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意外死亡,到了阴曹地府春节阎王说她阳寿未尽,在前世应该99岁高龄因吃孙女的果冻噎死。阎王因这原因

阴曹地府见!你能活几岁
来源:搜狐星座
作者:果冻
第1页:阴曹地府见!你能活几岁
  版权声明:搜狐星座频道独家原创稿件,严禁转载!
  今生你能活到99岁。差一点你也会成为百岁老人。但不幸的是在100岁之前,你还是挂掉了。99岁很高寿了吧。未必一定要活够一个世纪才能满足。99年,象征永久,你的精神,你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后代的心中。好好想想怎样度过自己的老年生活吧,因为你的老年生活确实比其他人要长个十年八年的,不做打算,难免老来空虚。
相关链接:
︱︱︱︱︱︱
(责任编辑:龚纹)
11-10-24·
11-10-20·
11-08-19·
11-08-17·
11-01-11·
10-05-25·
10-04-16·
10-01-05·
10-03-18·
09-09-19·
星座命理访谈间-大师在线
时尚星座达人女Kallen讲述12星座婚姻特质。婚姻和爱情基本上是两回事…[]
搜狐时尚文化生活精品
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Alessandra Rich品牌的礼服裙出现在每一个重大活动中…[]
网友点击排行
网友评论排行
时尚品牌栏目
十月,有些星座的恋爱能量不灵光,可能会出现一些挫折与难关,将迎来一个“害羞十月”…[]
高清影视剧
别看狮子座的人一副耀武扬威独立自主的现代派的样子,他们觉得家庭传统价值观念很重要…[]
平安是福,这是老百姓常说的一句话,是所有人所追求与向往。没有平安,财富再多也是过眼云烟…
白羊是多种元素复合体,譬如当了人妻后,她们仍有少女的梦幻气质,白羊通常都很冷艳…
近期热点关注
时尚文化中心纪晓岚大学士讲:男子借尸变女人
纪晓岚大学士讲:男子借尸变女人
男子借尸变女人
乾隆丙辰、丁已年间,户部员外郎长泰先生家,一个仆人
的妻子,二十多岁突然得了中风症,奄奄一息地拖了一天,到半夜才咽了气。
第二天,家人刚要将她装棺人敛,她忽然手脚动了起来,渐渐能屈能伸。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坐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还以为她是在说胡话,就没有答言。她环视屋内,好像若有所悟,又长叹了几声,然后就默默无语了。
不过,她的病却好了起来。然后,她的语音和步态,都变成了男人的样子;她甚至不会梳洗打扮,见了丈夫好像不认识。
家人觉得不对头,就对她仔细盘问起来。她这才说:“我本是一个男子,几天前死去。我的魂儿到了阴曹地府,主事的冥官核算了一番,说我的阳寿未尽,然而应该贬为女身,于是命我借这个女人的尸体复生。我只觉得忽然睡过去了,醒来时,已经停在灵床上了。”
众人又问起她的姓名籍贯,她坚决不讲,只是说:“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去辱没前世。众人也就不再追问。初时,她不肯与那个仆人同居,后来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勉强屈从;只是每次同床,就要哭泣到天亮。
有时候,她自言自语地说:“读书二十年,作官三十多年,没想到还要忍受一个奴仆的凌辱。”她的丈夫也常听她说过这样的梦话:“攒的钱只能供儿女享乐,钱多又有什么用?”叫醒她问一问,她回答:“什么也没说。”
丈夫知道她对一些事讳莫如深,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长先生不喜欢谈论鬼神,禁止家人传说此事,所以这件事在外界没什么影响,但也颇有几位知情者。过了三年多,仆人之妻终于郁郁而死。到现在,那位附体的男子是谁,也没人知道啊。
孝妇念佛超度冤魂
李村有位农妇,她每天早晚两次往地里送饭。每次送饭,总看见一个女子相随于左右,问问同行的人,都说没见到那个女子。农妇感到非常恐怖。
后来那个女子渐渐跟着农妇上家里来了,不过,她总呆在院子里,或呆在墙角,并不进屋。农妇逼近她,她就向后退;农妇返回原地,她又跟过去。农妇这才明白是碰上了冤家对头,于是,远远地向她提出了质问。
那女子答道:“你前生与我同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老婆,你嫉妒我受主人宠爱,就诬告我有奸盗行为,使我遭到幽禁,最后郁郁而死。现在,我是来找你索命的。但是,因为你此生能孝敬婆婆,一直受到善神的保护,所以我没法靠近你,只得远远相随,伺机而动。我经过审时度势,感到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如果你能够作道场来超度我,使我早日轮回转世,你我的冤仇可以就此了结。”
农妇自称家境贫寒,拿不出钱来作道场。那女子说:“你说家境不好,倒也不是瞎话。如果你能诚心诚意地诵念佛号一万声,也同样可以超度我。”农妇问:“这样难道就能超度鬼魂吗?”女子说:“一般人念诵佛号,佛是听不见的,他们哼哼唧唧,好像面对神佛,其实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如果是忠臣孝子,他们的忠诚足以感动神明,所以念佛一声,即可达于三界。因此,他们念佛的效力可与作道场等同。你是孝妇,你的念佛声神明一定会听到。
农妇按她要求的去做了,从此诚心念佛,每念一声,那女子就拜一拜。念够了一万声之后,那女子忽然不见了。李村的乡亲父老们时常念叨这件事。
可见,专心侍奉、孝敬长辈,胜过了诚心拜佛啊。
为虎做伥的伥鬼
我家管做饭的王老婆子说:有个樵夫到山里砍柴,砍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他远远看见有个人,手里抱着一堆衣服,向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随手扔衣服。
樵夫仔细一看,那人脚下的路称得上是艰难险阻,可他走起来却如履平地,而且速度极快,这决非平常人所能做到的;况且那人相貌惨淡,表情阴郁,从这点上看,也不像正常人。樵夫疑心碰上了鬼,于是爬上一棵大树,向那面张望。那人已经不见了,而他丢弃衣服的那条路,曲曲弯弯通到一处山坳,一只老虎正趴在山坳里。
樵夫明白那是个为虎作伥的伥鬼,他的那堆衣服,是被老虎吃掉的人留下的。樵夫惊恐万分,急忙扔掉柴草,沿山后的一条路逃了回去。
第二天,就听说某村的某甲在那个山坳里被虎吃了。通往山坳的路不是人的必经之路,可以想见,某甲是被伥鬼扔的衣服引到那里的。
动物再灵,也比不上人,人常常采用设置诱饵的办法来猎取动物。可现在却是动物以饵捕人,岂不是人的智慧低于动物了吗?不是的。这是因为利欲熏心,使灵气丧失,才败在了动物手下。
然而,此事一经传出,猎户们都跑到山里,沿着扔有衣服的路找到了虎窝,联合起来用火枪射击,打死了三只老虎。
结果,老虎又因为设计杀人而反被人杀,最终败在了自己的智慧上。
事物的矛盾,总是不断转化的,机巧的变幻,又怎么会有穷尽呢?有人又说:“老虎既凶悍又愚蠢,决不会有如此心计。听说伥鬼为虎效力,是为了拉替身,以使自己转轮托生。伥鬼诱人入虎口,是为了解脱自己,如果引来猎人捕杀了老虎,也算为自己报了冤仇。”伥鬼是人变的。想一想人间,为虎作伥的事也是有的。可惜的是,老虎只知道伥鬼在帮自己的忙,却不知道最终是死于伥鬼之手的。
善待幼狐化恩怨
我表伯王洪生家中,有狐仙住在粮仓里,他们很少闹事,不过,每当小孩子们在粮仓旁边玩耍时,总要被飞来的瓦片打伤。
一天,人们在厨房里抓到一只幼狐,打算将它乱棍打死以泄胸中之愤。洪生说:“这样做,等于是向狐仙挑衅。人与妖争斗,能有什么好?”他把幼狐引到床上,用果子喂它,然后亲自送它到粮仓外。
从这以后,孩子们去仓外玩耍,再也不受袭击了。这就是孙子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善良女人救狐婢
我的舅辈人安五占先生,家住本县东留福庄。他邻居家有两条狗。
一天晚上,两条狗突然拼命大叫起来。邻居的女人出外观看,连个人影也没看到,只听见屋顶上有人说:“你家的狗太凶,我不敢下去。我有个丫环逃进你们家的灶洞里了,麻烦你用烟熏一熏,她自然会出来的。”
这女人吓得不得了,连忙回到屋内向灶洞里看,果然听到里面有“嘤嘤”的哭泣声;她大声问:“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到这儿来了?”灶洞里有人小声说:“我叫绿云,是狐仙家的丫环。因为忍受不了主人的鞭打,才逃到这里,或许能多活几天,望娘子可怜我。”
这女人一向吃斋念佛,可谓心地善良,听完狐婢的话,很可怜她,于是走到屋外,仰脸向屋顶上说:“她怕得要命,不敢出来,我也实在不忍心点火烧她。如果她没犯什么大罪,求仙家放了她吧。”屋顶上的狐仙应声道:“我刚用二千钱买了她,哪能轻易放走呢?”女人间:“我用二千钱赎她,行不行?”
过了半天,那狐仙才答道:“就这么办吧。”女人把钱扔到了屋顶上,上面还真没有动静了。女人回到灶边,敲着灶台说:“绿云,可以出来了,我拿钱赎了你,你家主人已经走了。”灶洞里应声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从现在开始,我就听从您的使唤了。”女人说:“人的家里怎么能养着狐婢呢,你赶紧走吧,随便去哪儿,走时千万不可现出原形,别吓着孩子。”果然,灶洞里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转眼间不见了。
后来,每逢大年初一的夜里,这位女人都会听到窗外大声呼喊:“绿云给您叩头了。”
富户因蠢得福
胡牧亭说:他的家乡有位富户,安于自我赡养,常年闭门家中不与外人接触,所以人们很少见他的面。他并不善于治家,可钱财好像总是用不完;他也不善养生,却始终无病无灾。偶然遭遇祸患,也能意外地得到解脱。
有一次,他家的一个婢女自缢而死,乡间地保非常高兴,一面四处宣扬此事,一面报知官府。官府接到报告,当天即欣然而来。
验尸的时候,那婢女的手脚竟然蠕动起来。众人惊愕非常。不一会儿,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又转了个身,然后坐了起来,眼看着已经苏醒过来。
官吏们为了陷害那富户,想让那婢女说出是在主人逼奸之时上吊的,并用言语诱供,逼他为主人罗织罪名。那个婢女一边磕头一边说:“主人的姬妾个个貌如天仙,他怎么会钟情于我呢?如果他真地看上了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自杀?事实上,我是因为父亲不知何故被官府杖杀,悲痛难忍,愤而寻死的,没有其他缘故。”官吏们听完这番话,非常沮丧,只得怏怏而去。
这个富户的其他遭遇也往往是这样。乡里人都说他是个蠢物,却有如此福分,真不知是何道理。
有一次,乡里有人偶然扶乩,以这件事叩请乩仙。乩仙批道:“诸位误解了,此人之所以有此福分,正因为他是个蠢物。上辈子这位老先生是个乡间老头儿,为人淳厚深沉,无计较之心;悠悠忽忽,无得失之心;落漠冷谈,无爱憎之心;坦荡如砥,无偏私之心;有人欺辱,他也不会与争斗;有人骗他,他也不会心生诡计;有人诽谤漫骂,他也不生嗔怪之意;有人害他,他也不会去报复。后来,他虽然老死于茅舍之中,且无甚功德,但因其心地淳厚朴实,所以神赐福与他,使他于今生享受。他愚蠢而无知,证明他虽与前生身形相异但淳朴之心未变,前世的善根未曾泯灭啊。诸位对此心生疑忌,不是一种错误吗?”
当时在场众人,信与不信者各占一半。我觉得此话颇堪玩味,但我认为:“这大概是牧亭先生自己作的传略或赞词,托于那位富人的经历表达出来了。然而,故事中反映出来的道理应该说是确实存在的。”
王发驱鬼救人
我的小奴王发,一次外出打猎于夜间归来。途中,在月光的照耀下,他见到一个人被另外两人各抓住一条胳膊,向东西两侧拉拽,却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响。他怀疑那两个人是趁夜深人静,抢劫行人的衣物,就向空中虚放了一枪。
那二人听到枪声,各自逃走了。被劫之人返身往回跑,转眼间也不见了。他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鬼。
走到村口时,他见到一户人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只听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吊死的新媳妇又醒过来了。”紧接着,又听到一位女子说:“婆婆让我在晚饭时做了一些面饼,一不小心,让狗叼去了两三张。婆婆怀疑是我偷吃的,不问青红皂白,打了我几个嘴巴。我受此冤枉,无处倾诉,就跑到外面树下,呆立在那儿。
“不一会儿,忽然个女人来到我身边劝说:‘与其这样含冤忍气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我听她说得有理,想死可又有所顾虑。正犹豫时,不知从哪儿又来了个女子,她在一旁极力怂恿。
“我只觉得脑子里恍恍惚惚,不由自主地解下衣带准备自尽,那两个妇人热情地上来帮我的忙。一时间,我感到胸中异常憋闷,真是痛苦万分。过了一会儿,我渐渐地仿佛进入了梦境,身不由己地随她们走出了门外。
“忽然,那个女人争吵起来,一个说‘是我先劝她死的,
所以该顶替我。’另一个说:‘我虽是后到的,可没有我她是不可能下决心的,所以该顶替我。’二人拉扯着我正在争夺之际,突然一声巨响,刹那间火光四射。那两个女人被吓得争相逃走了,我才回到了家。”
后来,每当王发夜间归来,就会远远听到哭骂声,说什么“你坏了我的事,我发誓要杀死你。”王发对此毫不惧怕。
一天晚上,王发在归途中,又听到了这种哭骂声,他高声呵斥道:“你是杀人,我是救人,即便告到神明之前,我也是有理的。你要是有胆量,就来杀我好了,何必虚张声势来吓唬人呢!”从这以后,这种哭骂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然而,救人之命者,也会遭到杀人者的怨恨,于是,遇事而袖手旁观者就多起来了。小奴王发可以说是与众不同了。
黄泉之下有人哭
瑶泾地方有个赌徒,后来,家里穷得连口饭锅都没有了。寒夜之中,夫妻二人相对哭泣,追悔莫及。
赌徒说:“现在,如果能有三、五千个钱,我一定挑个担儿,早晚出去做点小买卖,来养活这个家,至死也不会再进赌场了。可是,从哪儿才能弄到这笔钱呢?”话音刚落,忽然有人敲着窗户说:“你果真能悔悟,这点儿钱算得了什么?即使再多点也不难弄到,只怕你得到了钱又要故伎重演了。”
夫妇二人以为是同院住家的长辈可怜他们穷,打算给予帮助,就哭着发誓,保证永不再赌,话说得十分坚决。随后,他们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只见月亮照如白昼,四处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夫妻俩心中茫然,不知倒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夜里,又听到那人敲着窗户说:“钱已经都回来了,自己拿吧。”夫妻二人急忙起身,端着油灯四处查看,只见屋内一角堆放着成串的铜钱,足有几千之数。他们数了数,与多年来在赌场上输掉的钱数儿大致相同。
夫妻二人大喜,又怕是在做梦,于是掐了掐手腕,都感觉到疼,这才相信眼前的事儿是真的。他们认为,定是鬼神在暗中帮忙。
天亮之后,就出门去买些供品,准备祭祀鬼神。去集市的途中,这位赌徒遇见了当年的赌友儿,那人问他:“你是赌技有了长进呢?还是时来运转了呢?怎么几年输的钱,昨儿个一天就都赢回去了?”赌徒被问得莫明其妙,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随便应了几声。
回到家中,刚刚摆好供品,准备祭祀,就听到房檐上有人说:“你可别盲目乱拜呀,以免招来那鬼。昨天替你上赌场赚回钱的是我,我就住在你父亲的坟旁。只因你终日游荡,不务正业,惹得你父亲悲愤交集,日夜啼哭。我不忍心他如此伤心,所以变作你的模样去赌场上取回了钱。事办完后,你父亲说:这种事儿只能干一次,不能再来二回了。”话说完后,房檐上就寂静无声了。
这位赌徒从此改邪归正,温饱以终。唉!那些不肖的子孙们,只知道自己为所欲为,却想不到在黄泉之下,还有夜夜为他们啼哭的人哪!
道德败亡引来妖魅
高密人单作虞说:山东有个富户,家里的仓库忽然起火被烧,主人以为谁不小心遗失了火种,所以并未在意。不久,家里又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使全家人不得安宁。
一天,大厅里忽然发出了“砰砰”的磕碰声,主人赶来看时,那里陈设的古玩器皿皆被打碎,一件完整的也没留下。
主人性情一向刚劲,厉声呵叱道:“青天白日的,何方妖魅,敢来这里作祟?如若再闹,我可要到神明面前去告你了!”
屋梁上有人朗朗地应声道:“你一向好打猎,杀了我不少子孙。我对你早已恨之入骨,八年前就已来到你家,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可是,你的祖宗恩泽淳厚,福运未衰,宅神、灶王爷、门神都禁止我动用武力,我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你们兄弟之间在外面争斗,妻妾之辈于内部作乱,一门之中分成几派,朋党倾轧,势如仇敌。眼看你家败象已露,外面的邪气则乘隙而人。诸神已不再理睬你家的祭祀,鬼怪们纷纷闯进门来。面对此情此景,难道我能甘心于寂寞吗?你居然还来质问我,是不是太糊涂了?”声音激愤而尖厉,全家上下皆已听到。
主人惊惧之余,有所醒悟,于是手按胸口叹息道:“妖不胜德,这是古人的遗训啊。自己的道德已经败亡,为什么要去埋怨妖魅呢?”
他把兄弟妻妾都叫到了身边,对他们说:“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幸运的是暂时还没有到。如果从现在起,我们能共弃前嫌,各自遣散党羽,幡然悔过,改变过去的所做所为,还能有救。今天之事,从我开始做起。你们能听我的话,那是祖宗有灵,子孙有福;如果不听我的,我只好披发入山,脱离世俗了。”
他对众人反复开导,并引咎自责,说到伤心之处,泪水沾湿了衣衫。听完他的话,全家上下激动不已,都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随后,他们将十几个善于挑拨生事的丫头轰出了家门,对由于互相倾轧而产生的冤假错案,一律给予改正。全家人又同去祠堂,在那里杀猪祭祖,歃血盟誓道:“从今以后,谁再怀有二心,就让他和这只猪一样!”
他们正在彼此道歉时,忽然听到房梁上有人跺着脚说:“我仇还没报,却说漏了嘴,我犯了大错儿了!”说完,叹息而去了。这件事发生在乾隆八、九年之间。
天降放荡子
&散尽不义财
前辈杨槐亭说:他的家乡有位仕途得意归于故里的人,终日闭门不出,颐养天年,从不干预外界之事,颇得隐士之乐。只是已到晚年,尚无后嗣,不免心中忧虑。
后来,他得了一子,爱如掌上明珠。不幸,这孩子因出水痘而生活垂危。这人听说劳山有位道士能预知未来,就亲往叩见。道士冁然笑道:“贵公子还有许多事未了,哪能就死!”
果然,经名医治疗,他儿子病体痊愈。后来,他儿骄纵放荡,将家产耗尽。父子俩流离失所,寄食于人家,如同若敖之鬼,冻饿而死。
乡亲们议论说:“这位老先生无过失亦无荣誉,命中不一定该有此子。当年,他一介寒儒,作县令不过十年,宦囊之内已积银数万。他那致富之道怎样,还有谁能不明白吗?”
道士勒索遭报应
槐亭又说:有个学茅山法术的人,劾治鬼魅,颇有奇效。一户人家有狐仙作崇,请他帮忙驱除。他整顿行囊,带好法器,准备即日启程。
将行之时,有位一向熟识的老者来看他,说:“我久与那狐仙为友,如今,他自知处境危急,求我替他来说句话。那狐并未得罪先生,先生您对他也并不怨恨。您不过是得了人家的钱财,为人家效力而已。那狐仙听说事成之后,那人家许给您纹银二十四两,现在,他愿出十倍的价钱,您是否可以就此罢手呢?”说着,老者取出银两放在桌上。道士一向贪得无厌,立即将银子接受下来。
第二天,道士辞谢那家人说:“我的法术只能劾治凡间之狐,昨天我召来神将查问,在您家作祟的是天狐,这我可就无能为力了。”道士自得了狐仙的银子,非常得意。他又想到,既然狐仙有的是银子,我何不用法术再去取来。
于是,他运用法术招来四方之狐,以雷劈斧剁下地狱人油锅相威胁,逼使他们交纳贿赂。由于他索要频繁,众狐不胜其扰,就一同合计盗走了他的符印。
此后,他被狐仙附了体,一路颠狂号叫,投河而死。众狐仙又全部摄去了那些银两,分毫未留。人们都说,这位道士的下场同汉代费长房、唐代明崇俨一样。
后来,他的徒弟私下泄漏了内情,才知道了导致他惨败的真正原因。手握符印,役使鬼神,以驱除妖魅,这种权力与朝廷官吏手中之权是一样的。接受贿赂,放纵奸邪,已是大错;再多方搜刮以满足私欲,更令人不能容忍。上天如此圣明,他又如何能逃脱追查呢。如果不是被群狐治死,恐怕雷霆的诛杀,也会落在他头上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地高远,神鬼迷茫,他们似乎与人间并无瓜葛。可有时,他们对人间事物的反应却像声音的回响一样准确及时,以人的智力,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沧州的上河涯有位某甲之女,许配给某乙之子为妻。两家皆为小康之家,婚期就定在一、二年内。
一天,有个算命先生途中遇雨,借宿到某甲家。某甲请他为女儿算命。算命先生沉思了半天,忽然说:“我没带算命书,这命没法算啊。”某甲听他话头儿不对,就一再追问,他才又说:“看她的八字,命中注定作人家的侧室,您家似乎也不应该在此处。可是,听说您女儿出嫁之日已经有期,而且他们的属相并无相克之处,绝不再嫁的道理。这事真令人生疑呀。”
有个生情狡猾的人得知了此事。便想借机牟利。他劝说某甲道:“您家能有多少钱,再要嫁女必然加大开销,益发财力不支了。您女儿既然命中注定该做侧室,不如先谎称她已患病,接着谎称已称病死,买口空棺火速下葬;然后乘黑夜带着女儿直奔京城,改名换姓将她卖人富贵人家为妾。这样,你可以在家坐等,自然有大笔钱财送上门来。”某甲采纳了这个主意。
在京城后,正赶上有位大官嫁女儿,想找着美女作陪送,于是用二百两银子买下了某甲的女儿。
过了一个多月,大官乘船送女儿回南方老家。船行至天妃闸时因故沉没了,合家大小皆葬身鱼腹,只有某甲之女被人搭救,得以生还。因为她是少女,没人敢收养,就把她送交官府了。
官府询问来由,她因在那大官家时间不长,只知道主人的姓,至于爵位和籍贯,她一概不知;对于父母的姓名住址,她却说得一清二楚。
官府的公文发至沧州,某甲卖女之事也因此而败露。这时,某乙之子已与其表妹结婚,自然没有毁弃前盟的道理。他听说某甲卖女儿得了不少银子,一怒之下想要告官。
某甲被逼而陷入窘境,表示愿将女儿仍嫁某乙之子。那位表妹听说此事,也要告官。一时间矛盾纠葛纷纭交错,看那势头,将要酿成一场大官司。两家的亲朋好友出面帮助调停。让某甲出钱迎回女儿,并把女儿嫁给某乙之子为侧室,这场纠纷才算平息下来。
某甲的女子回到家后,某乙之子亲自上门迎娶。某乙命儿子用牛车将她接到家中,见到婆婆时,她苦苦辨解,说被卖到京城,转嫁他人绝不是自己情愿的。婆婆说:“既不是您情愿的,为什么卖你时,你绝口不谈已经有了丈夫?”她无言以对。
婆婆带她去拜见正室,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婆婆马上说:“你被卖给人家作妾,也敢不拜见正室吗?”她又无言以对,只好按常理拜见了。婆婆始终把她当作婢女一样使唤。这事发生在雍正末年。
当时,先祖母张太夫人正在水明楼避署,对此事知道是最详细。祖母曾对侍女们说:“某甲不过是贪图金钱,他女儿奢望富贵,所以才生出了这个鬼主意。没想到,不仅没占便宜,反而连本儿都搭上了!你们应以此为戒,消除妄念才是啊。
死而复生的县令
我的学生中有个去云南做候补县令的人,他家境贫寒,生活拮据,所以临走前只带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小僮。过了许久,才得以补为县令。
该县在滇中地区还算得上膏腴之地,只是离省城较远,他的老家又属于荒僻之野,所以与家中通信十分困难。偶然得到一封家书,也往往已几经沉浮辗转,时间一久,几乎与妻子断绝了音讯。家人们也只能从书坊发行的《措绅录》中,得知他在某县任职的消息。
这位县令的府中有个仆从奸诈狡猾,时常借手中之权营私舞弊。县令发觉后,将他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了县衙。
这个仆人因此对县令恨之入骨。他原本对县令的家事十分清楚,便用县令身边那个小僮的口气伪造了一封家信,信中说县令父子已先后死去,两口棺材尚存于附近的寺庙中,请家人筹资前来迎灵。还编造了县令的遗嘱,其中对家事的安排甚为详细。
这人初赴云南时,亲友们认为他为人质朴,不善言谈,估计他未必能补缺;即便补了缺,也未必能有好差使,所以一直与他家疏远。
后来,听说他初为该县县令,才开始稍稍亲近,有的人不时对他家周济一二,或赠送礼品、问候一番。他儿子若张口借钱,马上有人出资。还有人愿与他家结亲。乡间一有宴会,他儿子是当然的座上客。
当他们得知县令父子已死的消息后,皆十分沮丧,有的勉强登门吊唁,有的连面儿都不露。随后,便有人向他家讨债,更有人见了他们的面,像是根本不认识。男女仆人一个个溜走了,真可谓门庭冷落车马稀。
不久,这位县令托入朝的官员捎回一千二百两银子,说是要迎接妻子去云南任所,家人才知道前次的书信是伪造的。全家破涕为笑,恍惚如在梦中。
此后,亲友们又开始围着他家打转儿了。不敢露面的自然也为数不少。
后来,这位县令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一贵一贱所引起的变态,经历的人很多;一贫一富引起的变态,经历的人也不少。像这样活人忽然死去,死后半年忽又复生,其间引起人情波动,亲身经历者恐怕只有我一个人了。”
亲身体验猪的痛苦
内阁学士汪晓园说:有个老和尚路过屠宰场,忽然悲伤地哭泣起来。
有人对此感到惊讶,问他因何悲伤,他答道:“说来话长。我能记起两代以前的事:前一代我是个屠夫,三十多岁死的。死后魂儿被几个小鬼拘着去见阎王爷,阎王爷责怪我操持宰杀业,罪孽深重,下令将我押到转轮王那里,接受恶报。我恍惚迷离,如醉如痴,仿佛进入梦中,只是全身躁热,难以忍受。忽然,我又感到异常清凉,再看时,已变成一头小猪卧在猪圈里了。
“断奶之后,我见投来的猪食很脏,心里着实恶心;然而饥火中烧,五脏六腑仿佛都将被烧焦裂开,不得已只好往下吞口因。
“后来,我渐渐通晓了猪语,不时向同类们问询。它们之中,大多能记起自己前生之事,只是无法告诉人类罢了。
“它们都自知早晚会被宰杀,所以总不停地发出呻吟声,那是在发愁啊;它们的眼睫毛上总挂着泪珠,那是在自悲自怜啊。它们身体肥胖,动作滞重。每到夏季,苦于天气炎热,只有泡在泥水中才能稍稍舒服一点儿,但这种机会很难得。它们身上的毫毛稀少而坚硬,到了冬季,苦于天气寒冷,看看那些狗、羊,身上的毛柔软厚实,如同仙兽一般,实在令人嫉妒。
“我长大后,和其他同类一样,将被宰杀。被抓捕时,我们自知难免一死,还是要东逃西躲一番,希望将死期稍稍延缓。
“人们抓住我们后,用脚踩着我们的头项,用力掰扯着蹄肘并拿绳索使劲儿捆绑,绳子勒得几乎触到了骨头,疼如刀割。
“然后,我们或是被装到车、船之上,叠放着,相互挤压着,肋骨都快被压断了,全身血脉堵塞,肚子似乎马上要裂开;或是被人用竹竿穿到四蹄中间扛着走,那种痛苦比官府给犯人施三木夹刑还有过之。
“到了屠宰场,我们被抛到地上,这一下,震得心脾都快要裂了。有的当时便见了阎王,有的还要被捆绑着等几天,那份儿洋罪,更是难以忍受。
“被杀之前,我们分明看见左边放着刀和砧板,右边放着热汤锅。不知轮到自己头上时,该是怎么痛苦,想到这里便浑身战抖不已。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肥肉,不知将被剁几块,变成谁人的下酒菜,想到这里,真是悲痛欲绝。
“等到挨刀之时,屠夫一拉拽,我便吓得昏头胀脑,四肢瘫软,只觉心脏摇荡,魂飞魄散。刀光在眼前闪耀,我不敢正视,只能闭目等死。屠夫先用刀割断我的喉咙,然后摇撼摆拨,将血控到盆子里。那种滋味儿无法描述,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哭号而已。
“血控净后,屠夫开始用刀尖猛刺心脏,一阵巨痛之后,我便感到恍惚迷离,如醉如痴,仿佛进入梦境,恰似刚刚转生之时。过了许久,我才清醒过来,看看自己,已变成人形了。阎王念我前生做过一些善事,仍然许为人身,也就是我现在的这般模样。
“刚才我见到这些猪,哀怜它们将要遭受茶毒,又想起自己遭杀戳时所受的痛苦,深感自怜,同时也可怜那些屠夫们,他们早晚也会受人宰割。三种悲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所以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在场的屠夫听了老和尚这番话,立刻将屠刀扔在地上,改行卖莱去了。
乩仙也不知道的事
乩仙下坛,大多喜欢假托古人,但他们的判词有时也小有灵验。
前辈温铁山,名温敏,乙丑年进士,官至盛京侍郎。他曾遇到一位扶乩者,便上前请问自己的寿数。乩仙下判语说:“甲子年华有二秋。”温先生以为自己可以活六十二岁。但过了两年,他就去世了。原来判语中所说的“甲子”是指乾隆甲子年,“二秋”,是指两年。可见,灵鬼亦能先知。
又听说山东巡抚国公扶乩问寿数。乩仙下判语道:“不知道。”国公说:“仙人还能有不知道的事?”
乩仙答:“别人之事可知,先生的事却不可知。人生寿命的长短皆有定数,一般人只能听之任之而已。像您这样身居要职的封疆大吏,操作着生杀大权,一件政事处理得完美,千百万人就会得到幸福,您的寿数自然可以增加;一件政事处理不当,千百万人则会遭受祸害,您的寿数便会因此减少。对此,司命之神尚且不能预先注定,何况于我?您难道没听说苏颠错杀了两个人,减了二年寿;娄师德也错杀了两个人,减了十年寿的事情吗?所以,关于寿数之事,您应该问自己,而不必问我。”
这话实在有理,国公所遇到的恐怕是真正的神仙了。
忠厚的慧师傅
沧州憩水井一带有个老尼姑,人称慧师傅。谁都不知道她的姓名和法号是什么,也不知道她那个称呼里的“慧”字是否就是这个慧,只是相互沿袭地这样称呼她。
我小时候,曾见到她在外祖父张公家出入。她遵守戒律十分谨严,连糖都不吃,她说:“糖也是猪油点成的。”她不穿皮衣,说:“穿皮和吃肉没什么两样。”她不穿绢绸的衣服,说:“一尺丝帛,代表了上千只蚕的性命。”向神佛上供的面筋,她每次都亲手制作,说:“集市上买来的面食供晶,制作时都是用脚来踩的。”她焚香时,必要敲石取火,说:“灶火不干净。”她食用清斋、餐饭往往自给自足,从不营营苟苟去募捐化缘。
外祖父家有一位女仆,向她布施了一匹布。老尼姑拿着布看了半天,明白了它的来历,说:“做布施须用自己的财物,才算是积下了功德。你们家中因为丢了这匹布,已经有几个小丫环挨了鞭子,神佛怎么能接受这种布施呢?”
那个女仆只得以实情相告:“最初,我听说有几十匹布,估计主人未必一一去数,就偷了一匹。不料,却连累他人挨打受骂,相互诅咒,心中极为不安。因此拿来作布施,通过忏悔,请求神佛饶恕我的罪过。”老尼姑把布抛还给她说:“还不偷偷送回原处,别人清白了,你自然也可以安心了!”这个女仆死后几年,老尼姑的弟子们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乾隆甲戌、乙亥年间,老尼姑已经七、八十岁了。一天,她忽然路过我家,说是要去潭柘寺拜佛,为小尼姑受戒。我偶然提到女仆偷布的事,她摇摇头说:“没这么回事,那不过是小尼姑们在嚼舌头。”
人们不住地赞叹她的忠厚。临走时,她请我为佛殿题写一块匾额,我让赵春涧代写。老尼姑合掌道:“谁写的就题谁的名,神佛面前是不能说瞎话的。”赵春涧题写了自己的名字,老尼姑这才心安理得地拿走了,以后再也没来。
最近,我又向沧州人打听这位慧师父,已经没有人认识她了。
再有,景城天齐庙有个和尚,是住持果成的三弟子。士人尊敬他,都称他为三师傅,渐渐地,他的姓名法号倒没人知道
果成的弟子大多没出息,散落四方托钵云游。只有这个和尚不失宗风,没有大寺庙和尚那种市井的俗气,也没有法座禅师那种骄贵气;他严格遵守戒律,不怕吃苦,即便走千里之路也要打包步行,从不乘车马。先兄晴湖曾在旅途中遇上过他,苦苦邀请他同车行路,他始终没有答应。
官吏们来到庙中,他的礼节并不增加,村夫野老来了,他的礼节也并不减少。不管人家是多给布施,还是少给布施,或者不给布施,他都一视同仁,以礼相待。诵经之余,他总是端坐在庙堂里,有人进来,会觉得如人无人之境。
三师傅待人行事不过如此而已。然而乡间男女,无不赞扬三师傅道行清高。等到问他们三师父道行在哪里,道行怎样清高时,他们却茫然而不能回答。
他之所以令人感动,真不知是何原因。对此,我曾问过先父姚安公。姚安公说:“据你所见,这位三师父是否有不清不高之处?没有不清高,就已经是清高了。难道你非要他像锡飞、杯渡那样,才认为他是道行高深吗?”
这里说的一尼一僧,也是佛门中的独往独来者。三师父涅架时间不长,他的名字人们还应该记得,等孙儿们乡试回来,我会叫他们去庙里问清楚的。
祖父气势胜鬼魅
戴东原说:他本族的一位祖父,曾租用了偏僻小巷里的一所空宅院。这所宅院长期无人居住,有人说里面常常闹鬼。这位祖父厉声说:“什么鬼不鬼的,我可不怕。”
到了夜里,果然有鬼在灯下现了形,带着一股阴惨惨的冷气,刺人肌骨。一个高大魁伟的恶鬼怒斥道:“你真的不怕鬼吗?”这位祖父答道:“不怕。”
那恶鬼便作出了种种凶恶的怪模样,闹腾了半天后,又问:“你还不怕吗?”这位祖父回答:“不怕。”恶鬼的态度稍稍有所缓和,说:“我也不是非要把你赶走,只是怪你的话口气太大。你只要说一个‘怕’字,我立刻搬到别处去。”这位祖父怒冲冲地说:“我的确不怕你,干吗非要编瞎话说怕你呢?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就是这个态度。”
那鬼再三恳求,这位祖父始终不答应。鬼只好叹息道:“我在这儿住了三十年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拧种。你这种蠢才,哪配和我住在一块儿。”说罢便倏然不见了。
有人责怪这位祖父说:“怕鬼是人这常情,不能算是人的耻辱。你若谎称怕鬼,不就可以息事宁人了吗?你和鬼彼此相互激怒,他最终会对你怎样呢?”
这位祖父说:“道力深厚的人,可以用定静之法驱除鬼怪,我不是那种人。我以气势来攻击他,他见我气盛,便不敢向我进逼;我如果稍有牵就,气势就会减弱,鬼便会有机可乘。他多次引诱我,幸亏我没有中他的奸计。”谈论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此话有理。
三代女子还夙债
先师李又聃先生说:“东光县有位赵某,李先生曾经提过他的名字,只是我如今记不起来了,似乎他还是李先生的长辈。
赵某曾路过清风店,住进一家旅店,找来一个小妓女陪酒。他偶然谈到某年曾住在此处,也招来一个美人儿住了两宿,算起来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他说出了她的小名,小妓女惊讶地说:“那是我婆婆,如今仍然健在。”
第二天,他们一同来到那女人家中。见面后,宛然一对旧相识,正在握手问候之际,小妓女的祖婆婆听说来了客人,也出来凑热闹。她一见赵某,又是惊讶地问:“您不就是东光县的赵先生吗?三十多年不见,您的头发都快白了,不过音容相貌,还能辨认出来。您的大号不是某某吗?”赵某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自己青年时期狎过的一位妓女。
小妓女三代人同坐一堂。毫无避忌。赵某同她们传杯递盏,闲话往事,茫茫然如在梦中。他在这家又住了两天才告别而去。
临别时,老妓女告诉他,自己的祖籍原本也在东光县,自从她公公迁到此地,至今已有四代了,祖坟是否尚存,她已经不得而知了。她说出了公公的名姓,请赵某代她查找。
赵某回到家后,偶然向乡间父老问起此事,有位老先生惊愕半晌,才说:“今天,我才算真正信了天命。这位老妓女的公公曾是您家的门客。当年,您的曾祖父与人家打官司,她公公接受了那家的钱财,暗中使用反问计,致使您家有理变无理,终于败诉。后来,他见事情渐渐败露,于愧疚之中,携带家小逃往他乡。他自以为躲到了天涯海角,没想到他的后人竟一个个与您相遇,使其家三代女人,偿还了您家的债。哎,真是太可怕了。”
刘泰宇蒙冤
老儒生刘泰宇,名定光,以教书为生。有位浙江来的医生,带着一个年幼的儿子流落此地,二人见面之后,十分投缘,便做了邻居。医生的儿子聪颖过人,容颜清秀,很招人喜欢,对刘泰宇以师礼相待。
这位医生别无亲戚,临死时,便把儿子托付给刘泰宇。刘泰宇将这孩子视同亲生骨肉,带回家中抚养。
当时,正值数九寒天,到了晚上,刘泰宇怕孩子冷,就让他同自己睡一个被窝。
有个叫杨甲的人,与刘泰宇有过芥,于是乘机造谣说:“刘泰宇把老朋友的儿子当作娈童,每天夜里都要污辱一番。”对此,刘泰宇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他知道这孩子还有个叔叔,在粮船上为旗丁掌管文书帐簿。于是,他带着这孩子来到沧州卫河边。借了间小屋暂时住下;每天都到河边等待,见到浙江来的粮船,便远远地呼喊问船上有没有那位叔叔。
一连几天,居然被他等到了,他赶忙把孩子交给了那人,那位叔叔哭着说:“昨天晚上,我梦见哥哥说,侄儿就要回来了,我天天坐在舵楼上向四处张望。我哥哥又说:‘杨某的事,我定要向神灵报告。’这句话,我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刘泰宇不愿把事情挑明,只是闷闷不乐地独自回了家。
刘泰宇为人迂腐拘谨,因为蒙受了冤屈而无以自明,心中郁闷,不久便病死了。
从那以后,杨甲往往在灯前月下,看到刘泰宇现形来,对他怒目而视。杨甲生性粗鲁彪悍,对此事并未在意,可没过几年,他也死了。
杨甲的妻子改嫁他人,留下个儿子,也生得聪灵俊秀。有个官宦人家的轻薄子弟,见杨甲的儿子色相甚好,便引诱他做了娈童,时常带着他招摇过市,见到这种情景的人,无不为之叹息。
有人说刘泰宇是肃宁人,也有人说他是任丘人或高阳人。到底是哪儿人,我也弄不清楚,估计总该在河间府以西这块地区吧。考查他的生平,也应该是死后可以进社庙接受祭祀的人物!
此事发生在康熙年中叶,我那三从伯灿宸公喜欢谈论因果,曾举出此事,让子弟们引以为戒。时间一长,我便把它忘记了。戊午年五月十二日,我住在密云行帐,夜半醒来,忽然忆起此事,悲怜刘泰宇的名姓已被人们淡忘。到滦阳后,我记录了事情的梗概。
小人所施的计谋,没有一条不是在为君子造福的。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傻,实际上却一点不假。
李云举说:他哥哥宪威在广东做官时,听说有个士子,四处飘游求学,他性情迂腐而孤僻。路过岭南时,他拜见了一些亲戚朋友,颇有收获。归来时,除了铺盖衣物之外,他还带回了两只大箱子。箱子很重,须要四个人才能搬动,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一天,到了一个换船的地方,两船的船舷靠在一起。士子命人用粗绳捆好箱子,抬到那条船上去。忽然绳子断裂开来,断头像是被刀砍过的一样。两只箱子都摔裂了,士子心疼得直跺脚。
他急忙打开箱子检查,原来一只箱子里放的是崭新的端砚,另一只箱子装的是英德石。装英德石的箱子里有白银一封,用纸包裹着,大约有六七十两,纸包已经摔破了。
士子拈起银子来查点,不小心失手掉人河中。他急忙求渔民入水打捞,只捞上了一小半。正懊丧时,同来的一位船工突然向他道喜说:“由于您带着这两只箱子,强盗们已跟踪您几天了,因为岸边有人家,他们才没敢动手。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又不敢说出来。现在,强盗们见箱子里没有财物,已经唾了几口唾沫散去了。您真是有福之人哪!大概是您平日积有阴德,所以得到了神灵的保佑。”
同船的一位客人偷偷地说:“他有什么阴德,只不过刚刚干了一件傻事。
“前不久,他在广州时,曾花一百二十两银子托旅店主人
买了一个妾,据说是个刚结婚一年的新媳妇,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卖了她,使她能有条活路。
“过门那天,她的公婆和丈夫皆来送别,一个个面如病鬼,形同乞丐。临进屋时他们竟相互搂抱着痛哭起来,像是再出见不到了,分手之后,她又回身追出几步,拉着丈夫,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媒婆上前,强拉硬拽那女人进屋,她那公公抱着个几个月的婴儿,跪到士子面前说:‘这孩子一旦断奶,生死就难以预料了,求您允许他母亲再给他喂一次奶,使他今天得以维持生命。至于明天,只得另作打算了。’
“士子忽然一跃而起,说:‘我以为她是被你们撵出来的,见此情状,真令人心惊魄动。你们把这女人领回去,钱我也不要了。古人今人相去不远,宋代冯京之父能做到的事,难道我就做不到吗?’于是,他当众焚烧了卖身契。”
“然而,他却根本没想到,那帮人是看着他人忠厚就耍了个花招,把那女子伪装起来卖给了他。倘若他买下了那个女子,那帮人还有更狡猾的招数。与士子同住一处的人都知道这事的底细,只有他至今还蒙在鼓里。难道鬼神会把这种事录为阴德吗?”
另一位客人说:“说起来,此事还应该算是他积的阴德。事情办的虽不明智,他却是出于恻隐之心。鬼神鉴察事体,着眼点还是放在办事人的心灵上。今天,他能够免除祸患,就是因为他办了此事。而那个旅店主人,还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先师又聃先生,是云举之兄,他对云举说:“我认为这后一位客人说得对。”
我又想起姚安公说的一件事:田耕野先生西征时,曾派遣平鲁路守备李虎偕同两位千总、三百名军土出外巡察,突然遇到格鲁特人从小路袭来。两位千总向李虎报告说:“贼人马匹强健,我军如要撤退,必然会被他们追上。请您率领前队守住山口,我二人率后队相随,贼人弄不清我军兵力有多少,我们或者可以守住阵地。”
李虎认为此话有理,便率前队兵士奋力与敌人搏斗。就在李虎与敌人交战之际,两个千总已经先逃走了。等李虎战败时,他们早溜得没影儿了,李虎终于牺牲在战场上。
后来,李虎的儿子袭了父亲的官爵,做了平鲁路守备。李虎虽因受人欺骗而战死沙场,但这种欺骗也成全了他,使他成了一代忠良。所以说,小人所施的计谋,没有一条不是为君子造福的。这话虽然近似迂腐,却是实实在在的。
七十金赎了三条命
献县人史某,已经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为人落落大方,不拘小节,有一股正气,非常蔑视品行龃龊的人。
一天,史某偶然从赌场归来,见一家村民夫妇幼子三人抱头哭泣。邻居说:“因为欠了富户的债务,其人卖妻偿还。夫妇平常情投意合,幼子又没断奶,就得相互抛却,所以在此悲伤。”
史某问:“欠了多少债?”回答说:“三十金。”又问:“妻子卖了多少钱?”回答说:“五十金,卖给人做妾。”
又问:“可以赎回来吗?”回答说:“契约刚成,还没给钱有什么不可赎呢!”史某当即拿出从赌场赢得的七十金递给村民农妇,说:“三十金用于偿债四十金用来谋生,努力过好生活切勿再卖妻了。”
村民夫妇感激史某的恩德,杀鸡买酒招待史某。酒酣之时,丈夫抱儿离开家门,临行,他以目示意妻子,让他对史某以身相报,妻子点头答应了。
丈夫走后,妻子向史某劝酒,语气逐渐亲密起来。史某神情严肃地说:“我史某半世为强盗,半世做捕役,曾经杀人不眨眼。若说是乘人危急污人之妻,那是确实不能做的。”吃喝完毕,一甩胳脯竟自而去,再没多说一句话。
半月后,史某所在的村庄夜间起火。当时刚刚秋收完毕,家家户户的房上房下都堆满了柴草,加之房屋全是茅草为檐,秫秸为篱,顷刻之间全村就连成了一片火海。史某被惊醒,见四面都是烈焰,揣度不能逃出房子,便与妻儿瞑目静坐,等待死亡。恍惚中闻听房上有人遥呼说:“东岳神有急令,史某一家人全部除名。”随后一声巨响,房屋后壁倒塌了一半。
史某一见,急忙左手挈妻,右手抱子,一跃而出,就像长了翅膀。
火灭以后,村人死了十分之九。邻里都双手合掌对史某说:“昨天还背后讥笑你傻呢,不料七十金赎了三条命。”
我认为这是司命神保佑了史某全家,其中捐金之功占十分之四,拒色之功占十分之六。
鬼魅惭愧而去
司农曹竹虚说:他的一位族兄从歙县到扬州去,途经朋友家住宿。时值盛夏,气候炎热,他的朋友把他请到书房休息。书房宽敞凉爽,他要在书房下榻过夜。朋友说:“这间书房有鬼魅,夜间是不能居住的。”可这位曹兄一定坚持要睡书房。半夜时,有怪物从门隙中向内爬,薄得像夹纸一样。入室以后,这个夹纸形状的怪物逐渐展开,化作人形,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曹兄睁眼打量着她,一点也不害怕。女子忽然披头散发,吐出很长的舌头,成了一副吊死鬼的面貌。曹兄笑着说:“头发仍然是头发,只是稍微乱了点;舌头仍然是舌头,只是稍微长了点。这有什么值得害怕!”女子忽然把自己的头颅摘下来放到了书案上。曹兄又笑着说:“有头还值不得害怕,和况是无头呢?”鬼魅黔驴技穷,突然不见。
曹兄由扬州返回时又住进了这间书房。半夜时,门隙又有怪物爬动。怪物才一露头,曹兄就唾骂说:“又是你这个败兴物!”鬼魅一听,竟没敢入室。
这与《嵇中散集》所载的事相类似,虎不吃醉人,因为醉人不知道害怕。人情大体上是畏惧就会心乱,心乱就会神散,神一散鬼魅就可能乘机而人。不畏惧就会心定,心定就会神全,心神专一邪气就无从入侵。因此《嵇中散集》对这类事情,称为“神志湛然,鬼惭面去”。
农夫陈四,夏天夜间在瓜棚看守瓜田,远远望见老柳树下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怀疑是偷瓜的人,就假装睡觉侧耳细听。
听见其中—人说:“不知陈四是否已经睡着?”另一人说:“陈四也不过还有几天,就与我们到一起来了,何必要怕他呢?昨天在土神祠值班,我已经见到城隍的索魂文书。”又一人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陈四又延长寿命了。”
众人都问:“什么缘故?”那人回答说:“某家丢失了二千文钱,怀疑是婢女窃取,打了几百鞭子都没承认。婢女的父亲也很生气,说:‘生这样的女儿,还不如不生。倘若果真是她偷的,我一定要勒死她。’婢女说:‘看来不承认是死,承认也是死。’委屈地呼叫起天来,不停地落泪。
陈四的母亲很同情她,暗中典卖了自己的衣服,得到二千文钱,捧还给主人说:‘是我这个老婆子昏了头脑,一时见钱眼红就拿走了。我寻思主人积钱很多,未必很快就能算出少了二千文。不料连累了这个婢女,心里实在惶愧不安。钱还没用,现在冒死自首,免得结成来世冤仇。我已经没脸再留居这里,请主人允我从此告辞。’
由于她主动承担了偷钱的黑名,婢女才避免了一死。土神赞佩她不怕自污勇于救人的高尚品行,汇报给城隍,城隍又转达东岳。东岳检查档案,陈四的母亲应该老年丧子,冻饿而死。因为这件功德,判陈四借来生的寿命延长今生,供养老母。昨天延寿文书到达时,你们已经下班,所以不知道。”
陈四正在为母亲因偷钱被逐的事私下生气,听了这番话后,才心情放松下来。
九年以后,陈四母亲去世。葬事完毕,陈四也在没有生病的情况下死去。
因果轮回的报应
通政罗仰山在礼曹做官时,受到同僚的排挤倾轧,每一举动都被掣肘,每一迈步都似走在荆棘丛中。他的性格一向迂腐呆板,毫不灵活,便渐渐积愤成疾。
一天,他闷闷不乐地坐着,.忽然做梦来到一座山中。山中水流花开,风清日丽,风光宜人。罗仰山顿时觉得神思开朗,郁闷全消。
他沿溪散步,见到一所茅舍。有位老翁请他人坐,二人谈得很投机。老翁问他怎么像生病的样子,他向老翁详细陈述了自己的苦境。
老翁长叹说:“这是有夙因的,君没了解罢了。君七百年前是宋朝的黄筌,君的同僚对头就是南唐的徐熙。徐熙的画品,本来高出黄筌之上,但黄筌恐怕他夺走自己的供奉之宠,就巧词排斥压抑,致使徐熙贫困落魄,饮恨而死。以后辗转轮回,二人长期没有相遇。今生业缘凑合,徐熙才得机报其宿仇。他加在君身上的不幸,正是君曾经加在他身上的不幸,君又有什么可以憾恨的呢!世上事情,大体上没有往而不复的。往而必复,这是天道;有恩必报,这是人情。’既然已经种上因,终究是要结出果。
“因果气机的感应,如同磁石吸针,没有靠近也就罢了,一日靠近就会牢吸不离。怨恨的纠结,如同火石含火,不触则已,一触就会激发生火。冤结一直不消释,就像隐伏的疾病一样,必然会有骤然发作的那一天。冤家终究要相逢,就像旋转的日月一样,必然会有互相交会的那一刻。可见,种种害人之术,恰好是用来害自己的啊!我在以往的生涯中与君有过旧交,由于君没醒悟,所以给君叙述了忧患的根本来由。君与他的冤仇已经了结,从今以后,小心不要再造因就可以了。”罗仰山听后,轻松地解除了思想结症,得失成败的心思顿时一干二净。几天之内,平常积成的疾病就彻底消失了。
这是我大约十岁时,听霍易书先生讲的。有人说:“这是卫延璞的事,霍易书先生偶尔记错了。”不知究竟是谁的事,一并附记下来。
星士舟中遇禄神
星士虞春潭,为人推算预测,多有令人惊奇的准确性。
一次,他偶尔来到襄汉一带,与一位士人同乘一船旅行,互相谈得非常投机。时间一长,他发现士人总不睡眠,也不吃东西,感到很奇怪,怀疑士人非仙即鬼。
夜间,虞春潭暗问士人。
士人说:“我既不是仙,也不是鬼,而是文昌司禄神,到南岳出使。因为与君有缘份,所以能够相处这几日。”
虞春潭问他说:“我对人的命理,自认为掌握得很深透。一次曾经推算某人应当大贵大富,但后来却没有应验。君司掌禄籍,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士人说:“这个人命中本来注定大贵大富,由于太热衷,所以削减了十分之七。”
虞春潭说:“热衷于做大官,这是人之常情,为什么冥司的惩罚这样严重?”
士人说:“热衷于做官的人,强者必然专权,专权必然狠毒刚愎;弱者必然固位,固位必然阴险巧诈。况且,无论是专权还是固位,必然都会激烈竞争,激烈竞争就要互相倾轧,必然导致排挤。到了排挤这一步,就不问人是否贤能了,而要看是否自己的同党;就不管事情是否应该办了,而要看是否对自已有利。热衷的流弊,是说不胜说的,其罪恶程度,要在贪污和严酷之上,连寿命都要削减,何止于俸禄呢!”
虞春潭暗中记住了士人的话。两年多以后,那个命当大富大贵的人果然逝去。
鬼中的隐士
戴东原说:明朝末年,有位宋某,为了选择墓地,走进歙县深山中。
傍晚时,天色突变,一场风雨眼看来临。他见岩石下有个山洞,连忙钻进去暂避风雨。
一进就听见洞内有人说:“这里面有鬼,先生不要进来。”宋某问:“那你为什么进来了呢?”洞内回答:“我就是鬼呀!”宋某要求与鬼会一面。鬼说:“我充满阴气,你充满阳气,我们相见,阴阳二气发生冲突,必定造成先生忽冷忽热,会有不舒服。不如先生点起一堆火来,保护自己免受阴气侵袭,让我们远隔起来叙谈吧。”
宋某问:“君必定是有墓室的,怎么住到这里来了呢?”鬼说:“我在神宗的时候做县令,厌恶官场的人们为获得钱财彼此争夺,为追求进取互相倾轧,便辞退官职,回家种田去了。死后请求阎罗,不要再让我转生人世,于是阎罗就根据我转生后应得的官职,在阴间按排了个相应的官。
“不料阴间官场的争斗倾轧与人世上完全一样,于是我又抛弃官职回到了墓地。我的墓室处在群鬼的住所中间,你来我往,十分嘈杂,我难于忍受那种烦扰,迫不得已才躲避到这里来。这里虽然凄风苦雨,冷落萧索,比起官场上的风波和人世的陷井来,就象升到天堂里了。
“在这寂寞的空山里,忘记了岁月的流逝。与群鬼隔绝开,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与人世隔绝开,更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自己庆幸解脱了一切瓜葛,默默地寻思着大自然的奥妙。
“不想先生来到这里,使我又与世人的踪迹接触,明天我必须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先生也不必做武陵渔人,再访桃花源了。”说到这里,鬼便不再言语。问他姓名,也不回答。
宋某随身带有笔砚,于是研墨润笔,在洞口书写了“鬼隐”两个大字,返回家去。
装鬼吓人被鬼吓
妖由人兴,这种事情经常出现。
李云举说:一个人胆子最小,另一个人打算捉弄他,就让一位手黑如墨的家奴藏在室内,秘密吩咐他说:“我与某人坐在月亮下面,我一惊呼有鬼,你就从窗隙中伸出一只手来。”
到时他一惊呼,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手掌像簸箕,五指像棒杵。宾主二人全都大吃一惊。
院中的众家仆知道主人预约的事情,七嘴八舌地疑问说:“某奴真是鬼吗?”他们点蜡烛,带上兵器进入室内,见家奴昏卧在墙角。
救醒以后,家奴说:“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觉得好像有物用气嘘我,我就昏迷了。”
族叔楘庵说:二人在佛寺中共同读书,一个人在灯下装作缢鬼的模样,立在同伴面前;见同伴惊恐得要死,急忙呼叫说:“是我,你不要害怕。”同伴说:“我知道是你,可你背后又是什么呢?”他回头一看,原来背后站着一个真缢鬼。
大概心灵的机械一萌动,鬼就乘机械之心而付诸实现了。这也就像螳螂在前,黄雀在后的道理一样。
老僧规劝鬼吵架
钱塘人陈乾纬说:以往他与几位朋友到西湖深处泛舟,秋雨初晴,登上寺楼向远方眺望。一位朋友诗兴大发,偶尔吟诵出“举世尽从忙里老,谁人肯向死前休”这一诗句,众人相与慨叹。
寺僧微笑着说:“据僧人的所闻所见,人死后还是仍然不肯罢休的了。
“几年前,一个秋月明亮的夜晚,我坐在这座楼上,听见桥旁有辱骂争吵声,吵了很长时间,越吵越急。此地没人居住,我心知是鬼在争吵。仔细听他们吵些什么,由于你争我抢吵得很激烈,分辨不太清楚,只是听出似乎是在争夺坟墓地界。
“忽然听到另有一人呼劝说:‘二君不要吵,能否听老僧说一句话?人在世间,忙忙乱乱,那是由于不知道人生如梦而已。可现在二君的梦已经醒了:经营百计,以求富贵,富贵如今在哪里呢?机械万端,以报恩怨,恩怨如今又在哪里呢?青山没改,白骨已枯,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魂魄。
“那一梦黄梁的人,还能省悟过来;为什么二君这亲身阅历的,反不懂万事皆空呢?况且,真仙真佛以外,自古以来没有不死的人;大圣大贤以外,自古以来也没有不灭的鬼。都是这么孤零零一个魂魄,时间一长又都不免于要消失,可你们还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兴动兵戈,这不是梦中之梦吗?’
“说罢,只听呜呜的哭泣声。接着,又听到自称老僧的人长叹一声说:‘喜怒哀乐还没忘记,必然也就不能把得失看得毫无差别。这样挂念尘世利害,老僧也不能解脱二君了。’以后再没听见说话声,可能他们的纠葛已结束。”
陈乾纬说:“这是大师的生花之舌巧妙编出来的。不过,默验世间人情,实际上也很合乎情理。”
鬼魅附体来报恩
莆田书生林霈说:福建有位县令,罢官后住在馆舍。夜间,有一群强盗破门而入。一位老妇人惊呼起来,被强盗一刀砍中头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家人和僮仆们谁也不敢出面阻拦群盗劫舍。街巷有巡逻的人,但由于平常看不惯这个罢官县令的所作所为,也坐视不救。
于是,一群强盗便肆无忌惮地搜掠起来。县令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幼子,正在床上躺着睡觉,一听来了强盗,吓得用锦衾蒙起头来。一个强盗掣取锦衾,见这十多岁的小童体白肤嫩,姣丽得如同少女,便嘻笑抚摩起来,似乎要对他进行无礼。
这时,被砍倒在地的老妇突然一跃而起,夺过强盗的刀,径自背起小童夺门而走。群盗纷纷追赶,都被老妇用刀砍伤,只得仅将搜掠的财物捆载起来,离了馆舍。
县令见老妇年已六旬,平常又没听说会武功,却这样勇敢善斗,感到很奇怪。强盗走后,他急忙去看老妇,只见老妇正在直挺挺立在地上,大声说:“我是某都某甲,曾经蒙受大人的再生之恩。我死后在土神祠当差,听说大人被劫,特来看看。大人做官期间的钱,是靠执掌公刑取得的,冥间已经判归盗有,我不敢挽救。至于他们侵犯公子,那是罪该诛杀的,因此,我才附上了这位老妇与他们格斗。望大人努力做善事,我走了。”
老妇说完,昏昏沉沉,像饮醉酒一样又卧倒了。救醒以后,老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原来这位县令遇到贫穷人和贫穷人打官司,剖断得也十分公明,所以才得到这一善报。
割肉点灯瞎母复明
道理上必然没有的事情,实际上有的就能发生;不过,仔细去进行推究,也是道理所应该有的,只是看道理的人自己太固执罢了。
献县近年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韩守立的妻子俞氏,侍奉夫家祖母达到了“至孝”程度。乾隆庚辰年,夫家的祖母双目失明了,千方百计地请医问药,祈祷神灵,都没见效。
有个阴险狡诈的人见俞氏至孝,就欺骗她说,如果割下自己的肉作灯点燃,在灯下虔诚地祈祷神灵,就能迅速恢复光明。俞氏不知这是恶毒的骗诈,竟割肉燃灯,虔诚祈祷。十多天后,祖母的双目居然神奇地恢复了光明。如此受人欺骗也可谓太愚昧了,但正是这一愚昧才使俞氏无比虔诚,正是俞氏的这一片真诚之心才感动了神灵,使老人恢复视力。这件看上去似乎无理的事情,实际上内中却包含着至理。
另一件是乞丐王希圣,双足拘挛,因走不了路,只得以双股代足,用手支撑移动行走。
一天,他在路上拾到了二百遗金,把金移藏到草中,然后坐守在路边,等待丢金的人。一会儿,商人张际飞慌慌张张地前来寻找,王希圣反复问他,核实情况后,就把全部遗金一两不少地还给了他。张际飞请他分取一部分,他谢绝没要。张际飞又把他请人家中,打算赡养他的终身。王希圣又谢绝说:“我形体残废,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违背天意,坐吃现成,将来必有大祸。”态度坚决地告辞走了。
后来,王希圣有一天在裴圣公祠堂下睡着,忽然有一醉汉曳他拘挛的双足,痛得他无法忍受。醉汉走后,他发现自己的双足已经能够伸开。从此,他就能走路了。到乾降已卯年王希圣才去世。张际飞过去是先祖的门客,他生前我还见到过他。他曾亲自讲述此事,讲得十分详细。
大概王希圣行善应该受到报应,因他以命自安,不受人报,所以神灵代人给了他善报。这件事不也是看上去似乎无理而实际上内含至理吗?戈芥舟前辈曾将这两件事载人县志,讲学家们颇以为荒诞不经。我认为戈芥舟编的这部县志,只有乩仙联句和王生殇子两条应该删去,可谓是偶尔没有割爱。除此以外,全书体例严谨,并且都具有史法。他记载了上述两件事情,正表现了匹夫匹妇,也能足以感动神明,可以用来激发善心,克服陋俗,并不是像小说家那样博采滥记。
汉代建安年间,河间太守刘照之妻的许多琐事,载于《录异传》;晋武帝时,河间女子剖棺复活的事,载于《搜神记》。这些都是献县城邑的历史史实,作县志的戈芥舟前辈又何曾没有删削这些内容呢!
嫁女化解杀身之仇
先叔仪南公说:有一位王某,平常与曾某交情很好。王某见曾某之妻美丽,就乘曾某被盗贼诬陷之机,暗中买通狱吏,将曾某打死在狱中。
王某正盘算着请媒妁向曾某妻提亲,心中忽然自悔起来,也就终止了前谋。他想作功德化解自己与曾某的冤仇,可是很快又顾虑到佛法是否存在难于确知,于是便把曾某的父母妻子迎接到自己家中,十分周到地奉养起来。这样过了几年,把他的家资耗去了一半。曾某的父母过意不去,想把儿媳送给王某。王某坚决推辞,奉养更加尽心。
又过了几年,曾某的母亲患了重病。王某侍奉汤药,衣不解带,就像孝子—样,曾母临终时说:“长期以来接受厚恩,来生如何报答呢?”
王某一听,急忙向曾母叩头,叩得流血不止,将当年害死曾某隐情全部说了出来,请求她到冥司见到儿子后为他解释冤仇。既然王某已经像孝子一样赡养侍奉了自己,而且又承认了罪过,曾母当即就慷慨地作了许诺。
曾父也很开明,亲手给曾某写了一封书信,放在曾母的袖筒里,嘱咐她说:“如果你死后真的见到我们的儿子,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如果他再不释旧恨,我就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将来黄泉之下就不用再见面了。”
后来,曾母去世,王某为曾母操办丧事,在墓地督工时,由于劳倦,和衣睡在了墓圹旁边。他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大声说:“冤仇是已经解除了。不过,你有一个女儿,忘了吗?”王某受惊而醒,也就把女儿嫁给了曾某的儿子。
后来,王某终于善终天年,没有遭遇任何意外的灾祸。面对必不可解的冤仇,选用不能不解的人情去进行感动化解,这真是一个聪明狡黠的人啊!然而,这件事说明一个道理:像这样的杀身之仇都可化解,那就可知没有不可化解的冤仇。这也足可作为悔罪者的学习榜样。
狐女挥剑斩情思
族兄次辰说:他的同年康熙甲午年孝廉某,一次游览嵩山,见一位女子在汲引溪水。他试探性地向女子要水喝,女子很高兴地递给他一瓢水;他又向女子问路,女子也很高兴地给他作了指点。他见女子不拒绝自己对她的接触,便和他共同坐在树下说话。
言谈之中,孝廉发现女子的文化修养很深,不像一个田家妇。他怀疑女子是狐魅,不过很爱她姿貌秀丽,风度迷人,就与她互相亲密起来。
女子忽然振衣起身,说:“危险啊!我差点就败了。”
孝廉感到很奇怪,问她为何这样讲。女子难为情地说:“我从师学道一百多年,自认为已经心如静水。可师傅却说:‘你仅能做到不起妄念罢了,并没做到根除妄念,妄念仍然在你心中存在着。你看不见可欲之物,因此心不乱;一旦看见可欲物,心就会乱了。万顷平沙中,只要留有一粒草子,见雨就会萌芽。你的魔障就要到了,明天一试,你就会自己明白。’
“今天果然与君巧遇,问答留连中,已经微动一丝妄念;再留片刻,也就不能自己控制了。危险啊!我差点儿就败了。”
说着,女子踊身一跃,直上树梢,眼看着就象飞鸟一样向远方飞走了。
无头鬼引路
乌鲁木齐巡检的驻地,名叫呼图壁。“呼图”的汉语意思是鬼,“呼图壁”的汉语意思是有鬼。
一次,有个商人夜间在呼图壁行走,昏暗中见树下有人影,以为是鬼,就对人影进行呼问。树下人说:“我傍晚到达此处,害怕鬼才不敢向前走,正是要等有人来好结伴行走的。”于是他俩就互相仗胆共同向前走去,途中说话,渐渐密切起来。那人问:“你有什么急事,要冒着严寒夜间走路?”商人说:“我过去欠了一位朋友四千钱,听说他们夫妇全都病了,恐怕饮食医药都成困难,所以要前往送还,以救紧急。”
这人一听,退步站在树背,说:“我本想加害于你,以求得点小小祭祀。现在听了你这番话,才知道你是一位真正的仁义长者。我不敢侵犯你,希望能为你做向导引路,可以吗?”
商人迫不得已,只好随他前进。
一路上,凡是道路中的险阻,商人都能听得他的预告。一会儿,残缺的月亮慢慢升起,随后也就稍能辨清景物了。商人仔细一看,给他带路的原来是个没头的人。他毛骨悚然,退步而立;与此同时,带路鬼也消失不见了。
一心念佛的吊死鬼
何励庵先生又说:有一位聂姓的朋友,前往西山深处上坟。天寒昼短,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怕遇上老虎,竭力急行,看见山腰有一个破庙,就慌不择路地跑了进去。
当时天色已经漆黑,庙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听墙角有人说:“这里不是人停留的地方,施主可以迅速离开。”
聂某认为他是一位僧人,问:“大师为何在此闷坐?”对方说:“佛家不说诳语。我实际上是一个吊死鬼,正在这里等待替身。”
聂某一听,毛骨悚栗,接着寻思反正不免一死,也就不害怕了。
他对鬼说:“与其死于虎,不如死于鬼。我要和大师共同在这间破庙中过夜了。”鬼说:“不走也可以。但是人鬼不同,你不胜阴气的侵害,我也经不起阳气的烤灼,都会刺促不安的。因此,你我各占一角,不要靠近就可以了。”
聂某遥问鬼等待替身的道理。鬼说:“上帝好生,不想让人自杀废命。如果是忠臣出于尽节而自杀,烈妇出于守贞而自杀,虽然也属于横死夭亡,但与寿终正寝没有区别,不必寻找替身。如果是受形势所迫,没有求生之路的人自杀,上帝怜悯他迫不得已,也交付转轮王转生,不过需要根据生平行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不必等待替身。如果是还有一线生路的人,或是小忿不忍,或是借以连累他人,就强逞一股戾气,轻率地把脖子套进绳索自杀,那就大大背离了天地生育万物的好心,所以不能立即转生,必须等待替身以示惩罚。因此,这类轻生的鬼魂处境很惨,像囚犯一样被滞留阴间,往往一等就是百年。”
聂某问:“不是有引诱人自缢作为替身的吗?”鬼说:“我不忍心这样做啊。凡人自缢,为节义而死的人,魂魄从头顶上升,死得迅速。为忿嫉而死的人,魂魄自心头下降,死得很慢。从自缢开始到没有死去的这段时间,全身所有系统向上倒涌,肌肉皮肤都要一寸一寸地裂开,疼痛得象刀割一样;胸腔肠胃中如同烈火焚烧,不可忍受。这样痛苦挣扎十刻左右,魂魄才能离开躯体。想到这份惨毒的痛苦,我见到自缢者还要上前阻止,那里肯去引诱呢?”
聂某说:“大师心存这一念,必能升天。”鬼说:“不敢有这种奢望,只是一心念佛,以期忏悔罢了。”说着说着,天就要亮了。聂某再问,没有答语,他仔细一看,庙内一无所有。
此后,聂某每次上坟,都要另行携带一些纸钱供晶,祭祀“夜中所遇缢鬼;而每次祭祀,都有一个旋风旋绕左右。过了—年,再祭祀时没了旋风。聂某认为,缢鬼因有一念善心,已解脱鬼域了。
《纪晓岚讲述的600个故事》,全书完整下载:
http://ishare..cn/f/.html
已投稿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阴曹地府电影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