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主角无敌的科幻小说说,主角天生脑域开发了98%,不过被封印了。

找一部主角天生神力的小说 - 小说问答 - 找小说网
(问题:1 信用:1)
找一部主角天生神力的小说
状态:已解决
悬赏积分:50
主角力气特别大,属于天生蛮力的那种(类似于&&力拔山河&&的那种小说,记得起点以前也有一部这样的小说.....)&&类型不限,字数越多越好,望推荐,拜谢了~(新人,分不多~)
这个&&这类书实在有点少&&&&大家可以参照下&&恶汉&&主角
记得以前起点有部小说&&不记得名字了&&&&主角一身蛮力&&手拿两只大锤&&猛的一塌糊涂&&好像是某位天尊铠甲的化身&&&&就是那种类型的&&&&
这部小说叫《猛将》&&大家参照下~
算了&&不等了&&&&给分.........
谁还有&&可以继续&&&&我会追加积分&&谢了~
/tianyibookinfo/18/18279.htm
他!不是比蒙,也不是巨龙,却拥有驾凌于其之上的强悍体魄!
&&&&他即不会斗气,也不会魔法,却将人类的身体潜力,发挥到令人发指的强度!
&&&&孤身一人!他没有神器,却将脑域开发到极点,拥有比之更为强大的本源武器!
&&&&靠体外的各种工具强大还数下乘,看我发展生命的潜力,以身体为本,来缔造一个属于人类的神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重剑无敌&&
内容简介: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一力降十会,力之极,无环掀地,无盖翻天,近身困龙,远射穹星。
&&&&力伏巨龙,拳碎天地,一切的武功和神器在最强大的力量下,都是无用之功。
重生之绝世猛男
李元霸本身就不是来自平凡的尘世?胯下马、掌中锤,锤人便如锤苍蝇般,不知造下多少杀孽?更喜把人掷向空中,扯住双腿生生撕裂,回想那血肉横飞的场景,映衬着一个十二岁少年的黄瘦面容,纵是远古的煞神也不过如此吧?
罗霸道的小说一向勇猛有余而温情不足,意淫得过了头,还是谢了~
高深的小说应该值得看看,呵呵。谢了~
(提问:2 信用:1 满意:130)
唐朝好男人
我为纣王之傲啸封神
这个&&应该不属于&&蛮力&&&&型的吧&&&&天生神力应该是没经过修炼天生的蛮力
恶汉&&有点沾边&&&&
谢了&&不过都看过
(提问:42 信用:41 满意:78)
寂灭天骄&&高楼的小说&&&&暴力男吧
主角拥有十龙十象的大力
这个主角不是天生神力吧~&&&&就是主角类似&&李元霸&&那种猛人的小说&&
&&还是谢了
講穿越三國的主角是董卓之子天生神力主角得到李元霸的槌法
還有獸血沸騰
主角吃了龍蛋才有神力
这两部经典之作,凡是老书虫都应该看过,谢了~
(提问:6 满意:13)
好书不再多在于精
九城君的作品&&还行...看过,谢谢了哈~
(提问:25 信用:24 满意:1424)
路过,参与。我就不推荐了,把更多机会让给其他会员吧!
(提问:19 信用:19 满意:37)
重生之我是刑天
大哥&&就三万字啊....求一部网络小说的大纲,最好是修真类的,借鉴一下_百度知道
求一部网络小说的大纲,最好是修真类的,借鉴一下
求一部用过的网络小说大纲
我有更好的答案
去龙空看看 应该能找到
网游之青城剑仙
文笔不错~值得一看~带点幽默
~~~绝顶~搞笑网游 修真的
1.主角一出生是个废物/主角穿越前是个废物/主角穿越前很牛逼
2.穿越/吃了XX灵药/碰见XX神仙
3.拥有了阴阳双火/五行不灭体/冰火双修/魔兽一样的体质/强大的灵魂力
4.进入了大陆第一的XX学院/默默无名的扫地僧学院
5.遇见了大陆三大美女之一的XX公主/大陆第一商会的XX小姐
6.在学院里呼风唤雨,轻松夺得首席生的宝座
7.在学院的某一个封印阵里找到了XX神器/放出了XX恶魔
8.参加四大学院PK,夺得冠军,被XX帝国的元帅看中,但是主角不喜欢被拘束,走人
9.从学院毕业/被学院驱逐,去自我历练
10.进入十大绝地之一的XX森林,发现了一个蛋/一只可爱的小XX/一个小姑娘
11.为了这个东西和守护神兽/佣兵团/军队/纨绔子弟大打出手
12.两败俱伤,但是实力又有了提高
13.蛋孵出来了,是一条龙/凤凰,天生双属性...
参考资料:
这个没法给你
每个人都有写大纲的习惯
外人别说借鉴了根本看不懂
还是给你一些格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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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行爱情篇基本上都可以算作软科幻吧,第一单的可以忽略大刘的几篇,偏硬,其他的过了好几年比较久远也记不太清那些偏硬了,不过我个人口味偏软应该软科幻占得比较多^^国外的作家很喜欢罗杰·泽拉兹尼和特德·姜的短篇,前者诗意隽永,想象力丰富常与神话结合;后者精妙动人,篇篇精品从未让人失望过.泽拉兹尼的短篇集推荐《脸上的门,口中的灯》《趁生命气息逗留》,后者的《你一生的故事》,不过有些偏硬.再就是零零散散记得的...马伯庸的《寂静之城》很有启发,而且相当有预见性= =祥瑞御免.罗伯特·谢克里《浪漫服务公司》里的《什么都别碰》,尼尔·盖曼的《巨魔桥》,韩松的《暗室》...记起来再补充.
不分软硬地推荐几部吧,罗杰·泽拉兹尼的《趁生命气息逗留》,有诗意有仙气,个人私爱佳作。《鲜给阿尔及侬的花束》,[美]丹尼尔·凯斯,有短篇,也有同名长篇(系短篇获奖后改写而成,添加了许多情节),以一个智障人士的日记的形式描写他从智障到接受脑部手术变成天才科学家最后又因手术失效变回智障的过程,非常的感人,是科幻这种粗糙理科男读物中少见的能让人感伤落泪的篇章。1968年好莱坞拍过改编电影,电影名叫Charly,男主角凭借Charly这一角色获得了次年的奥斯卡影帝。《约翰尼的记忆》&《整垮柯罗米》,威廉·吉布森,纯正赛博朋克味道的科幻短篇,有意思的是《约翰尼的记忆》可以看做是吉布森巅峰之作《神经漫游者》的番外篇,两篇故事中的女打手是同一个人,在《约》中约翰尼和女打手逃过了日本杀手的追杀,但在《神》中女打手回忆说,后来他男友(也就是约翰尼)还是被杀掉了。《约翰尼的记忆》中最酷的一个点子是美帝海军开发的电子战海豚,搭载的硬件和软件非常牛逼,属于黑武器级别,不过电子海豚需要依靠毒品刺激才能维持高效率的工作状态(这一点跟小说中牛逼拉轰的黑客们如出一辙)。好莱坞同样也改编过这部小说,而且请来吉布森本人担任编剧。大家印象中最黑客的黑客基努·里维斯担当主角约翰尼。不幸的是,此片同好莱坞九十年代一大票虚拟空间科幻片一样沦落到山卡拉之境,几年之后便无人问津。这片子我看了两遍,第一遍当然感觉非常烂,倒是带着B级片趣味去看第二遍的时候,感觉有意思了不少。里面有中华烟倾情客串。另外,该文对网络时代个人信息安全的一段描述,简直成为现今表达对信息安全之担忧的标准语句。《整垮柯罗米》则更酷,简直没有比它还酷的科幻短篇了,所有赛博朋克的母题几乎都出现在了此文中。《新加速剂》,H·G·威尔斯,一百多年前的“子弹时间”,没事的时候不妨看一看。三巨头的就不提了,估计很多人会讲到的。前面有人提到的《德雷克方程新解》也很不错,对基因技术获得大规模应用的想象很有趣,对主人公坚持科学探索的精神的描写令人动容,特别是在周围许多新新人类的衬托下显得更值得尊重。然后,无耻地推荐几篇国内短篇科幻吧。拉拉的《大狩猎》,有点泽拉兹尼的味道,即奇幻与科幻风味的融合,想象力奇特雄浑,非常值得一看。(无耻地提一句,豆瓣阅读有售——
=-=偶不是水军)刘水清的《第九站的诗人》,文中用了很多古体诗词而不显得突兀,文艺风劲吹科幻界。大刘的《朝闻道》,本人常年潜水于百度“科幻世界”贴吧,据自己氪金狗眼观察所得,此文贵为吧友心目中国内短篇神作Top 1(另三篇分别为刘水清《第九站的诗人》,柳文扬《一日囚》,张冉《起风之城》)。当然,大刘还有不少短篇都是值得看的。韩松老湿的《天堂没有地下铁》, 记得初读此文是在高一,篇中描写女人发光的乳房,在本斯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狂暴印象。当然,韩松老湿一贯如此重口,风格较国内其他作者多了无数的血腥和躶体。柳公子的《一日囚》和张冉的《起风之城》前面提到了,在此按下不表。暂且这么多吧,如有其他佳作猛然映入脑海自当再行补充。补一句先,PKD的短篇大多数都是很好看的。最后对那些直接引用小说原文充字数的家伙表示愤慨万分,哼
贴一篇看了几次都哭得不行的软科幻短篇小说,虐心之作父亲的复活——大卫·莫雷尔(一)
母亲告诉安利,他父亲得了重病,症状是脸色灰白,呼吸急促。这一年安利只有九岁。在此之前,他的童年一直无忧无虑。父母也非常恩爱,他想象不出有什么艰难能把他们俩击倒。然而,父亲的日渐消瘦真的让人很担心。
“爸爸他怎么啦?”安利不安地问母亲。他发现母亲非常疲惫,这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母亲先给安利解释了一些有关血细胞的知识。
她说:“你爸爸的病不是白血病。如果是白血病的话,现代医学还可以治。医生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病。病情恶化的很快,连骨髓移植都没有用。医生猜想可能和事故发生那天你爸爸在试验室受到的辐射有关。”
安利点点头。他知道父亲是实验室的设备维修工程师。不久以前,父亲在半夜被一个紧急电话叫醒,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实验室。
“但是医生们……”
“医生们正在全力想办法。所以你爸爸必须住进医院。”
“我能看看他吗?”
“明天吧。”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疲惫了,“我们明天去看他。”(二)
安利和母亲走进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虚弱的认不出来他们俩了。父亲的手臂、嘴和鼻子插满了各种管子。他的皮肤是灰色的,和安利最后一次见到他相比,他的脸好像更瘦了。安利很害怕,因为他非常爱她的父亲。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父亲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几分钟后,医生进来说该离开了。
第二天,安利和母亲再次去医院看望父亲的时候,发现父亲不在病房。医生说父亲正在进行一种特殊的治疗“程序”。他们单独和母亲谈了一阵。
母亲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所有的可能性都尝试过了,”母亲说“没有任何进展。”她的声音令人窒息,词不达意,“没有希望了……照目前的情况,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医生也没有办法了吗?“安利害怕地问。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也许办法根本就没有。可我们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让时间停滞。”
安利当时一点也不知道母亲这话的意思是什么。甚至母亲向他解释了“人圞体冷冻”这个名词后他仍然不知道它的确切含义。
“人体冷冻”指的是把病人的身圞体冷冻起来,当未来医学发展到能够治愈这种疾病时,再把身体解冻。实际上,“人体冷冻”早在五十年前几已经开始了,但直到20世纪末期的今天,安利的母亲发现要解释清楚仍然很困难。由于冷冻方法落后以及冷冻设备经常发生破裂等原因,从前的“人体冷冻”都失败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冷冻技术已经得到很大改进,因此,虽然在医学上没有得到完全的承认,但也没有遭到完全的否认。
“那么,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进行“人体冷冻”呢?”安利迷惑地问。
“因为……”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有些人虽然可以被解冻,却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安利意识到母亲对他讲了很多很多,平时她不是这样的。母亲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大人,而安利也想努力向母亲证明他已经长大了。
“有些醒过来的人,新的治疗方法对他们同样没什么效果。”母亲说。
“就不能把这些人再次冷冻吗?”安利更加迷惑。
“冷冻两次就不能存活了。只有唯一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的话……”他的眼睛盯着地板,“这种办法还处于试验阶段,而且风险很大,连保险公司都不愿投保。我们选择它的唯一理由是你爸爸的实验室愿意支付实施冷冻程序的所有费用。”——又是那句话——“医生们会竭尽全力去研究治愈的办法。但是,如果真的能找到什么办法的话,现在已经该找到了。”
母亲盯着安利的眼睛问:“你说,我们该不该这样选择呢?”
“为了救爸爸,我们不得不这样。”
“他将离开我们,就像去世了一样。”
“去世?”
安利的母亲艰难的点点头。
“但他是不会死的。”
“是的,”母亲说“但我们也许再也不会看见他活着时的样子了。医生们或许永远找不出治愈的办法,他也许永远醒不过来了。”
安利一点也不知道母亲将不得不面临的其他问题。比如,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去世了,至少父亲的人寿保险赔偿金可以维持他和母亲两个人的生活,虽然可能性很小,母亲还是可以再次恋爱结婚。但是如果父亲被冷冻了,虽然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去世,但他们不能得到赔偿金,而且母亲也只有先和父亲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才能再次结婚。而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也许在她婚礼后仅一年,父亲就会醒来,并被治愈。
“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安利说。
“是的,”母亲擦了擦眼睛,呆呆的望着,“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三)
安利希望明天或者后天便会有奇迹发生。但母亲的话不假,如果真的能有什么办法的话,现在就该有了。当他们把失去知觉的父亲装在救护车里送走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具灰色的躯壳。
这是一幢没有窗户的楼房。他们把父亲放在一具移动轮床圞上,经过一段弯曲的灯火通明的走廊,到了一个房间,很多医生等在那里。房间里所有一切都闪闪发亮,机器装备也发出嗡嗡的响声。一个个穿者制圞服的男人说,为了使冷冻程序安全,安利的父亲不得不做些准备,希望安利和他的母亲能在房间外待一会儿。之后,他们就可以陪他到他的冷冻箱里去了。
这确实不是安利想看到的。与机器轰鸣的准备室不同,冷冻箱只是一个镶嵌在墙上的壁冢,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镶嵌了无数个这样的壁冢,每个壁冢都有一个厚厚的高压金属门。安利看到他父亲那骨瘦如柴的、赤裸的身体被放上一个托盘送进壁冢。但父亲的背部并没有接触到托盘。穿制服的人解释说是力场使他父亲腾空,以免背部和托盘冻在一起,在解冻的时候发生感染。同样的原因,父亲的身上不能有一件衣服,哪怕是一条床单都不行。安利想父亲会多冷啊,他非常希望能有什么东西让父亲暖和暖和。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到了,那个穿制服的男人和医生都退到一旁。黑衣男人的脖子上围了一条紫色的披肩。他打开一本书读道:“我是道路,我是真理,我是生命。“随后,他又念道,"我是复活。"
安利的父亲被推进壁冢。门关上了,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么快?”安利的母亲问。
“如果不是立即冷冻就不会有效果。”
“但愿上帝会把治疗方法赐给我们。”穿黑衣的男人说。(四)
安利的祖父母许多年前就在一场大火中丧生。安利的外祖父母虽然健在,但并不富裕,但他们还是收留了安利和他的母亲。母亲历尽艰辛,终于在父亲的实验室找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但她一个人的薪水实在无法支付房子的贷款,况且对于她和安利来说,这房子也显得太大了。六个月后,她卖掉了他们的房子,搬到镇上一个小一点、但价格便宜的住所。但是,实验室的工作是母亲想起了太多关于父亲的痛苦回忆,她痛恨实验室事故使他失去了丈夫。母亲的痛苦是如此强烈,连每天走进办公室上班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她辞去了实验室的工作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秘书,但薪水较低。一个好心肠的经纪人帮母亲卖掉了镇上的房子,没有收中介费。母亲和安利又和外祖父母住在一起了。
母亲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陪着安利。安利逐渐知道了母亲的感受,以及为什么她要做出这些决定。然而,只有当母亲去探望父亲的时候才会是真正袒露出自己的感情。她曾经抱怨说镶嵌着壁冢的走廊就像一个“陵墓”。安利不懂“陵墓”的意思。她粗略解释了一下,但安利仍然不懂。多年后安利才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只要没有新的病人被冷冻,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都可以探视。刚开始的时候,安利的母亲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和安利一块去。渐渐的,探望的次数减到每两天一次,每三天一次,每周一次。有一年的是间他们都没有触及这个话题。有时,走廊里也有一些其它探视者。到这里来的都是一个个寂寞的人,一户户不完整的家庭。他们在壁冢前悲伤的站着,也在走廊中间一个狭窄的小桌子上留下一下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笔记本、照片、枯干的枫叶、形状像南瓜的小蜡烛……壁冢上没有姓名,家属们就在壁冢上贴上一些小纸条,写明壁冢丽的人是谁,她或他的出生年月,什么时候得的病,什么时候被冷冻。上面通常还有些简单的祝福的活,如“我们爱你。我们不久就会重逢”等等。安利看遍了每一个壁冢,发现虽然有的只有一个名字,但大多数情况下,纸条的格式是一样的,内容和书写的顺序也是一样的。多少年了,已经形成了一些固定的模式。
确实,"人体冷冻"已经有很多年了。安利从壁冢上的纸条中发现有些人已经被冷冻了二十五年。他很害怕父亲永远不会醒来。每次母亲从医生那里带回消息,说父亲的病没有任何新的研究进展的时候,他会愈加害怕。后来,母亲到医生那儿去的时候都会带上安利,随人去的次数日渐稀疏:每月一次,每半年一次,每年一次。得到的消息毫无例外的令人沮丧。
安利15岁了,读高中一年级。他决心当一名医生,找出治愈父亲的办法。第二年,安利的外祖父因心脏病去世,留下一小笔人寿保险金,刚好够母亲和外祖母的生活费以及房屋的贷款,再也没有办法供安利读医科大学了。
这时,母亲正在和房地产公司的那个好心肠的经纪人约会。安利知道她不想永远一个人生活下去。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父亲仿佛不是被冷冻,而是已经死去了,她不得不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仿佛死去”毕竟不同于真正死去。因此,当母亲告诉他自己将要和经纪人结婚的时候,安利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
“爸爸怎么办?你们仍然是夫妻。”
“我不得不和他离婚。”
“安利,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不能让时间停滞。这个办法没用。你爸爸永远不会被治好了。”
“我永远爱你的爸爸,安利。我没有背叛他。他已经死了,可我还得活下去。”
眼泪从安利的双颊漱漱落下。
“他会希望我这样做的。”母亲说,“他理解我。如果是他,也会这样做的。”
“爸爸醒来的时候我会去问他的。”(五)
安利18岁了,父亲已经被冷冻了九年,相当于安利生命的一半,这件事一直让安利揪心。要不是还留有父亲的照片,安利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但是,安利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如何,父亲没有死。一旦发现新的治疗技术,一旦父亲被解冻并治愈,他又会和从前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安利竭力回忆父亲的声音,那个曾经在他床头讲故事、教他骑自行车的温暖的声音。他记得父亲辅导自己做数学作业,每年的“职业节”都到他的学校去,充满骄傲地介绍自己的实验室的工作。他会记得有一年后院的树枝掉下来砸坏他的手臂,父亲抱着他飞快的冲进急诊室……
母亲再婚后和那个经纪人住在一起,安利更加想念父亲了。和母亲结婚后,经纪人不像当初那样好心肠了。他变得专横,稍不如意就大发雷霆。母亲看起来很不快乐。安利几乎没和这个男人说过一句话,他拒绝承认他是自己的继父。他尽可能不呆在家里。去探视父亲的时候,他会撒谎是去锻炼身体或到图书馆去了,因为经纪人不喜欢他探视父亲,认为是对新家庭的不忠。
经纪人对安利说,他没有那么多钱让安利读医科大学,他希望安利去经商。安利并不理睬。他拼命学习,每门功课都是优秀,得到了各种类型的奖学金,最后终于被领州的一所大学录取。他之所以选择这所大学的原因是它有个相当有名的医学院,安利打算拿到理学学士以后就进这所医学院深造。但付出的代价是不能经常去探视父亲。这一点几乎使他改变自己的计划。但他提醒自己,治愈父亲的唯一办法就是他自己成为一名医生。于是,安利告别母亲,他上了求学的道路——让那个经纪人见鬼去吧。
刚进大学半年,安利就收到母亲的来信。母亲说实验室认为他父亲不可能被治愈,而且最近大量解冻病人的死亡使公众对“人体冷冻”的方法提出质疑,于是他们不愿意继续支付父亲每月的冷冻费用。冷冻公司已经来家里催帐了。那个经纪人也不愿意支付这笔钱款,说这不是他的责任,更何况安利的父亲有可能在冷冻的过程中死去了。
于是安利去了一家餐馆里做侍应生,有时候连续做两个班,他要赚足够的钱维持学业和生活,还得支付父亲的冷冻费用。但二年级的时候,冷冻公司通知他公司破产了,因为“人体冷冻”现在已经声名狼藉,许多人不愿继续付费。母亲和冷冻公司签的合同规定,公司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不能因为无法提供冷冻而受罚,破产便是其中的一种。
一些小公司愿意接受这个冷冻公司的客户,但交接过程非常复杂,而且费用昂贵。安利不得不停止学业而全天工作。安利在学校里结识了一个女孩。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即使能挤出一点时间也非常不方便,但女孩仍然坚持和他约会。他本来已经不相信在生活中还能找到一点亮色,但当他确信父亲已被安全转移后,他又重新继续自己的功课。完成了二年级和高年级的学业以后,生活终于有了起色,他向女孩求婚了。
“你知道,我一无所有,但是……”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文雅,最坚定,最勤奋的人。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很骄傲。”
“刚开始我们不会有很多钱,因为我要支付爸爸的冷冻费……”
“我挣钱养家。等你当了医生,就可以有足够的钱养活我们俩,养活我们的孩子,还有你爸爸。”
“你想要几个孩子?”
“三个。”
安利笑了,“你这么肯定?”
“你笑了,真好。”
“是你逗我笑的。”
“等你做了医生,兴许就能治好你爸爸的病,你再也不必为他担心了。”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六)
安利的母亲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这一年安利刚好进医学院读书。母亲的第二次婚姻非常不幸,她饮酒过量,把车开出了护栏,栽进了沟里。葬礼上,那个经纪人几乎没有认出安利和他的未婚妻。那个晚上,安利在未婚妻的怀里哭了很久,他曾经有过一个多么美满的家庭啊,可自从父亲得了怪病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安利带上他的未婚妻去了那家现在冷冻爸爸的公司。自从父亲转院后,安利只能断断续续回老家去他探望他。安利很焦虑,因为这家新公司没有老公司好,它看起来很需要维修:地板不脏,但也不十分干净;墙壁虽说不是非常颓败,但确实很需要重新粉刷;房间灰暗,照明不足,冷冻的箱子看起来很廉价。温度计也很原始,不像前一个公司那么精密。但是,只要他们能保证父亲的安全……
想到这里,安利看了看压力门上的温度计,突然发现了冷冻箱的温度比上次来的时候高了些,心头不禁一紧。
“怎么啦?”未婚妻问。
他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怔怔的站着。
温度很快又升高了一截。
他在走廊里狂奔,想找到一个维修公人。当他冲进公司经理办公室时,只有一个秘书坐在那儿。
“我父亲……”
他慌乱的叫道。秘书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明白他再说什么。他给控制室打了电话,但没人接听。
“中午了,维修技师们都去吃午饭了。”
“天哪,控制室在哪里?”
父亲的冷冻箱在走廊的尽头。当安利那里的时候,发现温度已经升到了十五度。他冲进控制室。控制板上的灯一闪一闪的,他想弄清楚是哪里出问题了。有八个冷冻箱的温度再升高,其中一个是父亲的。
他颤抖着按下一个开关。
但红灯仍然闪着。
他又按另一个开关。
还是没用。
他扯下一个控制杆,所有灯都熄了。“上帝!”
他屏住呼吸,推回控制杆。灯亮了,他松了口气,八个闪烁的灯稳定了。
他汗水淋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有人进来了。他转过头,未婚妻和秘书在门口迷惑不解的望着他。他盯着控制板,直到温度降到原来的位置。他怕温度会再次升高,于是一直在那儿监控着。一小时后,满腹牢骚的维修工吃完午饭回来了。
事故的原因是一个阀门堵塞,凝固剂无法注入。安利把电源关掉重启之后,阀门又恢复了正常运转。但现在它随时都可能又出问题。必须换掉阀门。维修工解释说。(七)
父亲的状况让安利非常担忧。回医学院上课后他变得神经质起来,每天都要给冷冻公司打电话,确定父亲没有什么问题。后来,他结婚了,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医学院毕业后在家乡找了家医院实习,这样就可以经常去看他的父亲了。他常想,要是父亲能过醒来,看见儿子已经毕业,看见他那可爱的、孙女,该多好啊……
一天晚上,他在急诊室接诊了一个昏迷病人,发现他就是和母亲结婚的那个经纪人。经纪人用枪击中了自己的头部。安利尽全力抢救。当他宣布病人已经死亡时,喉头一阵哽咽。实习结束后,他在家乡的一家医院做医生。它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赚钱养活妻儿。而前些年都是她在挣钱养家。她说过想要三个孩子,但他们实际上比预料得来的更快些。她第二次生育的是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安利的工作太忙了,不能花很多时间照顾家里。他的专业是血液病。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就埋头研究,想找出治愈父亲的办法。
他需要知道父亲的实验室做的是什么实验,父亲受到的辐射是什么类型。但实验室因为安全原因拒绝告诉他。他请求法院强迫实验室进行合作,但法官驳回了他的请求。时间飞逝,安利焦急地想到,父亲已经错过了很多家庭盛会:安利的大女儿开始上学的那一天,双胞胎儿女学游泳的那个下午,以及二女儿在她首次钢琴独奏会上演奏《筷子曲》的那个晚上,等等。安利三十五岁了,四十岁了。突然之间,孩子都进了高中,妻子也读了法学院。但他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研究。
安利五十五岁那年,大女儿已经三十岁,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女儿。实验室不小心泄露了一些信息,他们以为那些旧资料不会有用了,但安利却非常需要。发现这些资料的不是安利,而是远在两千英里之外的一个同事。他因为别的事去查找些旧资料,发现了那些伤害安利父亲的射线。在同事的帮助之下,安利设计出了治疗方案,在计算机上进行模拟测试。他还作了试验,让老鼠暴露在同类射线之下,老鼠立即呈现出与父亲同样的症状。当他用自己的治疗方案实施治疗后,老鼠的症状马上消失了。安利非常兴奋。(八)
安利和妻子站在父亲的冷冻箱前,等待他们把父亲解冻。他害怕工人们会出什么乱子,使父亲永远醒不过来。
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门打开了,发出咝咝的声音。父亲被推了出来。他看起来和安利最后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赤身裸体、面黄肌瘦、皮肤发灰,因为立场的原因而悬浮着。
你们那么快就把他解冻了?”安利问。
“如果不是立即解冻就不会有效果。”
父亲的胸部上下起伏着。
“天啊,他还活着。”安利说,“他还……”
没有多少时间去感叹奇迹了。疾病也会复活,而且会迅速吞噬父亲。安利马上给父亲注射了药剂。“我们必须把他送进医院。”
他待在父亲的病房里守候,按精细的治疗方案注射各种新药。不可思议的是,父亲的状况立即便有了改善,皮肤呈现出了健康的颜色。血液测试表明,疾病正在治愈。
但是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解冻的原因,父亲很多天后才醒过来。安利发现父亲的一根手指开始抽动,一只眼帘微微抬起,这是快要恢复意识的标志。三天之后,他送父亲去做脑电图。当父亲被推进机器的时候,突然开始说话,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我在哪里?”父亲问
“在医院,你很快就会好的。”
父亲定定的望着他,“……你是谁?”
“你的儿子。”
“不……我儿子……是一个小男孩。”父亲很害怕。又失去了知觉。
这并不是出乎预料事。安利对这个局面也是早有思想准备。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当然不知道他是谁。父亲没有变老,和安利记忆里的他一样年轻。但那时安利只有九岁,而现在他已经五十五岁了。三十二岁的父亲看上去和安利的儿子差不多。
“玛丽安死了?”
安利难过的点点头,“是的,出了车祸。”
安利艰难的说“二十二年前。”
“不可能。”
“是真的。”
“我被冷冻了四十五年?没有人告诉我会这样。”
“我们没法告诉你。那时你已经昏迷,快要死了。”
父亲留下了眼泪,“我的天啊!”
“我们的房子呢?”
“很早就卖了。”
“我的朋友们呢?”
安利默默地看着远处。
父亲用颤抖的手捂住脸。
“没有朋友比死更糟。”
“会好的。”安利说,“精神科医生说,解冻的病人通常会精神抑郁。你不得不学会重新生活。”
“就想学走路一样。”父亲痛苦的说。
“你的肌肉没有萎缩,由于冷冻的原因,时间也没有在你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但我的思想呢?学会重新生活?谁说我非这样不可!”
“你是说当初妈妈和我还不如让你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也和现在一样。不管你是被冷冻还是死了,妈妈还是会死。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除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不会在这里出现。” “可你妈妈没了……”
安利耐心的等着。
“我的儿子没了……”
“我就是你的儿子。”
“我儿子两周以前才过了他的九岁生日。我送给他一个电脑游戏,我还想和他一起玩。我没看见他长大成人。”
“没有看见我长大成人。但我就在这里。我们可以找回失去的时光。”
“失去的时光。”这个词从父亲嘴里吐出来,就像尘埃一样。(九)
“爸爸,”——这是安利最后一次用这个字眼称呼父亲——“这是你的孙子保罗,这是你的孙女莎丽和简。这是简的儿子皮特,也是你的曾孙。”看到父亲和几乎和他同样年纪的孙儿孙女们相认,安利不禁一阵心酸。
“四十五年了?但对我来说好像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什么都不一样了。”父亲说,“我不能适应……”
“我会教你。”安利说,“我们从头开始。我会给你讲你被冷冻后都发生了些什么。我会让你了解这一切。你看,这是一些很有用的录像带。是关于——”
“有用的录像带?”
“录的都是那个时候以来的所有新闻。我们一部部的看,慢慢的你就会回到现在了”
父亲指着那些四十五年前的生活画面,说:“那才是我的现在。”
“现在你想做点什么?”
“去看玛丽安。”
他们驱车到了墓地。父亲在她的壁冢前站了很久很久。
“她去得太早了。但愿来生……”父亲泪流满面。
“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们的车朝城北开去。父亲颤抖着把手放在他肩上。“不。你开错路了。”
“家。我想回我们的那个家。”(Ourhome)
安利把父亲送到了从前的老屋。父亲呆呆得看着。从前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已经颓败不堪。后院长满杂草,窗户是破的,走廊的楼梯也烂掉了,
“这儿原来是一个草坪。”父亲说,“我总是把它修剪得整整齐齐的。”
“我记得很清楚。”安利说。
“我在上面教我儿子翻筋斗。”
“你教我翻筋斗。”
“一刹那。”父亲悲痛的说“刹那之间,所有的东西都逝去了。”
那场谈话后两天,安利正喝着早咖啡。他发现父亲站在厨房门口。
“我想告诉你,”父亲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我想象得出你的痛苦和牺牲。很遗憾,我……不管我的感觉如何,我还是很感谢你。”
安利笑了笑。父亲那张没有皱纹的脸那天早晨显得很疲惫。
“我也很遗憾。还得你不得不作这样艰难的调整。我和妈妈当时考虑到,你的病太严重了,只要能让你活下来,做什么都行。”
“你母亲。”父亲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悲痛不会在短时间平复的。”
安利也沉默了。他点点头。“我过了很长时间才相信妈妈真的去世了。我一直很想念她。你也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
“我……”
“会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新生活的开端,来吃一顿早餐吧。”安利的妻子出庭去了,“就我们两。蛋奶烘饼行吗?冰柜里还有一些果子露。这橘子汁怎么样?”
父亲做的第一件事是学开新型汽车。安利认为这是恢复精神健康的标志。但随后他发现父亲不是开着车去熟悉新世界,而是去墓地看望玛丽安的骨灰,或者到他们四十六年前的老屋去凭吊。因为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只是昨天的事。安利也做过同样的事。那时候他也曾向母亲和她的第二个丈夫撒谎说自己去图书馆,实际上他是去看被冷冻的父亲了。
“我发现有人在出售我们的旧房子。”一天晚餐时父亲说,“我想把他买下来。”
“但是……”安利放下叉子,“那房子已经荒废了。”
“如果我买下它就不会。” 安利有点生气,仿佛不是对父亲,而是对自己的一个想做傻事的孩子。
“我不想待在这里。”父亲说“下半辈子我不能一直和你住在一起。”
“怎么不呢?我们很欢迎你。”
“一个父亲和他已经成年的儿子?我们会相互妨碍的。”
“但我们相处得很好。”
“我想买下那幢房子。”
尽管仍然有些生气,安利还是让步了,就像他常常对孩子们那样。“好吧,行。我帮你申请贷款,替你支付预付金。但如果你想维持你的分期付款的话,你必须出去工作。”
“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
因为父亲的维修技术,他成了一个建筑承包商,而且做得很成功。他有本事把一幢破旧的房子弄得和从前一样漂亮。别的承包商很难和他竞争,他的优势是他太熟悉这些房子了。当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就开始在暑假做翻修房子的小工。他首先翻修了自己的房子,它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了。但他喜欢那幢旧房子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在这幢房子里开始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翻修完成后,它又搞了些那个年代的古旧家具。当安利去父亲的房子参观的时候,它非常惊讶的发现房子里的各种摆设和自己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父亲取回了玛丽安的骨灰,把它房子客厅里的一个书架上。旁边是一些镶在镜框里的安利小时候的照片,以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都是父亲得病那年照的。 他还找了一台旧留声机,用它播放那个时代的歌曲。他甚至找到了旧电脑,还有那盘想和安利一起玩的游戏。现在他教曾孙玩这盘游戏,就像从前教他的儿子在草坪上翻筋斗。(十一)
安利六十岁了。那些为了救活父亲而充满艰辛的日日夜夜已经离他远去。他缩短了工作时间,把兴趣集中在修理花草上。他和父亲一块儿建了一座暖房。
“我想问你一件事。”一天下午,干完了所有的活儿后,父亲说。
“听起来好像是件大事。”
父亲低头看着那双打满了老茧的手。“有件事我想征得你同意。”
“同意?”安利皱着眉头,皱纹更深了。
“是的。我……都过去五年了。我……那时候,你叫我重新开始生活。”
“你一直做得很好呀。”安利说。
“我已经斗争了很长时间了。”父亲看起来更加不安。
“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说吧。”
“我从心里爱你的母亲。”
安利点点头,表情很痛苦。
“失去她我没法活下去。”父亲说,“五年了,我从没想过……但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人,是我一个客户的妹妹。我们相互交往了。我……我想问的是,如果我们……你会不会反对,会不会看作是对你母亲的不忠?”
安利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动着。“我会反对?”他的眼睛湿润了,“我希望你幸福。”
父亲结婚了。继母和安利女儿的年龄差不多。第二年夏天,他有了一个弟弟,比他小了整整六十岁。父亲慈爱的照顾着小婴儿,就像当初照顾他一样。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孩子从医院回来的那天,大家都关心的问安利的妻子是不是生病了,因为她看起来有些病容。“她累了,在准备一个大案子。”他说。 第二天,他头痛得厉害,他把她送进他的诊所。同事们给她做了检查。 几天后她就去世了,致命的病毒性脑炎杀死了她。但安利和家庭中的其他成员没有被感染,连婴儿也没有。这真是奇迹。 安利流干了眼泪。白天他还可以打起精神在房间里走走,但晚上就难熬了。父亲经常过来陪他,尽全力安慰他。 安利每天都去妻子的墓地。一年后他中风倒在了那里。那一天是她的忌日,他正拿着一束花去祭奠她。中风使他半身瘫痪,需要随时照顾。孩子们想把他送进一家疗养院。
“不。”父亲说,“该我来照顾他了。”
安利又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房子。他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直到父亲生病。现在他们有更多时间待在一起了。父亲问了很多安利成长期间发生的事:他如何和那个经纪人争吵,如何在餐厅做两份工,他如何与妻子第一次约会,等等。
“是啊,就像我亲眼见到的一样。”父亲说。
安利第二次中风了。之后他的智力受到损伤,只有相当于九岁的儿子。他并不知道和父亲一块儿玩的那个电脑游戏在他九岁生日时父亲就教他玩过。就在那之后两周,父亲得了病,再也没机会和他一起玩了。 一天早上,他连九岁儿童玩的游戏也不能玩了。
“他的神经功能在很快衰退。”医生说。
“没有办法治疗了吗?”
“很遗憾。但目前这种情况,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父亲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般难受。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医生说。
“不。我要我的儿子死在我的家里。”
父亲坐在床边,握着儿子虚弱的手,就像小时候生病时照顾他一样。安利的样子非常衰老。他已经六十三岁了。。他的呼吸很微弱,眼睛大大地睁着,呆呆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儿孙们来做最后的告别。
“好在他会去得很平静。”二女儿说。 父亲再也无法忍受了。 上帝啊,他没有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他。
安利的儿女都不愿意照顾他,父亲没有放弃,又开始辛苦地工作,不停攒钱,像当初他照顾孩童时的安利一样照料他,在安利病情恶化的时候,把他送去了医院,使用当初安利曾经保存他父亲的冰冻技术,把安利好好地保存了起来,期待另一个医学奇迹的出现。 面对着冰柜里的安利,父亲抚着柜门说: 父亲比儿子活得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直接把星新一的《喂——出来》贴在这里吧:链接:一场台风过后,晴空万里。   在离城市不远的近郊,有一个村庄遭到了台风的破坏。不过,损失还不太严重,仅仅是村外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庙被台风连根端跑了,并没有伤什么人。   第二天早晨,村里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便纷纷议论起来。   “那座庙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呀?”   “谁知道呀,正是年代很久了。”   “必须赶快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庙。”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他说着的时候,有几个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得了,闯大祸啦!”   “什么事?就在附近吗?”   “不,还要过去一点,就在那边。”   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失色惊叫起来:   “喂,快来看呀。这个洞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大家跑过去一看,地面上果真有一个洞,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人们探着头向里面瞧了瞧,可是洞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人们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个洞似乎是一直通向地球中心的。   有一个人怀疑他说:“该不是狐狸洞吧?”   一个年轻人对着洞里使劲地大叫了一声。   “喂——出来!”   可是,并没有任何回声从洞底下传上来。于是,他就在附近捡了一块小石头准备要扔进洞里去。   一位胆小怕事的老年人颤巍巍地摆着双手,要想劝阻年轻人别这么干。   “这可千万不能扔下去呀,说不定会受到什么可怕的惩罚的。”   但是,年轻人早就抢先一步,把石头扔进了洞里。然而,洞底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声传上来。   村里人砍来了许多树枝,用绳子一道一道地缠绕着做成了栅栏,把这个洞围了起来。然后,他们就暂时先回到村庄里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还是在这个洞上面按照原来的样子建造一座庙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消息灵通的报社记者们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件事,争先恐后地开着小汽车赶来了。不一会儿,科学家和学者也都闻风而了来。并且,每个人都显示出一副极其渊博、无所不知的神色,镇定自若地朝洞里张望着。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有的人反反复复地打量着这个洞,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心里不住地盘算着:是否可以从中牟取什么利润,要不要趁早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派出所的警察们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洞口周围,以防有人不慎跌落下去。   一位新闻记者拿来一根很长的细绳子,把只秤砣缚在一端,小心翼翼地往下放,渐渐地,绳子一尺一尺地放了下去。可是,等到绳子全部放完之后却拉不上来了。他叫了两三个人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地使劲一拉,绳子居然在洞里的什么地方断掉了。一位手里拿着照相机的记者见到了这番情形,一声不响地解掉了扎在自己腰里的那条结实的粗绳子。   有一位学者叫人从研究所里搬来了一台大功率的扩音机,准备对洞底传上来的回声作频率分析。可是,他把扩音机摆弄了好久,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试过了,却连半点回声也没听到。这位学者感到挺纳闷。他苦苦地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道理。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决不能就此作罢,遭人耻笑。他把扩音机紧靠住洞口,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震耳欲聋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扩音机里传了出来,经久不息。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话,数十公里以外的人都可以听到这种声音。可是,这个洞却来者不拒,把所有的声音都一古脑儿地吞了下去。   学者不禁心里有些发虚了,他装着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关掉了扩音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赶快把它填掉!”   虽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但还是赶快处理掉为妙,免得堂堂学者当众出丑。   难道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也没有办法,看来只好扫兴而归了。正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大声地提议道:“请把这个洞让给我吧。我来给你们填。”   他就是起先打算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的那个投机商人。   可是,这个村庄里的村长却不同意。   “你愿意给我们填掉这个洞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这个洞却不能给你。因为我们必须在这上面建造一座庙。”   “请放心,我马上就给你们建造一座更加出色的庙,并且还附带一个广场,怎么样?”   村长还没来得及回答,村民们就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是真的吗?要是造在离我们村庄更近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一个洞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就送给你吧。”   于是,这笔买卖就拍板成交了。当然,村长也只好对此表示同意了。   这位收买专利权的商人按照合同实行了自己的诺言。在离村庄更近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庙建造起来了,并且还附带建造了一个广场。   在这一年的秋收季节,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创办了一家新奇的“填洞公司”。在这个洞的附近造起了一所小房子,门上桂着一块小小的招牌。   接着,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就叫他的伙伴们在城里到处奔走,用各种方法进行宣传。   “本公司有一个绝妙的深不可测的洞。据学者们估计,其深度至少在五千米以上。这是容纳原子能反应堆的核废料等危险物品的最好的场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久,政府有关部门发给了营业许可证。许多原子能发电公司都争先恐后地前来签订合同。刚开始时,村里人都有点担心,生怕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填洞公司”派人对他们进行说明,这是一个非常保险的洞,即使过上几千年也绝不会对地面上产生什么危害。此外,村民们还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呢。大家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也就放心了。并且,从城里通到这个村庄的现代化高速公路也很快地建成通车了。   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着,源源不断地运来了许多铅做的大箱子。箱盖在这个洞的上方自动地打开,原子能反应堆的废料就倾泻到这个洞里。   外交部和国防部把那些用不着的机密文件连同保险柜一块儿扔了进去。随车前来执行监督任务的政府官员们,很轻松地谈论着打高尔夫球的事情,而那些职位较低的工作人员,则一边扔着各种文件,一边谈论着弹球房的事情。   看上去,这个洞似乎永远也填不满似的。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并且,也许越往深处洞的直径越大吧。“填洞公司”的经营规模一点一点地扩大了起来。   在大学里做传染病实验的那些动物的尸体被运来,并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无人认领的流浪者的尸体。有关方面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铺设大量的管道,以便把城市里的废物和污水全都排放到这个洞里去。这个办法要比向海洋排污高明多了。   这个洞使得生活在城市里的居民们感到了极大的欣慰。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人们只顾拼命地扩大生产规模,从而给城市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公害。可是,要想治理这些公害却相当困难,无论是谁都感到很棘手。并且,人们都只愿意在生产性企业或商业公司工作,谁也不愿意天天和各种各样的垃圾打交道。然而,现在人们都认为,这个社会问题将由这个洞来逐步地加以妥善解决。   订了婚的姑娘们都把从前的那些日记本丢进了这个洞里。还有的人把从前同恋人一起拍的照片扔进了洞里,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开始了新的恋爱。   警察把那些伪造得极其巧妙的假钞票没收来以后,也统统交给这个洞处理,从此便可万无一失了。而犯罪分子们则把各种犯罪证据都悄悄地扔进了洞里,以为这样就能逍遥法外了。   不管是扔进去什么东西,这个慷慨大方的洞全部一视同仁,照收不误。这个洞任劳任怨地给整个城市洗刷着各种肮脏的东西。渐渐地,海洋和天空又变成了美丽的蔚蓝色,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   在这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面,新建造的高楼大厦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不断地竖了起来。   有一天,一位工人爬在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楼顶上工作,他铆完了一颗铆钉之后,便放下工具稍微休息一会儿。忽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喂——出来!”   然而,他抬起头来朝天上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晴空万里,清澈如洗。他以为是刚才干得有点头晕了,产生了什么错觉。接着,正在他恢复到刚才的姿势,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从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飞过来一块石头,在他面前一掠而过,往地面上掉了下去。   可是,他只顾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啊,我们的城市变得越来越美好啦!   当然,那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根本就没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阿西莫夫的《最后的问题》,绝对是神作,人类终极问题的最佳答案,当然不是42.
《伤心者》应该是国内软科幻影响最深的一篇了。不过我觉得提问者应该看过
科幻的软硬之分目前尚无结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定义,我就不多说了。 软科幻的话,其实我觉得中国银河奖和日本星云赏就是软科幻扎堆的地方。中国的作品前面已经有过介绍了,我要介绍的是我最喜欢的日本科幻作家,梶尾真治。看过的他的第一部作品是科幻世界上的《回忆爱玛侬》(这个有漫画版本),开头挺无聊的,写我在船上遇见不知名美少女,名字叫爱玛侬(也就是NO NAME倒过来念),然后我就不剧透了。总之从这部作品开始关注梶尾真治,后来又在科幻世界上看到了他的另外几部作品,包括《养红花的人》、《时尼的肖像》、《献给美亚的珍珠》(处女作)。《时尼的肖像是少数让我来回看了许多遍的作品,溯时人的设定让我很着迷(我不会告诉你男主的祖母是自己女朋友。。)。我至今仍在停不住的幻想,溯时人和普通人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故事,溯时人整个群体的故事,完全停不下来。《献给美亚的珍珠》也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准确的说是关于不同时间流向下的爱情故事。不得不说关于时间总能诞生出无数让人着迷的故事,也许是因为越是无法改变的东西越是让人着迷于改变的可能性。 关于中国的部分,我就发一些赞同最高的答案里没有的,并且一看就是软科幻的我喜欢的作品补充一下好了(时间排名不分先后,想到哪部就是哪部)。对于国外作品,我看的不多。最近刚好在看特德姜的,顺手推荐一下他的《你一生的故事》,让我认识了语言学这门科学的魅力。他其它一些作品都带有宗教色彩,暂时没有看懂的能力,我就不推荐了。以下是记得的一些作品推荐: 医生的诀别……………………高宇飞 多重宇宙投影…………………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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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一生的故事`
柳文杨的《一日囚》
(看了N年科幻,真心感觉这是被大家漏掉的、特立独行的一篇,肿么没人提...)《祖母家的夏天》
(摘自科幻世界)  景 芳/文  他默默的凝思着,成人他的命定劫数的一连串没有联系的动作,正是他自己创造的。  经历这个夏天,我终于开始明白加缪说西西弗斯的话。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待进“命运”这个词。以前的我一直以为,命运要么是已经被设定好只等我们遵循,要么是根本不存在而需要我们自行规划。我没想过还有其他可能。
A  八月,我来到郊外祖母家,躲避喧嚣就像牛顿躲避瘟疫。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要一个安静的夏天。车子开出城市,行驶在烟尘漫卷的公路上。我把又大又空的背包塞在座位底下,斜靠着窗户。  其实我试图逃避的事很简单,大学延期毕业,跟女朋友分手,再加上一点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倦怠。除了最后一条让我有点恐慌以外,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喜欢哭天喊地。  妈妈很赞同,她说找个地方好好整理心情,重振旗鼓。她以为我很痛苦,但其实不是。只是我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  祖母家在山脚下,下一座二层小别墅,红色屋顶藏进浓密的树丛。  木门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一行字:“战战,我去买些东西,门没锁,你来了就自己进去吧。冰箱里有吃的。”  我试着拉了拉门把手,没拉动,转也转不动,加了一点力也还是不行。我只好在台阶上坐下来等。  奶奶这是老糊涂了,我想,准是出门时顺手锁上了自己都不记得。  祖父去世得早,祖母退休以后一直住在这里,爸爸妈妈想给她在城里买房子,她却执意不肯。祖母说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城里的吵闹。  祖母一直是大学老师,头脑身体都还好,于是爸爸也就答应了。我们常说来这里度假日,但不是爸爸要开会,就是我自己和同学聚会走不开。  不知道奶奶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我坐在台阶上暗暗地想。  傍晚的时候,祖母终于回来了,她远远看到我就加快了步子,微笑着问:“战战,几点来的?怎么不进屋?”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祖母走上台阶,把大包小包都交到右手,同时用左手推门轴那一侧——就是与门把手相反的那一侧——结果门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开了。祖母先进去,给我拉着门。  我的脸微微有点发红,连忙跟了进去。看来自己之前是多虑了。  夜晚降临。郊外的夜寂静无声,只有月亮照着树影婆娑。  祖母很快做好了饭,浓郁的牛肉香充满小屋,让颠簸一天的我食指大动。  “战战,替我到厨房把沙拉酱拿来。”祖母小心翼翼的把蘑菇蛋羹摆上桌子。  祖母的厨房大而色彩柔和,炉子上面烧着汤,热气氤氲。  我拉开冰箱,却大惊失色:冰箱里是烧盘,四壁已经烧得红彤彤,一排苹果派正在扑扑的起疏,黄油和蜂蜜的甜香味扑面而来。  原来这是烤箱。我连忙关门。  那么冰箱是哪一个呢?我转过身,炉子下面有一个镶玻璃的铁门,我原本以为那是烤箱。我走过去,拉开,发现那是洗碗机。  于是我拉开洗碗机,发现是净水器;拉开净水器,发现是垃圾桶;打开垃圾桶,发现里面干净整齐的摆满了各种CD。  最后我才发现,原来窗户底下的暖气——我最初以为是暖气的条纹柜——里面才是冰箱。我找到沙拉酱,特意打开闻了闻,生怕其中装着的是炼乳,确定没有问题,才回到客厅。  祖母已经摆好了碗筷,我一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B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为认清东西而努力斗争。  祖母家几乎没有几样东西能和他们通常的外表对应,咖啡壶是笔筒,笔筒是打火机,打火机是手电筒,手电筒是果酱瓶。  最后一条让我吃了点苦头。当时是半夜,我起床上厕所,随手抓起客厅里的手电筒,结果抓了一手果酱,黑暗中黏黏湿湿,吓得我睡意全无。待我弄明白原委,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拿手纸盒里面是白糖,  我想去开灯,谁知台灯是假的,开关原来是老鼠夹。  只听“啪”的一声,我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左手是果酱蘸白糖,右手是涂着奶酪的台灯。  “奶奶!”我唤了一声,但没有回答。我只好举着两只手上楼。她的卧室黑着灯,柠檬黄色的光从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透出来。  一阵细碎的桌椅声之后,祖母出现在门口。她看到我的样子,一下子笑了,说:“这边来吧。”  房间很大,灯光很明亮,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这是一个实验室。  祖母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小钥匙,将我从台灯老鼠夹里解放出来,我舔舔手指,奶酪味依然香气扑鼻。  “您这么晚了还在做实验?”我忍不住问。  “做细菌群落繁衍,每个小时都要作记录。”祖母微微笑着,把我领到一个乳白色的台面跟前。台面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圆圆的培养皿,每一个里面都有一层半透明的乳膏似的东西。  “这是……牛肉蛋白胨吗?”我在学校做过类似的试验。  祖母点点头,说:“我在观察转座子在细菌里的活动。”  “转座子?”  祖母打开靠边的一个培养皿,拿在手上:“就是一些基因小片断,能编码反转录酶,可以在DNA间游走,脱离或整合。我想利用它们把一些人工抗药基因整合进去。”  说着,祖母又把盖子盖上:“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个是接触空气的干燥环境,旁边那个是糖水浸润,在旁边一个注入了额外的ATP。”  我学着她的样子打开最靠近的一个培养皿,问:“那这里面是什么条件呢?”我把占了奶酪的手指在琼脂上点了点,我知道足够的营养物质可以促进细胞繁衍,从而促进基因整合。  “战战!”祖母迟疑了一下说:“那个是对照,隔绝了一切外加条件的空白组。”  我总是这样,做事想当然,而且漫不经心。  静静和我吵架的时候,曾经说我做事莫名其妙,考虑不周,太不成熟。我想她是对的。尽管她是指我总忘掉应该给她打电话,但我明白,我的问题决不仅是这一件事。静静是一个有无数计划而且每一个都能稳妥执行的人,而我恰好相反。我所有的计划执行起来都会出错,就像面包片掉在地上一定是黄油落地。  由于缺少了对照,祖母的这一组实验只能重做。虽然理论上讲观察还可以继续,但至少不能用来发表正式结果了。  我很惶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祖母却似乎并没有生气。  “没关系,”祖母说,“我刚好缺少一组胆固醇环境。”  然后祖母就真的用马克笔在培养皿外面作了记号,继续观察。C  第二天早上,祖母熬了香甜的桂花粥,郊外的清晨阳光明媚,四下里只听见鸟的声音。  祖母问我这几天有什么计划。我说没有。这是真话。如果我有什么想做的,那就是想想我想做什么。  “你妈妈说你毕业的问题是因为英语,怎么会呢?你转系之前不就是在英语系么?英语应该挺好的呀。”  “四级没考,忘了时间。”我咕哝着说,“大三忘了报名,大四忘了考试日期。”  我低着头喝粥,用三明治把嘴塞满。  我的确不怕考英语,但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压根没上心。至于转系,现在想想可能也是个错误。转到环境系却发现自己不太热衷于环境,大三跑去学了些硬件技术,还听了一年生物系的课,然而结果就是现在:什么都学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学。  祖母又给我切了半片培根,问:“那你来以前,妈妈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在这儿安静安静,有空念点经济学的书。”  “你妈妈想让你学经济学?”  “嗯,她说将来不管进什么公司,懂点经济学也总有帮助。”  妈妈的逻辑是定好一个目标然后需要什么就学什么。然而这对我来说这是最缺乏的。我定下的大目标总是过不了几天就被自己否定,于是手头的事就没了动力。  “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后。”祖母见我吃完,开始收拾桌子,“就好像鼻子不是为了戴眼镜财长出来的。”  这话静静也说过。“鼻子可是为了呼吸才长的。”她说上帝把我们每个人塑造成了独特的形状,所以我们不要在乎别人的观念,而是应该坚持自己的个性。所以静静出国了,很适合她。然而,这也同样是我所缺乏的,我从来就没听见上帝把我的个性告诉我。  收拾餐桌的时候我心不在焉,锅里剩下的粥都洒在了地上。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祖母结果我手里的锅,拿来拖把。  “……流到墙角了,不好擦吧?您又擦地的抹布吗?我来吧。”我讪讪的说。  我想起妈妈每次蹲在墙边细心擦拭的样子。我家非常干净,妈妈最反感我这样的毛手毛脚。  “真的没关系。”祖母把餐厅中央擦拭干净,“墙边上的就留在那就行了。”  她看我一脸茫然,又笑笑说:“我自己就总是不小心,把东西洒得到处都是。所以我在墙边都铺了培养基,可以生长真菌的。这样做实验就有材料了。”  我到墙边俯身看下,果然一圈淡绿色的细茸一直延伸,远远看着只像地板的装饰线。  “其实甜粥最好,说不准能长出蘑菇。”  祖母看我还是呆呆站着,又加上一句:“这样吧,你这几天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帮我一起培养真菌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接连闯祸想要弥补,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需要一些变化。到目前为止,我的生活基本上支离破碎,我无法让自己投身于任何一条康庄大道,也规划不出方向。也许我需要一些机会,甚至一些突发事件。D  祖母很喜欢说一句话:功能是后成的。  祖母否认一切形式的目的论,无论是“万物有灵”还是“生机论”。她不赞同进化有方向,不喜欢“为了遮挡沙尘,所以眼睛上长出了睫毛”这样的说法,甚至不认为细胞膜是细胞为保护自身而构造的。  “先有了闭合的细胞膜,才有细胞这回事。”祖母说。“还有G蛋白偶联受体。在眼睛里是感光视紫红质,在鼻子里就是嗅觉受体。”  我想这是一种达尔文主义,先变异,再选择。先有了某种蛋白质,才有了它参与的反应。先有了能被编码的酶,才有这种酶起作用的器官。  存在限于本质?是这么说的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晚上,祖母的实验传来好消息:期待中的能被NTL试剂染色的蛋白质终于在胞质中出现了。离心机的分子量测定也证实了这一点。转座子反转录成功了。  经过了连续几天的追踪和观察,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长出一口气。我帮祖母打扫实验室,问东问西。  “这次整合的究竟是什么基因呢?”  “自杀信号。”祖母语调一如既往。  “啊?”  祖母俯下身,清扫实验台下面的碎屑:“其实我这一次主要是想做癌症治疗的研究。你知道,癌细胞是不死的细胞。”  “这样啊?”我拿来簸箕,“那么是不是可以申报专利了?”  祖母摇摇头:“暂时还不想。”  “为什么?”  “我还不知道这样的翻录有什么后续效应。”  “这是什么意思?”  祖母没有马上回答。她把用过的试剂管收拾了,台面擦干净,我系好垃圾袋,跟着祖母来到楼下的花园里。  “你大概没听说过病毒的起源假说吧?转座子在细胞里活动可以促进基因重组,但一旦在细胞之间活动,就可能成为病毒,比如HIV。”  夏夜的风温暖干燥,但我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原来病毒是从细胞自身分离出来的,这样我想起王小波写的用来杀人的开根号机器。一样的黑色幽默。  我明白了祖母的态度,只是心里还隐隐觉得不甘。  “可是,毕竟是能治疗癌症的重大技术,您就不怕有其他人抢先注册吗?”  祖母摇摇头:“那有什么关系呢?”  “砰”,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花园的另一侧传来。  我和奶奶赶过去,只见一个胖胖的脑袋从蔷薇墙上伸了出来,额头满是汗珠。  “您好……这是对不起,我想收拾我的花架子,但不小心手滑了,把您家的花砸坏了。”  我低头一看,一盆菊花摔在地上,花盆四分五裂,地下躺着祖母的杜鹃,同样惨不忍睹。  “噢,对了,我是新搬来的,以后就和您是邻居了。”那个胖大叔不住地点头,“这是太对不起了,第一天来就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没关系。”祖母和气地笑笑。  “对不起啊。明天我一定上门赔您一盆。”  “真的酶关系。我正好可以提取一些叶绿体和花青素。您别介意。”祖母说着,就开始俯身收拾碎片。  夏夜微凉,我站在院子里,头脑有点乱。  我发觉祖母最常说的一个词就是没关系。可能很多事情在祖母看来真的没关系,名也好利也好,自己的财产也好,到了祖母这个阶段的确都没什么关系了。一切只图个有趣,自得其乐就够了。   然而,我暗暗想,我呢?  过了这个夏天我该怎么样呢?重新直接回学校,一切和以前一样,再晃悠一年到毕业?  我知道我不想这样。E  转天上午,我帮祖母把前一天香消玉殒的花收拾妥当,用丙酮提取了叶绿素,祖母又兴致勃勃地为自己庞大的实验队伍增加了新成员。  整个一个上午我都在做心里斗争,临近中午时终于做出了个决定。我想,无论如何,先去专利局问问再说。刚好下午隔壁的胖大叔来家里赔礼道歉,我于是瞅个空子一个人跑了出来。   专利局的位置在网站上说明得很清楚,很好找。四层楼庄严而不张扬,大厅清静明亮,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坐在服务台看书。  “你,你好。我想申报专利。”  她抬起头笑笑:“你好。请到那边填一张表。请问是什么项目?”  “呃,生物抗癌因子。”  “那就是3号厅,生物化学办公室。”她用手指了指右侧。我转身时,她自言自语地加上一句:“奇怪了,今天怎么那么多报抗癌因子的?”  听了这话,我立刻回头:“怎么,刚才还有吗?”  “嗯,上午刚来了个大叔。”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情况不大对。  “那你知道是什么技术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一种药还是什么?”  “哎,我就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不管审技术。你自己进去问吧。”说着,女孩又把头低下,写写画画。  我探头一看,是一本英语词汇,就套近乎地说:“你也在背单词啊?我也是。”  “噢?你是大学生?”她抬起头,好奇的打量我,“就有专利了?不简单呀。”  “嗯……不是,”我有点脸红,“我给导师打听的。你还记不记得上午那位大叔长什么样?我怕是我的导师来过了。”  “嗯……个子不高,有点胖,有一点秃顶,好像穿黄色。其他我也想不起来了。”  果然。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  当时隔壁的大叔带来了花,我主动替他搬,而他直接用手推向门轴那一侧。第一次来的人决不会这样。原来如此。前一天晚上肯定不单纯是事故。一定是偷听我们说话才不小心砸到了花。  也亏得他还好意思上门,我想,我一定得赶快告诉奶奶。大概他以为我们不会报专利,也就不会发现了吧。幸亏我来了。  “这就走了呀?”我转身向门口走去,女孩在背后叫住我,“给你个小册子吧。专利局的介绍、申请流程、联系方法都在上面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接过来放进口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F  当我仓皇奔回家时,祖母还在她的实验室,安静地看着显微镜,宛如纷乱湍急的河流中一座沉静的岛。  “奶奶……”我忍住自己的气喘,“他偷了你的培养皿……”  “回来了?去哪儿了?跑了一身土?”祖母抬起头来,微笑着拍拍我的外衣。  “我去……”我突然顿住,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去了专利局,换了口气,“奶奶,隔壁那个胖子偷了您的培养皿,还申报了专利。”  出乎我的意料,祖母只是笑了一下:“没关系。我的研究都可以继续。而且我之前不是也说过,前两天的实验很粗糙,根本没法直接应用的。”  我看着祖母,有点哑然。人真的可以这么淡然么?祖母仿佛完全不想考虑知识产权经济利益一类的事情。我偷偷掏出口袋里的小册子,攥在手里,叠了又展开。  “先别管这件事了。先来看这个。”祖母指了指面前的显微镜。  我随意地向里面瞅了瞅,心不在焉地问:“这是什么?”  “人工合成的光合细菌。”  我心里一动,这听起来很有趣。“怎么做到的?”  “很见到,把叶绿素基因反转录到细菌里。很多蛋白质已经表达出来了,不过肯定还有问题。如果能克服,也许可以用来作替代能源。”  我听着祖母平和而欢愉的声音,忽然有一种奇怪的不真实地感觉。仿佛眼前罩了一层雾,而那声音来自远方。我低下头,小册子在手里摩挲。我需要做一个决定。  祖母的话还在继续:“……你知道,我在地上铺了很多培养基,我打算改造材料,用房子培养细菌。如果成功了,吃剩的甜粥什么的都可以用了。至于发电问题,还是你提醒了我。细胞膜流动性很强,叶绿素反应中心生成的高能电子很难捕捉,不过,添加大量胆固醇小分子以后,膜就基本上可以固定了,理论上可以用微电极定位……”  我呆呆地站着,并不真能听进去祖母的话,只零星地抓到只言片语。这似乎是个更有应用前景的创造。我的脑袋更乱了。我没办法集中精力听祖母的话,讪讪地说:“您倒是把我做错的事又都提醒了一遍呀。”  祖母摇摇头:“战战,我的话你还不明白吗?”她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每天每个时刻都会发生无数偶然的事情,你可能在任何一家餐厅吃饭,也可能上任何一辆公交车,看到任何一个广告,而所有的事件在发生的时刻都没有好坏之分。它们产生价值的时刻是未来。是我们现在这一刻做的事给过去的某一刻赋予了意义……”  祖母的声音听起来飘飘悠悠,我来不及反应。偶然,时刻,事件的意义,未来,各种词汇在我的脑袋里盘旋。我想起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园》。我想余准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吧,一个决定在心里游移酝酿,而耳边飘来缥缈的关于神秘的话语……  “……生物学只有一套原则:无序事件,有向选择。那么是什么在做选择呢?是什么样的事件最终能留下来成为有利事件呢?答案只有延续性。一个蛋白质如果能留下来,那么它就留下来了,它在历史中将会有个位置,而其他蛋白质随机生成又随机消失了。想让某一步正确,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这个方向上再踏一步……”  我想到自己,想到邻居的胖子,想到妈妈和静静,想到我之前混乱的四年,想到我的忧郁与挣扎,想到专利局明亮的大厅。我知道我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如果能利用上,那么奶酪、洒在地上的粥和折断的花就都不是坏事了。”  于是我决定了。G  在那个夏天之后,我到专利局找了份实习的工作。我在小册子上读到的。  在哪里找正式工作不太容易,但他们总会找一些在校的学生做些零碎工作——还好我没有毕业。专利局的工作并不难,但每个方向的知识都要一点——还好,我在大学学习也是漫无目的。  安安——我第一次来这里遇到的女孩——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们的爱情来自一同准备英语考试——还好我没考过四级。安安说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是礼貌而羞涩,感觉很好——我没告诉她那是因为做亏心事心理紧张——一切都像魔力安排的,连亏心事都帮了我的忙。  再进一步,我甚至可以说之前的心乱如麻都是好事——如果不是那样,我不会来到祖母家,而后面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现在看来,过去的所有的事都连成了串。  我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安排。没有命运存在。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总以为我们能选择未来,然而不是,我们真正能选择的是过去。  是我的选择把几年前的某一顿午饭挑选出来,成为和其它一千顿午饭不一样的一顿饭,而同样也是我的选择决定了我的大学是正确还是错误。  也许,承认事实就叫做听从自我吧。因为除了已经发生的所有事件的总和,还有什么是自我呢?  一年过去了,由于心情好,所有的工作做得都很好。现在专利局已经愿意接受我做正式员工,从秋天开始上班。  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从四面八方了解零星的知识。而且,我不善于制定长远计划,也不善于执行长远计划,而这里刚好是一个一个案例,不需要长远计划。更何况,像爱因斯坦一样的工作,很酷。  经过一年的反复实验和观察,祖母的抗癌因子和光合墙壁都申请了专利。已经有好几家大公司表示了兴趣。祖母没有心情和他们谈判,我便充当了中间人的重任。幸亏我在专利局。  说到这里还忘了提,祖母隔壁的胖子根本没有偷走祖母的抗癌因子培养皿。他自以为找到了恒温箱,却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壁橱,真正的恒温箱看上去是梳妆柜。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一样东西真正的用处是什么,祖母说。原来她早知道。原来她一直什么都知道。(全文终)
科幻作家泰德·蒋的短篇小说应该都符合你的要求,国内曾经出过一本他的作品集。如果你英文好的话,也可以直接阅读电子版。
软科幻短篇。。居然没人说《蒲公英女孩》?还有寂静之城和高塔下的小镇以及一日囚。不细想的话暂时只能想到这几个。有20个人点赞的话我就多给几个好的首赞edit:《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两个版本都是极端精彩的。
我喜欢梶尾真治的软科幻:《时尼的肖像》《回忆爱玛侬》小林泰三的《玩具修理者》新星一的与其说是科幻,不如当做寓言来读也很有意思。
“为什么能安定的生活?”“波函数可以坍塌。”“折磨我的是什么?”“是无法抗拒的命运。”“为什么人不会舍弃希望?”“因为波函数可以发散。”“你是谁?”“我是手儿奈。”《醉步男》——小林泰三
我最喜欢的短篇软科幻,罗杰·泽拉兹尼的《迷狂》,链接在这里
这种文章很多,但看到这个题目,第一个闯入我脑袋里的是有一期《科幻世界》里的《水》。很惊悚。其他陆陆续续想起来的就不推荐了,感觉推荐个列表跟什么都没推荐一样。(我不是针对 @Cheshire cat 的。真的不是。呵呵……)
科幻世界不是一直在推荐吗。。。好多年没看了,但是回忆起来,科幻类作品还真是对我影响很大的。----------------欢迎折叠。。。
《寻找爱情》作者罗伯特·希克利(), 译者孙维梓。原载于《科幻世界》1996年第七期。
《梨形男》也不错,《科幻世界译文版》里的都比较有看头,尤其是很老的过期老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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