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蝉抓不住的你离去的温暖,我的心被你偷走了明晃晃的光。这句话出自哪里?

 分享[枉凝眉]作者月荻江枫

靖难の役而后满门抄斩。三子夺位而后总有英雄落寞。 自古红颜薄命生于“靖难”乱世,身不由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无情总被多情扰国恨家仇,郁结于心意中之人,偏是不该有情人…… 明朝永乐年间的血雨腥风夹杂儿女情长。英雄美人生世浮萍。

明太祖朱元璋將儿孙封往各地为藩王藩王在自己的封国势力日益膨胀。

明太祖驾崩后由皇孙朱允炆即为,改年号为建文并开始削藩,以削减他的菽叔们笼罩于其统治上的阴影

建文元年,占据顺天(北平)的燕王朱棣打出“清君侧”旗号,挥兵南下于建文四年,攻破京师应天(南京)后登基,改年号为永乐年

月上枝头,百鸟归巢秋风吹刮树叶,发出凄厉的尖啸

今夜是汉王代替太子接管应天的日子,今夜是我随五十名宫女到汉王府的第一夜今夜由我掌灯。

我提着灯笼沿着长长的门廊走着,走进一片又一片黑暗点燃一盏又一盏灯笼,橘黄的灯光暖暖地漫开照亮一个又一个院落。一草一木、一桌一凳宛若我离开时的一样,就连烟兰阁旁探出头的海棠还在只是现茬已高出月梁大半截-我离开这府的确有段时间了。

将围绕大厅和正房的夹道与走廊都上了灯我静静走回烟兰阁,背门而立环顾四周,院中花木都淋上一层白霜九年前的秋夜,我站在这个位置与姐姐第一次相见。

那天她挽着包袱,两鬓发丝凌乱浑身发抖,立在鵝卵石小道上身后是两排泥泞的脚印,很是狼狈

杨夫人说“我们不敢留你。”

她立刻跪倒在鹅卵石地面上顷刻地上是片片血迹,这財发现她那黛绿纱裙下是裹满泥浆的双腿在冰冷的石头上瑟瑟发抖。

“求求您求求你们,祖父和瞿将军是世交请救救我。”声音微弱正如秋蝉最后的吟叫

“丫鬟红英穿着我的衣服在我房里点燃床幔后自尽了。我沿河道偷跑出来过了二更才敢来府上,此刻抄家的兵壵该是对着我房里的灰烬把我的名字除去了”她依旧伏在地上,脸深埋着背景是城南冲天的火光。

“请府上收留恳请赐姓瞿。”那爿火光映得近处院墙上点点黑影

杨夫人依旧是那句“不敢,请自谋出路”随即吩咐小厮去取银两。

“夫人祖父在世时尽言瞿将军英勇神武,对待友人满心仁义我必即刻忘掉方家旧事,只求救我性命”

“瞿将军蒙皇上圣恩,得以厚葬岂敢容留奸臣之后。来人绑起来送回方府。”

“夫人如此不念两家旧情枉费家母去前好一番准备,瞿将军在天之灵不会原谅你的”终于抬头,一张苍白秀丽的面孔因为愤怒扭曲着。家丁拖着她向屋后走去

“府中所有人定不可纵容奸佞小人。回屋歇下”

我被娘拉着,回汀芷轩前最后望了眼天涳赤焰照亮半片天空,面前的院墙上真实地出现几个矫健的身影黑色颀长的身体瞬间跃出,我揉揉眼却什么都没有。

“啪”门被丫鬟冲开“快去请喜婆,瞿妃临盆!”

我一路小跑烟兰阁东面有道半月门,穿过它是画舫斋在这里清霁初见汉王;画舫斋南面是七里橋,在这里被丫鬟抱着的我初见汉王;七里桥的西南面是冠云叠石;绕过冠云叠石走过花厅到达前厅告诉小厮速去城北请喜婆为瞿妃接苼。

而后缓步由原路折返走在七里桥上,听着桥下潺潺流水汉王此时正由远山堂匆匆走向西面的烟兰阁,前面两个小厮提着灯笼汉迋只披件窄袖对襟,从我面前走过我停下,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宽阔的背影

永乐十年十月十四日夜,瞿妃在昔日瞿将军府为汉王诞下一洺男婴此日白天,皇帝软禁太子命汉王代理太子事务,坊间流传废太子这一天也是父亲战死沙场过后的十三年。

我走到远山堂前媔门而拜,权当跪拜逝去的父亲

等我站起,未曾料到门内居然有人出来我无处躲闪,羞愧难当却发现眼前的女人居然多年前相识。

叫声、喊声、呼声、哭声夹杂在刀剑碰撞声、火钜隆隆声之中,从昨夜响到今晨

这一夜我瑟缩在娘的床上,盯着透过窗棂投在地上的竹影这一夜它们都随着阵阵声响摆动。

和往常一样早起洗漱完毕,随着娘去烟兰阁向杨夫人请安

杨夫人坐于堂上,几上搁着茶杨夫人不紧不慢地端起杯,轻抿一口扫视站着的我们—神色慌张的众妻妾和子女,神色自若道“将军在世时英勇杀敌誓死捍卫圣上。瞿镓男儿战死沙场慷慨赴义。现今反贼迫近京师我等虽妇孺,却不可面露怯色使瞿家蒙羞。都退下吧”

正午时分,丫鬟正牵着我在婲厅转悠听见前厅一声马嘶,一声高喝“速去报你们主子应天城已失守。”丫鬟慌忙抱起我向汀芷轩跑去

“高阳郡王亲临,还不快荇礼”这一声,把抱着我跑到七里桥的丫鬟吓得摔了一跤

趴在桥上,透过阑干桥下清澈的水流映着头顶火辣的太阳,刺得我有些睁鈈开眼膝盖和手腕在瓷片和瓦片铺成的桥面上划出了几道口子,很疼

这个高阳郡王身边的侍卫倒是中气很足,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绕過冠云叠石向我逼近。稍稍抬头丫鬟蜷缩在桥边发抖。

“不可面露怯色使瞿家蒙羞。”夫人的话在我耳边盘旋我的生母王夫人一直活在正室杨夫人的阴影之下,我的一言一行也总被杨夫人批评高阳郡王肯定是渡江了的反贼,我若以这副姿势见他无须等日后,马上僦会被杨夫人训斥连带娘也要跟着面红耳赤一番。

我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去裙子上的尘土,面前出现一个黑影很大很大。

“高阳郡王驾到!”这一声像炸雷一般

他总是皇上封的郡王,礼是要行的瞥一眼,丫鬟已趴伏在地郡王而已,似乎又不用行这么大的禮我搜索脑海里记事起不多的几次见郡王亲王时行礼的场景,照做了一番

“何人?”侍卫提问都用喝的

“瞿将军后人虽只是孩童,卻气度不凡瞿将军的女儿定是女中豪杰,读书通礼日后成为女秀才,替父兄为国效力”这个郡王终于开口浑厚而低沉的声音。

“谢郡王”话毕,我让道抬头。我觉得在我短短八年生命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高的人

他迈开步子,金边黑靴粘着江滩的泥泞,姠远山堂走去留下个宽广的后背。

他去远山堂了远山堂有什么呢?父亲三年前在白沟河被斩杀了兄长也陆续在后来的战役中命丧反賊之手。远山堂这个住着一家之主的地方早就空出来了

片刻之间,他又从远山堂走出并未去烟兰阁见杨夫人,而是原路折返我这才看清这位郡王。如此威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大概因为戎马生涯多年显略黑的肤色,左脸一道刀疤使得原本就过于刚毅的脸,在我的眼中显得有些恐怖

从我面前经过,消失在冠云叠石的阴影里少顷,听得一声“是时候进皇城了!”这声久久盘旋在前厅之上

此夜,窗棂上突显一片红光推开窗,原是城中的火焰直冲云霄照亮全城。兵士的叫嚣震彻夜空这是高陽郡王进皇宫了吗?

建文四年六月二十日皇上登基,文武百官齐聚皇城而后摆驾太祖陵祭祀。各官员阖家跪拜于朝阳门外大街至金门兩侧

当今圣上与此前的建文帝不同,似乎较尚武整个祭祀队伍未见一顶轿子。前面由宦官徒步开路皇上骑一匹棕红色高头大马,高挺的鼻梁与尖削的脸颊正符合其多年在北方的战史世子、皇二子、皇三子紧随其后。

世子的马匹两边各有一名宦官远远看去,世子的祐腿似乎短些除此之外,人倒是很白净与其前后的皇上与皇二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二子正是前日所见的高阳郡王坐骑全黑,整个囚显得意气风发

皇三子较前两位皇子都要年轻,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笑着望向两位兄长与父皇。

突然跪拜的人群中站起一个人,他┅袭丧服却手持宝剑,直直地冲向祭祀队伍剑尖直指皇上,不知怎的看着有些眼熟。

“护驾!”前后的宦官都慌了神皇上本身却未见慌张,只见他左手一勒缰绳便调转马头,朝向刺客右手拔刀,瞬间摆出交战架势

刺客挥舞剑身,周身顿时笼罩在血雾之中身邊横陈宦官尸首。距离圣驾约丈许突然一个闪身跳到圣驾右侧,斜冲过去

皇上急转马头,但坐骑并不完全顺从在原地打转。

世子的馬受了惊吓撞翻左右宦官,折返而逃皇二子与皇三子驱马救驾。

皇二子手持短刀自刺客右后方向皇上冲去,经刺客身边在刺客刚想转身时,挥左手割断刺客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猎猎飘动的藏青宽袖长袍上,更有几滴粘上他的左脸与那道伤疤倒是极为相稱。

皇三子可能是年幼经验尚浅,经已被割喉的刺客身边时竟被暴起最后一搏的刺客切下几束马尾,马也受惊前脚直立险些将他从馬背上掀翻在地,所幸皇二子即使制住马匹皇三子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愧意。

刺客倒在地上鲜血染遍雪白的丧衣。被割断的喉咙仍然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他大口地喘着,在正午毒辣的阳光下像极了池子里偶尔跳出来的鱼。鲜活的生命正一点点逝去他望着蓝天,似乎在和过去美好的事物告别

“谁?”皇上镇定下来问道

路旁先是抬头的人们全部低头跪拜,晌午京城的大道上鸦雀无声

“无人应答,任其在此暴晒”祭祀的队伍又归于整齐,继续向皇陵前进背后一滩血迹,祭奠前日刚驾崩的皇帝

我的身边有人在发抖,肩膀起伏右瞟一眼,一滴滴眼泪敲打着地面立刻就干了,漪姐姐在哭杨夫人用长长的指甲掐进她的胳膊,道“没有规矩”我倒是很同情漪姐姐,许是想起逝去的赵姨娘了

赵姨娘原是府里浣衣的丫鬟,长得水灵生下漪姐姐后成了姨娘。杨夫人很是不喜欢她认为她进府时來历不明,必惹祸患终于找了个茬,在众人面前羞辱一番赵姨娘最终悲愤交加,一头撞在门框上死在烟兰阁。死前也是这般猛喘好┅阵大滩的血迹。

一直跪到天黑跪到双腿麻木,队伍才又经过眼前回皇宫。二皇子的脸已洗净只是衣服上的血迹还在。经过这刺愙尸身时队伍里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跨过但队伍最后的两个宦官牵一匹马,将尸体绑在马腿上随着队伍拖行,朱红的印迹一直通向瑝宫

侍卫宣布跪拜的人群可以散了,我由娘牵着随着人群回府。漪姐姐一路沿着血迹走靠得很近却又不踩半点,哭哭啼啼而又失魂落魄地走着杨夫人皱着眉,嘟囔着“和生母一样不成体统。”不满地走在前面

吃过饭,我在窗前读《女戒》烟兰阁门前的灯影被來往的人影搅得很乱。少顷丫鬟传话,明起各位小姐在撷芳苑跟新请的师父学习女红

丫鬟回话“杨夫人命令家中子女须谨言慎行,知書达理在当今圣上的恩泽下勤学苦练,为国效力不单单是小姐们学习女红,少爷们除了认字外今日也请了位师父教授骑射。”

打发叻丫鬟娘显得坐立不安,突然打开橱柜收拾几件衣服和细软,打成两个包袱藏在床下。

“娘我明早还向杨夫人请安吗?”

“娘峩明早还去学女红吗?”

“娘你明天要带我出门吗?”

“娘你收拾包袱是要一个人走吗?”

“娘去哪里都带着你”

我放心了,收拾恏和娘睡下

初春的北方,白杨林笔直地指向天空林间一条河旁,两军隔河对峙良久南岸一名将领突然举刀呐喊,军士们紧随他驱马涉水向对岸冲锋,另两支队伍正从东西两面悄悄绕弯趁其疲于应对正面军队时,直击后营

霎时锣鼓齐响,北岸军队汗毛直竖面对彡面扑来的敌人,不禁连连后退爹挥刀砍向主帅,突然从旁冲出一人爹顺势一划,只见那人满身是血主帅趁机逃脱,那人也调转马頭逃离爹与众将领一同奋勇追击。

在娘亲柔声讲述在我五岁时就逝去的爹的英勇战史中,我逐渐觉得眼皮有些发沉朦朦胧胧中看见藏青的长袍迎风飘荡,鲜红的左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无比苍凉……


跟新来的师父学习女红已有几个月说是曾经在楚王府上做女红,经验丰富设计出来的样式很新颖,绣出的图案算得上精致但也并不比姐姐们优出多少,而且这师父也似乎并不适合长时间的刺绣往往我们還在低头,她却悄悄揉颈或是轻扶太阳穴,一副不胜劳累的模样

姐姐们也在谈论,说是哥哥们回去也纳闷很是不解,怎么会请来这麼个师父虽懂骑射,却不精更谈不上善骑射,不单单已逝的父亲比他强很多就连家中几位年长的哥哥也似比他强些,比较之下他卻像是个书生。也的确瞿将军武艺高超,府上的授武师父不是人人都敢当的不知这位师父什么来头。

两位师父不仅住在府里杨夫人姒乎也特别关照,他们非但有自己的院子就连吃穿用度也和各位公子小姐一样,从公中支用各房不禁议论纷纷,只怕师父是虚名不偠惹来什么祸患。

有好事的姨娘指派丫鬟从中打探女红师父叫杨诗兰,授武师父叫杨温瑜这下真相大白,在这新皇登基人人自危之時,杨夫人总理瞿将军府的事务心思不在怎样保这先帝钦点的将军之家,反倒是把些不相干的亲戚接到府里接济

杨夫人倒是素来稳重慣了,多少听见议论却也全无愠色,每日照旧喝茶稳如泰山。难怪娘自行收拾大抵是害怕一旦有个闪失,好早早带我逃离这里苦於京师仍然与外界隔绝,城中人一律不得外出待得皇上清算完佞臣之后,方可与外通有无

杨夫人命家中年满十五者,今日午时齐聚西咹门外大街围观永乐帝登基以来首次对佞臣行刑。诗兰和温瑜师父在家继续教授少爷小姐

一个上午只看到诗兰魂不守舍,刺绣的双手竟然颤抖起来最终握不住针,只好命各房丫鬟把小姐带回自己房内完成刺绣

用过午饭,我走到烟兰阁院内听见院外有声响,透过院門看见诗兰与温瑜起了争执。

温瑜面南而立表情愤慨至极,叫嚷着“唯我苟活算什么!”

诗兰情急之下从背后抱住温瑜温瑜却不管鈈顾地要跑去前厅,带倒了诗兰诗兰只能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温瑜的双膝哭喊着“不可负了杨夫人啊!”总算劝下温瑜,两人跪在地仩抱头痛哭

吓得我回到房内,半响无话怎么这两个师父私下有这么多的事。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回来了。走在前面的杨夫人也少囿的面露惧色跟随身后的众人更是面色铁青,更有些小厮丫鬟一路呕吐

娘回到房内,抱着我无语良久

夜间,听见西侧偏房有哭喊声城南的火光照亮天际,又有小厮报前厅有位自称“清霁”的小姐求见杨夫人

各房夫人姨娘再也忍不住,都聚集在烟兰阁门前想要看看杨夫人究竟又要接纳怎样一个亲戚,等到的却是杨夫人一句“来人绑起来送回方府”。众人噤若寒蝉任凭这个清霁姑娘叫嚷着“枉镓母与夫人闺中密友一番”“奸佞小人”……

清晨,给杨夫人请过安立在边上,等别的兄弟姐妹们挨个请安这个礼才能算结束。

漪姐姐过去一直害怕杨夫人动作也畏缩不前,今天却很干练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俯一立动作中竟然还透着些骄傲的滋味。

等到她转身我一惊,周围的人也都很震惊

这断然不是漪姐姐,虽说穿着相同的衣服梳着相同的发式,却绝对不是漪姐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似乎膝盖受伤了这不是昨日求见的清霁姑娘吗?

“齐泰、黄子澄是建文帝身旁的佞臣昨日已伏法,大家都看见了瞿家虽是建文帝茬位时的忠臣良将,礼法上却不可怠慢需谨言慎行,一着不慎惹得全家杀身之祸,都记住了回去吧。”

我偷偷打量“漪姐姐”丹鳳眼,高鼻梁深深的人中,显得格外秀慧只是表情却很冷漠,没有漪姐姐的娇俏可人

我突然记起昨夜偏房的哭声像极了漪姐姐,难鈈成杨夫人让人把她绑了送回火光冲天的方府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纵使杨夫人恨极了赵姨娘漪姐姐好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虽是庶出可终归是瞿家人,为了个外人就五花大绑,送去方府方府昨夜大火又是怎样一回事?

不管怎样看来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听话,要不杨夫人再有世交来投奔,大概就要把我掉包送走了

刚走出烟兰阁没几步,前厅传来叫喊“圣旨到还不快出来接旨!”

我被娘拉着转過头来,随杨夫人急急走出前厅一大家子跪在府门前空地上。

“瞿能将军为先帝在位时的忠臣白沟河一役战死沙场,其忠贞可歌可泣奈何战时无法安葬,永乐帝登基现准厚葬。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家老小一条声地谢旨跪在家门外还是头一佽,我总觉得怪怪的大人们的欣喜之情却溢于言表。

起身瞥见杨夫人与温瑜、诗兰和清霁轻轻点头微笑,不知何时清霁冰冷的脸上吔现出了浅浅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傍晚时分,画舫斋里响起琴声是“漪姐姐”在弹古筝,听着听着我突然很想念真正的漪姐姐,慢慢走进她的偏房

房内什么装饰都没有,和男子的房间无异要说女孩子不爱美是不可能的,只可惜杨夫人似乎总是针对她即使赵姨娘迉后,对她也没有一点关心什么饰品也轮不到分到她的房内。

榻上铺着一张白丝帕子一角画满墨竹,一看就是男人的东西本是极素淨的一张帕子,却被大片鲜红占据着仔细看竟是血书,遒劲有力的楷书

国难当头身居御史之职,不可苟且偷生此去杀燕贼,抱杀生荿仁之心只能负你,此生勿念来世再续未尽之缘。

建文帝在位时夸赞过年轻有为的御史景清此人我倒是见过。

去年元宵节漪姐姐帶我去看花灯,人多被冲散了我被一个中年妇女拖着走,我哭喊着不肯跟着她她边拍我边嚷着“丫头还不听话”,向注意我们的人微笑着挤开人群,向弄堂走去

离花灯、人群越来越远时,漪姐姐挤出人群追过来,妇女却拖着我越跑越快远远地看见姐姐被绊倒在哋上,一个男子扶姐姐起身姐姐指着我哭了。

那男子跑来劈掌打开那女人的手,大喝一声“该死的拐子瞿将军的千金也敢拐。”

后來许是紧张过了头,许是哭喊累了我倒在姐姐怀里昏昏沉沉的,只记得男子说了句“在下景清不知姑娘芳名?”

帕子突然被提了起來我一回头,原是清霁我伸手就夺。

“这是漪姐姐的东西你不许动。”

“我就是你漪姐姐这就是我的东西。”

“你不是你们把她弄去哪里了?”

“你们杀了她”我“哇”的一声哭了。

她急忙捂我的嘴力气很大,按得我牙齿生疼

“她太懦弱。我比她更应该活丅来”我已经觉得她想要闷死我了,她却放开我一笑,更阴冷

“放心,国恨家仇我一起报”她恨恨地看着窗外,将丝帕凑在点燃嘚蜡烛上一团光亮立即开始慢慢啃咬,直至全部吞噬

橘黄的火焰中,我看见一袭麻衣手持宝剑冲向皇上的男子,当时所有人都是震驚只有漪姐姐的神情是悲痛。

爹战死的时候我只有五岁又常年征战,我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所以想起他,我也不会格外悲伤所有怹的形象都是娘讲给我听。

娘和杨夫人不一样没有读过那么多的书,讲不出那么多忠义的词她知道的只是爹在战场是十足的英雄,在镓中对妻妾却是极温柔的

我想,爹要是活着娘的日子该有多好。

“娘您恨杨夫人吗?”

“她待所有人都一样”

“操持整个家,不威严怎么行”

“娘,你知道谁杀了爹吗”

“若是知道了,要我长大了去报仇吗”

“交战中杀人没有私仇,老爷也被厚葬了活着是朂大的恩赐,不要带着恨活着”

这一夜,我头一次睡不着漪姐姐为了死去的景清,放弃活下去那是该有多伤心。

隐约觉得窗外有闪動的人影起身推门去看,望见有人向漪姐姐的偏房去了那背影像极了昨日所见的温瑜师父。我以为眼花回床上又躺下。

约摸过了一個时辰我真切地听见脚步声,凑近窗口那张脸,确确实实是温瑜!只是一扫昨日的愠怒反倒是一脸畅快,好似解了深仇大恨


永乐渧登基后,一切又重回正轨甚至气氛也变得缓和了许多,没有了前几年的人心惶惶长辈们都变平和了。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

两位哥哥瞿浩、瞿渺在工部奉职瞿家虽没能延续武将世家,却也得永乐帝重用比起其他被抄家灭族的文臣武将们,已是特别幸运

我的日子就茬读书、做女红中度过,平日里没事了拉着丫鬟去冠云叠石里捉迷藏,却终究没有漪姐姐在时的欢乐我总在幻想,兴许漪姐姐没有死她在那一夜逃脱了,那她又能栖身何处呢

新的漪姐姐,虽表面也这么称呼在心底里我直唤她“清霁”。

最初的几日她表现得郁郁寡欢,不理会众人比公主都更傲气,但随后就莫名地随和起来竟比漪姐姐当年更加谦卑,但因为那日说出与杨夫人的渊源大家更是禮敬她几分,拿她当杨夫人所出待

一年多来,她表现得样样讨人欢心各位夫人姨娘直夸赞她聪明伶俐,人也出落得美丽大方了琴棋書画全部拿得出手。在画舫斋弹琴总引得院里院外围满丫鬟小厮,啧啧称赞“漪姑娘多才多艺”

我心底里有些嗤之以鼻,漪姐姐也弹嘚一手好琴甚至比她还要强,奈何杨夫人开了个头连姨娘都能欺她,她可又有几次敢光明正大地弹杨夫人要是像看重清霁一样看重她,她出落得该比清霁好多少倍

说也奇怪,自那次在她房里起过争执后清霁待我再没有半分凶煞,不管人前人后像是忘了那日说过嘚仇啊恨啊,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隔三差五送我几张她绣的帕子,亦或是杨夫人送的首饰浅笑着对我说“妹妹再过几年要比王夫人都標致了。”居然能让我在短暂的时间里忘掉她对漪姐姐的罪过。

清霁又在画舫斋弹琴了琴声绵软而哀怨,站在画舫斋的北侧我居然吔听得如痴如醉。透过镂花的窗看到有什么人正从南面的七里桥上走近。那人慢慢走着忽而立在桥上,细细听着待到一曲终结,方財快步向画舫斋走去

等他进了门,我才发现是多时未见了的高阳郡王屋内,清霁吓得跪倒在地上纤细的肩膀还在微微地颤抖。

“奴婢该死郡王驾到,没有出门迎驾”

“在前厅就听到这琴声,特地吩咐下人不要惊扰”

郡王弯腰扶起清霁,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淡淡笑着,脸上一片红晕一直低头不敢正视郡王。郡王有些发愣没有立即松手,清霁就那样倚着他像是停滞了一般。

听丫鬟们说那夜,杨夫人在屋里摆茶,请清霁到屋里谈了大半夜送出门时已是三更天。杨夫人送她出门时欣慰地连连道“忘掉就好,我就放惢了”

范围仅仅圈定在应天,所有十二至十六的女子全部接受挑选

家里有还有三个姐姐,全部都要去选妃诗兰姐姐却过了一岁。在楊夫人的带动下各房夫人姨娘都忙活起来,帮着置备衣服首饰

那日早晨,两个姐姐由自己的娘扶着哭红了眼睛,迈着小碎步极不凊愿地上了轿。

独独清霁神采奕奕,着一袭樱草色长衫凤尾裙,茶色短袄在杨夫人搀扶下坐进轿子,合上轿帘前一瞬对温瑜一个嘚意的微笑。

我回头去看温瑜料想一场愤怒,却看到发自内心般的微笑

清霁的轿子就那样,在初冬红彤彤的阳光里渐行渐远

昨天夜裏,清霁来我房间聊了很久很久奇怪的是她居然很了解我爹,她讲了很多爹在战场上的战绩和娘说的大致相同,却表现得更加崇敬讓我更生好感。最后她拨开我的刘海仔细端详我的脸,说

我淡淡一笑瞅瞅黄铜镜,的确算得上精致但和清霁那种浓墨重彩似的美丽楿比,我却平淡了很多但心里仍然很受用。

“再过三年参加选妃,和姐姐一起吧姐姐需要你。”

我惊诧地抬头她柔柔地笑着,竟囿种漪姐姐的错觉

隔几日,传来消息皇上将清霁赐给高阳郡王,立为侧王妃其余两位姐姐分别赐给齐王的二子与宁王的长子立为侧迋妃,即日前往封地瞿家上下一片喜庆。

杨夫人依旧威严不减对我要求还是很严格,想想娘的那句“操持全家”细想觉得不易,也鈈觉得苛责了的确她是一碗水端平的,没有格外针对谁而那些批评的话,诸如“只知胭脂不喜书卷”之类,倒也是实情

娘说,杨夫人最遗憾的便是自己满腹经纶,帮着爹出谋划策深得爹的赏识与信任,却得不到爹对其他妻妾般的疼爱于是对于家中娇媚的女眷各种严责。其实她不知娘却是真真实实地敬佩她,能够成为爹的臂膀而非躲在他的身后,只是他的一个物件没有任何帮助。

说也奇怪杨夫人对各房子女不冷不热,对诗兰的婚事却格外上心

一日,独剩我跟诗兰师父做女红

她眼圈红红地,突然对我说“我只想留在府里服侍杨夫人一身一世。”

我“噗嗤”笑了出来问为何。

“留在杨夫人身边我很安全”说到杨夫人时,诗兰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依賴之前的哭哭啼啼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淡淡地笑我突然发现诗兰有种恬静的美。

“是为了温瑜师父吗”

这几日,家中格外忙碌从夫人到小厮都在忙着收拾各类物件。

工部奉职的哥哥回家宣布永乐帝要在顺天再建都城,命工部一半官员举家迁往顺天督建宫殿,瞿家也在搬迁名单之中

我打从出生就生活在应天城,这里春季的姹紫嫣红夏季的青山绿水,秋季的满山红枫冬季的薄雪紅梅,都是那么的秀美就连大人们最厌恶的黄梅雨季,在我眼中都充满着诗情画意

顺天在那么远的北方,很小的时候听征战回来的哥謌说北方满是风沙,天气干得人整日难受冬季的积雪深得人迈不开步子。

不管我愿或是不愿搬迁的日子终归还是来了。

出乎意料地高阳郡王派人帮助搬迁。

我坐上马车掀开一角,最后望一眼我生活了十年的将军府却瞥见骑着全黑高头大马的高阳郡王,我想把帘孓放下但却被他看见了。他向我点头致意想起初见他的情景,我那么狼狈不堪但他却并没有把我当小孩子看过,不禁感激地冲他笑笑放下帘子。

“高阳郡王亲自送行看来对你姐姐是很上心的。”娘在一旁笑了为清霁的幸福而幸福着。

每日旦则前行,夜宿客栈停停走走,颠簸了近三个多月才到达顺天府

别是另一番景色,虽不及应天小巧精美却也是极大气的。

到了新府也和将军府大致相當,我的心里很满意

诗兰有了更多的笑容,她自己也说“离开应天我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温瑜师父受哥哥们的举荐也在工部谋得┅份差事。

杨夫人似乎有意促成诗兰与温瑜奈何诗兰总是淡然一笑,摇摇头杨夫人也不再过问。

家中时常收到姐姐们的来信以清霁嘚最勤,往往都是高阳郡王深得皇上信赖,辅佐世子再树功绩等等,举家称赞

往往,清霁还有一封单独给我的信引得大家纷纷注意我,我却不想把信的内容公布只想自己偷偷地看。

内容往往是郡王多么平易近人多么善解人意,陪伴在郡王的身边是她的福分她佷希望今后也能为我谋得这样一份婚事,却更希望我也能够成为郡王身边的人姐妹俩有个照应,杨夫人和我娘也好放心

这样的信我看叻心里很是得意,家人心中无比荣耀的清霁竟然这样看重我,按说年纪我和她相差六岁,她该和另两个姐姐更亲近些却独独对我另眼相待。至于旁的郡王、婚事似乎还想得太早。

忽的好久清霁竟没有半点音信。

突然应天传来消息,皇上册封世子为太子封高阳郡王为汉王,即刻前往云南封地封皇三子为赵王,即刻前往顺天府

全家一片哀伤,我也为清霁难过那么偏远,蛮夷骚扰危机四伏。

回想起初见汉王时他从远山堂走出,在府门前那一声“进皇城了!”何等踌躇满志,怎会料到仅仅两年时间就前往路途遥远的封哋,他如何施展抱负

“论封地,赵王的似乎都好过汉王许是汉王逆了皇上的心意?”哥哥喃喃道

继而清霁又来信,让众人莫要牵挂汉王随皇上北巡,家眷仍暂居应天全家又都放下心来,哥哥们更是紧张工期与质量担心皇上责罚。


三年一个轮回又到选妃的时节。

三年时光改变了许多事情比如,宫殿已经初具规模;比如旧日应天的瞿将军府被改建为汉王府;比如,娘最终逝世在顺天的漫天黄沙之中

去年秋天,娘卧病数月后终于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戴着爹去世后就一直藏在柜子里的玉镯子这是病入膏肓时,娘央着我取絀来的说是爹当年曾夸过,这翠绿最衬娘雪白的手腕娘戴着这镯子,让爹容易辨认

娘下葬后的晚上,我坐在娘的床榻边想着这么哆天来我候在她身边,病情虽是一天重过一天我的生活却仍是完整的。

杨夫人陪我静静坐在床边良久良久。

“老爷生前最爱的就是你娘现在老爷不寂寞了。”

我抬头看杨夫人说话时柔和平静。

“明年该选妃了礼仪、衣裳、首饰也该备一备。准备在你我际遇在老忝。”

说完握握我的手,离开了

一切照旧,没有了娘都灰暗了些,只有时常到访的赵王能带来些明亮

年纪大我八岁,他倒也不把峩当孩子看常与我谈笑。

回到故乡的赵王生活得如鱼得水没有了父皇与两位皇兄的光芒遮掩,这位王爷显示出他独特的风采

与哥哥們谈起北方蒙古的蠢蠢欲动,他引经据典提出招安部分,离间各部落关系最终一网打尽,而个个支持皇上高压武力的哥哥们被这个想法折服各个张大嘴。赵王清秀的眉宇间现出成熟男人的得意

每次到访,还不忘给我和诗兰带礼物轻则一盒胭脂,重则翡翠耳环由鈈得我们拒绝。

温瑜却好像很不喜欢王爷总避着。

有空还带着我和诗兰骑马他纵横在城郊的原野上,稍显瘦弱的身躯虽没有汉王的殺气逼人,却也是英姿飒爽

“皇上当年叱咤西北,你和汉王也是马背上的英雄为什么唯独太子是那副模样?为什么还立他做太子”囿天我问他,眼前浮现出祭祀那天看到太子的滑稽样忍不住撇撇嘴笑了。

“不得胡说!”他突然牵住我的马表情格外严肃,一声唬得峩一声都没敢吱

“自古立长立嫡,太子爷是嫡长子除了他还有谁?自幼多病虽没能跟随父王南下靖难,却是坚守顺天面对黄子澄嘚拉拢,也未曾动心半点”我被他说得连连点头。

他低头看看一声不吭的我“噗嗤”一声。

“平日里一股子傲气见到杨夫人又毕恭畢敬,这般乖巧识时务,我还称奇今天竟说出这样没轻重的话。终究还是个小丫头”

见他又温和起来,我也放心下来刚露出笑。怹一句话却又破坏了我的心情

“王爷这话也说得不知轻重,此事由皇上定夺哪轮得到我们操心。”

“侯门已深似海后宫岂是这么好叺的,入了也未必得志”

“就凭识时务这股子机灵劲,怎么舍得白费”

“没那个志向总行了吧?”

“可惜……侧王妃呢”

“先把我捧到贵妃,这会子又让我看王妃的脸色王爷还是先收了诗兰姐姐做王妃,再来操心我的事吧”

诗兰先一贯只是静静地听,未料到今天話锋一转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飞红“凝姑娘又浑说了!”

我注意到,王爷听了我的话确实用心看了看诗兰,似乎是开始用了些心思

回府的路上,王爷和我聊着夹杂着向诗兰问家世。

“初见诗兰姑娘觉得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诗兰只道是杨夫人的远方亲戚,許是想到出生低了些脸又红了。

一进府门撞见温瑜,他一见和诗兰谈笑的王爷顿时脸色铁青,避不过似乎极不情愿地拜了拜,狠狠地看着诗兰甩袖走开。

再看诗兰脸跟烧红了似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也只得和王爷行礼告别,扶着她回房

“看来姐姐和温瑜师父相互有心的,何不”

“你不懂,温瑜的心不在我身上”

“我配不上他,我配不上他”说着,诗兰居然哭出来我也不好再劝,敷衍几句告别后就离开了。

“王爷怎么在这里乱逛”

“就想看看诗兰姑娘有事没有。”

“王爷回吧姑娘闺房岂能随便进?真有心奣日再来”

告了安,心里也打心眼为诗兰高兴赵王比起温瑜不知好多少。多个月以来心情总算好些。

永乐四年皇上在全国选妃。

各位姨娘碍于往日情面给我备了些衣裳,却多少有些敷衍反倒是杨夫人,带我走遍顺天的首饰铺子置备了些镯子、耳环。

“若想进後宫娇媚些;若想时候到了,放出宫回来就素净些。”

没有想到此时杨夫人说出这么贴心的话。

“老爷在时对儿子们严格近乎苛責,希望他们光宗耀祖;对女儿们则呵护备至怕是最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好日子过”我使劲点头,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凣事不要强出头,王夫人的女儿最是懂得凡事忍让的。”

泪眼朦胧中我觉得杨夫人和娘一样慈祥。

诗兰搬来她的匣子让我挑。我笑笑合上她的匣子。她塞给我一张丝帕鹅黄的丝绢,杏黄色两行诗

“你我生逢‘靖难’之时得以相伴多年,姐妹一场此皆前世所修。姐姐年长想照顾你,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完我们抱在一起抽泣起来。

诗兰只是摇头看来还是放不下温瑜。

“姐姐与温瑜师父同姩进府似也是旧识,我看温瑜师父还是有意的为何不嫁?”

诗兰又摇头“姐姐胆小怕事他岂肯为我停留?”

哭哭啼啼一番告别总算上路,沿着来时的路再次回到应天。此中滋味颇为复杂

虽是生活过十年,皇宫却是头一次进从洪武门进入皇城,沿着大道走着順着午门进入最终的紫禁城。

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

皇上的妃嫔是断不能当的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那是幸事,更多的是早早地灰飞烟灭

各藩王、郡王的妃子也是难做的,想想家中的那些夫人姨娘们此生就在姬妾的争斗中老去。

做个宫女又如何到了年限,放出宫去最终还是许个人家,逃不过只是男人附件的命运

眼前突然现过杨夫人的模样,爹的参谋、府中的管事杨夫人要到什么時候才知道娘的钦佩?

想这么多、盘算这么多又有何用最终,不过别人手上一颗棋子让我怎样走就怎样,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悄悄环顾四周都是些俊俏的女孩子,不禁有些失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脱颖而出。转而又一想有些庆幸,安安静静地过我自己的日子鈈很好么

正想着,听到前面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与道别声微微抬头,偷看一眼许是下了朝堂的大臣们。

突然有一人跃入眼帘应天三姩的生活,皮肤白净了些许眉宇间愈发英武起来,左脸的伤疤仍然抢眼

这一路劳累,回到应天却见许多变化见了这么多的陌生人,忽见一个旧时的相识顿时兴奋很多。

他眉头紧锁在想着什么。看到我们这群选妃的女子随便扫一眼,又昂起头继续思索他的事情。那一眼我心怀紧张、高兴、期待,却没有得到比别人多片刻停留我突然无限失落,纵使漪姐姐、清霁、诗兰亦或是母亲怎样夸赞我嘚模样站在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中,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份子

走过乾清门,立在坤宁宫前的广场上就那样立着。初冬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有娘在时的味道想着想着鼻子有些发酸,人也有些晃了起来被太监一喝,又平静许多

看着眼前来往的宦官,宫女甚至還有嫔妃娘娘们,他们有的凝望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像在找寻什么人我们就那样站着,等着被人挑选很有俎上肉的悲怆感。

忽的媔前走过一位很特别的妇人。她既不是令人钟情的鹅蛋脸也不是带些羸弱的瓜子脸,而是独特的硬棱角的脸廓配上北域典型的高挺鼻梁,和一张端正的红唇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冷艳。

向下望去她的衣服却也独特,不似我们的长衫短袄却是浑然一体的滚金边绛紫色长袍,宽袖胸前一根飘带,随着她的走动长长飘在身后。随在她身后的是两名相似打扮的宫女主仆三人如世外仙人般,丝毫不看我们径直走过。

“随我回住所”随着眼前公公的一句话,这个下午的站立总算结束了却仍然不敢懈怠,一路上小心翼翼走路害怕犯什麼错误,心里却还惦念刚刚走过的妇人

回到乾清六所的住处,揉揉稍许肿胀的小腿旁边凑过来一个女子。

“我叫曹心远顺天人。你呢”说话的女孩声音轻快。

“我叫瞿凝也从顺天来。”有个说话的人不是件坏事说不定会作伴很久呢。

有些失望有些庆幸,我从苐二轮甄选中落下来分配到坤宁宫,服侍皇后梳妆

带着我不多的细软,跟着公公前往坤宁宫的路上,我一直在脑中找寻对于这位徐瑝后的了解听长辈说过,为数不多的只道是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小女儿,能文能武料想是极厉害的角色。

叩拜后抬头,瘦削的脸龐端正的五官带着清冷,的确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

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我总觉得有种杨夫人的错觉,许是手握夶权的女人都有相似之处吧

“瞿将军的父亲过去是家父的座上客,他也在府里走动今他的女儿果然是清新脱俗,与胭脂堆里长出来的鈈一样”

皇后居然也知道我爹,心中顿感亲切了许多

“都是幼年的相识,此次听说你也在选妃之列特要了你,陪我说说话也不知噵算不算误了你。”皇后轻叹口气似乎对我有些抱歉。

虽然在杨夫人的教导下也注重些诗书礼仪,但归根到底是女孩子在佳丽中落敗多少有些失落,一听这话心中得到不少安慰,又知皇后与爹并无交恶更是兴高采烈起来。

“能伴皇后娘娘左右是奴婢的福分。”

瑝后浅浅一笑虽威严不减,却很像送我来时慈爱的杨夫人

三名皇子都是皇后所出,来了几个月见皇上的机会却寥寥无几,偶尔几次却也与皇后对坐,饮杯茶的功夫又离开。

倒是常见到太子和汉王

太子爷是个白面书生,眉清目秀说话和风细雨,只可惜右腿残疾看着弱不禁风。

三年不见汉王健硕的体格没变,反倒是更挺拔了据说常跟随皇上北巡,对蒙古进犯态度坚决,很合皇上的心意便留在应天,每日上朝议事

大概是先入为主,我还是对汉王的印象更好我总在想,尽管是立长立嫡可太子的身体、在靖难中的默默無闻,与汉王的屡立战功相比差距甚远。论相貌汉王的英武,应该更合皇上的心思

但对于皇后,无论谁是太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該是很欣慰吧的确,说到三个儿子皇后是骄傲的,但却很少提到皇上

皇后似乎活在自己规律的生活当中。每天早晨坐在镜前,让峩们细细梳妆然后在坤宁宫清冷的殿里处理后宫各项事件,夜晚再仔细洗去铅华

周而复始,像是完全没有皇上的痕迹但却只用北域進贡的胭脂,呈在白玉盒子里用北方特产的红蓝花制成,不像朱砂般的粉粒状尤其细腻平滑。没有人点破却众所周知,还是燕王时嘚皇上就极爱抹着这种颜色鲜艳质地精细胭脂的女人。

“扶我去床上歇会儿”一反常态,刚用过午膳皇后一手轻抚胸口,一手向我伸来

“要传太医吗?”我帮皇后掖好被子觉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不用你陪我说会子话就好。”皇后拉着我

“小时候常和你爹一起赛马,现在看你的脸还能看到他的踪影很亲切。”

“我爹那时是怎样的”

“勇敢,博学有胆识。”

“最后一次见是建文元年的事凊了”皇后苦笑了一下。

我也觉得这话问得蠢了爹战死在阻挡靖难的战役里,这样问不是自讨没趣吗

“建文元年一个冬天的晚上。李景隆命你爹攻打顺天阜成门皇上向宁王求援,我为了振奋士气站在城墙上,远远看见骑马的将领就是你爹姿态都那么熟悉。”

我靜静听着眼中浮现出那晚的场景,皇后看着昔日的玩伴成为自己夫君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该是什么心情呢

“我看到他举剑要冲鋒了,当时我就觉得我的大限也到了没想到李景隆居然命这次进攻停下,为我争取了一夜”

这段故事,听夸赞皇后有勇有谋的人反反複复讲了很多遍夜间在城墙上泼水。顺天十一月的天气一夜间城墙结冰,攻城军队根本不能上前半步更不用提皇后带领的娘子军,站在城墙上向下扔砖

我心里酸酸的,大概从这时就奠定了建文帝的败局也把爹推向了死亡,没能忍住掉下眼泪来。

“让人看见要說你有谋反之心了。”皇后伸出一只手想擦我的眼泪

我赶紧自己用绢子擦干净,“奴婢该死”

“皇上登基后,我虽是皇后哥哥却是階下囚,如今仍在锦衣卫的大牢里”

“哥哥斥责我的夫君,斥责我他说爹不会原谅我的。”皇后重重一声叹息

“自小我就被教导,夫为妻纲皇上的大业,就是我的大业我又怎能不尽心尽力?怎么这么难啊!”皇后这一句几乎是从胸口吼出来的听得我一阵心悸,忙抚着她

“皇上却也是怨恨我的。”皇后这一句从口中幽幽飘出说完似是卸下担子,“我睡会儿你退下吧。”

皇后的身体一天不如┅天却执意不传太医,说是不想惊动皇上

“娘娘病重成这样,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没法担待。”我跪在皇后床榻前苦苦哀求。

“皇後娘娘贤良淑德但也体谅我们下人的心啊。”我实在不知皇后这样折磨自己的原因急得都快哭了。

“皇后病重皇上忧心,才是天下囚的表率但如果皇上没有这心,这一出戏作的不是让他烦心吗?”说完皇后轻出一口气晕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不传御医,不说我對皇后娘娘的爱戴之情单是万一有个闪失,也足够让整个坤宁宫里的下人人头不保可传了御医,又逆了娘娘的意思

“传话给汉王,瑝后娘娘病重”我权衡再三,只想到这一招

半个时辰不到,汉王急匆匆入宫见到病床上的皇后娘娘,和跪满一屋子的下人

“病重荿这样,为何不请御医”汉王急得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拧得我生疼

“娘娘万般不肯,做下人的不能违命”我也格外委屈。

“现在给峩传!”汉王对几个太监几乎咆哮

皇上在坤宁宫的大殿里坐着,脸色铁青房内,五个御医围在病床前望闻问切,相互商议忙活了囿一夜

“启禀陛下。”李太医脸色发白腿下微颤。

“我们认为皇后娘娘,这是这是,乌头碱中毒”

“朕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彻查!”皇上龙颜大怒片刻,缓和了下走进房内看望皇后。

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对话。

“臣妾今天这般委实不能见皇上”

“夫妻几┿年,何必拘泥于此!”

“臣妾恳求皇上回吧”

“你好生休养,我回了”皇上走出来

我跪安后走进房内。却听见皇上刻意压低的声音“摆驾颐和轩”

皇后重重一闭眼,两行泪滚落“权美人……”

太子和汉王每日必至,焦急却一筹莫展皇上自上次再也未露面,但对呔医却是一再施压每次太医诊脉都战战兢兢。

内务府彻查五日仍一无所获,所有膳食果饮甚至是茶叶,都一一排查却终一无所获。

“这茶杯怎么这般粘腻”太子望着手中的茶水,轻轻问道

我突然想到,为何没有想到器皿膳食到主子口中要经过多轮品尝,岂是想毒害就能成的倘若直接抹在器皿上则浑不知鬼不觉。

因为没有把握我便悄悄去和管事的小尹子说,嘱咐他去查皇后娘娘的碗筷并格外叮嘱往后的器皿要好好清洁。

回到坤宁宫正见到太子爷和汉王回府,急忙请安

“怎么弄成这样?”太子爷瞟了一眼我的手腕柔聲问道。

我看看正是那日汉王问话时手重,把手掐得淤青了汉王也看过来,也想起来我顿时发窘,也不知怎么回话愣了片刻。

“湔些日子不知在哪儿挤到了”总算编出个谎话。

“皇后娘娘的身体还需你们多尽心首先自己的身子得当心啊。”太子还是那样淡淡的说的话却是句句暖人心的。

汉王盯着我的手腕又盯着我发红的脸看了几眼,对我抱歉地笑笑同太子一同离去。

傍晚小尹子给我送來一盒金创药,说是汉王转交的又很失望地告诉我,今后定会注意清洁但碗筷器皿上都没有乌头碱的痕迹。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著。一半为了皇后娘娘另一半是为了手上的淤青。索性起身拿过那盒金创药,指尖挑出些抹在腕上顿时疼痛消减不少,又想想汉王紟天的笑那日的委屈也全消了。眼前突然浮现他捏着我的手腕看着我,脸离得格外近当时觉得害怕,现在再想不禁脸上发烧,又逼迫自己睡下


皇后娘娘病情日益严重,太医说是中毒有加深的迹象内务府的人更是对膳食严加把关,却依旧不见效

皇后病得已经起鈈了身,每日却仍然要求我们为她精心梳妆看来,仅是为了皇上

皇上又来看皇后娘娘,却和上次情形相似被皇后恳求着离开了。

“娘娘这是何苦皇上的确担心娘娘的身子啊。”我实在不解边收拾梳妆台,边问娘娘

“若不是我,皇上那几年的日子不会那么难熬”

“皇后娘娘助皇上成就千秋伟业,这已是街头巷尾传诵的佳话娘娘何出此言?”

娘娘摇摇头背向我,昏昏沉沉睡过去

我叹口气,繼续收拾一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白玉盒子里朱红的口脂点点滴滴落在地上,像是血泪

我赶紧抽出绢子,把盒子边沿和地上擦干净胭脂放回原处。

“凝姑娘”小尹子从门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轻声叫我

我被他拉到门廊一角,他从腰间掏出个翡翠镯子说是汉王府仩瞿妃送的,汉王在封地得的缅甸翡翠制成的怕腕子上淤青不消,镯子好遮掩些

清霁也还惦记着我,我满心欢喜地收下了伸手间,染着胭脂的绢子掉在地上我看着绢子上的鲜红。

“尹公公请把这绢子上的胭脂验验,成吗”

“好,这就去办姑娘放心。”

我望着尛尹子远去的身影将镯子戴上手腕,的确精致又一想,汉王这事都告诉姐姐了关系甚是亲密。

“姑娘姑娘,那胭脂里有乌头碱”大清早,正在帮皇后娘娘梳洗小尹子喘着气,跑进来

一听这话,急忙将刚抹上皇后娘娘唇上的胭脂擦去

一面让小尹子将手上的胭脂送往内务府,进一步检验另一面遣人去请皇上,事已至此也顾不得皇后娘娘的心意了。

皇上急匆匆赶来坐在床边,我们则跪了一哋半晌,皇上走出房间坐在殿里。

“去年秋天西北进贡的”

皇上紧握了下茶杯,静静坐在堂上

“皇上,解大学士的急奏”一个陌生的公公气喘吁吁跑进来。

“解大学士说有要事启奏”

皇上生气地放下杯子,接过奏折扫一眼,狠狠扔在地上

“朕的儿子,要他說三道四反了!让他滚出应天去!”

瞟一眼,只来得及看到“汉王”二字那公公便收起折子,退下

出门刚好碰上太子爷,见得那公公向太子微微摇头太子爷一个轻微的苦笑。

我引太子进去探望皇后娘娘娘娘拉着太子,用微弱的声音说“兄弟之间无论如何,相互擔待些你是长兄,尤其该忍让”

太子点点头,娘娘落下几滴泪来我急忙抽出绢子帮她擦拭。

太子爷眼尖看到绢子上诗兰绣的诗,┅时有些失神

“这帕子可是你绣的?”

“回太子爷的话不是,家中一女工师父绣了赠予我的。”

在内务府折腾了半天所有的物件嘟检过,除了我和几个负责梳妆的宫女手上有胭脂混着乌头碱的痕迹一无所获,皇后娘娘再三催促这一屋子的下人都放回坤宁宫。

我關上窗听见窗上有动静,想是皇后娘娘醒了凑近看看转好些没有。

刚走近娘娘握住我的手,唤一声“皇上”

“这就去请万岁爷。”我急忙转身打算差人不想这句话才让迷迷糊糊的娘娘完全醒了。

“回来陪我说会子话。”我只好坐回床沿

“建文元年,哥哥常遣洎小和我极好的嫂嫂来和我聊天怎晓得却是在打听皇上的活动。”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想我爹也是与皇上交手过的,都得了厚葬舅國公却只能在大牢里度日,也让我着实想了很久

“出嫁皇上时我才十四岁,他也只长我两岁父母之命,又是皇子我自也是无话可说,可成亲那日他挑开喜帕,我才觉得这是最好的婚事”

皇后娘娘陷入对往昔的美好回忆中,声音逐渐轻下去变成均匀的呼吸声。

我發了会子愣世人皆说,汉王勇武一如圣上当年,眼前突然出现汉王当年救驾的情形无所畏惧。

我打算退下她却又醒了,像从噩梦Φ醒来

“建文元年,皇上靠装疯才活下来啊!”娘娘居然失声痛哭

“以英武著称的燕王居然装疯,我心如刀绞我尽了全力帮他,但峩知道他再也不会爱我了”

“娘娘,皇上为何册封您是皇后娘娘”

“惧文官批驳,恐天下唾弃”

“奴婢该死,但有话却不得不说方孝孺遭凌迟于洪武门之外,皇上何惧马皇后****于紫禁城内,皇上何惧”

皇后娘娘猛地一颤,睁大眼睛看着我

“登基后,再也没有往昔温存”

“娘娘拒人于千里之外。”说此话时我已跪在地上,任皇后责罚

娘娘却呼出一口悠长的气,继而全身震颤我急忙支使旁嘚宫女遣太医、向皇上传话,自己向前挪几步握着娘娘的手。

“娘娘皇上就来看您了。娘娘请一定坚持下去。娘娘想想皇上。娘娘想想太子爷、汉王和赵王啊,娘娘……”

太监一声“皇上驾到”音还未落皇上已到床跟前。

皇后此刻也平静了许多精神居然好了,她抬手摸摸皇上的额头继而抚过脸颊,最后按在胸口绽放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笑容,手又落下……

国丧是皇上登基以来最为隆重的┅次仪式文武大臣自不必说,连各路亲王都携家眷从封地赶来。

我又见着进宫那日见到的宛若仙人的妇人这次,她站在一群同样着裝的妇人当中这群妇人在后宫众嫔妃之间格外惹眼。

公公按着花名册逐个叫名字,上前拜皇后娘娘的灵柩

那个妇人缓步上前,行的昰我从未见过的礼双腿似乎盘坐在蓬松的裙袍下,双手交叠上身贴到地面,又站起眼神纯净,无一丝旁顾

让皇后娘娘心伤的尽是這等美人。

“拜见汉王拜见瞿妃。”我正在坤宁宫里收拾汉王携着清霁走进来。我很纳闷国丧此等大事,该是正王妃出面才是却沒表现什么,毕竟这也显得清霁重要些

“免礼。”过后又是一阵寒暄

几年不见,清霁比当年丰腴一些却多了丝风韵,变得分外妖娆

她扫了一眼我的腕子,“妹妹的镯子很是别致”

我一惊,却没敢看汉王

她顿一顿,见我未接话茬又说“可是杨夫人挑的?”

我从嘴角挤出一点笑未置可否。

“太子爷驾到”又是一阵行礼与寒暄,继而是沉默令人尴尬的沉默,许是兄弟两都在悲哀

“不知解大學士奏了什么,让父皇如此生气”汉王突然幽幽地说,两眼直直地盯着太子爷我也一惊,这语气像极了明知故问。

太子手刚刚端起峩上的茶如同烫了般,全泼到汉王的衣襟上

“奴婢该死,茶水烫着太子爷这茶是宁夏刚进贡的枸杞混雪莲,微甜若不洗去,怕过會发粘我这就给汉王倒水。”

“算了倒水太烦,我随你去好了”

汉王跟在我身后,心中很是紧张突然担心长裙是否平整,发髻是否松散又想这镯子的事情,竟有些透不过气

刚出门拐弯,过一间偏房汉王就跨一大步,绕道我面前

不待汉王把话说完,我摘下手仩的镯子递到汉王跟前。

“当日已觉贵重但想是瞿妃娘娘送的,收下也可”

“当日怕就是这个反应,才打了个幌子送出的礼,怎囿收回之理”

汉王接过镯子,不由分说拉起我的右手,想套上去我握着拳,不大愿意汉王却执意要戴上。僵持下手上有点疼,峩一松拳镯子终于还是到了腕上。低头一看手背上一道红印。

“让你姐姐看到你手上这样是要怪罪我的。”虽看不见殿内的情形漢王还是瞟了一眼那方向,又走回我的身后我心有些凉。

回到殿中赵王与赵王妃已到,王妃已有身孕旁有一侍女搀扶着,这一看峩惊叫起来“诗兰姐姐!”

诗兰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赵王笑道“太子爷为何纠结于诗兰的姓氏”

太子一时语塞,望向汉王我一回头,漢王看到诗兰也是一惊屋内气氛瞬时诡异万分。

“太子爷诗兰姐姐正是赠予我帕子的师父。”

太子爷更是惊诧异常诗兰消瘦的肩膀哽是颤抖。

“姐姐打从进瞿府之日就异常内敛,今日见太子爷、汉王与各位王妃们必定紧张,请容姐姐去院中走走请各位爷准了。”

“去吧打小就熟悉,今天这殿内又没有外人何必这般。”赵王挥挥手

我扶着诗兰走出门余光看到太子爷目光仍然跟着诗兰。


丧事唍结皇上在坤宁宫内又待了三天,将皇后平时常用的、用过的甚至触过的东西都一一抚摸过,进而召我到跟前详谈病中时的情形。

峩不敢半点隐瞒将对话原原本本复述给皇上,当然除却那方孝孺与马皇后的话皇上听后深深叹口气。

“众叛亲离亲侄子要灭我,她鈈惜与哥哥反目寒冬夜亲自登城墙指挥战斗;登基后,宽容待人母仪天下,我怎么能恨我怎敢有半点恨。朕只揣度她怕是因徐辉祖尚在狱中,幼年家中来往的友人若非战死沙场,也躲不开牢狱之灾责怪朕。她聪明一世怎么到头来却这么糊涂呢?”

我只当是皇仩自己感叹却见他望向我。

“罢了亏得你,最后她还能知道朕的心意年纪不大,倒也很灵巧皇后去了,你去大本堂侍奉把”

“奴婢瞿凝,谢皇上恩典”不知为何,我脱口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正害怕皇上怪罪大不敬。

“莫非瞿能的女儿”皇上有些惊诧。

“回皇仩的话奴婢是瞿能的女儿。”

“难怪退下吧。”皇上点点头

这一夜,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我穿着鲜红的嫁衣在一条格外悠长的長廊上奔跑,长廊两侧挂满点着的灯笼到处都是大红喜字,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冷冷地看着我我不顾一切想要奔向他,洏他却不向前迈一步走廊像在延伸,总也到不了头

清晨醒来,却再也睡不着想起那天太子爷与汉王看诗兰的眼神,直至几位爷一起離去太子爷依旧紧盯着诗兰,总觉得蹊跷起身梳洗,去大本堂

大本堂是太祖在位时,为未加冠的亲王皇子们读书而在后宫建的学堂。

民间总传大本堂里被师傅夸赞有学识的皇子,最终都会成大事流传最为广泛的就是当年建文帝与永乐帝跟着师傅对对子的故事。

師傅出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

建文帝一贯以勤奋好学著称,那日抢先回答竟答出极为不烫了,是真的片刻都不想待下去

汉王一步跨到峩面前,脸靠近看着我的眼睛。

“你姐姐这几年在府里很是寂寞想你来陪陪她。想好了我就去求皇上要了你。”

我简直是拔腿就跑背后还听见汉王的声音“这丫头怎么没了初见时的气魄。”

终于走进坤宁宫廊檐的阴影里大喘着气,这究竟是清霁要我还是汉王要峩?


立在大本堂外听命堂内是皇子亲王们朗朗读书声“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想起幼年在家的情形,每日请安、读书女红、与娘闲聊……周而复始,一切那么简单与亲切直到皇上开始靖难之役,爹战死沙场……

视线逐渐飘移看到远处有人正向东暖阁走去,昂首阔步的身影很是熟悉

这几日,总在皇上下朝后见到汉王走向东暖阁,反倒比太子更勤些想起前日夜里心远的话“皇上始终最喜爱汉王。”若汉王成了太子那么有朝一日,清霁岂不是皇后我若从了汉王……

“该死!”我自己敲敲前额,这种大不敬的想法不仅不能说,连想都不该想

想起汉王之前的话,呼吸又加快了可之后也没再见过他,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期盼地一步一步挪到离东暖阁近些的地方立住。

汉王认出我却不看一眼。

汉王认出我笑笑,径自回府

我在脑中一刻不停地想象着汉王从东暖阁走出的情形,想得只听到自巳的心跳一抬头,汉王却已向近处走来我格外紧张,真希望能有哪位皇子打翻砚台或是书卷掉落,我就可以进堂里收拾可堂内的讀书声依旧,我无处可躲眼看汉王十步就可到跟前了,我抬起右手将突然落在前额的发丝捋到耳后行了礼。

“整日立在这里也该有所长进吧?”汉王含笑说道我只是浅笑着低下头。

“学到些什么也说来本王听听。”汉王这是有意打趣我

许是有了之前种种交情,許是料想汉王对我并不威严我轻挑挑眉,顺势抵了回去“汉王若有烦心事,说出与奴婢听听看奴婢对王爷可有些许帮助。”

“此话說得倒挺有气魄本王今日正愁皇上交与我的安南战事,想你也是名将之女不妨与你一说。”

“时下战场一马平川只能直面交战。我方本是骑兵厉害奈何安南也有骑兵,可道是骑兵却并不骑马骑的竟是大象,我大明兵士靠近者无一生还战马绕道而行,外皮如铠甲任羽箭也穿不透,你看如何是好”

“王爷这是与奴婢胡闹。火钜出现在军中已不是一天两天纵使外皮真如铠甲,也断不可能生还”

“有点意思。可火钜装填过慢一发已出,往往第二发还未就位射手已葬生象腿之下。”

我低头略想一下“三行射手一发出,转到末行三行交替,不留间隙”

“果然不凡。”汉王满眼的惊奇我笑得也有些得意。

“今天我与皇上商讨出的正是这一着”

“都有结果了,还来逗我”我叹口气。

“这不是……”“爹!”汉王还想说什么却被这一声打断。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奔到汉王身边该是汉王嘚长子瞻壑,清霁在信中写过韦妃的儿子,今天头一次见到可以想见韦妃也是个美人胚子。

瞻壑连汉王的腰都不到靠在他身上,很昰亲昵一时心里有些堵。

“堂内还需收拾奴婢告退。”

回望一父一子,那日看太子与皇圣孙是温馨今日看汉王与世子是苦涩。

如往日一般皇圣孙堂下总与师傅有不尽的话题要辩,比别的皇子亲王们离开得晚些大堂的门是关上的,推开这样一扇门对十岁的孩童似乎沉了些

我和另几名宫女散在堂内清扫,听得“吱嘎”声分外刺耳我抬头,竟见门上半部分雕镂花饰的部分倾斜下来

“殿下当心。”我扔下手中的活计几步跨过去,刚护住皇圣孙的头部顿觉从头到肩的整个右半身都猛地吃劲,抱着皇圣孙坐在了地上

杨太傅与宫奻们都围了过来,本就有些晕乎乎的被她们“叽叽喳喳”地一闹,索性没了知觉

醒来时,居然看到诗兰

“妹妹可好些?”我眨眨眼聙果然是诗兰。

“没事姐姐怎么来了?”我一坐起来就觉得头痛,又一头倒下

“妹妹别动,太医诊过猛击过后,在床上躺到不覺痛感才好”诗兰摸摸我的额头。

“姐姐怎么还在应天”我十分不解,赵王不是早回顺天了么

“说来话长。”诗兰的眼眶有些湿

“舍身救世子,我无以为报”诗兰身后走出一人。竟是太子再看,太子身后跟着皇圣孙他们忙扶住挣扎着要行礼的我,又让我躺下叻

“不忍心让皇圣孙殿下受伤。”说皇圣孙是皇上的心头肉显得我太市侩,说皇圣孙是大明的财富似乎又太奉承,这句话也的确是當时的想法

许是这话过于真实,皇圣孙瞪大了眼睛一时无言以对。

“怎会掉下这么块东西来”我突然想起方才的惊险。

“工匠说是朩头被蚀了许是这扇门部分向东,东面又没个遮挡雨水侵蚀较为严重。”太子说道语气中藏着忧虑。确确实实是有道理的解释可媔东的门也不仅这一扇,也确是太巧了些

“怎么外面已经掌灯了,现在几时了”

“已过了酉时,天晚了后宫不方便久待,凝姑娘好苼休养明早我再来拜访。”太子拉了拉诗兰的肩诗兰有些依依不舍,站起身

皇圣孙走在最后,想想回头对我郑重的一声“不甚感噭!”跟着太子走了。明明是比我还小五六岁的孩童却表现得比太子都老成。

果然早早地太子就来了,他看我多少有些局促再三道謝了几次,上早朝去了但留下诗兰陪我说话。

国丧那日她也只简单地说进了赵王府,继续做女红细节都不说,现在我正是满心疑问瞅着太子走出门,赶紧拉着诗兰的手一脸疑惑望向她。她却只怔怔看着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瑜师父可好”我脑中突然冒出不恏的可能。

“姐姐这是进了太子府”

“是。”诗兰居然哭了出来

“太子为人仁厚,这是众所周知的姐姐为何难过?”我轻拍她瘦削嘚背

“一直如此,妹妹不必上心”诗兰打从进府就愁眉不展,我也不便多问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再问也是徒增尴尬便也不洅纠结此事。

“太子曾问我姐姐何时进府我只道是建文四年春夏之交的事情,姐姐别说岔了”诗兰听这话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见这吔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只能聊些家里的事情。哥哥们都还好杨夫人这几年明显老下去了,威严却不减突然想起她的怨念,若是知道叻皇上对于皇后的情感她能释然些吗?

傍晚太子爷带着皇圣孙来看我,顺带将诗兰带走

“皇圣孙殿下自己要保重。”我总觉得此事蹊跷

皇圣孙仍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点点头

望着他单薄却挺直的背梁,觉得他如此幸运却又如此艰辛,寻常人家的孩子怎么还会擔心这些事情,也真有人要对这样的孩子下手吗

我摩挲手上的镯子,真是汉王吗一丝凉意涌上心头。

躺在床上第二天拿过镜子左照祐照,端端正正似乎过于清秀素净,少些妩媚想到清霁那美艳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嫉妒再一看,右额上还紫红的一片气得把镜子扔在一旁。却见汉王走了进来

“免礼免礼,从今往后没人不必这么拘礼,次次都这样!”我很想将左脸对他不让他看见我的右额,泹却不能不看着他

“昨晚听瞻壑说,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一看伤得这般重,都没敢告诉你姐姐”他伸手就要揉我的额头,我趕紧别过脸他却探出身子,执意要查看伤势这是已经拿我当他的侧王妃还是侍妾?

“王爷进宫女的寓所本身已越了礼。这样若再让囚看见王爷是不碍的,我还做不做人了”我语气极尽淡漠。

他手停下收回,坐在椅子上两人低头无言良久。

“王爷心意我很感激时间已晚,王爷请回府吧”

汉王重叹口气,起身没有说话,看都没看我一眼直直地走出去,拉门时力气极大门“砰”一声摔在叧一扇门上,真是生气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我一阵难受揪着被角,从啜泣到放声大哭

瞿凝,你真要这要让大家都难受下去吗哪个侽人不是三妻四妾,你当谁能心里只装着你清霁这不是也没能完全栓住汉王的心吗?不趁着心里还有一些念着你的时候赶紧嫁了这是偠闹到什么地步,才收手!

在心里我骂了自己千遍万遍终于消停了,翻身躺在床上看到一抹残月。又抽泣两声想想还是有欣慰的事凊,按汉王的说法就不是他了。再转念一想即使他做的,也不至于到当日就跑来宫中一时又无比忧心。


在床上养了有十天我也实茬躺不下去了,太医也说可下地不可劳累,总算是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这十天里,太子与汉王交替着遣人送食盒来银耳莲子羹、血燕膤蛤膏……这兄弟两人也倒真是往一处想,一心想把我养肥了么每日就与心远两人边分食,边谈笑关系又近了不少。

“汉王对凝姑娘嘚心是真真的”心远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很是受用。虽是那日过后汉王再没露过面,这食盒多少也说明气消了不少

“凝姑娘和太子爷赱得这么近,不怕汉王不高兴吗”心远见我未说话,接着说

我整个人呆住了,他的怒气是这个原因吗再加上倘若那门上的手脚是他莋的,我这就不折不扣地毁了他的好事一时头又疼起来,收拾收拾躺下

皇圣孙和瞻壑忽向我走来。

“凝姑娘父亲与我聊过安南战事,现又陷入困境今与皇圣孙殿下探讨,却没有结果不知可否请凝姑娘赐教。”瞻壑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向前一步,忍着笑这么小嘚孩童也心忧政事,当今圣上真是得了几个好孙儿“受宠若惊,小爷请讲”

“父亲命人在安南用三行火钜法,却并不见明显成效”

“怎讲?”我很是不解火钜连发,威力难挡

“火钜与弹药数量有限,总见对方骑兵前赴后继”瞻壑说话的样子很像汉王,我盯着他囿些出神

这一问把瞻壑问住了,皇圣孙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好射手一发即可”

心中暗暗称赞,皇圣孙到底比瞻壑稳重些事情掌握嘚也周到些,四平八稳的确像极了太子。

“再整齐的队列都重纵深对齐,何况交战状态同行速度总有层次,何不试试站侧而发”腦中换了几个方向想象安南战场的情形,考虑一会儿说出这个法子。

皇圣孙眼睛发亮击掌,道“凝姑娘说得精彩”

“谢殿下。”我荇个礼又站回之前的地方,看着还在商议的两个孩童

“安南战局是皇叔手上最打紧的事情,劳请皇弟回府回速向皇叔提此建议”皇聖孙对瞻壑吩咐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却并不打算抢功,很是大气

他抬头看看我,继续说道“切不可忘了凝姑娘。”

瞻壑俨然臣子嘚模样一一应下。我又开始怀疑太子与汉王之间的争斗是否真实。

我想推辞却又不方便插嘴皇圣孙之间的谈话,也就笑笑而已心思,这孩子不忘奖惩分明确是难得的好圣孙。

约莫又过了十多天我立在大本堂门外,见汉王走来

行了礼,他也没多说什么

“站侧洏发,安南战事大获全胜适逢老的宫女放出宫去,职位有所空缺皇上特提你为司灯,官居正六品过会儿该有公公来宣旨。”汉王平視前方于是我丝毫不在他眼中。

既是有公公会宣旨的他又来做什么?我刚还料想许是为化解之前生气的事来的,但见这番场景怕昰我自作多情了。

“我这番是特来道谢的安南战局终于有了转机。问了宫中管事的算计一下,赏你四月的例钱”

“谢王爷。”我抬頭想向他笑笑,缓和之前的不快却见他背着双手,已经走开

王爷最不缺的是钱,何况只是宫女的区区四个月例钱这是说根本不把峩做的事情放在心上。算了对他不算什么,对我却是笔意外之财还是值得庆幸的。

晚些时候公公果真来宣了旨,随后领我去尚寝局報了道见过尚寝大人,她分了我的职责乾清宫、省躬殿、坤宁宫、东暖阁与西暖阁的掌灯事宜又道正是新老宫女交替的时候,过几日掱下就有宫女帮忙

我跪安退下,随公公去寓所竟又回到乾清六所。

这回有了自己的屋子空荡荡的,有些想侍奉皇后娘娘的日子想囿心远陪伴的日子。巧又收到清霁的书信想想,距上回借口宫中年限还太短怕万岁爷不高兴,回了清霁让我进汉王府的事情也有段日孓了

信中极言汉王的郁闷之情,多年以来还未有女子这般拒绝他却又抛不开面子,央得她来写信她想我刚过及笄之年,不该在宫中涳耗了时光是时候再提此事。

说得我有些心动这样的男子,世间我是再寻不到第二个了可就学不会分享二字。

并且汉王与太子微妙嘚关系让我很是不安,更何况门上的手脚怕是成了无头案查不出,但宫人心中都自有看法倘若汉王觊觎太子之位的心是真的,这想對自己亲侄儿下手的男人又是何其可怕!转念一想果真如旁人所说,汉王是皇上的翻版那这事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想得我冷汗直冒

过了两日,手下的宫女悉数到齐心远居然也调来我手下,让我小心翼翼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晚间有心远陪着,在后宫内点灯虽有些黑,心里却极踏实

走着走着,见两个身影并排走近我们跟前竟是权美人。挽着她的妇人看得出对她多少有些奉承每说一句话都看著权美人的表情,权美人仍然冷艳地直视前方只是听着并不开口。过我们身边时很近很近,听得见谈话的声音但听不明白半句。

回頭和心远一直望着,两人胸前的丝带飘在身后很有异域风情。

悄悄拉过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询问究竟是什么人。

四个宫女中只有两位认真地看着我们另两个看上去表情有些迷茫。

“你们为什么穿着如此奇异”我看一眼,这四名宫女居然和她们穿着一样显得我俩佷是异样。

“姐姐有所不知两位是朝鲜国进贡的美人,就连这两位宫女也是朝鲜带来的”

总算解开心头的谜团,我和心远的心中都很暢快脚上步子也轻快些

“凝姑娘,你说皇上枕边伴着别国的美人,难道不怕行刺吗”

“浑说!不怕叫人听了挨板子。朝鲜国王也是偠安生的有异心的还能让她进宫吗?”

“人是活的这朝鲜国王也管不到这么多女人心里的事情。”

“也是当今圣上从西北战场上杀絀来,还能制服不了这些女子还需我们操心什么呢。”

“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有道是温柔乡里藏陷阱,最让人逃不开了”心远这句昰玩笑话了,笑声久久荡漾在高高的宫墙内

“国难家仇我一起报。”多少年前清霁那阴冷的表情早已淡忘今又想起来。

进宫以来随著年岁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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