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为什么相逢来去匆匆为什么梦想屏幕总成是什么意思空

你知道是什么歌吗?_百度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为什么相逢来去匆匆。,,以前听过,。等你一生一世的情,应该是片尾曲。,里面开头两句歌词是“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御花子》里的一首歌,
提问者采纳
应该是这首歌抱歉 找不到下载连接谢东 一生一世的情为什么 对你情有独钟为什么 相逢来去匆匆为什么 梦想总是成空为什么 你像天边的彩虹 转眼就无影无踪我不在乎 世上的风风和雨雨我不在乎 世间的坎坷迷雾等你等到 等到我的心痛等你等你 一生一世的情风儿摇动窗前的风铃鸟儿在月光下浅吟低鸣等你等到 等到我的心痛等你等你 一生一世的情
提问者评价
其他类似问题
为您推荐:
等待您来回答
下载知道APP
随时随地咨询
出门在外也不愁不宜相逢_新浪网
.cn 日&14:49 新浪论坛
&&&&作者:付翰
  誓不为妾(不宜相逢)
  (一)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因为在那次生日酒会上李少卿当众请我单独跳了一支舞,第二天回到单位,所有人看我的眼光就都有些发红,对我有些虚假的热情,有些敌意的恭敬,即使别的科室不是很熟络的人,也站住仔细看我两眼,与我打声招呼。我被这种处境尴尬得全身难受,决定赶紧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来个快刀斩乱麻,以了却我的后顾之忧。
  我笑着请与我同一个办公室的袁群今晚去我家吃饭,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又打个电话给陆胜男,告诉她下班以后我过去接她。
  下班的时候我家的司机王师傅开车来接我,我问他爸爸呢,他说东总在公司开会,脱不开身,让他过来接我回家。我让王师傅靠边坐,自己坐上驾驶座,袁群吓得不敢上车:“东吴,你,能行吗?”
  我神定气闲戴上手套:“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你上来吧,她开车没有问题。”嘴唇厚厚的王师傅对她说道,又转过身来对我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要仔细点。”
  “知道。”我笑,熟练地发动起车。
  在香港中路浩荡的车流中,我把车开得像一条悠闲的鱼。
  “你拿到证了?”袁群在我身后那个最安全的位子上问我。“还没有……”我有丝难为情,王师傅就替我解围说:“她的水平拿到证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爸爸妈妈一直不同意她开车,怕她女孩子胆小出什么问题。”
  我在反光镜中看到了陆胜男那张美艳的略带讽刺的脸,一幅橘黄色的太阳镜遮住了她眼睛中的嘲笑和冷淡,弯弯上挑的嘴角使她看起来像一个成熟的女人一样极具风情。她站在那里,飘扬着红色的长发,与脚上的红靴漫不经心的押着韵,黑色的袒胸露背的欧洲时装勾勒出了让人荡气回肠的内容。
  我平稳地停住车,打开车窗冲她招招手,她大踏步走了过来,打开车门对驾驶座上的我简短命令道:“下来!”
  “偏不!”我说:“我好不容易今天捞着过把瘾,你又不是自己没有车。――你的车哪去了?”
  “你还敢问我的车!――前天给你去过那个倒霉的生日喝大了一点酒,回家的时候撞了,扔在交通局,不知道有没有报废。”
  “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跑车!――请后坐,我可不想让我家的新别克也跟着倒霉。”
  “你这算什么鸟语,我今天又没有喝酒。”她说着便打开了后门钻了进去。
  “我来介绍一下,”我握着方向盘说:“那是我的同事袁群,这是王师傅,你认识,这是陆胜男。”
  “你好!”袁群转头看着她说。
  “你好!”王师傅也回头看着她说。
  “你好。”陆胜男冷冷看着我的后脑勺说。
  既然今晚注定要有韩式牛排、参鸡汤和冷面,那就不妨把薛雨馨也一起叫上去吃。薛雨馨所在的写字楼,在佳世客附近。
  薛雨馨是我的西安老乡,认识她很偶然,过后想来就好象是注定一般:我在出租车上捡到了她的手机,她把电话打过来,我让她到我家来取,我们本来陌不相识,可她这一来就与我一见如故。连妈妈都说雨馨是个勤奋聪明刻苦能干的好孩子,让我多多向她学习。
  雨馨在加班,正忙,顾不上什么吃饭不吃饭的问题。她是《崇尚》广告杂志的创意总监,按理来说是我家《雅酷》广告杂志的冤家对头。只是各尽其主,我才不去在意这样的事情,反正《雅酷》又轮不到我来打理,我巴不得《崇尚》风头压过《雅酷》,挫挫爸爸的威风与锐气。
  车子驶上盘山路,路旁的垂柳和木槿,绿得绿,红得红,白得白。
  夕阳正在落山,给我家坐落在半山腰上白色的别墅镀了一层闪闪的金光。
  “按照欧洲人的价值趋向:房子外面的林荫路有多长,家景就有多辉煌。”一直仰着脸眼都不肯斜一下的陆胜男冷冷对着我的后脑勺开了腔:“怪不得李少卿肯跟着他老爹出席你家的宴会,肯单独请你跳舞,原来是林荫路在作怪!”
  “李少卿跳舞太差劲,跟我家的林荫路没有关系。”我淡淡地回答。
  “嗤――,”她冷笑一声,像是撕裂了一匹丝绸:“也不知是谁跳舞差劲!你其实不用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的激动和慌乱也许到现在还没有退却,那天晚上跳舞的时候是你连脚都忘了该怎样拿!”
  “你下来,我们换一下位置。”王师傅对我说:“你要是把车开进去让你妈妈看见又要埋怨我纵容了你。”
  我乖乖地和他换了位置。陆胜男摆着她那幅讽刺冷淡的神情,高高的昂着局级子女的高贵头颅,万人不入她目。
  心比天高出身平民的袁群几近脸色铁青了。
  我微笑着,不说话,故意要气气她们俩。
  在我家一楼宽敞明亮的西式大客厅里,妈妈热情招待了我的朋友,知道陆胜男的身份,生怕怠慢了这位政界要人的千金,殷勤地询问她的口味,她笑着说道:“都知道东家的厨师擅长于韩国料理,今天过来,当然要一尝为快了。”
  我也笑着说道:“难得你对我们家如此清楚,幸亏我们身家清白,要是曾经做过什么亏心的黑事,岂不是被你抓住了把柄把我家株连九族!”
  科班出身的王姨忙不迭地烤牛排,炖鸡汤,做冷面。
  生菜叶、芝麻叶、油菜、黄豆芽、辣椒酱、豆瓣酱以及各种各样口味纯正的韩国小吃放在了精致的盘子里,满满摆满了桌。王姨烤得韩式牛排,非常地道。
  打开了一瓶法国陈酿干红,我不喝酒朋友圈子都知道,陆胜男也不推辞,很快就自饮自酌喝得水眼桃腮。
  袁群浅浅的、淡淡的、冷冷的喝,不多说些什么。
  吃冷面的时候,陆胜男嚷着说她其实还是喜欢吃拌饭,妈妈抱歉的说今天没准备,等下次一定补上。
  当着妈妈的面,我是什么也不敢说的。吃完饭以后,就去茶室喝茶。
  茶室是中式的,仿明清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古人手书的条幅和山水国画,翠绿的富贵竹在很大的花盘里亭亭玉立,王姨把宜兴紫砂茶壶里冲上了洞庭碧螺春。
  “东吴,你们这个家的整个布局就像是一件无懈可击的艺术品。”学建筑出身的袁群由衷地赞叹说。
  “她不是艺术品,她就配让李少卿请她跳舞了?”喝着碧螺春,陆胜男的声音酸酸的。
  我笑着对袁群说:“前天我过生日,又是我爸爸妈妈结婚25周年纪念日,我爸爸就在丽晶召开了一场酒会……”
  “所有的达官富贾都拖儿携女地去了,把那间很大的西餐厅坐得满满的。”陆胜男呷口茶为我补充。
  “好,就算是都去了,――到最后李少卿请我跳了一支舞,就把这个东西给醋倒牙了,到现在还酸酸的说话满嘴漏风。――李少卿跳舞可真蹩脚。”
  “跳舞的时候他盯着你看,你就心慌意乱老是踩他的脚。――什么蹩脚,分明是你心猿意马,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陆胜男掏出香烟来点燃,从鼻子里喷着烟圈,酷得锐利又阴险。
  “你今天从一看见我,就对我阴阳怪气撒不完的气,让你在我家吃饭,你还皱着个鼻子挑三拣四――李少卿请我跳舞,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喜欢他就自己亲口对他说去,用不着对我发脾气!”
  “我喜欢他,我哪里还敢喜欢他!你们两家老爷子们干得勾当,当是谁还没有看出来!一个富商,一个局长,优势互补政商结合,天下都是你们的了,别人谁还能插上手!”
  “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幸亏李少卿不是我的候选人,你要是喜欢,可以求一下袁群。”
  “袁群是他什么人?”陆胜男问。
  袁群回答:“高中到大学的同班同学。”
  “他们关系很密切,袁群的工作,就是李少卿通过老爷子帮她找的。你要是想博得李少卿的欢心可少不了袁群的美言,你该在袁群面前把你的那幅臭脾气收敛一下,好好表现才是。”我接上说。
  袁群冷冷地笑。袁群对李少卿一往情深要李少卿送她平步青云。
  陆胜男也冷冷地笑。陆胜男对李少卿一见钟情要李少卿对她情有独钟。
  “今天当着你们两人的面我把话说开:我不会嫁给李少卿,也不会和他谈恋爱,我不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无谓地得罪我的朋友,谁喜欢谁要追悉听尊便!”
  陆胜男蓦然亮了眼睛:“这句话是你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笑:“高官重权,才是门当户对啊!”
  陆胜男的手机响起来,她大笑着说今天晚上还过去跳到天亮留下三粒,我不知道留下三粒什么,转头看袁群,袁群的笑容如刀。
  王师傅把她们两人送回家,陆胜男拍着我的肩膀狂笑着说再见,说我够意思,是个好兄弟。袁群看我的目光也很彻底,有些一去不返的意思。
  我和妈妈把她们送到门口,眼看着车子驶下山去,就回到了客厅,爸爸忙得还没有回家。陆胜男的张狂把妈妈吓得诚惶诚恐,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还有些魂魄未定:“东吴,你跟这个陆胜男……经常在外面一起吃饭吗?”
  “没有,我跟她平日里不怎么联系。”
  “这样的孩子,你以后还是远离她为好。我把你教育到了今天很不容易……”
  “妈妈,”我笑:“你太夸张了,人家不至于如此恶劣,只是很有个性而已嘛!我整天被你管来管去都管愚了,太不合时宜都要变成古董锁在深闺嫁不出去了。”
  “妈妈辛辛苦苦调教了你24年,终于把你调教成了一个淑女,你不知道你在生日宴会上有多么给爸爸妈妈露脸争气!”
  说起那场宴会,我就红了脸,直着嗓子叫起来:“什么呀!――黑的长的直头发,粉红色的碎花淑女屋的衣裳,唱几首英文歌,弹几首钢琴曲,这些东西早已经过时了,这不是18世纪的英国!”那条长及脚踝的裙子布满了丝蕾和花边,订满了花朵的衬衣把脖子裹得密不透风,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像是正在开花,淅淅簌簌的声音把神经都给搞得麻木了,整场宴会我带着僵硬的笑木偶一样按爸爸妈妈预先设好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所有的人都对你赞口不绝,包括李局长和少卿。――你感觉少卿这个男孩子怎么样?”
  “舞跳得非常不好,老是踩人脚。”
  “胡说!”妈妈笑:“我当时虽然在弹琴,但是也看到了:明明是你跳得不好,老是踩人家的脚。李局长还说你了,问少卿皮鞋有没有让你给踩破。”
  妈妈第二次提起李少卿,我便住了嘴。
  我知道李局长跟爸爸很投机,我们从西安搬来青岛的这两年多时间李局长给爸爸提供了很多帮助和方便,爸爸把我安排在李局长的的单位别有用心;我也知道李少卿将门虎子,胆魄才识俱在人上,年纪轻轻就把一家房地产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所以当爸爸要利用我的生日、他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之际在酒店大宴宾客,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李少卿开车来接我的时候,我竟没有拒绝就上了他的车。
  他把车开得非常快,刚下山一转弯就把一条白色的小狗卷在了车轮下,我亲眼看见那条尾巴蜷成一个圆的小白狗消失在黑色的车前,听到了车下面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甚至感到了车子轻微地颠簸。
  “停车!停车!”我大叫着,唰地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去,布满了花香的空气中传来了新鲜的血腥的味道。
  车子匀速在那个很小的躯体上压了过去,李少卿没有做任何举动,我看见那条破碎的小狗被抛在了车后,四个爪子仍在拼命地挣扎,鲜红的血把白色的毛染得触目惊心。
  “仅仅是一条狗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李少卿一踩油门,车子发狂似的向前冲去,那只可怜的狗很快就变成个了一个红点消失在视野之中。
  如果是我开车,我会拼命地踩住刹车,把小狗从车轮下面拖出来,把它送往医院,哪怕它就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但是我跟李少卿非亲非故,我没有权利干涉他做什么事情。
  他很快把车开到洗车场,把沾满了血迹的车圈冲洗得铮亮,明晃晃的映着我的心,像一把钢刀,斩断了我与他以后的任何交往。
  李少卿在洗车场安慰面色不是很好的我说见血发财的时候,我已经对他笑得很客气了。我与他,原是两路人。
  “怎么不说话,不好意思了?”妈妈慈爱地拂拂我光滑的长发。
  “莫名其妙!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呀,很快就要收到玫瑰花和早晚打来的的电话,轰轰烈烈的开始谈恋爱了!”
  “跟谁谈恋爱?”我装做很惊讶。
  “跟少卿呀!――你们的两个爸爸,都把你们两个孩子给考察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了。”
  “光你们大人们同意有什么用。你们同意,兴许我们还不同意呢!”
  “怎么,少卿那么有型的男孩你都不喜欢?”
  “光有型有什么用……”
  “少卿还缺什么:能力、口才、受教育背景、家庭……你倒是说出来看啊。”
  我说出来也没有人懂:妈妈会说我很幼稚,爸爸会说我女人的肠子和见识。我装做羞答答低下了头:“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喜欢我……”
  “傻孩子!”妈妈笑:“他是喜欢你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我在心底冷笑不已:喜欢我有什么用,那还要看我喜不喜欢他!
  院子里车响,爸爸回来了。
  (二)我睁开眼睛,无意识的看了一下表,正是早晨7:00钟,上班时间太久,体内已形成生物钟,按时歇息,不出差错。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斜斜地照进来,映射着满床粉色的被褥,我整个人都笼罩在粉色的光影里。床头上摆了一排来自世界各地的粉色的娃娃,粉色的天花板、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地毯,当初在装修这个房间时,父母打破了我所有石破天惊、酷毙绝伦的提案,坚决否决我又土又俗的反对,义无返顾的选择了粉色。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希望我俗得幸福,土得温馨。窗外隐隐穿来海浪声,我坐起身来,把窗拉开一道缝,仔细地听,就真得听到了海鸥清凉的叫声。记得刚来青岛我们搬进这幢别墅不久,我第一次在清晨听到海鸥的叫声,竟穿着拖鞋跑了出去,看门的王师傅叫都叫不住我。那天早晨我站在青岛的海边与海鸥一同长啸,浪花翻腾。生在西安长在西安的我就在那一刻爱上了青岛,把西安的大雁塔和古城墙抛在了脑后。
  真得很喜欢我们这个在崂山脚下的家,前有海,后有山,家的欧式雕花围墙里面还有一前一后两个花园。每每看见妈妈在撒满阳光的院子里拿着喷壶浇花,我就想起我上小学一年纪时获奖的那幅画,名字叫做《我的家》,也是前有海,后有山,只不过拿着喷壶浇花的人是我。
  妈妈轻轻地敲门,轻轻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拿她细腻温暖的手抚摩我的脸,微笑着说:“宝贝,起床了,爸爸在餐厅等你吃饭。”
  我笑了一下,坐起身,妈妈便为我拿过来家常穿的刺绣着花卉的衣裳。
  一楼,辟在厨房和茶室之间的圆形家常小餐厅,圆形的高背藤制餐椅,圆形的藤制餐桌,深褐色像原野一样的基调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白瓷蓝花的瓶子,里面插满了红的黄的蓝紫色的野花和绿草,新鲜得带着露珠。
  我刚刚坐下王姨就端上了早餐。
  “懒猫,你又耽误了的大家的时间。”爸爸对我说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打高尔夫,你已经答应我好几个周了。”我皱着眉头对他说:“你今天看起来又很忙!”
  “下个周,下个周爸爸带你去,宝贝。”爸爸开始吃牛排。我们家早晨向来吃西餐。
  “下周复下周,下周何其多……”我不满地翘起了嘴巴。
  “杂志下个周出刊,近来爸爸确实没有时间。”
  我往面包上蘸着肉松:“《崇尚》也是下个周出刊――爸爸,你以为《雅酷》比起《崇尚》如何?”
  爸爸一愣,反问道:“你说呢?”
  “根据我所做的市场调查,读者和客户普遍以为《雅酷》的可读性和设计创意都不是很强,比《崇尚》要差一些。”
  “奥――”爸爸很有兴趣的看着我:“说得具体一些。”
  “先说可读性:文案生搬硬套,千篇一律,对广告客户没有针对性,吸引不了客户,对市场开拓就很不利;同时文章面容模糊,似是而非,对生活的洞察力不够深刻,对时尚的切入点不够准确,吸引不了读者,客户投放的广告产生不了实际效果。可读性是一本杂志的灵魂,它的灵魂很脆弱。再说设计创意:翻开这本书一页一页的看,每一页都很漂亮,单页的颜色搭配也很到位,但就整本书来说,从封面到封底,包括前后两个拉页,整体的颜色搭配不够和谐,页码间浓淡的过渡不够自然,设计上对大局的把握不够流畅。最后一点是文案与设计的配合: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一种完美的境界,但设计有时曲解了文案的意境,或是把意境表达的不够完善,从美学的角度来讲――感觉不够舒服。”
  爸爸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不能说是笑,只能算做肌肉瞬间的松动,玄即恢复平静,他端起杯子开始喝牛奶。
  “你那个叫薛雨馨的朋友,什么时间离开青岛?”
  “差不多要到秋天她结婚的时候。”
  “你有没有考虑让她到我们《雅酷》来做,我可以给她相对来说更高的薪水待遇。”“你让薛雨馨到《雅酷》来做又能怎样,仅仅让《雅酷》达到《崇尚》的水平?你为什么不让自己超过《崇尚》?”
  爸爸拿纸巾擦嘴:“《雅酷》超过《崇尚》,只是时间问题,我需要找到更为合适的人选。”
  “合适人选?什么是合适人选!――如果我是男孩子,你是不是就会让我做创意总监,就不会把我死逼着留在事业单位,放手让我打理一个文化公司!”
  爸爸的目光抖了一下:“但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和男孩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气愤地大叫起来:“我到底哪点比男孩子差!”
  “你不比男孩子差,但女孩和男孩不一样。”爸爸沉静地看着我。
  “东吴,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在事业单位上个班,挣几个工资作为自己的零花钱,无风无浪的,不用操什么心受什么累,找个能干的对象结了婚,不愿再去上班就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个清闲幸福的女人……”
  “妈妈!”我打断她:“贤惠如你,不是也有自己的钢琴课教嘛!你喜欢弹钢琴放弃不了,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做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或者是说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谁说你做的事没有意义,你做的事最有意义,我们东家所有的意义,都在你身上。――东吴,你不要以为你学得是中文,习过素描,写过几天生,就自以为对文字语言和美术色彩有了很强的驾御能力,其实你的水平不如你对自己的想象;最重要的一点是:爸爸目前在这方面不需要,不需要你知道吗?”
  “你需要什么?”我看着他。
  “需要你所说的那些毫无意义的事。”他看着我回答。
  我推开盘子里妈妈为我切好的牛排站起了身,感觉自己软弱可欺,生活命运全由别人操纵,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自主权,生来就像个锦衣玉食的奴隶一般。我咬住了嘴唇,泪水很快就要夺眶而出。
  “好了好了,东吴去房间换上衣服我们去做美容,然后去天使贵族广场看看新上市的夏装。”
  妈妈站起身来打圆场。一边用眼神示意爸爸。
  我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心里面忿忿的,有一股要反抗的力量,那股力量很强烈,顶得我胸口疼。
  坐进爸爸的奥迪车我一声不吭,把脸转向窗外,妈妈跟我说话我也不理她。
  车子走到香港中路的佳世客,我突然喊了一句我要下车。爸爸一愣,还是把车开到路旁,停了下来。
  我冷着脸打开车门,妈妈欠着身刚想对我说什么,爸爸在观后镜中对她说:“不用理她。”
  我的脚刚落地车子就开了出去。我冷笑着满脸不屑。
  夫唱妇随,妈妈真是个没主见的女人。就知道弹弹钢琴教教书,再就知道保养她的脸蛋和身材,拼命地把我调教成淑女,也是为了讨得老公的欢心。真是个没出息、没主见的女人!我去佳世客一楼看鲜花,去二楼看工艺品,结果看什么都不顺眼,最后决定去对面的风亭喝咖啡。
  在佳世客门前的广场上,一对穿着一样衣服花蝴蝶似的双胞胎跑得正欢,其中一个一不小心跌倒了,年轻的妈妈在后面叫:“大欢,快把妹妹扶起来。”大欢快跑两步,上前扶起妹妹――是不是该叫小欢―两人拉着小手又往前跑去。
  我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着两个小小的人影闪入门中。
  突然之间觉得很遗憾,我的生命太孤单,没有一个手足来替我分享幸福和分担责任,父母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我身上,不管我能不能承受得来。
  如果我有一个妹妹,我就可以去广告公司做文案,去报社做责编,去爸爸的文化传播公司做创意总监;我就可以剪一个短短的平头,染成枫叶的颜色,把红色的后脑勺上再漂出一个金黄的“?”,我就可以穿着果冻一样的衣服,涂着橘子一样的眼影,把右边的脸上再画一个黑白相间的足球;我就可以把房间挂满西藏的毡毯,毡毯上面再挂上大大小小的牛头;我就可以彻夜不归,去夜总会狂舞到天亮,去酒吧尽情喝红酒;我就可以过年一个人去古埃及旅游……妹妹你去政府机关上班,穿着青色的套装,每天早晨去打扫卫生,暖瓶装满水,地要拖干净,王主任、李秘书、赵科长们的茶一定要倒上,咱是革命小字辈,凡事要抢先干,积极先进,争取入党;头发要整洁,染的颜色不过火,衣服要端庄,左右一定要对称,除了职业装,如果一定要休闲,淑女屋的衣服是首选,保守又经典;妆一定要淡,神情一定要闲,传统节日要谨记万家团圆;每天晚上10:00钟之前回家,房间的颜色要又温又雅。妹妹你做父母的宝,父母膝下锦衣玉食乖又巧,让我做个淘气包,天高地远风餐露宿任逍遥;妹妹你嫁个金龟婿,使我家光彩生门户,我天马行空唯我独尊没人娶……如果我有一个妹妹,我就让妹妹为父母争口气,我把责任一推了之。
  “妹妹。”我在心底叫了一声,叹口气。
  我一个人施施然就要推开风亭咖啡的门,不知为什么又要回一下头,大概是对在路上想得那个妹妹有些不舍――却看见从过街通道走出来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影非常像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江帆。庄涯飞、江帆、杨雅慧,我们在同一个宿舍一起生活了四年,她们化作了灰我也认得,这个人的背影真的非常像江帆。但是这又怎么可能――我们是在我的故乡西安上的大学,江帆的家乡是江南,毕业以后江帆曾经留在西安不长一段时间,然后就失去了消息,万水千山,难道仁慈的、无所不能的上帝又要安排我们在青岛相遇。
  我看着那个背影迟疑了一下,接着一咬牙追了过去。
  我同那个背影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心里不断地叫着江帆――我熟悉的、亲爱的同学的名字,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惊动那个背影转过头来,打破我的美梦。
  走到书城,那个背影转了一下头,我看清了那个侧面,脱口惊呼:“江帆!”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发出一声热烈的低喊,回身向我扑了过来。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我滚热的泪直直淌了下来。
  同窗四年,情同手足。
  (三)李少卿没有打我的手机,直接拨了我家的电话,我正在二楼客厅逗着小猫咪咪玩耍,让它跳过来跳过去的扑一只很小的足球,妈妈笑眯眯地叫我:“东吴,电话。”
  李少卿约我去香榭丽舍喝咖啡,我看了假装在不远处收拾东西的妈妈一眼,一口答应下来。
  “妈妈,我要出去一下。”我假装有些羞涩和高兴的说。
  “少卿约你去哪?”
  “去香榭丽舍喝咖啡。”“你回房间换换衣服,穿那套刚买的宝姿,把妆再补一下,适当的浓一点;我打个电话,让王师傅回来接你。”妈妈很紧张。
  “不用,妈妈,王师傅这个时间很忙,我自己搭车过去就是了。”我上楼去换了衣裳,化了淡妆。
  妈妈上下打量了我几下,确认没有瑕疵,然后满是期待的让我离去。
  我坐在出租车里还没下山,就给陆胜男打电话:“李少卿在香榭丽舍二楼1号包间喝咖啡,你先到,我随后就去;机会给了你,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胜男在那边仰天大笑:“你够意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好!好!”
  我让司机沿海边兜了一个圈,然后才去了香榭丽舍。
  推开二楼1号包间的门,里面烟雾缭绕。陆胜男把光洁瘦长的手臂,静静地搭在李少卿的肩头上,默不作声地抽烟,眼都不看我一下。
  李少卿把她推开,站起了身。
  我看着李少卿,眼睛里满是讽刺和讥笑。
  他张口要说什么,我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门。
  陆胜男手段高明,她办事,我放心。
  从香榭丽舍出来我又在外面转了一个圈,便约上薛雨馨去了桃源茶艺馆。
  “江帆是谁?”雨馨刚一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问我。
  我喝口红茶:“《雅酷》的创意总监嘛!”
  “他是男是女,你爸爸从什么地方找到他?”
  “江帆,女,年龄和我一样大;是我的大学同学,刚从江南来到青岛。”
  “如果她是学中文的,那封面设计是谁做的?如果她是学美术的,那文案是谁写的?”
  我笑:“你错就错在她虽然学的是中文但美术功底也不在专业之下上,江帆原是个能画擅写的全才!”
  她叹口气:“《崇尚》怕是很快就要落在《雅酷》的下首了。”
  “你何必为《崇尚》难过,反正你也在那里呆不了多久。”
  “对于自己辛苦做成的东西,都是怀有感情的;再说谁又能甘心被别人打败。”
  “改天我请你和江帆吃饭,认识交流一下,共同进步提高――《崇尚》最近在招聘?”
  “对啊!设计方面无论好歹我尚且在这里顶着,文案被你们的那个江帆一比,都比得没法看了,我们林总很上火,最近在四处忙着招文案。”
  “你看我过去做文案怎么样――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也是恶作剧。”
  “我不敢单独过去应聘,怕让林之风认出我;你是那边的老员工,你给我介绍一下,就说我们是老乡,我从西安刚过来,一个人人地生疏,父母都在西安是工人。”
  “我不明白你这个公务员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辞职!”
  “你明明没痴,怎么净说些疯话!”
  “薛雨馨,我把辞职以后找工作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也许在辞职的具体时间上不能确定,但你一定要帮我!”
  “你该不会去《崇尚》做卧底。”
  “你想哪去了!我辞职以后,我爸爸恨不得把我剁成肉酱,我给谁卧底去。你放心,我只是要让我爸爸看看,虽然他不让我去《雅酷》,可我一样在《崇尚》做得很好。”
  薛雨馨坐在那里愣了半天,忽然笑了一下:“我真是傻,这只是你的一个荒唐梦,我又何必害怕答应下来。好吧,只要你辞了职,我就帮忙让你去《崇尚》。”
  我笑,伸出小指头:“拉勾!”
  我回家以后爸爸妈妈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的神色怏怏的。
  “今晚吃了什么饭?”妈妈察言观色地问我。
  “没吃什么。”我便说便往楼上走,妈妈紧跟着我去了我的房间。
  我换下衣服,坐在了沙发上,拿过一本杂志信手乱翻,眼都不瞟妈妈一下。
  “和少卿闹别扭了?”
  “我和他闹什么别扭,我又没和他在一起。”
  妈妈很吃惊:“怎么?……”
  “他和他女朋友在香榭丽舍喝咖啡,他女朋友请我一起过去喝,就这样――我把面子都丢尽了,现在你们就称愿了!”
  “怎么会这样!少卿他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交往过密……”
  我冷笑:“他交往过密让你看见!”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气成这样,也许这其间存在什么误会,等明天让少卿打电话给你解释一下也就过去了。像他那样优秀的男孩子,女孩子倒着追的有的是,你也不能全怪到他身上。――别饿着肚子,我下去让王姨给你熬碗燕窝粥喝。”
  “不喝!”我冷着脸,赌气似地去洗手间开始洗脸刷牙。看妈妈忧心忡忡地走出我的房间,我的脸哗一下云破日出,我指着镜子里那张灿笑着的脸说:“表现很好,我的宝贝!”
  李少卿第二天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生怕表现过火,妈妈心疼我而去拉着李少卿追问起来查明真相,我反倒讨一顿骂。
  但我整天地提心吊胆着,生怕他突然间哪天从爸爸或是妈妈嘴里钻出来,重新站到我面前,要和我谈恋爱或是娶我,但一直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再在我面前提及李少卿这个名字,就好象叫做这个名字的人从来都不曾在我家存在过一样。
  我终于放了心,在秋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实施我的下一步行动。
  “爸爸,江帆的水平怎么样?”有一天吃早饭的时候我沉静地切着牛排装做不在意地说。
  爸爸微笑:“江帆文笔很好,phtoshop操作熟练,设计创意格调很高,而且很大气,能够顾全大局,《雅酷》就艺术感觉来说,已经一气呵成了。”我笑:“当年的宣传部长,已经更上一层楼了――爸爸,以我与江帆的交情,她不会随随便便离开公司,像她这样的人才,你也应该善用。她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工作,毕业这几年来她带着她妈妈四处流浪租房子住,孤儿寡母很不容易。我希望你尽快跟她签定劳动合同,给她丰厚的薪水报酬,让她可以按揭购房,在青岛成家立业,不用再跟她妈妈一起四处漂泊流浪。”
  “江帆的爸爸呢?”妈妈问我。
  “她爸爸跟她妈妈感情不好,从江帆毕业以后她就一直跟着江帆,过着异地分居的生活。”
  妈妈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爸爸自顾切牛排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爸爸,你到底答不答应嘛!”我看着他。
  他头都不抬地说:“――那要看江帆表现如何。公司对于签定劳动合同都很慎重,一旦签定了合同,公司要额外付出许多费用,我要顾虑到成本问题。这本杂志给我赚不了多少钱,到目前为止只是我用来社交送礼的一种工具。想凭这本杂志赚钱,还要再过个一两年的时间。”
  “公司的成本费用和员工的工作劳动,就好象狼和狈一样,有什么好抱怨,既然杂志迟早要赚钱!”
  “你这是为了《雅酷》还是为了江帆?”爸爸皱起了眉头。
  “兼而有之,爸爸。”我回答。
  江帆的事我只能在今天说。我说得很平静,神态安然。这个早晨父母没有发现我的任何破绽。
  吃完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坐进那辆奥迪车,让爸爸分别送我们去上班和上课。到了艺术学校,妈妈先下了车,我跟妈妈说再见,感觉有些对不起她。到了我所在的那个政府机关,爸爸停下车,我看了他一眼,目光很锐利,然后便笑了一下,笑里面全是挑战。“东吴,”他皱起眉头,“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你在说什么,爸爸,我今天感觉很好,我很高兴。”我把那个迪奥手袋拿在手中,打开车门冲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扇铁门。
  爸爸仿佛犹疑了几秒钟才把车子开走。
  我走进我那个熟悉的、却丝毫也不亲切的办公室,领导们的位子依旧空着,袁群在忙着拖地。
  自从那天晚上我请袁群去我家吃饭,她对我的态度就友善了很多。
  “东吴,”她一面拖着地一面对我说:“时间不早了,今天要开会,你去把开水打上。”
  我笑嘻嘻地放下手袋,拿着暖壶走了出去。
  倒掉垃圾,洗净拖把,理好报纸,沏上香茶――我单等着我的领导大驾光临了。
  王主任进门就张罗着开会,没有正眼看我一下,把各个科室的人都喊到会议室,才对我说了一句做会议记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领导的手中明明有一份完整地发言稿,又保存在我的文档,要这种手记的记录何用。
  开了一个小时又43分钟的会议,我画了满满四张纸的卡通猫,纸的开头端端正正写了四个字:会议记录。
  散会后王主任告诉我今天下班以前把会议记录上交,说完以后就去别的科室串门去了,赵科长出差了,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袁群两个人。
  “那个陆胜男,她在什么单位上班?”袁群装做漫不经心地问我。
  “一个货运代理公司,她是副总。”
  袁群冷笑:“她是个没有脑子的花瓶,坐在副总的位子上仗着老爷子的声势招徕业务!”
  “她有脑子,而且很大,只是轻易不愿用在工作上,把脑子都用在时装和化妆上了。”
  “如果是败在你的手上,我还会说服自己甘心;败在那个女人身上,是万万不能的。”她的眼光又冷又狠。
  我的心颤了一下:“那天请你去我家吃饭,想必你也明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情敌远不是我一个人,我与别人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你犯不着整天对我明枪暗箭,你当作宝贝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有看在眼。――袁群,适合你的东西你才能把它当成宝:适合你的东西哪怕只是别人眼中的一块砖,你也要把它当成钻;不适合你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眼中的一块钻,你也要把它当成砖。你一定要区分清楚。”
  袁群被噎住了似地红了眼:“我明明知道他这些日子开始和陆胜男频频地幽会,出去飙车,可我还是对他割舍不下,仍是不忍心就此放弃他……”
  “对于你来说,他只是一块砖。”
  袁群愣了半天最后说:“东吴,我以前一直错怪了你……”
  我笑:“现在明白就好。――有时间常去我家玩,我们下次喝菊花茶。”王主任回来的时候我工整地交上了两张打印稿,他还以为是我的会议记录,一面往抽屉里面放一面笑着说我们东吴的工作效率还是满快的嘛,我说王主任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差错,他低头往抽屉里看了一眼,笑容接着凝结。
  我笑着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欣赏着他的惊讶。
  他像是很惊慌,拿眼四周扫了一下,怕人看见似的把抽屉死命地关上,接着把胸口也堵上。
  “东吴”,王主任的脸色都变了:“在这样的单位,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东总……,你爸爸,他知道?”
  “这是我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先打个电话再说……”王主任几乎语无伦次了。
  这个可怜的人,何必如此紧张,又不是上级领导来做年终检查。
  “王主任,你作为我的办公室主任,出于对你职责的尊重,我把辞职报告交给你,也好让你有个交代。离职需要的任何手续你都可以随时通知我回来办,就这样,我走了。”
  “东吴,你等一下,等一下……”他打着手势,像是在乞求。
  我转过头去说王主任谢谢你,我会告诉我爸爸你对我盛情相留。
  我跟袁群说再见,站在一边的袁群目瞪口呆地吓傻了,连招呼都不再会打。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外面,立刻感受到了阳光懒洋洋的温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感觉心轻得像一只鸿雁的羽毛。什么事业单位固定工资医疗保险退休养老门当户对金玉良缘……统统胡说八道。
  去佳世客买了一大包巧克力和一大壶橙汁,坐在音乐广场听音乐。至于王主任会给爸爸说些什么,爸爸的雪茄会什么时候熄灭,全由他去吧。从此我要随心所欲地为我自己活着,不要那么多的荣誉和枷锁。
  太阳下山时我站起来,扔掉巧克力的残骸,打个车去了海边的朗苑酒吧。
  我要在酒吧里慢慢啜一杯咖啡,直到午夜才回家。
  我要把以往一掌打翻,我痛快得无以复加。
  (四)我在朗苑吃了巴西烤肉和水果沙拉,喝了卡布其诺,家里给我打的电话我接都不接。
  回家已近午夜,客厅里依旧亮着灯。
  我在植满花草的园子里站了三分钟,让微凉的夜风吹一吹自己以此来增加无限的勇气,然后就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淡定和从容推开了客厅的门。
  “东吴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妈妈说着眼泪就往外涌,我就感觉对不起她。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心里想快点逃回房间离开她。
  “坐下。”爸爸看我的眼神像一只见到兔子的鹰。
  我昂着头,装做无所谓的坐下。
  “明明是你给李少卿介绍了个女朋友,却跑回家来恶人先告状――你倒是很聪明,玩得很漂亮。”
  我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闭着嘴,不敢说话。
  “你辞职以后,打算让自己做什么工作。”
  “去文化公司和江帆一起做杂志,我的水平不会太差。”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同意你过去。”
  “想过了。”
  “我会不会同意。”
  “你同不同意都一样。”
  “你这句话乍听很可恶,仔细分析起来也有道理:我现在所有的财富,不管是文化产业还是建材公司,以后都将属于你。”
  我不说话。
  “东吴,爸爸妈妈还有李局长都愿意你能清闲自在的上个班,不卷入商场;你是女孩子,我们从来都没有指望让你赚多少钱或是创多大的业,只想让你快乐简单地生活,不去受累操心,安享富贵,跟你说了多少遍耳朵也该磨出茧子来了你就老是记不住!――少卿把什么都说了:他虽然现在跟陆胜男交往密切了一点,但在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只是说你很傲气。少卿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陆胜男那样的女孩子是不能当真娶回家的。”妈妈也开始了帮腔。
  “如果我是男孩子,你们就会鼓励我创业赚钱,成就事业,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回家做太太,什么事都听命于我;就因为我是女孩子,你们就把我花瓶一样养着供着,什么都不许我做,还要给我包办婚姻。早知道我是女孩子不能创业,你们还辛辛苦苦把我生下来、供我上学读书干什么,还不如当初不要我!”
  爸爸冷笑一声:“男孩子?你以为如果你是男孩子你就成了家中的天,什么都由你说了算!对于青岛,我们是外来户,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根深蒂固。钱对于我家来说已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是:我们必须在青岛生根发芽。就这点来说,你是男孩女孩都一样,你不用抱怨。今天晚上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早晨李少卿将来接你去马来西亚旅游,机票已经订好了。”
  原来我和那个李少卿并没有就此完结,我难过的流泪了。又热又咸的泪直直往外涌,我拿手擦都擦不迭。
  妈妈递给我一条毛巾,我便半偎在妈妈怀里抽抽答答哭起来。
  妈妈搂着我轻拍着我的背又心疼又生气地说:“你还哭什么!少卿那个孩子,哪点辱没了你,有多少女孩子巴结不上!――你不愿去那个单位上班也没有关系,去咱自己家的公司……”
  爸爸冷冷地截断妈妈:“我给她告了一个周的病假,一个周以后,她继续回去上班。”疼伤成仇,我怒火中烧,满脸是泪,我猛然间坐直了身子大叫起来:“我就是不去马来西亚旅游!我就是不回去上班!我就是要不听话!反正我是个女儿,你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一张大牌,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走,离开你们这个家!”
  “刚过了生日,长大了一岁,你倒学了不少本事――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包括从西安搬到青岛,都是为了你,我要让你在一个更好的城市过更好的生活。人创事业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青岛不比当初在土生土长的西安,关系网络盘根错节,什么关节都能打通。你已经长大了,要学着为我们这个家分忧解难。你是女孩子肩膀弱挑不起我们家这副担子没有关系,但你必须找个能把担子挑起来的。我们的家业,你管也好,不管也好,早晚都是你的。我煞费苦心地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灯光下爸爸沉缓的声音几近苍凉。
  “只是你眼中的巧克力其实是我身体中的毒药:你的那些钱我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你可以一文都不给我,自食其力我也会比现在这个样子更快乐!”
  他抖抖地点燃雪茄:“东吴,这可是你应该说的话!”
  “你可是在做你应该做的事!”
  妈妈又气又急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跟爸爸这样子说话!”
  我冷笑不已,大叫着:“这样自私自利专制霸道的爸爸,不要也罢!”
  “东吴!”爸爸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把你撑疯了,撑得都不知道要让自己怎么活了!你不要老是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离开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你什么都是,我也不会由着你!有些事情过去以后再也回不来,你既然不是儿子给我把全局顶不起来,你就要给我把能顶起来的机会抓住……”
  我尖声叫起来:“你没有儿子你倒霉,凭什么拉我当替死鬼……”
  妈妈拼命地摇断我的话:“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快向爸爸道歉,向爸爸道歉说你错了话……”
  “不用向我道歉,都是你宠坏了她!你们这些女人的见――识――”我知道我一下子戳中了他的伤疤,他歇斯底里的吼着,一挥手,把茶几上的茶和咖啡全部打翻在地。
  我面色发青地站起身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绕过茶几走到他身旁,弯下腰,拿我的脸对着他的脸,我的眼盯着他的眼,像毒蛇一样张开嘴,刚要把粘满毒液的话喷向他,却见他一挥手,只听空气中“啪啪”两记清脆的响,我的脸一阵刺热,接着肿胀起来,一股热热粘粘的东西带着甜腥的味道从鼻子里爬了出来,一个趔趄,我差点跌倒。
  “东吴……”妈妈又扑了过来,想要扶住我,我努力抬起头,站稳,把她推开。我的头重得像一座山,嗡嗡作响,我能用敲碎岩石的声音对他们说:“我要登报跟你们脱离关系。”岩石的碎末随风飘扬,烟尘四起。
  爸爸一声狂吼站了起来,一把掀翻大理石桌面的茶几,随手拿起一只水晶花瓶朝我的头扔了过来,我的头一偏,花瓶砸在我身后的电视墙上,碎得快成了末。
  “簿一,你不要这样,她还是个孩子……”可怜的妈妈又扑上前去哀求爸爸,被他咆哮着一把推开:“生了个这样的女儿你还有脸来管我!”
  一楼的王叔他们听到声音走了上来,拉着爸爸,替我们劝解,我被妈妈推回三楼自己的房间。
  妈妈满脸是泪:“东吴,你太放肆了,也难怪你爸爸生气……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原是不能自由的……少卿是你爸爸早已经给你考察好了的人选,少卿那边也是由李局长说了算……你们年轻,不懂婚姻,有时候婚姻和爱情也不一样……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培养出来的感情才坚实牢固,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像昙花一样不可靠……关于你跟少卿的事,你就不要再挣了,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哪能给你选错人!”
  我躺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泪水像溪水一样爬满我肿胀的脸。“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先起来洗洗脸早点睡觉,明天早晨少卿过来接你。”妈妈说完就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拉开窗帘,窗外星光迷离。
  一直想了很久,然后我拨响了李少卿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李少卿,声音也很清醒,带着一贯的薄和冷:“东吴你让我认识陆胜男然后又反过来告我一状,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这不关我的事,是两个老爷子查明了真相――你到底喜欢谁?”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我是不喜欢你的,要怎么回答你看着办吧。”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那明天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反正我要和胜男一起去韩国。”
  “李少卿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早晨你过来接我,然后我们带着陆胜男一起去机场,我去马来西亚,你们两个去韩国。”
  “你很聪明,就这么定了。”
  “谢谢。”
  “不客气,再见。”
  “再见。”
  第二天早晨,李少卿果然一个人开着奔驰来接我,要上车的时候爸爸亲自为我打开车门,车子在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中驶下山去,玉树临风的陆胜男就站在山的拐角处等我们。
  “陆胜男,你到前面坐。”我打开车门坐到后座把前座让给了她。
  她笑着上了车:“偷偷摸摸地像个接头的地下党――等哪天我们偷着登了记,看把你家老爷子惊掉下巴!”
  “前途是光明的,登记是曲折的――你先不要做那些长远的打算。”李少卿懒洋洋地说。
  “我一直配合到你们登上记,拿到了结婚证公布天下,那时候生米已成熟饭没有人能够回天,我就明目张胆地去吃你们的喜酒,让你们两个双鞠躬谢我这个大媒。”我笑:“那时不知有多少个下巴惊得掉在地上,那个场面才精彩!”
  陆胜男笑着搂住李少卿的脖子,转过头来对我说:“东吴你真傻!”
  李少卿接上说:“她可是傻,她不傻她能把我扔给你!”
  “不来了不来了,”陆胜男冲我大叫:“他吃里扒外反摆着翅膀往外打!”
  我笑:“他只是在证明他是你的宝贝,你不要太宠他,当心把他宠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陆胜男白他一眼:“东吴等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男人!”
  “你就省省心吧,求求你了!”我大笑。
  我们在流亭机场互相快乐地说再见,我一个人飞到了马来西亚。
  我一个人坐在东马沙巴州的海边晒太阳。
  西马的槟城、云顶、吉隆坡太过繁华,热烈、刺激、鲜艳、放肆的城市氛围很不适合我目前的心态,我觉着空阔宁静一派热带自然风光的东马才是个好地方。
  白得耀眼的沙滩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清蓝透彻的海水到了远处突然变成蓝紫色,沙滩上一些晒得红红的人躺在躺椅上戴着太阳镜看书或是用书盖着脸昏昏欲睡,大多是些外国人,每天什么也不做,单是这样晒晒太阳看看书,过着极简单又极奢侈的日子。他们都已经不算年轻了,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格和本钱,但我不行,我只能来去匆匆住上7天,然后从天堂跌入人间。
  我换上泳衣慢慢潜入海中,成群的鱼贴着我身边擦过,有时我都能看见它们的眼睛,明亮平和。我又想起他们的土著巴夭族,房子建在水上,没有别墅与平房,一样的房屋之间有窄窄的木桥相通,女人们系着沙龙赤脚在村里走来走去,小孩们扑通扑通跳到水里去洗澡,家家户户门前晾着颜色鲜艳的衣服,生活在这个村子一辈子都不离开的人们安详而满足,如同我身边的这些鱼。非要把一条鱼的位置定在天空,让鱼在天空中游泳,那是一种怎样的逼迫和残害。在水底游着游着我就哭了。
  我游在水底放肆地流泪,却无痕无迹。
  再好地桃源也不属于我,时间不是我的身外物。我在马来西亚的海中拼命地游泳。
  (五)李少卿给我打电话约定了回国的具体时间,我们分别在马来西亚和韩国坐上飞机,在青岛的流亭机场会合。
  李少卿把我送回了家,谈笑风生天衣无缝。
  爸爸妈妈欣慰得像是今生有了依托我原本是不能指望的半个残废孩子一样。
  我回来以后就坐上爸爸的奥迪回单位上班,乖得不能再乖。
  当我重新重新站在袁群面前时,几乎袁群给吓傻了。我若无其事地笑笑,开始打扫卫生、接电话、看报纸、打印文件、吃午饭、喝茶、传达通知、聊天、下班,下班上班上班下班,就好象根本就没有辞过职这样一件事情一样。
  爸爸依旧每天开着他的奥迪来送我接我,但我经常站在那里不肯上车,目光四下里乱飞:“李少卿一会儿要过来接我,我们约好了,你去接妈妈吧,晚饭不要等我。”爸爸笑:“你呀,恼得也快,好得也快!”我也笑:“还不是被你们逼得。”“好,我不再逼你们了。”爸爸满足地笑着把车开掉,信以为真。他刚把车开走我就给李少卿打电话统一口供。
  “你打得真是时候,我正愁和胜男一起去石老人钓蟹子没个借口,你可以在你同学那里玩得晚一会儿,我也要很晚才能回家。――谢谢你。”李少卿在电话里对我说。
  “不客气,再见。”
  我要搞得云山雾罩,好让李少卿和陆胜男瞒天过海。
  我要抓紧时间督促陆胜男,让她尽快和李少卿注册登记,我也好重见天日,这样长期下去非露出马脚不可,到时又免不了一番人仰马翻。
  夜长梦多,须速战速决。
  我搭车去了江帆家。
  江帆的房子租在东部一个破落的渔村,靠近海边弄巷深深的平房。房子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太过简陋,不到20平米的房间从中间拉上一道花布帘就算隔开了卧室和厨房,卧室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两只纸箱,那张床坐上去吱吱作响;至于厨房,因为没有任何橱具有几个盆竟放在地上。
  我进去的时候江帆正在给江妈妈剥橘子,江妈妈的手上插着吊针。看见我江妈妈很高兴,想坐起身来,被我按住,我拖过马扎在床边坐下。
  江妈妈的婚姻很不幸福,跟着女儿江帆从江南流落到此。这样一间斗室,也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福地。
  江妈妈因为感冒引发了老毛病支气管炎,老是咳嗽,江帆扔给我一只橘子,自己坐在床沿一个橘子瓣一个橘子瓣的给妈妈往嘴里送,一面对我说:“处在热恋中的人还能亲自过来看看我们,真是难得!”
  “什么呀!……又是我妈妈告诉你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整天里看不见你个影儿当然要打电话问问了,要不是阿姨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保密啊!”江帆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转身去拿毛巾擦手,简陋的屋子因为她的这一笑而豁然灿烂了一下。
  “东吴有男朋友了?”江妈妈问我。
  “也不算是什么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含糊着,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
  “还羞羞答答的,你什么时候知道害羞了?”
  我白江帆一眼:“你不要自作聪明,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以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看着我:“东吴,你,有什么事?”
  “没有。以后再说。”
  江妈妈的点滴快滴完了,江帆小心的为妈妈启下针,把吊瓶收好,问妈妈想吃点什么。江妈妈执意我跟江帆到外面吃饭,江帆不肯,我打了外送快餐的电话,让他们把饭送上门来。
  我们三个人坐着矮矮的小凳子在用木板支成的桌边吃饭。
  江妈妈满脸过意不去:“我听帆帆说起过你的家世和背景,知道你是个公主一样的女孩子,竟肯坐在这么简陋的地方陪我这个一贫如洗又生病的老婆子吃饭,什么都不嫌弃……”
  “阿姨!”我急急打断她,感觉很难受:“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坐不住了。”
  “好,不说,不说。”江妈妈叹口气:“东吴你生在富家,人长得好又聪明,心绪又好,贫富一视同仁,以你的家世和气度,为官为宦什么样的人家也攀上了;帆帆你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和东吴一样的女孩子,但其实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王侯将相,这就是各人的命!”
  “什么命,我就不信,江帆以后哪点能比我差!”
  江帆也笑:“就是,我哪点能比她差!”
  江妈妈笑着递她一眼:“傻孩子,谁兴你这么胡说!”,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东吴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也帮着我劝劝帆帆,眼光不要一味地高,对人不要太挑剔,帆帆的眼睛整天长在头顶上。”
  “眼睛长在头顶上也没有关系,江帆有狂的资本。”
  “你们这些孩子,生生自己把自己惯坏了。你们两个同年同岁,眼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女孩子一定要温柔顺从,不可任性,帆帆的脾气太强硬了一些,脾气太强,男孩子就会忍受不了,容易分手或吵架……”
  “东吴你跟你男朋友吵不吵架?”江帆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说不吵。
  “就是,”江帆笑:“像东吴这样的尚且不吵,更何况是我,关键是要看有没有真正遇上。”
  “听听你说的,就好象你比东吴温良一样,你骨子里的霸道,我才知道。――女孩子最终都要嫁出去,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剩不下,主要是看嫁的人顺不顺心,如不如自己的意,别人都看着好不一定就适合自己,别人都看着不好也不一定就不适合自己,女孩子一定要揣摩着自己的心去嫁人。”
  江帆笑着对我说妈妈在讲婚姻鞋呢,我却听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吃完饭后江妈妈用一种几近庄严的口气对我说:“东吴,你帮帆帆找了这么好的工作,阿姨一辈子都会感激你。你是帆帆最要好的同学,阿姨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待,你和帆帆就像是亲姐妹一样。你交往人的圈子大,认识的人多,有合适的一定要给帆帆介绍个男朋友。你们毕业以后,帆帆就带着我东奔西走不放手我这个包袱,好不容易来到青岛遇上你,你是老天爷赐给帆帆的福气。我身体不大好干不了什么活,她一个女孩子租房子养活着我真是太不容易了。青岛是个好城市,帆帆也不小了,你帮她介绍个对象让她在青岛成个家吧,再也不用去东奔西走了,不成家飘到几时是个头。你们家在青岛有实力,有背景――不是你跟帆帆这么要好我也不能说这些话――帆帆还要多靠你照应,我也不要求人家多有实力背景的,门不当户不对帆帆未必会幸福,只要看准了人好不花心,对感情专一,善良负责任,能自己凭本事挣口饭吃养家糊口就够了。等你们都成家以后要像亲姐妹一样来往走动。能眼看着帆帆在青岛成个家,我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妈――,不许你说这种话……”江帆抓住妈妈的手使劲摇着,我和江妈妈同时落泪了。我知道江帆襁褓失父,在继父手中受尽艰苦。我也知道江妈妈两次婚姻都不尽人意,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我偷着拭去泪水,尽量装做自然的样子说:“我是独生女,一直不知道有姐妹的好处。毕业这么长时间又在这么远的青岛遇上江帆,那天在街上认出她我就直接把她当妹妹了。阿姨您就放心吧,在青岛,只要我有的我都会让江帆有。”我知道这是一个誓言;我也知道身体力行,我会对这个誓言尽力而为。
  “阿姨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有你这句话,阿姨到什么时候也放心了。”江妈妈拉过我的手,拿另一只手去擦拭自己的眼泪。
  我泫然欲滴。“母亲!”我在心底说:“这就是母亲呵!”
  江帆送我出门。已经是秋天了,海边的风又湿又凉。
  身后是昏黄的灯和破旧的墙,夜色里的江帆长发飘飘,明眸皓齿。
  大约下个月15号,你就会签上劳动合同,工资也会再长一些,那时就可以按揭购房,搬到新房子去住,离开这个地方,首付我帮你。”我对着夜色里妩媚的江帆说。
  “东吴,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在胡同的转角处回头,江帆依旧站在门口,我冲她挥挥手。
  这样的房子里面,竟然住着这样一个江帆;这样一个江帆,又会有一个怎样的明天。
  坐在出租车里,我给陆胜男打电话,石老人的海边月黑风高:“陆胜男,我为了营造一种假象成全你和李少卿约会,已经很长时间有家不敢归了,每天晚上在外面游荡。你要抓紧时间注册搞定,我已经很疲惫,怕是很快就要现出原形了。”
  陆胜男的声音都让海风打散了:“李少卿不肯与我注册结婚,怕老爷子揭了他的皮,你就再委屈一段时间让我搞定他!”
  (六)纯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鲜红、血红,浓得化不开的红;这样黑的底色上盛开着这样红的三朵玫瑰,一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盛满了晶莹的液体。红色的玫瑰上有白色的字:
  爱在郎苑
  初识费南,是在郎苑。
  那是一个暖意融融的初春下午,枝头上抹上了清新的嫩绿,独自一人守着一杯咖啡坐在郎苑幽雅的厅堂里,想着时光如水,岁月悠悠,造就了几多欢乐几多愁。
  想得太深,太投入,以至于费南何时坐到我对面都没觉察到。
  等我收回沉思的眼光,四目相对时,费南那深沉的微笑告诉我:我们前生有约。
  咖啡、郎苑、树上的嫩绿连同那个初春的下午,都同费南一起刻尽了我的生命。
  那个春天和夏天,突然之间很短暂,小小一个郎苑,盛进了我们所有的感动和浪漫。
  那个秋天,我在郎苑的门口,拾了一怀的落叶,费南紧紧拥住我说:“爱在郎苑。”
  当天空飘起第一场雪,费南要走。他没有承诺,我也没有挽留。该来的自会来,该走的都要走。最后那场离宴,仍设在郎苑。那一天我醉不成欢。费南离去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再见,深深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转身就走,没有回一下头。那一刻我痛到了茫然,转头四顾,渺渺天地中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字:郎苑。
  没有费南的日子相思成灰,生命仿佛走不出严寒。
  仍然每天都去郎苑,盼着奇迹的出现。
  时光如水,冲不走与费南之间的恩怨,真情依旧。
  又是春天。枝头上倏然的新绿,花朵上无端的轻红。
  下午。坐在郎苑的厅堂里慢慢啜一杯咖啡,没有抬头,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在向我走近,是那个――生命中最最亲爱的人!
  费南在我对面坐定,笑容一如当年。
  ――爱在郎苑。爱在郎苑。
  玻璃杯的杯脚上写了四个字:郎苑酒吧,下面是地址和电话。
  广告的全案设计是江帆。
  我两岁开始学唐诗,千首唐诗倒背如流;三岁开始练钢琴,拿过少儿组一等奖;四岁开始学美术,广游名川写过生;琴棋书画父母刻意从小让我浸染其中,以求我将来能做成一个学识出众的才女,不负我们东家的门庭。
  江帆从小骨肉分离,流离颠沛,母亲千辛万苦供她读完大学,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艺术教育。
  然而江帆的一个信手涂鸦,就能把我打得一败涂地。
  这好象很不公平。其实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平等。
  看江帆关掉爸爸刚给她配置上的液晶屏幕苹果机,我们一起走出她的办公室。
  去家乐福的永和豆浆吃完烤肉,又去风亭喝咖啡。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香港中路人来人往,我又想起那个礼拜天,我在这条路上遇到江帆。
  也许人生的离离合合都是注定的,该在哪一个时刻哪一条路上遇上谁。
  “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我问她。
  “老毛病了,老是咳嗽,又不敢整天打针,身体吃不消。秋冬交替总要过过这个时候才会好。”
  “你很孝顺,要是换上我,说句心里话,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这么多年,再说你家里还有个弟弟……”
  “没有办法,东吴,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妈的那个家庭。有时侯我也想,我不应该把她带在身边,她应该有个属于她的家庭,但是不行,我妈不能适应,我是说,她不能适应没有我的家庭。我是她亲手酿成的一个苦果,她要天天品尝灵魂才能够安宁。”说这话时江帆眼神冰冷。
  我看着她,有些吃惊。
  “你们都以为我孝顺,其实我非常恨她!她把我生下来却让我从小没有父亲,因为任性赌气嫁给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男人,又管不住他,拿着我猪狗不如,从小到大让我受尽了苦……她也受了不少苦――不全是为了我,她的那个丈夫本来就很恶劣――落了一身毛病,到了晚年心里揣着那个解不开的情节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私生的我,倒把她那个合理合法的儿子给撇下了……”
  我看着江帆,感觉不到口里面碳烧咖啡的苦。
  “我是个私生女。我妈这一生有两个男人,却只有一次婚姻。我父亲是个画家,当年在江南也曾小有名气。我妈当时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正打算复读,在假期遇到他。才子佳人本来就是昙花一现的谎言,我妈却当了真,直到怀了孕,画家才告诉她自己是已有妻室的人。当时去医院把我做掉也就算了,我妈偏偏不肯,以我为要挟甚至以死相逼一定要跟他结婚。那时侯离婚还不是家常便饭,画家很迟疑,不知道这样的责任应该怎样担,我妈一气之下挺着个肚子把他告上法庭,糊涂的法官判了画家7年徒刑。画家戴着手铐走进监狱的时候还哭着对我妈喊:‘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孩子你一定不能生下来,那样会害你一辈子!’,画家的这句话还上了报纸,一时里传为笑谈。我妈顶着四周不可思议的压力把我生了下来,然后带着襁褓中的我远嫁他乡……画家的话作了应验,我妈为此苦了一辈子,我就是让我妈天天尝的那个苦果。当一段感情只开花,花可以谢,谢掉以后就不留痕迹了,一旦结了果,这段感情就无论如何也刻抹不掉了――我妈终其一生,也没再能爱上别的男人。”
  音乐在空气中停止流淌,杯中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想着江妈妈那张苍黄略显浮肿的脸,我不能想象,江南曾成全了她一段怎样明媚与虚幻的青春年华。
  我一时里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重新听见音乐响,不敢拿眼去看江帆,低头喝口咖啡,咖啡已经冰凉。
  “关于这件事,她一直很忌讳,不肯在我面前多说一个字;前几天生病,大概又在胡思乱想,每夜不睡觉,向我原原本本地讲,讲一阵,哭一阵,我忍不住,也跟着她哭。昨天半夜她居然告诉我,当初要的什么名分,不如偷偷把我生下来,守着我们父女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不用这么朝思暮想骨肉分离,就比什么都幸福比什么都好。当初怎么会傻得一定要什么名分,名分又是什么东西――我妈的这些话让我很害怕,真的,东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妈这些天来对我讲的话就像是在……嘱咐什么……”江帆流泪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发抖。
  “你不是带阿姨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打几天吊瓶消了炎就好了。”
  “除了咳嗽还有没有感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她没说。”
  “你可能是这几天知道了很多事情情绪上很激动所以人也变得特别敏感,别胡思乱想,我们带着阿姨一起去看房子。那个小区绿化得很好阿姨可以经常到小区锻炼身体,那个房产商爸爸认识,价钱都已经讲好了。”
  “东吴,你明天还是先陪我去医院给我妈全身检查一下,我怕万一查出什么,我受不了。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害怕……”
  第二天是个礼拜六,我和江帆一起陪江妈妈去医院检查身体,做了一个生化全套:拍了X片,做了心电图、TCD、CT、B超,查了血,验了尿,量了血压,查了肝功、肾功,做了离子分析,除了支气管有点发炎,医生说江妈妈身体状况良好,走出医院,江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直接搭车去东部新区看房子。
  小区里面有草坪,有广场,房子在二楼,三室一厅,南向,我们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正洒满阳光。售楼处的那个办事员拘谨地称我东小姐,给我讲着他们优秀的物业管理和双气宽带自动门的车库等先进的便利条件。
  江妈妈东走走西看看,让这么宽敞的房子即将属于她们母女给乐昏头了,她一面看着一面在嘴里说:“多好啊,这么大,还能见着太阳,这么大的客厅,每人自己一个房间,我住个小的,帆帆你住大的,把那个留着给外孙,将来布置成婴儿房……”看见阳台她又嚷:啊,可有晒衣服的地方了。”在洗手间里她对江帆说:“你去买个大的热水器,再不用抱怨天天没有澡洗……”
  江帆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微笑着,像忍耐一个孩子一样耐心的听,不去阻止和打断她。
  要出来的时候江妈妈自言自语地说:“买这么大一套房子,需要多少钱呢,帆帆能挣出来?这只是又要拖累东吴了……”
  我笑着说阿姨这你就不用管了,让江帆自己慢慢挣吧,你只等着住新房子就行了。江妈妈就笑,像朵金丝菊。
  爸爸提前向这家公司打了招呼,这是特意为江帆留下的一套房子,我们都没有什么异议,讲好下周过来拿上首付,首付60000,余下的那年付清,江帆需每月交纳1167块钱。签上合同以后江帆的月薪是5000,生活不会有困难。
  回去的时候我对江帆说付上首付以后就搬过去吧,先简单收拾一下,装修以后再说。江帆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点了点头。
  晚上回家以后我先弹了一会儿钢琴,波斯猫咪咪爬在琴上给我压着五线谱,如水的琴声让整个客厅都活跃和空灵起来。妈妈在厨房跟王姨学做台湾扣肉,我们家的晚餐从来都很隆重,肉香菜香一阵阵飘过来――同时有琴声和饭香的生活是否才算幸福人生?
  爸爸回来的时候咪咪像狗一样讨好的给他送上拖鞋,爸爸换鞋时顺手敲敲它的头,夸它是个好孩子。我起劲的弹钢琴。
  碗碗盘盘在我的琴声中端上桌,爸爸说东吴吃饭了,你怎么搞得像是在过圣诞夜。
  吃饭的时候我拼命给爸爸夹菜,爸爸安然地受着还不断的用手指着这个那个,妈妈委屈地看着我,我装做没发现。
  吃完饭后爸爸让我给他削个苹果再倒杯洋酒,我削苹果时卖力的恨不得削下指头,倒酒时不知该选人头马还是XO。
  爸爸握着半杯洋酒又让我给他弹琴听,我正襟危坐弹我拿手的《永远恋爱》。
  “你们两个这是玩得什么哑谜?”妈妈歪头看着我们,我们不理她。
  “今天陪江帆去看房子了?”爸爸问我。爸爸这些日子好象已对我和李少卿放了心,很少再过问。
  “去了。那套房子江帆很满意。”
  “你毕业几年了?”
  “不到两年,但一分钱也没存,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你跟妈妈都鼓励我穿名牌,我不穿都不行。”
  “一分钱也没存,你就敢鼓励江帆买房子。”
  “她要买房子关我什么事――江帆是个什么样心志的人你又不是不不知道。”
  “首付多少?”
  “6万。”
  “人家江帆跟你同时毕业现在能拿出6万块钱买房子,你就一分钱不存。”
  “她没有,她要跟你借。”
  “跟我借?所有的员工都向我借首付,那我这个老总可累了。”
  “江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就权当是次感情投资嘛。”
  “如果我不借给她呢?”
  “那我就同意她辞职,到《崇尚》去。”
  “她刚刚签了劳动合同。”
  “双方协商解约。”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相信爸爸深懂用人之道,绝不会那么傻。”
  “照你这么说,这个钱我是非借给她不可了?”
  “江帆非常需要一套房子,我们东氏文化传播公司非常需要江帆。如果江帆在我们的建材公司工作,我就不会答应她,这期间的区别,你应该更清楚。有时候,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我希望江帆能在我们公司尽心尽力长长远远地做下去。”
  正在看韩国片的妈妈转过头来说:“可是……毕竟这也是6万块……”
  “妈妈……”我看着她,又乞求又恨。妈妈看了爸爸一眼,把脸转向电视。
  爸爸兀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拍拍我的头;“公司和员工,原是狼和狈的关系,没有狈狼也吃不到鸡――今晚辛苦你了,宝贝。”
  我感动得几乎要抱过爸爸的头亲他一口。
  其实我知道,如果江帆不在东氏工作,我又会找另一种借口去帮她,因为我爸爸东簿一是富商,有这个能力帮。在这个温情浮华的经济时代,我仍旧不合适宜地遵从着四个实在的字:与人为善。并且乐于履行。而且我知道,爸爸也是。
  晚上躺在粉色的被褥里做了一个梦:江帆和她妈妈搬进了新房子,宽敞又明亮,客厅里撒满阳光……
  (七)我一进机关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头,倒不是因为阴天院子里的冬青与松树显得格外萧索冷清,院子里排着满满的车,好象领导们都破天荒的提前全部到岗了,而且还有两辆警车停在那里,让空气中充满着莫名的紧张。
  我边走边拿眼睛四处打量,生怕昨晚我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这里发生什么毛骨悚然的血案。没有什么痕迹,只是走廊上没有谁在拖地,每个科室都亮着灯,关着门,静悄悄的听不见这时应该有的喧哗。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领导们全部到位,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抽烟,一脸的凝重。我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没有人理我,我也不敢说什么。一会儿袁群推门进来也立刻被这种气氛感染,疑惑地瞅瞅我紧张的坐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心里想,仔细观察一下王主任赵科长的脸,我发现,他们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其实他们目前是在兴奋和忐忑不安着,好象是又不敢或不好表现出来,就拿出很凝重的样子来掩盖,但实在是太兴奋了,在转眸的瞬间兴奋都露出来了,都掩不住盖不了了,马上就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肯定是谁倒了霉,而且是个级别不低的人倒不小的霉,我最后这样断定。
  袁群看了我一眼问我去不去洗手间,我说去就和她一块儿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她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大概是哪个领导倒了霉,她说会是谁,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局长的门就被打开,走出来几个检察院的人,最后走出来的是高会计,煞白着张脸抱着一大摞帐本两腿战战几乎不会走路了。
  我的心轰然一惊,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我知道爸爸的算盘已全部落空,我的人生容不得别人操纵了。
  袁群小声说李局长不是去济南开会了,我心里说那是调虎离山口里说那也可能是高会计。
  回办公室坐了一小会儿,心里面那只被压在五指山下500年终于得救的猴子越来越舒展,越来越放肆,几乎要翻个跟头腾云驾雾十万八千里了,我知道这是是非之地万不可喜形于色,实在是情难自禁的话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我走到王主任面前哑着嗓子说我不舒服想去医院看一下医生要不要写个假条,王主任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除了那两辆载走李会计和帐本的警车,所有的车都停在院子里。
  天很冷,但我仍去了八大关的海边。正在涨潮,海水一波一波的前来,就要浸湿我的脚,我跳着躲过浪花,尖叫着,和着海的声音大声笑。我的喜悦无人能懂,让海分享,海包容。冥无人迹的海边回荡着我狂放的笑声。
  海边的岩石上面,是白色的西楼,尖尖的屋顶,像是古欧洲的城堡。听说西楼的粤菜做得非常地道,客房里有橱具可以自己动手褒汤喝。不知道夜里住在西楼,尤其是有月亮的夜晚,月满西楼,近水楼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打开窗户,潮就会随着风往房间里面涌,带着月亮银一样纯洁的颜色。海上明月共潮生一直是我所向往的意境,菜做的如何,有没有厨具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关系,我所要的东西不在这上面――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会去西楼感受一下。
  抬着我那张不经世事无辜的脸看着西楼里面那依稀可辩的灯光,年少的心里充满了诗意的渴望。那时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生命中的爱与恨,悲与欢,竟都会因为西楼而改变。
  我在海边一直坐到下午,看潮涨了又退。
  自从我家搬到青岛,李局长成就了我家无数的风光,与爸爸意气相投,礼尚往来,以至于两人一心要结成儿女亲家。儿女亲家,源远流长,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两人都没有料到:后浪未起,竟是前浪已逝!
  红尘中的乐事,不能永远依恃,瞬息间乐极生悲,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富贵丛中的李少卿,会不会抱怨繁华太快;陆胜男面对这天上人间会不会一如既往;爸爸的万贯家产是不是真会善始善终,他是否仍不明白要对我就此放手罢休,把我从金鱼钩上摘下来,还我瞬间生命的所谓自由……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苦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我坐在青岛八大关的海边,西楼的脚下,为了生命的无法把握不可确定流下泪来。
  我知道我应该高兴才是,上午我还很高兴,高兴注定自由梦想等诸如此类的字眼,但我现在很悲哀。很悲哀。
  浓重的海雾侵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我从岩石上站起身来往岸边走,抬起头来看看西楼,西楼里面的灯全亮了。
  ………………………………………………
  付翰脱稿于凌晨2:00夜以继日,历时5个月零3天其间过程甘苦自知
【】【】【
】【】【】
&发表评论:
新 闻 查 询
联系电话010-54 欢迎批评指正
Copyright ? 1996 - 2003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