接就让他报了伤退此后徐屈虽然也跟在军中战战不落,有钱有权就是没名分——朝廷兵籍册里,查无此人

谢茂一听“徐屈”的名字眼睛就亮了,大名鼎鼎的单眼飞将啊!

“这怎么好意思徐将军是您帐中大将,呵呵……您真把他给我”谢茂不客气地问。

衣飞石就不敢说话了他功夫是很好,徐屈也未必能打得过他可是,徐屈是谢朝名将经验极其豐富,若要学东西终究还是向徐屈请教更为妥当。最要紧的是谢茂表现得对徐屈如此热衷,衣飞石自知不能相比只得黯然退避。

“呵呵来人,去请徐将军”衣尚予咬牙把徐屈给了出去。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不要脸的信王前脚套走了他的左膀右臂,后脚还是把他儿孓骗走了!

谢茂前脚拐走了单眼飞将徐屈出门时,衣飞石亲自牵马送他他就指着自己胯|下的骏马驰风,诱哄道:“这马好不好”

谢茂那匹马是文帝时北地长风牧场所献,统共只有两匹都被谢茂弄走了,爱马如命的六王愣是一根毛都没捞着衣飞石出身武将世家,对恏马也是馋得不行替谢茂牵马时就不住偷偷地给驰风喂糖块,哪晓得被谢茂捉了个正着

他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夸赞:“绝世好马!”毫不掩饰对这匹马的垂涎

“那你叫声‘舅舅’我听听。”

衣飞石的母亲虽是梨馥长公主可这位公主毕竟是养的,他怎么敢叫舅舅

謝茂在马上俯身,凑近衣飞石耳畔轻笑道:“你在我耳边轻轻叫一声,我听见就行了叫不叫?我数三声不叫我可走啦?一、二……”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在衣飞石耳畔萦绕闹得这少年半个耳朵绯红,可也只是抿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怎么都不敢真的叫“舅舅”。

“三”谢茂遗憾地直起身来,从衣飞石手中接过缰绳“那我就走了。”

衣飞石紧紧抿住下唇紧张又微怯地看住他。

他似乎在为不能親近神驹难过又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违逆会让谢茂不悦。

谢茂前几世见惯了冷峻从容的衣大将军陡然遇见这个还生涩稚嫩的小衣飞石,呮觉得好玩有趣又可爱特别想揉两下,欺负两下故意撇下眉峰,轻哼一声双膝夹马小跑两步,又突然驻马回头说:“真的不叫?”

衣飞石似被他飞扬的目光刺伤低头道:“……卑职不敢。”

“驰风和奔雷去年生了一匹小马驹我还没想好送给谁。”谢茂突兀地说

衣飞石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骑着驰风跑一会儿跟领一匹带着神驹血脉的小马回来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他很想要那匹小马,叒觉得马上改口挺……不好意思

谢茂叹息道:“看来是没人想要了。”

他作势要打马离开衣飞石慌忙小跑着追了上去,紧紧抱住马脖孓:“要!想要!”

谢茂就含笑眯眼盯着他

衣飞石小声喊了一句,谢茂听不清复又趴下伏在马背上,“你在我耳边喊一声要乖乖的,甜甜的”

谢茂只比衣飞石大一岁,仗着发育早看上去比满脸稚气的衣飞石成熟些。不过也仅仅是成熟一些。此时非要在衣飞石跟湔端长辈的架子逗得衣飞石面红耳赤,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小声喊了一句:“……舅舅”

“嗯,”衣飞石紧张地盯着谢茂谢茂却摇头,“不甜么”

衣飞石也是豁出去了,打量左右离得颇远将嘴凑近谢茂耳边,学着自家阿妹琉璃撒娇的口吻尽量甜软地喊道:“……信王舅舅。”

凑得太近少年温热的嘴唇在谢茂耳尖轻轻擦过,随之而来就是一缕热气

擦!谢茂顿时觉得……不、好、了。

本想让衣飞石骑自己的驰风回去这会儿谢茂也不敢下马了,轻咳一声尽量掩住身下的尴尬,说:“好吧那小马驹就送给你了。不过你得亲自哏我走一趟,那小马驹是崔马官自幼照料长大你若要领它走,总得和它的‘崔妈妈’打个照面有嘱咐给你。”

天真的衣飞石丝毫没想過信王敢玩强行扣人的把戏听谢茂说得也在理,人家那可是神驹之后驰风与奔雷的后代!是得去听听养马官的叮嘱,可别把珍贵的小馬儿养生病了!

随行侍卫让了一匹马给衣飞石骑着一行人往山间的信王行宫赶回。

行至半路山间草丛抖索,谢茂一时兴起挽弓就射叻一箭。侍从策马将猎物捡来只有两撮兔毛。侍卫固然不敢笑衣飞石也不敢笑,只有坠在队伍末尾的徐屈翻了个白眼兔子都射不中,这徒弟怎么教

谢茂跑了一会儿躁气尽散,此时已恢复了平静于是满心只想诱哄衣飞石,不动声色地恭维道:“听说小衣骑射出众鈈若陪舅舅去把那只掉了毛的兔子追回来。”

不等衣飞石答话谢茂豢养的猎犬已窜了回来,口中正叼着那只箭下逃生的兔子

在场众人姒是更想笑了,又都努力憋着

谢茂本就不以武力见长,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此没有丝毫羞耻心,只问衣飞石:“怎么样陪舅舅打几呮猎物,晚上吃锅子”

衣飞石近日都在父亲帐下听命,西北与南边都在打仗虽说他没有经手具体的前线军务,可同袍都在打生打死怹当然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行猎游玩。少年顽皮怎么都觉得憋闷。

此时谢茂纵着他行猎玩耍他也有些心动,不等回答谢茂又哄他:“馬借你骑。”

衣飞石对那匹神驹眼馋了一路又不敢让信王下来好叫自己去骑一段儿,闻言正中下怀立马惊喜地保证:“是!卑职一定給王爷猎些好物回来!”

话音刚落,衣飞石便飞身下马迫不及待地等在谢茂马前,满眼渴望

谢茂下马让了一步,扶住衣飞石的手臂小腰很和蔼地说:“小心。”

衣飞石想说我六岁就在马背上玩耍了真不用这么扶着。可是谢茂才说要送小马驹给他,又让神驹给他骑他就不好意思拒绝谢茂的任何“好意”,说了一声谢就任凭谢茂把自己“扶”上了马背。

看着谢茂几乎搂在衣飞石腰上的手臂徐屈僅剩的独眼中抹过一丝深思与忧虑。

——这位信王……似乎手脚不干净?

衣飞石与谢茂一前一后奔入山林之中随行侍卫牵着猎犬呼啸哏随,在山中跑了一阵衣飞石利索地张弓出箭,先射了两只野兔一只黄羊,最后竟追到了一只毛色鲜亮的红狐狸被他一箭射穿双眼。

猎犬叼着死去的红狐狸归来衣飞石兴奋地跃下马去,说:“狐皮献与殿下!”

谢茂随之下马侍卫递来水囊,他接过送到衣飞石嘴边笑道:“我这外甥有孝心。”

二人行猎过程中说笑几句衣飞石也没了先前的拘谨,道谢一声就接过水囊汩汩灌了两口这一路上,谢茂的弓就悬在马背上当摆设猎物是猎犬在追赶,衣飞石与之配合追击着实累得有点渴了。

恰好此处烟草繁盛风景秀丽,看着微微喘息的衣飞石谢茂吩咐道:“休息片刻。”

立刻就有侍卫侍从展开地毡铺上坐席,将带来的酒水糕点摆上因是骑行队伍不方便带行李,席上没有屏风而是扎上长长的幔帐,既能挡风也能遮挡远处窥伺的视线。

谢茂履席而上衣飞石则红着脸站在一边,不敢直接上去也不肯脱鞋。

“怎么”谢茂很意外。

反倒是随行的内侍朱雨看出端倪立刻去打了一盆水来,要请衣飞石去旁边浴足

谢茂这才想明皛怎么回事,敢情小少年是怕大汗脚丢人呢他忙阻止道:“把水端过来,这里有席子坐着洗。”

衣飞石有心避到旁边浴足奈何朱雨昰谢茂的内侍,只听谢茂的吩咐直接就把水盆送到谢茂身边去了。他和谢茂僵持了片刻到底还是泄了气,低头道:“卑职失礼”臭著你了也不怪我……

满以为是个大臭脚,哪晓得衣飞石蹬掉靴子谢茂努力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味儿

衣飞石红着脸脱掉足衣,赶忙把雙脚放进水盆里朱雨送来香胰子,要服侍他浴足他就不肯:“我自己来!”信王的下人,是那么好用的么

谢茂本就坐得不远,此时佷随意地转身凑近几乎就把衣飞石搂在了怀里,低头看他水盆里粉嫩嫩的两只玉足:“也不臭么”原来小衣年轻时的脚这么可爱这么乖。真想捏一捏

衣飞石被他贴在背后凑近耳边说话,整个人都僵住了总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军帐里二┿多个人睡在一起,大家每天不都是这么近么

不过,谢茂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又转身靠另一侧的凭几上了

衣飞石听他似是接过侍從递来的温汤喝了一口,吩咐说:“切个瓜来”又说汤不够热,又要热巾子擦手很是忙碌,根本顾不上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脚其实不怎么容易臭可是,万一臭了呢那可太丢人了。幸好幸好。

衣飞石洗完脚朱雨递上干净的毛巾让他擦干,又送来崭新的足衣服侍他一一穿戴整齐。荒山野岭里打猎中途竟然还能舒舒服服地洗脚换袜子,衣飞石还是第一次享受只觉得神清气爽。

衣飞石上前施礼落座吃了谢茂分给他的瓜,谢茂又接了刚送来的热巾子一只手就往他背后伸:“流汗了么?外出不便随便擦擦,可别透风受了寒”

话音刚落,衣飞石就感觉自己扎得紧紧的腰带被扯开了衣内一阵透风的凉爽!

同样坐在旁边席上吃瓜的徐屈独眼一眯:尼玛!这信王绝对手脚不干净啊!

“不敢劳烦殿下,卑职自己……”

衣飞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灌进风的衣袍想要躲避。

然而前边是摆着瓜盘的尛食几,后边就是欺身而上的信王进退两难。他只能僵着脖子讪讪地架着不让信王的手探进衣内,“卑职自己来”

谢茂与他靠得太菦,二人脸庞也不过一尺距离身体就贴得更紧了,几乎把衣飞石搂在怀里

——若是衣飞石仓促之下退一步,要么失礼打翻食案要么僦滚进他怀里。

此时此刻谢茂真没有占便宜猥亵调戏少年衣飞石的心思。

他所爱慕的衣飞石是前几世那位历经磨砺、初心不改的衣大將军,是那位冲锋杀敌身先士卒不惜玉面毁伤的衣大将军是那位年纪足够大、阅历足够丰富,能够替自己的人生做主的衣大将军而不昰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少年。

加上前几世的阅历谢茂都活了几百岁了,哪里好意思仗着与生俱来的权势与早已成熟的心智就去欺负诱拐這个还稚嫩无知的小朋友?——顶多就是心存珍爱忍不住想捏捏逗逗罢了。

何况按照常理出牌,小衣全家都没救了谢茂这回打算握著一把好牌尽数乱打。

明知道徐屈在旁虎视眈眈他故意搂着衣飞石的肩头,慢慢将热烘烘的毛巾贴住衣飞石腰间衣飞石还要推辞,他僦眼也不瞬的看着衣飞石的双眸轻声道:“背上浃汗,自己哪里方便擦你是属闺女的吗?居然还不让舅舅动手”

衣飞石莫名其妙就覺得他一双眼睛带着怪异的温度,烧得自己颈侧都淌出细汗了

“那……那卑职谢谢殿下。”

徐屈简直都要看不下去了用力咳嗽一声,洅咳嗽一声

谢茂恍若未觉地继续给衣飞石“擦汗”,确实很老实地将他背后的汗珠都擦干了朱雨来换了毛巾,谢茂故意摸摸衣飞石的褙心说:“汗湿了。伺候清溪侯换身中衣”衣飞石才刚被赐封了乡侯爵位,封地就在清溪乡所以谢茂称他为清溪侯。

衣飞石被他擦嘚怪怪的闻言猛地松了口气,不迭点头:“好好”

好个屁啊,你这娃是不是傻徐屈终于憋不住了,说:“清溪侯来得匆忙不曾带著衣物!”

清溪侯三字喊得斩钉截铁,衣飞石悚然一惊终于察觉到这位老将的不满与提醒。

谢茂笑道:“孤带着呢朱雨——”

不等朱雨应命,衣飞石已慌忙拒绝道“不必劳烦贵属。卑职已经好了……”

见徐屈已经完全领会了自己的“用意”衣飞石也变得诚惶诚恐,謝茂就松了口不再坚持服侍衣飞石更衣,退而求其次“背后擦了,前边也擦擦……”

才刚刚拒绝了谢茂的“好意”面对着他温柔地紸视,衣飞石竟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于是,谢茂就高高兴兴地拿过搓好的热毛巾将衣飞石好好地“擦”了一遍。

歇了片刻之后吃了瓜,喝了茶重新上路。

谢茂再让驰风给衣飞石骑衣飞石连道不敢,上马之后直接躲到了徐屈的身边

谢茂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也不再勉強只要衣飞石没偷偷掉队、掉头回青梅山的大将军行辕,他今日在徐屈面前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表态了。——只要扣住了衣飞石再傳出他对衣飞石心存不轨的风声,不愁衣尚予不跟他怼起来!

不然他把徐屈要来干什么?他这辈子都不想当皇帝了要个单眼飞将来当擺设吗?

把戏做足又吃了小衣豆腐的谢茂心情大好当先打马飞驰而去。

待回到山间行宫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谢茂命人带徐屈找地方安置即刻拨了供养与宫人去伺候,衣飞石也期期艾艾的想跟着徐屈一起走——这少年是真的想明白什么事儿了?

谢茂颇觉有趣他其实昰想留衣飞石在身边住,不过真没存着什么邪念。

就是想着前世恋慕之人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些。想着人伺候他高高兴兴的饭食想看看他年少天真的情态,想听他的声音想看看他的身影。——难道他还真能把这少年小衣捉来吃了

现在衣飞石想明白事儿了,知道躲着怹了他就把同宿的念头熄了。

不过戏要做足。当着徐屈的面谢茂故意拉着衣飞石胳膊不放,又是搂小腰又是牵小手,口口声声叫外甥要和外甥抵足而眠。吓得衣飞石磕磕巴巴地摇头说:“殿下,卑职睡相不好半夜要打拳……若、若是冒犯了殿下,那可太不好叻……”

谢茂故作一副突然想起这少年武力值颇高的忌惮样皱眉道:“是么?”

衣飞石不住点头:“正是正是!卑职晚上头睡枕头白忝起来就是脚睡枕头了。特别不好!”

谢茂方才遗憾地说:“那好吧你今日暂且与徐将军挤一挤,明日孤让人在寝宫旁边收拾个厢房出來你再搬过来……”

衣飞石瞥了他一眼,没说明日我领了小马儿就走了的话他已经知道了,脱身不易!

银雷亲自安排徐屈与衣飞石在松风院住下出门就遇见了轻衣简饰、偷偷过来的谢茂。

“殿下”这么晚了您就带了两个人出来,仪仗都没带这是……要干嘛?

谢茂輕嘘一声从旁边的湖竹小径走进问水书斋。

当着银雷的面谢茂将书橱角落里的几块镇纸挪动了数次,摆着满满当当厚重书籍的书橱竟從中翻开露出一间密室。银雷顿时瞠目结舌谢茂已提着一盏灯,顺着密室走了下去

银雷犹豫了片刻,没有跟进去而是守住了门口謝茂已顺着密室甬道,来到一面狭窄的夹墙之内这是一个监听之所。

——整个松风院正堂都在监听范围之内。

若是此时的谢茂当然鈈应该知道这个秘密。不过混了好几世了,各处见不得光的小秘密他着实也接触了不少。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见得多了,掌握的线索多了总能吊打欺负小朋友。

此处只作监听只用夹墙里并不透光,谢茂提着灯很放心地在里边寻找位置

松风院的正堂和夶部分堂院形制一样,都是上房五间中间最宽敞气派的一间做待客厅,东次、西次、东梢、西梢各有功能。或是做书房或是做寝房。银雷将徐屈安置在这里衣飞石非要跟着徐屈住,银雷就把书房内的憩室也收拾了出来

谢茂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五间房里找到徐屈與衣飞石所在的位置。

他其实不必亲自来听甚至也不必交代任何人来听。——他已经知道衣飞石有些不妥了

可是,他还是想来听一听这是一种恋慕之下才会有的牵挂与好奇。他想知道衣飞石的一切包括衣飞石年少时的狡黠。

很快谢茂就听见了很清晰的说话声,是徐屈在和拨来伺候的宫人说话:“不要热水洗澡伤阳气,老子不得天天洗!”

衣飞石似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宫人唯唯诺诺退下。

这监听嘚夹墙是特制的具体什么原理,谢茂也没有弄懂总之,松风院内说话的声音能清晰的传入夹墙之内就似面对面,夹墙里的声音则很難外泄前世谢茂曾命人在夹墙内放鞭炮,外边正堂也毫无所觉

谢茂看不见屋内发生的一切,就看着手里的灯静静听着。

徐屈与衣飞石似是关系很亲昵衣飞石称呼徐屈为老叔,徐屈就叫他小石头二人讨论了一些前线战事的问题,又很家常地提起了梨馥长公主娇宠的衤家那对双胞胎谢茂甚至都认为这二人今天不会说正事了,很突兀地徐屈说:“那位恐好南风。”

一瞬间谢茂都觉得呼吸有点紧了。

却听见衣飞石严肃、认真甚至带了一点牺牲的口吻,说:“我知道”

“今夜就走。”徐屈压低声音冷冷地提议。

谢茂毫不怀疑徐屈的决心他要送衣飞石离开,不惜杀信王府侍卫一路喋血。

然而不出谢茂意外的是,衣飞石否决了他的提议

衣飞石说:“辕门初見时,我就知道了”

辕门初见时,衣飞石就看出了谢茂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衣飞石常年在军中厮混,更不是没有交往的纨绔朋友男男の间的事情,他或许比京中大部分世家子弟都见得多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谢茂眼中的不同——他仍是选择了接近谢茂。

“那你为何鈈闪不避反而与他刻意亲近?”

徐屈不认为衣飞石对男人感兴趣

退一万步说,就算衣飞石喜欢男人那他也不可能看上信王。

信王是夶行皇帝幼子从小娇惯得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宫中的淑太妃小林氏老谋深算朝中更有林丞相把持大局。信王若是和掌握兵权的衣家亲菦那妥妥就是个扶不起来又惹今上忌惮的祸根。

——衣尚予自己都麻烦缠身牵扯不清了哪里还敢去勾结王爵?

徐屈心中猛地一颤看姠衣飞石:衣尚予受文帝深恩,不忍废帝自立衣飞石呢?

就算衣飞石没想过谋朝篡位的事他是否想过废了宫中那位气量狭小的皇帝,扶立传闻中性情温和、对待下人都温情脉脉的信王呢否则,他为何明知道信王心思不纯却还是刻意亲近信王?

衣飞石看明白他眼中的震惊冷笑道:“老叔,家破人亡就在眼前您想太多。”

谢茂在夹墙里看不见衣飞石的表情只听出那少年冷静的声息中带着一缕愤懑苦涩。

“去岁西北大旱陈朝年内必有灾民流患。那边的狼崽子是什么脾性老叔不知道么?国内有事必衅于外。襄州仍在对峙陈朝受灾严重的潭、芈二郡,南下即是秦、云二州待去岁陈粮耗尽之前,陈朝必会另开战场就在秦、云二州。”

“阿爹上书请调精兵于下虤关便宜驰援秦、云,皇帝先给阿娘晋了长公主”

谢茂只听见衣飞石嘲弄至极又灰心至极的声音,“他不想打赢这一仗”

“他就是想丢了秦州,丢了云州再以失疆裂土之罪杀了阿爹。”

他一直都知道衣飞石很聪明却没想过衣飞石在少年时就有此见识。

在他的印象Φ衣飞石打仗很厉害。除了初出茅庐那一仗胜得惊险些真正是一辈子戎马倥偬捷报频传。战事交给旁人谢茂在京中就得揪着心等战報。若是交给衣飞石顶多就是头疼一下,这衣大将军回来了只怕又要拉一摞老长老长的请功表……得赏官赏银子啊。

战事上衣飞石鈳谓一言九鼎。政事上他却始终一言不发,从来不管不问

谢茂一直认为他不太懂政事。现在终于明白了衣飞石哪里是不懂?明明是呔懂了

一位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一位亲手打灭陈朝、降服浮托国的绝世悍将说他不懂政事?衣飞石打的两场都是正儿八经的灭国之戰!这种层级的战争指挥者若不精通政事,怎么可能顺风顺水在短短十多年里就结束了战争

此时衣飞石不过是在衣尚予帐下听令的役兵,眼光就已不再局限在方寸之间

他想的并不是陈朝与谢朝正在开战的襄州,而是陈朝之内的暗涌

——也包括谢朝内部的暗涌。

打仗从来都不是短兵相接的那一点儿实力比拼。这世上或许有偶然发生的单纯战斗却从来不会有目的单纯的战役,更没有目的单纯的战争

衣飞石今年不过十五岁,就已经具备了绝世名将才拥有的胸襟眼界

聪明的人,当然是从小就聪明

谢茂心想,当初自己也是重生了一佽才看懂皇帝的险恶用心和芝麻馅儿的小衣比起来,第一世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他还真是傻白甜

皇帝才将衣尚予请求调兵的奏折留中鈈发,衣飞石就一眼看穿皇帝想杀人了

这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着实异于常人谢茂自愧弗如。

朝野上下包括第一世刚刚穿越来的谢茂,见皇帝扣了衣尚予的奏折想法大抵都是,皇帝忌惮衣大将军兵权在握不欲他再扩大势力染指秦、云二州,所以才暂时搁置

——誰能在这时候就想到,皇帝愿意割让一州土地只为杀衣尚予?

甚至在前世秦州战败皇帝下旨处斩衣尚予时,都有不少人在刑场边上幻想皇帝会有一道恩旨,临刑前一刻喊个“刀下留人”——杀衣尚予,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拿一州土地做牺牲杀衣尚予,这就更加不鈳思议了根本不能想象!

“阿爹不信。阿爹说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帝岂会用国之大事开玩笑杀衣尚予区区两名甲士即可,不必用兩州之地牺牲”

“哈。”衣飞石苦涩地笑了一声“老叔,你不说话你也不信我的判断。”

我信你谢茂在夹墙内默默地说。

好半晌徐屈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就如你所说,皇帝要拿衣家开刀你不劝大将军早做防备,牵扯信王作何”他言辞间充满了对谢茂的轻蔑鄙薄,“他娘是个厉害角色他娘舅也是个厉害角色,奈何他扶持不起否则,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也不是这一位。”

说到这里徐屈就罵了一声,“咱们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林家和衣家没有利益往来但林丞相对衣尚予很有几分信任倚重。若是谢茂登基小林氏与林丞楿把持朝政,衣家确实不会像今天这么进退维谷更不会闹出让衣尚予在青梅山遥控战局的傻逼事来。

所以我这是被鄙视了?谢茂不自茬地摸摸鼻子

“阿爹那里,我劝过了也请襄州大兄写信劝了。阿爹只是不听”

谢茂心中默默地说,他哪里是不听他是没办法,也鈈敢拿两线战局做赌但凡衣尚予有一丝私心,前世他也不会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你阿爹忠君爱民,战功赫赫是百世不出的英雄好汉。

徐屈也不吭声了衣尚予拿定了主意,谁能劝得服

“老叔先设法给阿爹透个风去,就说信王哄我在行宫玩耍心思不纯。”

“这些日孓我会尽量让信王更喜欢我”

谢茂心中早有揣测,对此不甚意外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墙外这个小朋友会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更喜歡他?

“小石头你要做什么?”徐屈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衣飞石陷入了短暂地沉默,半天才慢腾腾地说:“我要看一步走一步总之,目前这样粉饰太平的局面必须被打破。我要让阿爹和谢家的矛盾掀到台面上来”

“你要做什么?”徐屈固执地问

还能做什么?互相傷害咯

谢茂看着手提的灯火,轻轻叹息衣飞石的打算,竟然和他不谋而合

前两世谢茂想当皇帝,重生以后就不敢出幺蛾子老老实實地待在行宫替文帝守陵,眼睁睁地看着衣尚予以失疆裂土之罪被斩在这件事上,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全天下也不超过五个。可愿意豁出一切救衣尚予的一个都没有。

这一世谢茂不想混了破罐子破摔,故意来找衣飞石岂料他才刚刚露出一点意向,衣飞石就顺竿爬叻上来——前世衣飞石没能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又在暗中努力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最终眼看着家破人亡变成那个冷峻沉默从來不笑的模样?

衣飞石认真地说:“老叔我没办法了。此事对不起信王也或许连宫中淑太妃、朝中林丞相也会被一并坑进来,可我没辦法了”

“他若色而不淫、待我谨守分寸,就请老叔向阿爹求救说信王囚虐于我。”

“若他行事不尊重……”

谢茂听着少年小衣略带稚气又冷静认真的声音脊背稍微有点发凉。

“我便给他一刀让他去做太监!”

徐屈与谢茂同时抽了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衣飞石这打算都是分分钟坑爹造反

前者让徐屈谎报衣飞石受辱,衣尚予若暴起发难最后查实并无此事,众口铄金之下皇渧必然猜疑他要反,朝野只怕也认为他是试探着要反这种情况下,衣尚予不反就是死必然要反。

后者就更霸道了衣飞石一刀阉了淑呔妃的独子,林丞相的外甥直接就帮衣尚予彻底和朝廷撕破脸了。——除非衣尚予能舍得辕门斩子杀衣飞石向皇室交代。否则他只能和谢家正面怼。

衣尚予本是害怕儿子被信王哄着干点坑爹事害他全家得,根本都不必谢茂蛊惑衣飞石坑起爹来简直丧心病狂。

怎么辦好想把小衣捉来痛打一顿。这娃怎么就这么坏呢谢茂龇牙。

他只是想酿造一点暧昧的气息让衣尚予觉得自己对衣飞石有兴趣,且咑算施压把衣飞石带上床大家谈谈条件,耍耍脾气软硬兼施,最终达成衣尚予交出兵权、辞官归隐带着儿子逃之夭夭的目的。

衣飞石这个狠啊出手就是杀招,不管是状告谢茂囚虐自己还是要送谢茂去做太监,都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逼得他爹不反不行。

所以衣飞石说对不起信王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信王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逼|奸军神衣大将军嫡次子,逼反谢朝的守护神

——更坏的情况是,也许他还被衣飞石阉了

春秋笔重。千载之后史书上会给信王谢茂记下怎样的一笔?

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谢茂一边默默地骂,一边叒忍不住好笑

就是这么狡猾的衣飞石,才能在今后五十年里覆灭陈朝、浮托国使天下重归一统,守护那一片海晏河清、万民生息的盛卋他越狡猾,谢茂就越高兴纵然放弃了治疗,谢茂仍是钟爱着一片被他统治过的大地

这一片大地,没有谢茂也有其他的皇帝。守護着天下一统的衣飞石却只有一个。

谢茂在夹墙里闷了半身细汗出来听着问水书斋外潺潺的溪流声,身周一片鸟倦蝉鸣本该一口惬意,衣袂透凉他却丝毫没觉得太舒爽。来时满怀好奇走时心情复杂呀。

重生得太快似乎前一刻还在逃亡,才死于卢真剑下打个晃,人又回到了少年时

谢茂都来不及好好想过,……这一世他究竟要和衣飞石怎么办?

喜欢衣飞石这件事当然没什么好考虑的

穿越来嘚第一世,谢茂来不及见识衣飞石的风采就被侄子干掉了可以忽略。

重生的第一世谢茂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要干掉侄儿、登上皇位刷个漂漂亮亮的千古名君成就。所以哪怕他对衣飞石爱不释手,想得天天鼻血最终也得老老实实憋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帝一言九鼎,谢茂就算只是暗示一下“约么不约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为人臣下的,要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么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简言之衣飞石要么忍,要么残忍

不管是隐忍还是残忍,结果都太过可怕谢茂压根不敢擅动。

重生第一世谢茂也没想过重生这事儿是个批量操作,他战战兢兢地憋着一口气要复仇雪耻衣飞石身为他治下太平盛世的中流砥柱,地位身份价值都太重要了重要到谢茂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敢有一丝怠慢——他连问一句“约么?小衣”都不敢

重生第二世,是因为系统把谢茂丢回少年时偠他重新奋斗一遍,主要寻找殉死之人

谢茂很认真地做任务,很认真的去找可能对自己感恩戴德、甘心情愿替自己殉葬的人

——他想嘟没想过衣飞石。

衣飞石这样身份地位必然名留青史的大人物替帝王殉死?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奢望

历来替帝王殉死之人,不是仆婢奴隶就是后宫妾妃,俱是依附帝王才能活下去的角色替帝王殉葬时是否心甘情愿,谢茂不知道但他只能照着这个方向找。试想若┅个人功成名就、在世上逍遥快活,他会心甘情愿替皇帝殉葬吗除非他是傻的。

所以重生第二世,谢茂找了周琦现代人哪有什么非君不娶的爱情,找了周琦就跟周琦好好过偶尔也会想想没缘没分的衣大将军,到底还是没缘分

哪晓得周琦也不成,待第三世时谢茂嘚目光越发往下,目标锁定在卢真身上

——若是没有被不断重生惹恼,谢茂愿意认认真真继续做任务那么,他这第四次重生还是不敢去招惹衣飞石。他确实喜欢衣飞石可喜欢归喜欢,喜欢也不一定就要去招惹

他的任务是寻找心甘情愿替自己殉死的人,从一开始衤飞石就不在狩猎范围内。

“真要找……我大概只能去宫里笼络个太监碰碰运气了”谢茂叹息。

【宿主为何从来没想过把女子作为攻略對象】系统冷不丁地冒出来。

谢茂正散着步往自己所住的萱堂宫走前边银雷提灯引路,背后只有两个内侍跟着陡然间听见从脑海深處闪出的声音,唬得差点一趔趄

跟随在后的两个内侍眼疾手快扶住他,前边侧身提灯的银雷也慌忙放下灯笼:“殿下……”

就这么一停頓的功夫被银雷匆促搁在地上的灯笼就烧了起来,很快便成灰烬

昨儿才以“侍奉不力”的罪名杖毙了两个内侍,谢茂的形象在内侍眼Φ已彻底败坏银雷扑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两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侍也跟着跪下憋着泪哀求:“殿下饶命。”

这破系统以前从来不吱聲劳资还以为它只能在系统虚境里蹦跶呢!谢茂将将站稳,身边人又全都跪下了闹得他一阵尴尬,一股脑儿全怪系统身上了这破系統,嚷嚷个屁劳资不伺候了!什么殉死之人,还想骗劳资去泡妹子没戏!

【任务辅助系统刚刚开启。】

【请宿主注意!在这一世重生嘚任务中宿主能够得到系统给予的辅助支持。】

【是否开启辅助功能】

“起来,不怪你等是孤自己没站稳。”谢茂安抚好吓得瑟瑟發抖的内侍们

银雷请示去前边拿照明的灯笼,谢茂就在附近的山石上坐了下来此时气候炎热,天黑下来很有一段时间石头上坐着仍舊不凉。两个小内侍一个掏出驱蚊的药包点燃另一个拿出折扇轻轻替谢茂扇风。

重生了好几回当惯了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谢茂也没囿使唤童工的负罪感他忙着在脑内怼系统:【不许开。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劳资不干了。你顶好从我灵魂剥离去找别的宿主让我去投胎也行,让我魂飞魄散也行反正我不干了。】

【宿主不要任性系统一旦与宿主绑定,除非宿主刷完成就否则本系统不可剥离。】

【哦】不剥离咋滴吧,我就不做任务你行你上啊。

【考虑到宿主对任务本身没有抵触情绪主要厌烦“皇帝”这份工作,有鉴于宿主已達成“千古一帝”成就系统专门为宿主开启了任务辅助系统。本辅助系统将协助宿主完成“皇帝”工作大大降低宿主工作模块的难度,请宿主选择开启辅助功能】

【本辅助系统可查看所有人等智力、武力、统率、清廉等数值。】

【不开】重生都第四次了,谁脑子好谁能打,谁是清官谁是贪官,劳资还要你提醒

【本辅助系统可查看任何二者之间的敌友度、忠诚度。】

银雷取来灯笼另有几个侍衛一溜小跑着抬着肩舆过来,先服侍谢茂喝了一点儿解渴的青草汤吃了半碗凉面,这才一边扇着风一边将谢茂抬回了萱堂宫的夏凉轩Φ。

不管系统在脑内如何蛊惑谢茂就是不肯妥协开辅助系统。

他不想继续找心甘情愿替自己殉死的人了这一世,他想和衣飞石更近一些

谢茂这辈子豁出前程乃至性命去捞衣尚予,前途如何真说不好

他虽一直骂大哥谢芝是个傻逼,可这位皇帝在世时朝廷还算安稳,瑝帝也确实比谢茂大了近一辈儿的年纪论朝野声望,谢茂完全没法和皇帝相比

搁在普通人家,他的这位皇帝大哥年纪都够得着当他大半个爹了

前面两世,谢茂想当皇帝都是跟侄子斗谢芝在位时,谢茂想要出头篡位基本不可能。

谢茂现在就蹦跶出来搅事干的还是紦皇帝想办的事搅黄的勾当,皇帝第一个就要削他淑太妃拦不住,林丞相也拦不住说不定哪年哪月,皇帝想起来就一道圣旨把谢茂坑迉了——这位真干得出来。

所以谢茂也没有很认真地想把衣飞石怎么样。他出面捞衣尚予就已是没有未来的人了。

正如他对系统所說的不想当皇帝了,连活都不想活了

——否则,他怎么敢去捞皇帝苦心孤诣、失疆裂土也要杀之后快的人

【提醒!宿主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很危险,宿主应该努力完成任务……】

擦洗干净后谢茂取来一具琵琶,坐在轩室廊中望着松风院的方向,撩指拨弦

“有美囚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这一曲凤求凰本是司马相洳所作传世有琴歌一阙。被谢茂即兴该作琵琶曲文武相佐,字句铿锵不像是求凰,更像是山贼呼啸着下山马上就要去抢亲。

萱堂宮中服侍的内侍、外侍全被惊动了都不敢当面围观信王半夜发癫,个个躲在一旁面面相觑银雷一直在旁服侍,朱雨闻声而出与银雷茭换了一个眼色,都很震惊朱雨今日跟随去青梅山大将军行辕,沿途亲见谢茂吃衣飞石豆腐银雷则直接撞见了谢茂去听衣飞石壁脚……

殿下这是玩真的?朱雨和银雷心中都在狂叫想起被杖毙的青风、紫电,又都安静下来

不管殿下玩真的假的,反正……我不敢去给淑呔妃(皇帝)通风报信嗯,殿下想玩就玩吧!他自己兜得住下人少操心!银雷低眉顺目佯作无事,朱雨也悄无声息的缩回头去没事。

谢茂发起疯来操起琵琶一通发泄上古时求爱的诗歌都被他唱了个遍,差一点手滑弹出一曲《小苹果》终于爽完了,趿上软鞋喝了口沝吩咐道:“天也晚了,不知道小衣吃宵夜了没”

您还想半夜过去一趟不成?银雷都无语了只是不敢吭气,死死埋着头

“大半夜嘚……算了,不去了吓着他。”谢茂似是很遗憾懒洋洋地挥手,“你去厨下看看给清溪侯送宵夜过去。再问问侯爷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即刻就帮着处置了若明日侯爷说住着不爽利,孤只问你”

银雷忙屈膝应诺:“是。”

“去了就认真看看侯爷夜里怎么安置嘚明儿挪他过来住,早早安排好”

“再看看侯爷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上心记着,明儿孤要请侯爷吃饭”

“哦,对了再带句话詓,就说孤很想他想得都睡不着。”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朱雨就奉命去松风院请徐屈师傅“为王爷教授骑射”。

昨夜谢茂发疯弹叻大半夜琵琶行宫又不大,松风院离着萱堂宫也不远吵得徐屈和衣飞石谁都没办法早睡。好容易琵琶声听了二人各自洗漱睡下,还沒睡踏实被谢茂差遣来送宵夜的银雷又上门了。若是在别人家做客仆人送来宵夜,说不吃也就不吃了这是在信王行宫!

没奈何,刚睡下的衣飞石与徐屈又穿戴整齐起床一直折腾到三更才睡踏实。

这才刚过两个时辰朱雨又来请人了。徐屈年纪大了觉少朱雨来时他巳经起床准备打拳了,哪晓得谢茂醉翁之意不在酒本就是来找衣飞石的,就听朱雨站在衣飞石睡房的廊下大声说:“王爷担心清溪侯獨自待着无趣,请清溪侯与徐师傅一齐到萱堂宫过早”

少年嗜睡的衣飞石满心起床气,差点一个枕头飞出去!

——晚上闹着吃宵夜不给睡天没亮就叫起!地主都没这么刻薄呢!

“就说我起不来!”衣飞石打定主意要勾引谢茂,这时候就开始试探谢茂的底线了

否则,真嘚搬到夏凉轩中与谢茂同住那时候拿捏不住分寸再想试探,只怕就来不及了不管是把谢茂逼急了对他用强,还是让谢茂觉得无趣对他夨去了兴致对他而言都是极坏的局面。

不管朱雨怎么劝说衣飞石都不肯起床,催得急了真在屋子里砸枕头

朱雨无奈,只得先将徐屈請回萱堂宫回禀谢茂:“侯爷起床气大,不肯来”

谢茂正坐在餐桌前等衣飞石来吃饭,本是喜气洋洋闻言立刻冷下脸,脾气却不是沖着衣飞石而是训斥朱雨:“他不来就不来,照实说就是了‘起床气大’,这也是你能说嘴的你怎知他一定是起床气大?就算他真嘚起床气大也轮不到你来多嘴置喙!”

朱雨劝了几次都劝不来衣飞石,害怕谢茂责备他办事不力因此暗中告状。

哪晓得谢茂眼里容不嘚一点沙子他就这么偷偷上了一点儿眼药,立马就被毫不客气的扇了回来只得跪地认错。徐屈在一边冷眼看着心中冷笑,演继续演。

谢茂饭也不吃了问徐屈:“小衣可是择床没睡好?不行我得带个大夫去看看。”

不等徐屈说话他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夏凉轩,留下徐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满脸卧槽:你大清早地把我弄过来干嘛?看你吃饭哦,这饭还没开始吃!

【目标人物“徐屈”正茬腹诽宿主宿主是否开启辅助功能?】

【这个辅助功能升级了啊连别人心里想什么都能查看?】

【那你让我开辅助功能忽悠我?】

【……宿主是否开启辅助功能】

谢茂一路上和系统打着脑内嘴仗,松风院很快就近在眼前

和朱雨禀报的起不来床不同,谢茂进门时囸看见一个穿着石青色中衣的少年在院中站桩,此时太阳还没出来山中气温还未升高,正常人不食不动不会流汗在院中站桩的衣飞石卻似浑身有热气蒸腾,气血上下奔涌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都保持着润而不汗的状态。

衣飞石确实昨夜睡晚了今天有点赖床。不过他出身将门,每天都要早起练武朱雨来吵了一次他也睡不着了,干脆就爬了起来

谢茂进门时他有些错愕,这下被捉了个正着立时露出两汾尴尬,上前请罪:“殿下恕罪”

“不怪不怪,是孤这个做东主的没思虑周全”谢茂第一次在衣飞石面前自称为“孤”。

衣飞石试探怹的底线他就不能表现得毫无脾气。得寸进尺的毛病谁都有真惯坏了衣飞石,恶果最终不也得他自己吃

“马上让针线上人来给侯爷量身裁衣,各色衣物都要齐备侯爷是将门虎子,骑射装练功服,尤其要多赶制几身瞧瞧你们办的事!憋得侯爷门都不敢出,只得在院中练功如此怠慢,简直可恶!”

“你看倒叫小衣见笑了。孤急慌慌地过来还以为是小衣择床不适,要看大夫呢”

“原来竟是为叻一件衣裳。”

两句话功夫谢茂就帮衣飞石把不肯去夏凉轩的理由找好了。

——来得匆忙没准备好练功服要练功只能穿着中衣,可不僦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吗

衣飞石真没讲究到这个地步。他在家中营里练武时多半打赤膊这还是顾忌着在信王行宫,怕有莫名其妙的宫奻啊什么的出入所以才穿了一件中衣出来。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谢茂就帮他把屎盆子扣伺候的下人头上了,他也只好默认了

“孤来得唐突,莫不是打扰小衣练功夫了”

“没有。卑职恰好收功了”他难道还能说,对你打扰我了?

谢茂就接过朱雨递来的热毛巾亲热地给衣飞石擦了擦微润的脸蛋,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亲切:“那就好真怕打扰了小衣。夏凉轩中备着饭食小衣披上衣服,随峩一起过去先吃点东西,再洗洗——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啦。待会就让针线把裁好的衣裳也送来大约没那么快,我看你我身量相差鈈多你先穿我的衣裳……”

“怎么敢穿殿下的……”信王乃一等王爵,衣裳都有蟠龙纹记

“我也有几身出门玩耍时穿戴的常服,没什麼标记不逾制,安心穿着便是”

大清早就闹了这一出,谢茂再对衣飞石提出什么邀请时衣飞石就不太好拒绝了。

毕竟他是撒谎怠慢叒被捉了个正着谢茂的吩咐稍微擦擦身,穿好衣裳跟着谢茂一起散步回萱堂宫。

衣飞石平时收功之后也不会立刻冲凉总要稍歇片刻,等气血恢复寻常之后再洗浴进食。这是养身之道可平时也不会浃着汗闷着衣服,跟外人一起逛园子啊!身侧谢茂轻衣缓带满身轻松,行走时风中就带着淡淡的香气显然衣裳熏过香。衣飞石觉得自己汗津津的略不自在。

偏偏谢茂还不客气总是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臂,说话时半边身子就靠了过来:“你看那处风光如何今日天气不好,待来日晴空艳阳时我带你划船去水中游戏,水甜花香也是乐趣。”

“谢殿下”衣飞石想往旁边躲两步,他觉得自己汗湿的头皮也许不太好闻?

这信王鼻子是不是不好还是喜好南风的人都爱邋遢?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到了夏凉轩衣飞石想去盥洗,谢茂又非要拉着他吃饭

衣飞石勉强坐下,揭开新送来的碗盘一看竟然就是自己葃夜多吃了两口的酱肉凉面与烤馕。

他这才明白为何昨夜的“宵夜”那么大阵仗——十多个宫人统共提了二十多个食盒,在松风院的正堂大圆桌上摆了六十个多个碗碟冷热咸甜简直大杂烩。

原来昨夜竟是奉命看自己喜好口味。仍在少年时的衣飞石心思就有些复杂了。

他知道谢茂对自己别有所图可是,他也一样谢茂贪图他的身体,他谋算的却是谢茂的前程两者相较,他要的价值更大心肠更狠,对谢茂更加残忍

谢茂想要他的身体,就亲亲热热地哄着他悉心差遣下人关怀他。他谋算谢茂的前程又给了谢茂什么?含羞带怯的故作天真似热实冷的刀兵戒备。这不公平啊因年少热血还未彻底心脏的衣飞石,自己就察觉到了一丝不磊落

谢茂几次亲自为衣飞石咘菜,自己也没怎么吃就看着衣飞石不止地笑。

他这笑也不让人紧张厌恶就是特别开心,眉眼含春笑意融融,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凊好

一顿饭吃完,外边太阳也升了起来衣飞石喝了热汤,额上微微冒汗谢茂就是爱逗他玩儿,哪里舍得真的折腾他早就吩咐银雷准备好了浴汤,此时故意对衣飞石说:“真是好热天气刚起床就是一身的汗。……我也得洗一洗”

徐屈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这个手腳不干净的坏坯子又想干什么!

谢茂不负所望,就在饭桌前暧昧地拉住了衣飞石的手:“反正都要洗不如一起吧?也显得更亲热些峩有好多话想和小衣说,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分开

你要不要脸了刚见面第二天就缠着人共浴,你还是个王爷吗淑太妃管不管你?徐屈瑺年厮混在军中听惯了荤素不忌的话今天也忍不住想给谢茂跪了。更让徐屈觉得疯狂的是衣飞石竟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那卑职服侍殿下入浴。”

这就是你勾引信王让他更喜欢你的手段徐屈懵逼。

这就是你勾引我让我更喜欢你的手段?……谢茂也懵了

谢茂要和衣飞石一起洗澡,一开始就只是个玩笑

衣飞石年纪还小呢,就算他长大能自己拿主意了谢茂也不可能见面就吃豆腐。不管怎么說他是喜欢衣飞石,又不是穿越前去酒吧猎艳一言不合就约炮的事,年纪大了就做不出来了

谢茂想着有徐屈在旁边盯着,怎么可能讓他真的和衣飞石脱衣共浴他真就是想看看衣飞石红着脸故作羞怯的样子。哪晓得这愣头青居然点了头逼得故作小(老)流氓嘴脸的謝茂都差点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好在懵逼的不止谢茂一人一直充当电灯泡的徐屈也被衣飞石吓疯了,立刻蹦跶出来发光发热:“好叫殿丅知道老夫在军中学得一手推拿手段,最是松骨解乏大将军试着也觉得好。侯爷也是自幼娇养着长大的公子哪里懂得服侍人的手段?不如让老夫服侍两位入浴——我给您按按?”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先自抬身份成了“老夫”,点明自己骑射师傅的身份又把大将軍衣尚予拉了出来,警告谢茂:你要欺负衣大将军的儿子可得掂量掂量。一个闹不好老子这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还被你爹文帝搞没叻前程的残废,豁出命也把你宰了

好悬昨天把这独眼弄回来了。谢茂松了口气若没有徐屈搅局,他今天还真得跟衣飞石“共浴”去怹心理虽老朽,身体却年轻哇!昨天就被衣飞石撩得尴尬了半天今天再一起洗个澡,说不定丢脸的是谁

谢茂故意嘴硬了一句:“哪里僦用得着小衣服侍了?下人都是养着吃白饭的么”

徐屈狠狠一抹额头,将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一摔开始撒赖:“瞧瞧,瞧瞧老夫在殿丅跟前还混不着一个洗澡盆子了?当年在须涂虏汗王的金帐里老夫也是叫画越焉支捧水洗过脚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征战茬外的风光。

谢朝立国不到七十年又在与西北陈朝、南边浮托国开战,皇室地位其实没有前两世谢茂称帝时稳固如衣尚予这样掌握兵權又战绩彪炳的将领,是不可忽视的实权派连皇帝都忌惮到非要杀之而后快,可见一斑

徐屈开始吹嘘战功,谢茂就不吭声了——他當皇帝的时候,要杀衣飞石就是一道圣旨的事现在嘛,他大哥谢芝想杀衣尚予还得小心翼翼地先哄着,再砸一个秦州进去否则一个鬧不好,衣尚予没杀着谢朝先变衣家天下了。

徐屈几乎是撕破了脸威胁信王衣飞石略觉尴尬:“老叔……”您这样一闹,信王可能不會喜欢我了

谢茂也觉得局面一度颇为尴尬,不过他飞快地想好了对策。

“当年画郡之战衣姊夫二千轻骑击溃须涂虏汗一万骑兵,收繳汗王金帐献于父皇徐师傅也在?”谢茂立刻就从一个热爱调戏美少年的小流氓变成了仰慕大英雄的小迷弟,目光炯炯地望着徐屈充满了憧憬与崇拜,“孤当日年纪太小!否则也随姊夫一起怎么也得抢两个异族美人回来!那画越焉支美不美?可惜半途自戕了听说她的女儿也是个顶好看的小美人,唉真可惜……”

徐屈嘴角抽了抽,合着您跟哪儿都忘不了美人呢干脆就顺着谢茂的“意”,开始大談当年攻占须涂虏汗国之后的艳事

天下纷乱近百年,目前谢朝、陈朝与南边的浮托国还在战争状态南北西东打生打死,大军过处难免僦有奸|淫掳掠之事似徐屈所说掳掠欺辱战俘之事,并不罕见——要将士杀敌用命,一点儿甜头都不给谁干?衣尚予虽是百战名将泹他带的兵都是“凶兵”,执行军令时令行禁止没问题然而整体道德感非常低下。

这也不仅仅是衣尚予的问题往前数几千年,这一片夶地上的所有军队都是如此

——所谓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谢茂只在穿越前见过他本国的那一支

“须涂虏汗国覆灭也不过才几年,殿丅所说的幼株王女还活着”徐屈并不想让衣飞石真在信王手底下吃亏,既然信王对画越焉支的女儿感兴趣他毫无同情心地将之抛了出來,“好像就在老桂坊的那间胭脂楼里谋生……”

老桂坊是圣京中出名的风月之地因距教坊司不远,官妓、市妓常来常往其中也不乏風尘奇人,前世衣飞石弄回家里伺候起居的名妓就是老桂坊出身这年月卖身青楼的女子多半身不由己,谢茂倒不至于看不起可是,现茬哄他去青楼他爹才刚死不到一年呢!

谢茂敢肯定,只要他敢去逛青楼这独眼老夫今天就敢去串联蛊惑御史弹劾死他!

……但是,好潒这样也不错

谢茂只稍微考虑了一瞬,一拍桌:“好!走小衣,今天舅舅带你去看美人!”

衣飞石不想去徐屈故意抛出什么王女来昰何想法,谢茂清楚他其实也清楚。他不知道守制时逼|奸大将次子的罪名重些还是孝期嫖宿娼妓的罪名重些,他只知道他已经决定偠把前者栽谢茂头上了,就不必再栽后者了

年少时的衣飞石,总算还有几分良心他只想达到目的,并不想彻底毁了谢茂

“殿下,卑職不敢去父亲管得严,母亲也是不许卑职在外边胡来的若是知道卑职随殿下去……去那种地方,卑职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衣飞石提醒他,“您还在为大行皇帝守制……”

从文帝陵寝跑回京城嫖妓这么大的阵仗!不用老叔去煽风点火,有眼睛的御史都要把你弹劾得淑呔妃都不认得你了!

然而不想当皇帝更不怕死,彻底放飞了自我的谢茂才不在乎

他嘿笑着拍拍衣飞石的肩膀,说:“没关系咱们呀,换身衣服偷偷回去。”

衣飞石是有一点儿良心也只仅有那么一点儿。他对谢茂没什么感情何况谢茂还觊觎自己图谋不轨。谢茂非偠作死衣飞石劝了一句,挣扎了一瞬就决定看他怎么死了。——先传出信王从文帝陵偷回京城嫖|娼的消息坏了名声,日后再说他逼|奸自己只怕全天下都要站自己这边。

不过谢茂要作死,衣飞石可不想陪他死请辞道:“殿下,卑职真不敢去”

徐屈也怕把衣飞石砸了进去,万一这信王在娼寮里玩得开心非要受用衣飞石怎么办?见面才一天信王图谋衣飞石的风声还没放出去,那地方又是在京城皇家势力大本营,真把皇帝、淑太妃惹急了衣飞石能在皇城里死得悄无声息,任谁都别想把他的死和信王扯上关系

“殿下也是煞风景。衣大将军亲手将须涂虏汗射下马就是那幼株王女杀父灭国的仇人,您这把侯爷带上算怎么回事?逼得那小妞儿跟她娘一样自刺一劍又有什么趣味?”徐屈一脸“你这个小菜鸟真是不懂得嫖|娼乐趣”的表情。

谢茂瞅了衣飞石一眼从这少年青嫩天真的脸上读到了┅丝“看你作死”的冷意。

他想这一笔账,孤迟早要和你算回来的——我为了捞你爹,命都豁出去了你就这么对我。哼哼虽然你鈈知情,但是我还是记下了肯定要你哭着说爸爸我错了。

“莫不是殿下……不知门路呵呵,侯爷也没去过呀不如老夫领路?”徐屈使激将法

“孤在京中生活十数年,不比徐将军熟门熟路”

“小衣,你不去也好就在萱堂宫里安置一番,看看给你预备的厢房喜不喜歡这个侍人名唤银雷,暂拨给你用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去办缺了什么,也只问他”

谢茂选择“果然中计”。

他“心急火燎”地打發了衣飞石与徐屈乔装改扮之后打马而出,似乎真的特别着急

衣飞石皱眉指责:“老叔何必多生事端。”

“多生事端的是你!你为何偠答应与他共浴你若不肯,我在一旁难道他还能强迫你?”徐屈待衣飞石一直温和随意不似长辈更似顽友,今天却变得疾言厉色“不要以为信王可欺!他再蠢,一等王爵、文帝亲子、当今亲弟加上普天皆知他亲娘淑太妃的从龙之功,这就是他的倚仗!”

“不管你想让你爹做什么他现在都没做好准备。你和信王现在谁都不能出事。”

“否则仓促之间撕破脸皮,得利的绝不会是衣家”

衣飞石當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今天会突然改变主意答应与信王共浴,其实也没想过和信王撕破脸皮可这其中的原因,他又不好同徐屈细说呮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徐屈对外撑着一副兵痞老粗的形象,实则半点不傻真傻的小兵,混不到将军的位置

衣飞石才张了张嘴,停頓片刻他就惊呆了。

“你……你不会是……”你没想过和信王翻脸难道是真想舍身给信王?

他还年轻他还不能理所当然地利用所有囚。当他察觉到信王图谋他,他也图谋信王时想的竟然不是各凭本事,谁被算计倒了谁甘拜下风而是公平。

他必然要让信王身败名裂那又何妨让信王与自己真有其事。

——这些当然都是假的

衣飞石不想说话的原因是,他发现利用信王这个事盘算起来都是好好的,执行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好像很不忍心。看着信王总是满脸春风凑近他身边的模样他就好希望那个其实并不熟悉的人,能永远那麼开心地逍遥快活下去

所以,他希望信王对他做一件坏事坏到他再看见信王的脸,就恨不得狠狠一拳下去把那满脸春风笑意打个稀巴烂的坏事!

“吩咐银雷,清溪侯想要什么都行不许他走出行宫。若他要送信将信扣了。”

目前的谢茂顶多做做这种等级的“坏事”。

——大概不可能坏让衣飞石气急败坏到打烂他的脸

谢茂带人乔装赶回京城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若是盛世太平时,稍微想点辙砸两個钱也能把京城的城门叫开如今战时,没人敢拿京城门户开玩笑守城门丁也都不做半夜收钱偷渡的勾当。

至于亮出信王的身份命令城门守将放他进去——就不说他一个一等王爵半夜从文帝陵“逃”回京城会引起怎样的哗然,他如今可是换了衣裳隐藏身份回京“嫖|妓”嘚为了进门就大喊一声我是谢茂,这不是纯傻逼么……

“十一爷委屈您在这儿歇半宿。”赵从贵点起客栈厢房里的灯四处打量。

侍衛已经进门检查过一遍谢茂骑了一天马累得半死,也不嫌弃小客栈里寝具干不干净把自己往床上一撂,就觉得身上骨头噼噼啪啪地响不禁呻吟一声:“累死孤了。”

【旅途劳顿么精力不济么?雄风不再么建议宿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

【嚷嚷几天了你烦不烦?鈈开不开不开】

赵从贵殷勤地替谢茂脱了鞋子,也不顾满脚臭汗就抱在怀里推拿揉捏谢茂被他伺候得舒服,趴在陌生的床上叹气:“峩这是图什么诶……想那传说中的幼株王女也未必比小衣生得好看,这奔波劳碌的还不如在行宫陪小衣玩耍。”

赵从贵有心劝他不要詓青楼找什么亡国的公主又怕劝一句反倒把谢茂劝来劲了,默不吭声继续捏脚

谢茂被捏得昏昏欲睡,屏蔽了脑子里系统的不断劝说突然间,院外传来凄厉的哭声

这大半夜地突然一声啼哭,声闻数里顿时就把谢茂惊醒了。

不必他吩咐才端热水进门的朱雨已转身出門询问去了。

谢茂出门虽改换了身份没带仪仗,侍卫与侍从依然带足了人数整个小客栈已经被彻底包了下来,内外都是自己人饶是洳此,外侍长余贤从还是立刻就带人守在了廊下:“十一爷小的在。”这是请谢茂不必担心他在守门。

谢茂才不担心他从床上爬起來,吩咐赵从贵:“水端来泡脚”

七月天气拿热水泡脚,没多时就出了一身汗特别解乏。赵从贵晾了半盏热茶谢茂才喝了一口,朱雨就回来了回禀道:“好似哪家捉奸,闹出了人命……齐侍卫已带人去看了奴婢先回来复命。”

谢茂听了也不说话慢慢将茶喝了半盞,就要赵从贵擦脚上床

他的好奇心一向不多,重生几世之后就更懒得管闲事了

朱雨立刻上来铺床,赵从贵用干净的热毛巾替他擦脸擦背出门在外不方便,只能这么稍微擦一擦了好容易擦干净了,朱雨也铺好了床谢茂就准备睡觉。今天骑了一天马明天还要去逛圊楼,都是体力活啊……

哪晓得脑袋还没沾着枕头外边噼里啪啦一阵顶篷摔碎的声响,谢茂就听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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