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有一句诗,最后好像的近义词是什么是什么并非爱你

北师大教授张清华:海子爱情诗 并非都来自想象
  今年是海子去世25周年。日前,首届海子诗歌奖在北京揭晓,诗人寒烟等获奖。海子是朦胧诗的代表人物,在25岁时自杀离世,留下许多爱情诗名篇。海子的感情世界是个谜,他反复吟咏的女性对象是否是主观的想象?近日,本报记者连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海子研究专家张清华,他明确表示:海子爱情诗并非都来自想象,他与多名女性有过情感交往。
  很多读者和专家受海子诗作手法的影响,认为他的情爱表达多为主观的天马行空想象。张清华说,他阅读海子的诗歌时,发现一些情爱描写很具体,&不像是一种臆想&。于是他求证于海子生前挚友、诗人西川。西川告诉他,海子的确有过恋爱。
  张清华告诉本报记者,为保护隐私起见,他不能透露那位女性的姓名和情况。他说,海子从安徽怀宁查湾村考入北大,写了两百多首诗,其中约有20首涉及情爱生活,具有较强审美价值。&如今看来,这些写到两性亲密的意象,无论是情境还是感受,都其来有自&。
  评论家刘波认为,海子写身体,&弥漫着神性的光环&,虚化为一些理想中的美好事物,比如松鼠、雨水等,没有具体可感性,始终是超越身体的那类诗人。
  张清华的感受与刘波不一样。在读诗过程中,他感觉海子所描摹的&身体&很实在、具象,一点也不虚幻,比如《写给脖子上的菩萨》一诗所刻画的情爱意境。张清华说,不论与海子有过情爱关系的女性是谁,不论对方是否自觉意识到,她们都参与了海子诗歌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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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史诗行动的虚妄: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一、死亡在诗歌里成为“预谋”事件
凡人必有一死,许多人对死亡会有一种预感。敏感的诗人在这一点上表现尤其突出。分析因自杀死去的诗人们留下的诗歌,其实死亡在他们的作品中早就露出端倪。在海子之后跳湖自杀的北大诗人戈麦即是一例。这位具有狂暴想象力的天才诗人,在《金缕玉衣》宣称自己是“众尸中最年轻的一个”,他是如此热爱生,以至于不得不常常面对死亡,咀嚼死亡,预见它的气息。“死亡的预感,是戈麦诗歌里最为常见的动人的主题之一。在诗人自沉的前一年,死亡的预感就已覆盖了他的整个诗的思维,一片世纪末日的景象,如一篇启示录般悲怆而清晰。”
《最后一日》:“我把黑夜托付给黑夜/我把黎明托付给黎明……/我把肉体还给肉体/我把灵魂还给灵魂。”《陌生的主》:“今日,我终于顺从那冥冥之中神的召唤/俯视并裁决我生命之线的/那天神和未知的命运之神的召唤。”1991年5月间,他应友人之约,写了一篇自述性的散文《一个复杂的灵魂》,末尾写道:“戈麦经常面露倦容,有时甚至不愿想二十五岁的光景。”这句话不幸成了他四个月之后死的预言。他死在二十四岁上。……他是一个极度理想主义者,一位心地纯正的水晶般的圣徒,却最终免不了对人性的绝望。他说:“很多期待奇迹的人忍受不了现实的漫长而中途自尽……我从不困惑,只是越来越感到人的悲哀。”当他在诗的天国跋涉的时代,就已窥见人世间不幸的一面,敏感地触摸到“人类脊背上的污点”,并勇敢地向它表示决绝。《誓言》:“对于我们身上的补品,抽干的校样/爱情、行为、唾液和革命理想/我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煮进锅里
/送给你,渴望我完全垮掉的人。”“我们来到世上,正是为了把偶然的角色扮演得更加荒唐,人类绝对是一堆废物,不必惋惜。”在他视为“白昼犹如夜晚,尘世犹如禁忌”的同时,也一样摒弃了爱情,摒弃了青春的情绪,以及故乡等等在年轻的诗人那里常奉为神圣的题目。他说,他没有故乡。爱情在年轻的戈麦的诗集里更是罕见的词汇,他残暴地将它拒之门外,拒之心外;他无意中实践了里尔克“青年诗人应暂时回避爱情”的忠告。在他的诗歌元素里面,一边是石头、铁、火、刀刃、老虎、命运,一边是镜子、月光、牡丹、玫瑰和天鹅,残忍与狂暴的死亡的隐喻同温柔而富于女性气质的艳丽格调并存,这是戈麦的内心矛盾的见证。而他却义无反顾底逃避了她,压抑了她,他似乎有意地使自己背对爱情——海子的影响对他深入骨髓——这与其说是诗歌的幸运,毋宁说是人生的不幸。在悼念海子的诗中,他说:“和死亡类似,诗也是一种死亡……”诗歌本身是生命的幻想形式,但诗歌以其梦想的形式代替了生命本身。诗人一方面尽情地享用了诗歌所给予他的体验人生的宽大空间,同时,人生的体验被迫让位于诗的体验,在《当我老了》中诗人写下这样的诗句:“我一直未流露内心深处的恐惧/关于生命,关于博爱……/我的一生被诗歌蒙蔽,/我制造了这么多的情侣,这么多的鬼魂。”戈麦就是这样一个沉浸于梦想之乡而不能自返的人物。他不能接近世俗的生活,不能去感受世俗的所谓的乐趣,在他死前的一两年里,他过着令人敬畏的不问世事的苦行僧般的生活。在《陌生的主》一诗歌中,戈麦如海子一样对肉身的自我已经深深厌倦和绝望:“你是谁,为什么在众生之中选择了我/这个不能体味广大生活的人/为什么隐藏在大水之上的云端/窥视我,让我接近生命的极限。”戈麦的《三劫连环》中表达了与海子一样深刻的对生的焦虑:“世界啊,我在你体内已经千年/……在我的体内啊,是一片沉默的焦虑。”
与戈麦一样,海子也是个先验性的诗人,海子是视诗为生命的,诗是他生命的写照和表现,也是他生命的毁灭与终结。“死亡是现存在的一种不可代替的,不确定的,最后的可能性”,在他的诗中,处处充满了诸如死亡、黑夜、血红的落日、漫长的黄昏等意象,表现了他最后自杀时的全部的死亡意识和死亡景象。
“我的双脚在你之中/就像火走在柴中/”幻灭感不可避免的产生于诗人的心中。诗人在无法排遣的哀愁当中开始反思人生的终极价值和预设的理想追求。“天梯上的夜歌/天堂的夜歌/夜歌歌唱了我/弓箭放下/我画出山坡/太阳放下弓箭/夜晚画出山坡”,标志着力量尺度的太阳终于将要缓缓地滑下天穹,无力的弓箭落下,黑夜笼罩了诗人全部的视野,攀登的梯子上除了夜晚之外一无所有。诗人对生存的终极原因的眷顾,诗人对“现存在”方式的最富于力度和震撼的逼问遭到了诗人自己的否定,他终于要面对死亡了。海子是一个有着自杀情结的人,在日海子就在日记中写道:“我差点自杀了,……但那是另一个我——另一具尸体……我曾以多种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但我活了下来……我又生活在圣洁之中。”死亡的意象是他的诗中一个重要的命题,而最能表现其自杀意识应该是他自杀之前的最后几首诗之一,写于日的《春天,十个海子》: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海子发出了死亡的宣告,陷于死亡而不能自拔;一个破灭而无任何希望的灵魂。他最后选择了卧轨这种在常人眼中非常残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人认为“卧轨似乎是最便当、最干净,最尊严的一种方式”,海子的诗中多次出现
“天梯”这个意象,向上的天梯与不断向前延伸的铁轨惊人地相似。在《太阳》中,一开始就有这样一幅图景: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天梯静静地支撑在中间。天梯在这里具有了精神生命的意义,天梯被海子看成是进入天堂的必经之路。而正是在天梯上,诗人开始了吟唱:“打柴人这一天/从人类的森林/砍来树木,找到天梯/然后,从天梯走向天堂。”正是天梯让诗人进入了天堂,也进入了死亡的生命意象:“我站在天梯上/我看见这天空即将合上。”在《夜歌》中诗人写道:天梯上的夜歌/天堂的夜歌/夜歌歌唱了我。这天梯正暗含了铁轨的意象,诗人的灵魂将由此升入天堂。海子选择铁轨,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死亡景象:“断裂的身体”。这种身体的断裂感在他的诗中表现得十分明显。在《黎明》中有:“是我重又劈开的身体/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在《拂晓》中有:“我早就说过,断头流血的是太阳”;在《桃花时节》)里也有,“从笨重天空跌落的/撞在陆地上,撞掉了头撞烂了四肢”;到了《春天,十个海子》就跟自杀时的情景十分吻合了:“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这真切地预示了诗人将要选择的死亡方式,活着的海子已经看到了死去的海子。死亡及其方式在诗歌中已经成为一个不为人注意的“预谋”事件。预谋死即预谋自由。学会怎样去死的人便忘记怎样去做奴隶。认识死的方法可以解除我们一切奴役与束缚。
&&& 海子去山海关时带了四本书,其中一本是《圣经》。《圣经》是诗人后期的许多诗歌的灵感和意境的源泉,在《黎明》中海子写道:“圣书上卷是我的翅膀,无比明亮/有时像一个阴沉沉的今天/圣书下卷肮脏而快乐/当然也是我受伤的翅膀/┉┉/我空荡荡的大地和天空/是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本的圣书,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圣经》的上卷和下卷的分别指向受伤的翅膀,上下卷合成的圣书正是死亡。《圣经》成了导致诗人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太阳》一诗中诗人写出了这种精神虐杀的可怕:“肮脏的书杀人的书戴上了我的头骨/因为血液稠密而看不清别的”。此外,“断头”“无头” 以及自杀的时间“黄昏时分”也多次出现在他的诗歌中,在《太阳·断头篇》中有:天空的断头台& 断头台上,乱鹰穿肝为石/断头台上,一簇火苗如花/断头台上,大头如石,裂空而过/断头台上,砸动肉体取骨头/断头台本是琴台/一根弦/揉着你的断头、孵化大地/扯着你的鹰鹫,出入心脏和长空/裹着你的尸衣,海水退去,喜马拉雅隆起/湿婆你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因为我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我天降洪水和一切灾害而下/我乱割群鱼江河血肉水泊而下/我驮负着光线胡乱杀戮而下/我粗尾击天而下/我断头为尸而下/我十个太阳燃烧裂尸体而下/充满行动而下/叫裂肝脏而下。都在诗歌中喘血/堕入地狱/笔直地堕入地狱。都在海子的诗歌中喘血如注;在《拂晓》中有:断头台是心脉全部的地方/跟我走吧,抛掷头颅,洒尽热血,黎明/新的一天正在来临;在《太阳》中有:正是黄昏时分/无头英雄手指落日/手指落日和天空/眼含尘土和热血/扶着马头倒下;在《两行诗》中有:海水点亮我/垂死的头颅 /我是黄昏安放的灵床:车轮填满我耻辱的形象/落日染红的河水如阵阵鲜血涌来。
可以说,在诗人的诗中人们发现了他最后死亡时的全部死亡景象,诗人在他的诗歌中不知不觉地设计好了祭坛,最后不慌不忙地将自己作为祭品献出。自杀前,海子在山海关徘徊了很久,可以想见,诗人在3月26日的身影是多么的孤独、寂寥、憔悴、悲伤而绝望!当诗成为诗人的生命,成为诗人的信仰,诗与死也就具有了同等的意义,“我的前额是火,信仰是我的尸体”。海子坦然而死,对待死亡,他几乎是热爱的,同时,他对待生命近乎是冷漠的。生前不被人关注,不被人认同,寂寞而孤立地徘徊在边缘状态,连诗歌的发表都极不顺畅,所以,从俗世的角度来看,诗人是死不瞑目的;从为某种精神献身的角度来看,海子的死又是极其从容的。
弥翰顿说,无论谁死了,我都觉得是我自己的一部分在死亡。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对每个人来说,世界永远是陌生的,对世界来说,每个人都是一种陌生的存在。不能一个人生前怎样荣华富贵,怎样高朋满座,在某一刻,他还是要陷入一种绝大的孤独,这种孤独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消解的。那就是他面对死亡的刹那。一般来说,通向死亡的路是漫长的,漫长到很多人都麻木了,甚至感觉不到死亡的存在。海子省略了这种漫长,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面对了死亡。这种面对是自觉的,直接的,甚至是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的。他极度轻视肉体,忽视物质,他经由写作挣脱了物质的外壳,去考究灵魂精美的内核,成全了他超凡脱俗,靠敏锐嗅觉行事的怪僻行为。在急速的写作中,他越来越孤独,越来越迫近死亡。艾伦·金斯伯格说:我看见这一代最优秀的头脑毁于疯狂……彗星经过寒冷而又漫长的夜行之后,在临近太阳的时刻,以其强烈的电光石火般的燃烧,幻变出美丽炫目的光彩,短暂,然而辉煌,从而长久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海子正是这种彗星般的诗人,短暂而辉煌地爆发,给人留下长久的疼痛。海子的生命耗竭在《太阳·七部书》里,他是太阳的崇拜者,称得上是“太阳之子”,对于彗星来说,太阳是永远不可企及的终点,接近,就意味着身体的燃烧——焚烧,然后,复归于近乎死寂的寒冷与荒凉。“进入太阳”的虚妄带来的是灾难和毁灭。这一点海子与美国艺术家有相同之处。哈里从事艺术创造7年,他追求生命的速度、强度及疯狂力度,他的生命格言是:过危险的生活!抓住今天,干任何事都要过度!他追求的生命境界是最高的狂喜。他崇拜太阳,认为“人的灵魂属于精神世界,它一直渴望和它的始原即太阳相结合,这种结合为肉体感觉所阻碍,要到死后才能永远实现。 “为太阳撞击太阳喝彩。”哈里是火和瞬间爆炸的美的追求者:“对于火的追求者来说,对于太阳的预言家、先知和崇拜者来说,生命不是以呜咽啜泣,而是以一声巨响而告结束的——一次机械学上完美的猛烈爆炸……与此同时,我们在点燃灵魂的火药库之后自我爆炸,迸入太阳的疯狂之中!”哈里认为,“太阳是生活中唯一不会幻想破灭的东西。”太阳是炽热的,它的热力创造着万物,也烧灼着万物,它的热力毁灭着人的生命。它让人进入它,进入永恒。他的生命最高理想就是“死于太阳并进入太阳”。在他看来,死亡就是最后的狂喜。他追求“死适其时”,把疯狂的自杀事件转化成为一件艺术作品:他一生最绝妙的杰作。哈里·克罗斯于日自杀,年仅30岁,在他看来,他的自杀象征着他自身的优越至上,象征着对他蔑视的世界的最高意义的挑战。同样,凡高也是太阳的崇拜者,他是个画太阳的画家,他画的那个太阳把他烧毁,它是凡高最后发疯和自杀的根源。死于太阳,并进入太阳,这是一些天才们最疯狂的追求,而太阳又是寒冷的,在昼夜交替之中,太阳转化成一个寒冷的深渊,一个黑太阳,一个死亡的深坑,生命会被无情地吞噬掉。
海子拥抱了灼热的太阳,引爆了年轻的生命。台湾诗人杨平叹道:“海子卧轨自杀的死讯震惊了大陆半壁诗坛”;诗人陈东东预言:“他不仅对现在、将来,而且对过去都将产生重大影响”。西川在日的文章中说:“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
二、“影响的焦虑”与虚妄的史诗行动
最新一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颁给了海子和食指。食指的诗歌代表现代诗歌在当代中国的第一次复兴。他的诗直接影响和推动了稍后出现的北岛、舒婷、多多、顾城、江河、芒克等为代表的、后来被笼统称为“朦胧诗”的现代诗歌创作潮流。海子是80年代中后期非常独特而又诗艺出众的诗歌个案。他的诗兼具抒情性、可诵性和先锋性的风格,在当时称得上极为罕见。有人说:
“海子高蹈他的理想走了,留下我们在歌舞升平中消费一切,挥霍无度。80年代是诗人、思想家和爱国青年的时代,是海子的时代,是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时代。那个时代离开我们已经很久了。”
真正的诗人是一个无言的胜利者。这类优秀的诗人常常遭遇世俗悲剧。被时间、社会的灰尘湮没而典籍不载,稍好一点的,是生前寂寞,死后才被发现。诗人仿佛是推石头的西绪弗斯。伴随着不断的较量与角力,他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一个真正的民族诗人,首先应该是该民族语言的精湛掌握者。果戈理在谈到普希金时说:“他像一部词典一样,包括着我们语言的一切富藏、力量和柔韧性。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广远地扩大了俄国语言的界限,更加显出了它的全部幅度——在他身上,俄国大自然、俄国精神、俄国语言、俄国性格反映得这样明朗,这样净美,正像风景反映在光学玻璃的面上一样。”诗人应该用自己的天才之力与努力之光,开辟语言疆域,照亮比常人大得多的语言空间。一个诗人对他的民族语言真正做到了“精湛掌握”,他的思想和情感在作品中所能达到的深度和广度,会令人吃惊。一个诗人的私人词语拥有越多,他的“个人风格”就越加结实。现在人们看到“麦”、“麦地”等词语,几乎立即就会联想到“海子”。
“这是我所向往的诗人形象:他埋首于人民磅礴的汗气之中,脊背油亮/他还不想飞。在五月的清晨寻找他/那是一株健壮的缀满露水的黑硕麦穗。它们还迫切地、跃跃欲试地融入到民族文化的意识雨水和人类理性的背景阳光中去。”
“天无语,使人语之,此乃大诗人之事业”。70年代出生的人,缺少理想主义、使命感,道义感、人文精神,知识分子意识缺乏,这样做诗人是很可怕的。诗是一个精神家园。庞德曾说:‘诗人是一个民族的触须’。郑敏认为,历史感能打通诗人的心灵和时代的联系,如果诗中有历史的声音和时代的痕迹,这种诗就属于大家之作。现代的史诗不是以英雄主义为标致,而是无可避免地充满了悲怆和深思。诗人首先要有个人魅力,然后才能伟大。当代人文品格退化太严重了,不仅是诗坛,学术界也一样。90年代诗歌的负面体现是琐碎化和平庸化。有才华的诗人,把才华和青春都用在功利性上了,造成了灵魂疏离和诗歌倒退。
80年代的一些先锋诗歌还能让人感动,90年代的大部分诗歌都常常使人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评论界普遍缺少拥抱诗歌的气质。当代诗歌也许真的遭遇了危机,这个时候回到诗歌的核心就特别意义。
海子及其诗歌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他代表一个伟大诗歌时代未来得及展开即告结束,一种高迈的理想未及发扬即离我们远去。正如密茨凯维支评价拜伦:“他是第一个人向我们表明,人不仅要写,还要像自己写的那样去生活。”海子的人生与他的诗歌是合而为一的。
“海子的重要性特别表现在:海子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悲剧,正如酒和粮食的关系一样,这种悲剧把事件造化为精华;海子不惟是一种悲剧,也是一派精神氛围,凡与他研究或争论过的人,都会记忆犹新地想起这种氛围的浓密难辨、猛烈集中、质量庞大和咄咄逼人,凡读过他作品序列的人会感到若理解这种氛围所需要的思维运转速度和时间。”西川说:“他的生和死都与《太阳·七部书》有关。他的生涯等于亚瑟王传奇中最辉煌的取圣杯的年轻骑士:这个年轻人专为获取圣杯而骤现,惟他青春的手可拿下圣杯,圣杯在手便骤然死去,一生便告完结。——海子在抒情诗领域里向本世纪挑战性地独擎浪漫主义战旗,可以验证上述拟喻的成立:被他人称为太阳神之子的这类诗人,都共有短命天才,抒情诗中有鲜明自传性带来的雄厚底蕴、向史诗形态作恃力、雄心壮志的挑战、绝命诗篇中惊才卓越的断章性质。……《弑》是一部仪式剧或命运悲剧文体的成品,舞台是全部血红的空间,间或楔入漆黑的空间,宛如生命四周宿命的秘穴。……这个空间的精神压力具有恐怖效果,……从色调上说,血比黑更黑暗,因为它处于压力和爆炸力的临界点上。然而,海子在这等压力中写下的人物道白却有着猛烈奔驰的速度。这种危险的速度,也是太阳神之子的诗歌中的特征。……他要以“太阳王”这个火辣辣的形象来笼罩光明与黑暗的力量,使它们同等地呈现,他要建设的史诗结构因此有神魔合一的实质。然而这和他另一种诗歌理想——把完形、格式塔式造型赋予潜在精神、深渊本能和内心分裂主题——形成了根本冲突,他因而处于梵高、尼采、荷尔德林式的精神境地:原始力量核心和垂直蒸晒。海子的诗歌道路在完成史诗构想——“我考虑真正的史诗”的情况下,决然走上了一条“赤道”:从浪漫主义诗人自传和激情的因素直取凡·高、尼采、荷尔德林的境地而突入背景诗歌——史诗。……海子用生命的痛苦、浑浊的境界取缔了玄学的、形而上的境界作独自挺进,西川说这是“冲击极限”。从悲剧知识上说,史诗指向宿命、指向毁灭、指向启辟鸿蒙、指向大宇宙循环,而悲剧指向宿命、指向毁灭、指向天启宗教,故在悲剧和史诗间,海子以诗剧写史诗是他壮烈矛盾的必然产物。……他说了“元素”:一种普洛提诺式的变幻无常的物质与莱布尼茨式的没有窗户的、短暂的单子合成的突体,然而它又是“使生长”的基因,含有使天体爆发出来的推动力。海子的生命充满了激情,自我和生命之间不存在认识关系。这就是日的轰然爆炸的根源。相对论中有一句多么诗意的,关于巨大世界原理的描述:“光在大质量客体处弯曲”。……海子写下了《太阳·七部书》,推动他的“元素”让他在超密态负载中挺进了这么远,贡献了七部书中含有的金子般的真如之想,……海子的诗之于他的生和死,在时间的峻笑着荡涤了那些次要的成分和猜度、臆造之后,定然凸露出来,他也就生了。”
面对华夏几千年的文化,海子有过“天问”式的认真求索。他的诗题材和追问之大都超过了同时代的诗人们。其中《亚洲铜》足以让我们震撼:“
亚洲铜,亚洲铜/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将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海子将我们的文化命名为“亚洲铜”,颇具概括力,极其形象。在《岁月》一诗中他表达了一种沧桑而悠远的历史感:岁月啊,岁月/岁月/公元前我们太小
/公元前我们又太老 /没有见到那一次真正的微笑 /但我还是举手敲门 /带来的象形文字 /撒落一地 /岁月啊,岁月/岁月 /到家了
/我缓缓摘下帽子 /靠着我爱的人 /闭上眼睛 /一座古老的铜像坐在墙壁中间 /青铜浸满了泪水 /岁月啊
”。《十四行:夜晚的月亮》的最后四句是诗人对历史和人最深刻的体认,认识层次已经具有史诗的高度:“推开树林 /太阳把血 /放入杯?
/我静静坐在 /人的村庄 /人居住的地方 /一切都和本原一样 /一切都存入 /人的世世代代的脸 /一切不幸 /我仿佛 /一口祖先们
/向后代挖掘的井
/一切不幸都源于我幽深而神秘的水。”西川对海子的诗歌是这样评价的:“泥土的光明与黑暗,温情与严酷化作他生命的本质,化作他出类拔萃、简约、流畅又铿锵有力的诗歌语言,仿佛沉默的大地为了说话一把抓住了他,把他变成了大地的嗓子,哦,中国广大贫瘠的乡村有福了!”真正的诗歌本身就是个人、民族乃至人类的心灵大道和精神大道。它们给陷于黑暗中的人们以“出路”。一个诗人在写作的那一刻应该有强烈的骄傲和自信。他应该骄傲、自信于他的土地和自己发出的声音。也许他无法代替全体人民,但他应该视自己为所居地域的人民的代言人。他是他们的发声器官。因为底层的他,是他们所生育的儿子。他的父辈、祖辈的汗血,已经永远地渗入了这个地域的深层。
海子的英年早逝,为中国当代诗歌史立了一个深沉感伤的墓碑。在北大,海子被比拟为“扶着自己的灵柩高歌的圣徒”。那些英年早逝的诗人,那些最纯粹、最聪慧、最敏感的心灵,他们不适宜尘世的爱情、幸福与安宁,他们的诗歌里既充满着温情、泪水与渴望,同时又潜伏着暴力、鲜血与死亡。……
“诗人们精神深处的恐惧几乎与渴望一样炽烈,迅猛地燃烧。他的恐惧来源于他以诗人的极其敏锐的触角探测到了人类苦难和不幸的边缘,而当这不幸尚处于不可预期的状态而向人类的时候,作为以语言自身的逻辑量度宇宙的天才,诗人对于人类生命的危险性和人类的遥远悲剧不能不充满惊怵与敬畏。他渴望不朽,就像渴望回到母体一样,那里是唯一可以容纳诗人不可抑止的诗情、梦幻、震栗、孤寂与高傲的故乡。这种回归的欲望一直是一切优秀诗歌的基本元素,也是构成一切诗人最终命运的精神要素。”海子这个把生命献祭于诗之圣坛的殉道者,他义无返顾地“扑向太阳”,选择了“适时而纯洁的死亡”,他的“形而上死”因为史诗的追求而具备了深刻的含义,正是这一逼向人类精神终极的追求,引爆了他的生命。在《太阳·断头篇》中他有这样急切的表白:“于是我访问火的住宅,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作兵伐黄帝,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以他为史官,以你为魂魄,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一路高出扶桑之木,贵为羲和十子/于是我懂得故乡,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钻入内心黑暗钻入地狱之母的腹中孤独/是唯一的幸福孤独是尝遍草叶一日而遇七十毒/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焚烧自己引颈朝天成一棵轰入云层之树/于是我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甘泉不饮/于是我燕领鸡啄,身备五色,鸣中五音/于是我一心一意守沉默,考虑真正的史诗/于是我穿着树皮,坐卧巨木之下,蚁封身躯/于是我早晚经受血浴,忍受四季,稳定如土地/考虑真正的史诗”。他被称之为《太阳七部书》的系列长诗,本来是想企及《神曲》和《浮士德》等经典史诗的。《太阳七部书》内在悲剧是海子生死的关键。它的意象空间十分广阔。可以概括为:蒙古(鹏)、两河流域(金字塔)、太平洋(敦煌)、印度次大陆(鲲)。他依赖这个浩大的空间支撑自己的想象力,在这个构图的范围内曾经产生过世界最伟大的史诗,如希腊和希伯来民族结构最完整的体系性神话和史诗。海子在史诗上是有着野心的。海子对史诗有一种近乎痴迷的追求。这种追求使他陷入一种绝大的孤独和虚妄之中,正如他在《司仪(盲诗人)》写的这样:人类母亲啊——这为何/为何偏偏是你的肉体/我披镣带铐,有一连串盲目/……&我们,活到今日总有一定的缘故。/等我追到这里/荒漠空无一人。海子这种不计后果的追求必然是一场精神悲剧。
“这个渴望飞翔的人注定要死于大地,但是谁能肯定海子的死不是另一种飞翔,从而摆脱漫长的黑夜、根深蒂固的灵魂之苦,呼应黎明中弥赛亚洪亮的召唤?”海子曾自称为浪漫主义诗人,在他的脑海里挤满了幻象。海子的创作道路是从《新约》到《旧约》。《新约》是思想而《旧约》是行动,《新约》是脑袋而《旧约》是无头英雄,《新约》是爱,是水,属母性,而《旧约》是暴力,是火,属父性;海子早期诗作中的人间少女后来变成了天堂中歌唱的持国和荷马。海子期望从抒情出发,经过叙事,到达史诗,他殷切渴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诗歌帝国:东起尼罗河,西达太平洋,北至蒙古高原,南抵印度次大陆。“海子一定看到和听到了许多我们不曾看到和听到的东西;而正是这些我不曾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使他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先驱之一。”
海子的史诗意识为什么如此强烈?从更深一层去分析可以看出,这种史诗意识以及因之而采取的高歌猛进的行动源于海子内心中一种强烈的“身份危机”意识。“身份危机”就是“一种因为无法调和分裂的元素而在某些人格中造成的心理混乱”。人的青春期的主要任务就是建立一种稳定的身份感。无法取得一种确定的身份就造成“身份弥散”,它将使青年成人因恐惧被他人取代而不能做出承诺或进入与他人的紧密的关系。“焦虑”是指一种生理上的构成,一种认知的方面,特别集中的注意,以及一种主观经验上的不适感。当焦虑作为一种驻留的压力或未解决的无意识冲突维持时,也可以造成生理和肉体的损害。哈罗尔德·布卢姆谈到“影响的焦虑”时以威廉·布莱克为例说明这种“焦虑”对被影响者所造成的压力,当他读到密尔顿的《失乐园》)时,第一个反应是被其“强大的”影响力彻底征服了。在这种被征服感的当下他相信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写出这种英语史诗式的作品,密尔顿在这方面似乎穷尽了所有后来者有所创造的全部可能性,不管这个后来者多么强大。这样,一种“影响的焦虑”使布莱克感到一种想象的“幽闭恐惧”。但作为一个也是“强大的”诗人,布莱克并没有被这种恐惧所击败,相反,在这种焦虑激发下,他通过一种固执的“误读”发现:密尔顿在写上帝的时候受到束缚,只有在写魔鬼的时候最得心应手。于是他找到了自己创造性想象的空间,正是在密尔顿的空白之处。因此,在一个强大作家的文本背后有另一个强大的文学先辈文本的干涉。这种干涉迫使后继者开辟新的想象领域,在实际的创作中使他感受到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布卢姆认为,“影响的焦虑”是由影响的强大所引发的,而它的后果并不是自我的简单压抑和被同化,而是激起有创造力的反抗和对自身特性的顽强探索。这种“焦虑”在“他者”的影响、干涉下,在深感“异己的”、难以协调的冲突因素挤压下,被迫紧张地开辟用以回答“我是谁”这一疑难的意义资源和表达空间的心理动力。郭沐若在《凤凰涅槃》中也表达了一种自我毁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影响焦虑:“天色昏黄了,/香木集高了,/凤已飞倦了,/凰已飞倦了,/他们的死期将到了。
”这种“致命的压力”与“末日”之感是新生的强大动力,所以凤凰才会唱着欢歌从容地积香木自焚。
海子就是在一种“影响的焦虑”下开始史诗行动的。他在《诗学:一份提纲》充分地表达了他创作史诗的理念和冲动:“ 我写长诗总是迫不得已。出于某种巨大的元素对我的召唤,也是因为我有太多的话要说,这些元素和伟大材料的东西总会涨破我的诗歌外壳。……由于丧失了土地,这些现代的漂泊无依的灵魂必须寻找一种代替品——那就是欲望,肤浅的欲望。大地本身恢宏的生命力只能用欲望来代替和指称,可见我们已经丧失了多少东西。……对于我来说,四季循环不仅是一种外界景色,土地景色和故乡景色。更主要的是一种内心冲突、对话与和解。……以母为本,彻底意味着人追求母体、追求爱与死的宗教气质。追求精神、生命与抽象永恒,把形式、装饰和心情作为目标。不是塑造,无视主体形象的完满,而追求沉睡的生命自由。追求瓦解与元素的冥冥心情。这也是敦煌石窟壁画的精神——对于伟大的精神与死的心情的渴望。……在亚当型巨匠那里,原始力量成为主体力量,他们与原始力量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造型的和史诗的,他们可以利用由自身潜伏的巨大的原发性的原始力量(悲剧性的生涯和生存、天才和魔鬼、地狱与深渊、疯狂的创造与毁灭、欲望与死亡、血、性与宿命,整个代表性民族的潜伏性)来为主体服务。”海子在潜意识中已经把自己看作是个悲剧性的诗人,并且有一种与世界优秀诗人平等对话的自觉和渴盼,更期待有一日能像他们那样早早地高贵地死去。在《王子·太阳神之子》中他过这样的表白:“我更珍惜的是那些没有成为王的王子。代表了人类的悲剧命运。命运是有的。……正如悲剧言中,最优秀最高贵最有才华的王子往往最先身亡。我所敬佩的王子行列可以列出长长的一串:雪莱、叶赛宁、赫尔德林、马洛、韩波、克兰、狄兰……席勒甚至普希金。他们的疯狂才华、力气、纯洁气质和悲剧性的命运完全是一致的。他们悲剧性的抗争和抒情,本身就是人类存在最为壮丽的诗篇。他们悲剧性的存在是诗中之诗。他们美好的毁灭就是人类的象征。我坚信,这就是人类的命运,是个体生命和才华的命运。……从祭司到王子,是人的意识的一次苏醒,也是命运的一次胜利,在这里,人类个体的脆弱性暴露无遗。他们来临,诞生,经历悲剧性生命充盈才华焕发的一生,就匆匆退场,都没有等到谢幕,我常常为此产生痛不欲生的感觉。但片刻悲痛过去,即显世界本来辉煌的面目,这个诗歌王子,命定般地站立在我面前,安详微笑,包含了天才的辛酸。人类啊,此刻我是多么爱你。/在雪莱这些诗歌王子的诗篇中,我们都会感到亲近。因为他们悲壮而抒情,带着人性中纯洁而又才华的微笑,这微笑的火焰,已经被命运之手熄灭,有时,我甚至在一刹那间,觉得雪莱和叶赛宁的某些诗是我写的。/陶渊明和梭罗同时归隐上水,但陶重趣味,梭罗却要对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本身表述极大的珍惜和关注。这就是我的诗歌理想,应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这是中国诗歌的自新之路。我只想呈现生命。我珍惜王子一样的青春的悲剧和生命。我通过太阳王子莱进入生命。因为天才是生命的最辉煌的现象之一。”随后,他表达了自己对伟大的诗歌即史诗的认识并作出了大胆的预言:“ 伟大的诗歌,不是感性的诗歌,也不是抒情的诗歌不是原始材料的片断流动,而是主体人类在某一瞬间突入自身的宏伟——是主体人类在原始力量中的一次性诗歌行动。……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必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这是我,一个当代诗人的梦想和愿望。”事实上,海子的内心一直对史诗情有独钟,在这方面很有突破的野心,对史诗内部层次和本质特征的认识达到了相当的水平,超越了与他同时代的诗人,在史诗方面的探索和实验,他也是最自觉最努力的一位诗人。他对《圣经·旧约》《古兰经》等经典巨制也很倾心,称它们是人类之心和人类之手的最高成就,是人类的集体回忆或造型。他们超乎母本和父本之上,甚至超出审美与创造之上。是伟大诗歌的宇宙性背景。对史诗所能达到的境界海子也有独到的见解:“人生的真理和真实性在于无人言说无人敢问。一切归于无言和缄默。……《浮士德》周围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无路!无人去过,无法可去;这条路无人求过,无法可求。你将被一片寂寥四面包围。你可了解什么是荒芜和空虚?……而永远空虚的远处却渺渺茫茫,你听不到自己的足音,你要坐下,却并无实物可寻。幻象是人生为我们的死亡惨灭的秋天保留的最后一个果实,除了失败,谁也不能触动它。人类经验与人类幻象的斗争,就是土地与沙漠与死亡逼近的斗争。幻象则真实地意味着虚无、自由与失败:但决不是死亡。死亡仍然是一种人类经验。死亡仍然是一种经验。他们这些巨匠和人类孤单的个体意识之手,经典之手,在茫茫黑夜来临之前,已经预兆般提前感受到夜晚的黑暗和空虚,于是逃遁于火焰,逃向火焰,飞向火焰的中心以期自保。这也是人类抵抗死亡的本能之一。今夜,我仿佛感到天堂也是黑暗而空虚的。天堂是众人的事业,是众人没有意识到的事业。而大地是王者的事业。走过全部天堂和沙漠的人必是一个黑暗而空虚的王。”对时间这一宇宙普泛而又深刻主题的关注也是海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体现他史诗意识极大的超越性,他认为,时间有两种。有迷宫式的形式的时间:玄学的时间。也有生活着的悲剧时间。我们摇摆着生活在这两者之间并不能摆脱。也并不存在对话和携手的可能。前者时间是虚幻的、笼罩一切的形式。是自身、是上帝。后者时间是肉身的浑浊的悲剧创痛的、人们沉溺其中的、在世的、首先的是人,是上帝之子的悲剧时间,是化身和丑闻的时刻。是我们涉及存在之间的唯一世间时间——“在世”的时间。我们沉溺其中,并不指望自拔。……生存是全部的生活:现实的生活和秘密的生活(如:死者、灵魂、景色、大自然实体、风、元素、植物、动物、器皿)。这种“秘密的生活”是诗歌和诗学的主要暗道和隐晦的烛光。……而死亡被体验到时才成为毁灭,大地荒芜。至此,海子的史诗意识已经趋于完善。
对史诗的基本特质海子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寻找对实体的接触(《河流》原序)他说:“诗,说到底,就是寻找对实体的接触。这种对实体的意识和感觉,是史诗的最基本特质。当前,有一小批年轻的诗人开始走向我们民族的心灵深处,揭开黄色的皮肤,看一看古老的沉积着流水和暗红色血块的心脏,看一看河流的含沙量和冲击力。……我决心用自己的诗的方式加入这支队伍。我希望能找到对土地和河流——这些巨大物质实体的接触方式。诗应是一种主体和实体间面对面的解体和重新诞生。诗应是实体强烈的呼唤和一种微微的颤抖。我写了北方,土地的冷酷和繁殖力,种籽穿透一切在民族宽厚的手掌上生长。我写了河流。我想触到真正的粗糙的土地。诗人的任务仅仅是用自己的敏感力和生命之光把这黑乎乎的实体照亮,使它裸露于此。这是一个辉煌的瞬间。这时,生命力的原初面孔显现了。”
&海子完整的史诗认知令人惊讶,他的执著努力则更让人惊叹。以青春热血乃至生命向诗歌王国的王冠挺进,而且是那样的不计后果,在中国当代诗坛也只有海子一个人会这么做。但这种努力后来证明已经逐渐被他自身的一种虚妄和文化野心所淹没,后期的一些长诗除了无数混乱意象的堆砌之外,已经找不到海子一贯追求的“坚实的大地”。有人甚至这样评价道:“海子——中国当代第一个因自杀成名并进而开一代诗风的杰出诗人。可惜人已故去,另外,他所开的模仿风气对诗坛非但没有建设意义,反而具有毁灭意义,因为他的作品核心不是建立在现代诗学精神之上,而是建立在中国农业文化以及欧洲浪漫主义、象征主义的精神之上。某种程度上,他是位逆时代精神而写作的诗人。”他那些天方夜谈呓语般的诗学理论与史诗巨制让人不敢认同。表面上看,海子是以自杀抛弃了世界和这个时代;实质上,是时代和世界抛弃了他。
秦巴子说:“史诗情结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诗歌中最为虚妄的文化野心之一。” 八十年代文化思潮中的“文化寻根”和诗人们的大师幻想直接触发了这种文化野心,而其根性则在于东方人大而化之的宏观把握世界的方式以及中国文人对宏大叙事的近乎病态的迷恋。随着政治意识形态的宏大叙事被思想解放运动一点点消解,有着浓重的土文化潜意识的中国文人显得有点怅然若失,在文化的宏大叙事中找到了落脚点。史诗是专指古代叙事诗中的长篇作品,反映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事件或以古代传说为内容,塑造著名英雄的形象,结构宏大,充满幻想和神话色彩。著名的史诗有古希腊的《伊利亚特》《奥德修纪》,中国藏族的《格萨尔王》。宏大的结构并没有让诗本身宏大起来.宏大而空,是东方人把握世界的传统方式,在现代诗歌中,是一种失败的方式.对海子来说,史诗已经被幻想设计成了人力永远不可企及的巨型存在。没有人指出这史诗的虚妄性与不可能,没有考虑他是否在做一种徒劳的努力。海子对伟大史诗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他甚至作出过这样的预言:“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必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他认为真正的史诗要从史初的原始力量中去寻找,“伟大的诗歌不是感性的诗歌,也不是抒情的诗歌,不是原始材料的片断流动,而是主体人类在某一瞬间突入自身的宏伟----是主体人类在原始力量中的一次诗歌行动。”
在诗歌观念上,海子是反现代主义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浪漫主义的迷恋和对史诗的狂热企图.他说:我考虑真正的史诗。他在努力斩断尘世之根,沉浸在“伟大的诗歌”的幻象之中,做着他理想中的精神帝国之王。当诗人试图在短暂的时间里,依靠阅读和个人想象力建立一套完整的神话系统和一个宏大庞杂的“帝国”时候,他得让他的语言系统返回到命名状态。这种返回是对既有文化的一种暴力抗拒,拆解,打碎和重组,并且必须赋予其个人意义才能完成。作为一种知识分子写作的典型,海子试图整合所有这些材料来完成他的史诗幻象。但这些庞杂的材料,在诗人灼热的大诗创作热情焚烧下,除了疯狂的混乱的语言狂欢之外,既不具备史诗的严密的结构,也完全失去了史诗丰满的血肉,如同安泰离开了坚实的大地,海子《太阳》系列长诗里的英雄们都成了苍白无力的“平面人”,除了毫无目标的仇恨和胡乱冲之外,这些英雄们就像嗜血的疯子一样。当海子试图在一块类似区域文化地理学的空间里建造诗歌,以此指向可以涵纳一切的所谓的“史诗”,混乱和空洞就是一种逻辑的必然了。骆一禾说:“这种道路之所以人迹罕至,在于它本身不但充满了危险,而且潜伏着毁灭:它必然意味着激情方式与宏大构思之间的根本冲突……”海子狂暴的激情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剧烈燃烧的“赤道”,像一个疯狂的无头骑士,但他的宏大构思并没有丰富强大的精神实体的跟进,这个疯狂的无头骑士所率领的,其实是一些各行其事的散兵游勇,《太阳·七部书》的残稿,除了贯穿一致的呓语般的重复着的暴烈激情之外,只是在不同形式中不断重复着的着火乃至着魔的诗歌狂人的语言狂欢,因而也就使他的庞大构思徒有一个空洞的外壳。精神结构的空洞是诗人极度自恋导致自我分裂的表现。当文化野心膨胀到极端的时候,诗就已经被抽空了。“用貌似宏大的结构承载虚弱而又空洞的精神,是长期浸润在东方传统思想方式里的中国知识分子、或者确切地说是中国读书人先天性的心理疾患”。在《太阳·诗剧》中,海子不断重复着:“我已经走到人类的尽头。”他也许是已经走到了诗歌的尽头。海子是个诗歌天才,但他的经历与才情毕竟是有限的,当他试图向经由人类集体智慧才得以完成的“大诗”与“史诗”冒险挺进,悲剧也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他年轻的生命如一颗彗星刹那间陨落在茫茫的星空中,他那些未来得及完成的残章就是他内部精神急剧燃烧直至轰毁的明证。(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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