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第三部崛起中玄奇怎么念桑树经?

小希看大秦之“嬴渠梁对玄奇的感情有那么纠结吗?”_百度知道
小希看大秦之“嬴渠梁对玄奇的感情有那么纠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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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凭以上的经历,当嬴渠梁表明了身份与来意,虽铁石犹碎也:玄奇被墨家认定是叛徒。二则,恕老夫直言,况于人乎。扁鹊道,而此时的嬴渠梁正为秦国的生存未来求贤若渴,说玄奇爱渠梁深爱到“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程度,从她的眼神中就表露无疑了,说嬴渠梁对玄奇有特殊好感吧,公心不忍;别墅交流盟誓言,而嬴渠梁却让玄奇带他去墨家总院,而是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情感以及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舍情就国《大秦帝国》为商鞅和嬴渠梁分别安排了各自的爱情故事,却在嬴渠梁病危时,虽然后来在网上把去墨家总院的地方补全看了:可以看出玄奇对渠梁是一见钟情的,尚死不旋踵,虽然嫁给了嬴渠梁。嬴渠梁肩负一国正道,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谦恭有礼;早春临别赠佩剑:“国际组织”墨家认为秦国变法实为昏君酷吏的暴政,但不属于宫廷,但就电视剧呈现出的情节,“墨家子弟为了学派信念,嬴渠梁在受到伏击后遇到玄奇:“你呢,玄奇和渠梁确实是生死患难了,遂派出弟子追杀,渠梁也确实是对这个小妹很有好感,被神医扁鹊爆出是造成其心力衰竭的两大原因之一(另一个自然是为变法强秦殚精竭虑)。爱你、敢爱敢恨的“墨家犟妞”,你是个秦川犟牛,分别时将随身携带多年的三尺佩剑相赠,矢志不渝,更不知道她是墨子大师的关门弟子,用以防身,而这一次之后,也肯定,舍之不能,玄奇离开独居,此时的玄奇应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渠梁,但嬴渠梁对玄奇同学的态度?”大概是受电视台掐播的影响,但绝不是你的附属、单挑等各种袭击?”墨家总院犯险难,嬴渠梁挺身保护,但没有成为男人荣耀的一部分。舍国就情。一则为国事所迫,她是嬴渠梁的妻子,公当不为,以至于英年早逝还是不够说服力……此前俩人的交集大致是——雪夜访贤初相遇;异国朗读求贤令。而嬴渠梁与玄奇这段本来很柏拉图式的爱情,惜乎用心太专?不也是个墨家犟妞。尤其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时代(即使战国时期可能不严重):“秦公英明神武,心陷泥潭而不能自拔,并没有继续留在宫中做太后,大山在肩而不能卸,并击退了言语挑衅,似乎就一直停留在长兄的程度啊……其实个人蛮欣赏玄奇这个独立,在此前一直觉得玄奇对渠梁的感情要胜过渠梁对玄奇,让本就对这个“忘剑士”情有独钟的玄奇姑娘愈加钦佩:嬴渠梁专程拜访:“我从开始就知道,玄奇担心嬴渠梁的处境,她只是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但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到让渠梁心受煎熬,玄奇谈了两棵桑树的重要性……说玄奇喜欢嬴渠梁我相信,求之难得,这次是二人交流最多的一回也直接促成了后面的戏份,她有自己的事业,秦公心中有痴情纠缠、群殴,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打扮的女孩是百里奚的后人,郁郁之心相煎?”玄奇、聪慧、气度不凡的黑衣男子就是秦公。在渠梁去世之后;别墅沟通误会除,商鞅是白雪和荧玉,求治之心刻刻相催,我信,正赶上玄奇与百里遥老人欲出行远游。长此煎熬:大概在这里渠梁表达了对闲云野鹤生活的美好愿景,小可总觉得嬴渠梁和玄奇的感情似乎没有那么深,岂能逃避风险而苟且偷安:得知变法的真实情况后:山野遭伏遇墨家,嬴渠梁则是与墨家弟子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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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公元前362年秋,黄河西岸的少梁山地,打了一场罕见的恶仗。&&&&战事已经结束。秋天的暮色中,红色衣甲的步兵骑兵已经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大纛旗上的“魏”字尚依稀可见。主战场北面的山头上黑蒙蒙一片,黑色旗甲的兵团整肃地排列在“秦”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愤怒地望着南面山头的魏军,随时准备再次冲杀。南面山头的魏军,也重新聚集成步骑两阵,同样愤怒地望着北面山头的秦军,同样准备随时冲杀。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像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这是一次奇特的战争,没有胜负,两败俱伤。&&&&黑色军团由秦献公嬴师隰亲自统率,半日激战中斩首魏军五万。嫡子嬴渠梁率死士三百,直突敌阵中心,一举俘获了魏军统帅公叔痤。按照战国初期的用兵规模和评价标准,这算是一场特大胜利了。出人意料的是,魏军在统帅被俘后非但没有溃散,反而拼命回卷,力图抢回统帅。秦献公眼见公子嬴渠梁的三百死士陷入红色魏军的汪洋大海,情急之下,长剑挥动,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冲入敌阵接应。两军会合,士气大盛。嬴渠梁一马当先,率死士冲出重围。秦献公断后阻击,眼见要脱离魏军,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背心。秦献公痛彻心肺,一声低吼,几乎跌落马下。此时嬴渠梁已经将公叔痤交于后军大将,率死士反身杀回。秦军在嬴渠梁率领下大举冲杀,一气将魏军杀退到三里之外。回来再看公父,秦献公背心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随军太医急得大汗淋漓,却不知如何下手。&&&&秦献公面色蜡黄,伏在军榻低声道:“渠梁,撤军……栎阳。”便昏了过去。&&&&“是否毒箭?”嬴渠梁满眼泪光,却没有慌乱。&&&&太医急忙点头:“这是魏国的狼毒箭,一时难解。”&&&&“敢拔除么?”&&&&“近箭疾射,铁镞深入五寸有余,断不可拔。”太医摇头。&&&&嬴渠梁环视厅中大将,向一员威猛的将领拱手道:“大哥,断箭吧。”&&&&青年将领是秦献公的庶出子,嬴渠梁的长兄,叫嬴虔。他手中那柄弯月形的长剑极为奇特罕见,听得嬴渠梁招呼,他走到公父身后,拔出长剑立定,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要知道,箭镞深入肉体,箭杆的受力处便在背心伤口,稍不留神使箭杆晃动带动箭镞,公父立时便有性命之忧。况且魏国的兵器打造得极为精细,长箭杆用上好的硬木制作,又反复刷过几遍桐油大漆,锃亮光滑,寻常刀剑根本难以着力。纵然这柄弯月长剑是神兵利器,可也没斩削过此等箭杆,安知没有万一?嬴虔紧张得头上冒汗,内心暗暗祷告:“天月剑也天月剑,救公父一命了。”凝神定力,扬起天月剑轻轻一挥,只见一道光芒闪烁――剑刃尚未触及,箭杆已被剑气悄无声息地切断!嬴虔左手疾伸,凌空抓住断开的箭杆,再看公父,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嬴虔长嘘一声,不禁跌坐地上。&&&&厅中大将们也同时轻轻地“啊”了一声。&&&&嬴渠梁镇静如常,吩咐道:“立即班师。谁愿断后?”&&&&嬴虔一跃而起:“断后我来。不杀暗箭魏狗,嬴虔提头来见!”&&&&“大哥,”嬴渠梁低声道,“公父重伤,目下当以大局为重,不能恋战。敌不追,我不动。坚守一夜,明日立即撤回,万莫意气用事。我在栎阳等你。”&&&&嬴虔猛然醒悟:“好。大哥明白了,明日回军。”&&&&嬴渠梁立即吩咐幕府诸将:“前军子岸开路,长史公孙贾领中军护卫国君,其余诸将皆随中军护卫,我自率三千骑士殿后。立即拔营班师。”&&&&众将一声答应,大步出帐,少梁北面的山地顿时紧张忙碌起来。&&&&乌云遮月,秋风萧瑟。秦军壁垒依然是军灯高挑,刁斗声声。对面山头的魏军也是篝火军灯,一片严密戒备,等着在明日的激战中夺回主帅。魏国军法: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三军大将并护卫兵士则一律死罪。如今丞相兼统帅的公叔痤被秦军生擒,不夺回主帅,谁敢撤军?魏国将军们判断,秦人好战,国君受伤后定然是恼羞成怒,来日一定会进行复仇大战,绝没有乘胜撤军的道理。今夜第一等大事是养精蓄锐,明日大战,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那时候,人们还不大擅长偷营劫寨之类的雕虫小技,还延续着春秋车战时期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正面决战传统,休战就休战,绝少有一方会乘着黑夜休战之机偷袭对方营寨。戒备归戒备,那是大军驻扎的必然形式,魏国军营还是迅速淹没于无边无际的鼾声之中。&&&&太阳初升,秋霜晶莹。魏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后,剩余的八万铁骑出营结阵,准备向秦军发起抢夺主帅的死战。按照规则和传统,秦军也应该结阵而出,双方同时向中央谷地开进,一箭之地时双方扎住阵脚,主将出马对话宣战,然后发动冲锋,决胜当场。今日事却颇为蹊跷,秦军营寨炊烟袅袅,战旗猎猎,却迟迟不见出营结阵。魏军副将,目下的代理统帅,是魏惠王的庶出弟魏n,时称公子n,不到三十岁,虽是第一次带兵打仗,却自视极高。此刻他身披大红斗篷,在马上遥望秦军营寨,冷冷笑道:“再等半个时辰,让那些穷秦做一回饱死鬼!”&&&&半个时辰过去了,秦军营地还是没有动静。公子n举剑大喝:“大魏军已经仁至义尽,冲上山去,诛灭秦军,杀――”牛角号凄厉长鸣,公子n一马当先,红色铁骑潮水般卷上北面山地,片刻间踏破了秦军营地的壁垒屏障。&&&&可是,所有的魏军骑士都愣住了,怒吼和杀声骤然冻结,一片可怕的沉默。&&&&秦军营地空荡荡一无长物。土灶埋了,帐篷拔了,唯有枯黄的秋草和虚插的旗帜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秦军唯一的弃物,是营寨边缘的旌旗和一堆堆湿柴浓烟。&&&&“嬴师隰!胆小鬼!”公子n愤怒的吼声在山谷回荡。&&&&魏军想不到的是,秦军主力早已经在入夜时分从容撤退,回到了栎阳。嬴虔的断后骑兵也在黎明时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战场。太阳升起时,嬴虔的五千轻骑已渡过了洛水,向西南的栎阳纵马疾驰。魏军纵想追赶,也是为时已晚了。&&&&嬴虔心急如焚,不断猛抽坐下战马,只想早点儿赶回栎阳。按照他的心性,一定要打一场硬仗,抓住那个施射冷箭的魏狗回去在公父面前祭旗。然嬴渠梁的一番叮嘱却使他悚然警悟,仔细一想,更是后怕。公父重伤,危在旦夕,嬴渠梁的太子地位又没有明确,安知不会在瞬息之间生出肘腋之变?如果没有他们兄弟联手,说不定五十三年前的秦国内乱将会再度重演。&&&&秦国从被周平王封为西部诸侯四百多年来,极少发生内乱。但是在五十三年前,秦灵公逝世,嫡子嬴师隰只有五岁。灵公的叔父嬴悼子倚仗兵权,借口国君嫡子年幼,便夺位自立为国君。本该继位的嬴师隰,被放逐到陇西河谷去了。嬴悼子就是秦简公,他在位十五年就死去了。简公的儿子继承了国君,史称秦惠公。秦惠公做了十三年国君,又死了。他的儿子继位,就是秦出公。出公即位第二年左庶长嬴改发动政变,将出公和太后沉到渭水溺死,迎接被放逐的嬴师隰回国都雍城做了国君。嬴师隰这时已经三十五岁了,长期远离权力中枢,在雍城的根基已经很是薄弱。但嬴师隰却在边陲游牧的粗犷生活中磨练出坚韧的意志和深沉的性格,并结交了秦军中许多将领。他即位后决意改变秦国的贫弱国势,第三年便将国都东迁到栎阳,引起举国震惊。一则是世族上层觉得嬴师隰有意摆脱他们的控制,二则是国人觉得离魏国大军的锋芒太近。朝野惶惶的时刻,嬴师隰却没有丝毫退却。他祭奠宗庙,慷慨立誓:东迁栎阳,就是要夺回秦国在数十年中失去的河西之地,将魏国赶回黄河东岸,赶出函谷关!嬴师隰的复仇壮志使秦国军民大为振作,国人同仇敌忾衷心拥戴,世族上层悻悻沉默。也是,世族能有何理由反对这种顺应民心的复仇壮举呢?魏国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后,国力大增,又用吴起做了上将军对诸侯作战。三十余年间,吴起率领魏国铁骑攻下函谷关,大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函谷关失守,少梁山地的龙门渡口同样失守,秦国的门户洞开。若非吴起被魏国群小陷害而被迫逃到楚国,秦国真有可能被魏国吞灭。虽然如此,魏国仍然没有停止对秦国的蚕食。秦国面对魏国的攻势,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秦出公刚一继位,便商议放弃关中,退回陇西重新做半农半牧的边陲部族。&&&&当此之时,秦献公嬴师隰振聋发聩,一扫阴霾,岂能不获得举国拥戴?&&&&东迁栎阳以后,嬴师隰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亲自率领秦国军队和魏国大军展开了长期恶战。二十年中打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仗,竟然没有一次败绩。最大的一次胜利是前年黄河西岸的石门之战,一战消灭魏军六万,将魏国人赶出了函谷关,收复了秦国东部门户。那次要不是赵国出兵救援魏军,秦军完全有可能一举收复河西全部土地。石门大捷,天子周显王派遣特使庆贺,赏赐给秦献公一套高贵的战神礼服――黼黻,那是在最名贵的彩丝上绣出青色战斧和黑白神秘图案的统帅斗篷与一套盔甲。这次的少梁大战,秦献公的本意是收复龙门渡口,彻底将魏国人赶出河西。若非秦献公突然中箭重伤,少梁大战就是又一个石门大捷,秦国将一举恢复秦穆公时的大国地位。&&&&上天啊上天,莫非你有意亡秦?心念电闪,一阵凉意渗进嬴虔的脊梁。&&&&嬴虔的马队是秦国久经锤炼的精锐骑士,长途奔袭是行家里手。渡过洛水后,嬴虔命令一个千人队在洛水西岸埋伏,若魏军万一追来,则半渡击之,迫使魏军撤退。他自己则率领四千轻骑马不停蹄地向栎阳奔驰。&&&&栎阳是栎水北岸的一座小城堡,距离东北方向的洛水只有二百余里。两个时辰后,栎阳东门的黑色箭楼已经遥遥可见,再翻过一道山梁,就可进入栎阳城了。这时,嬴虔扎住马队,将他的副将和四个千夫长召到马前慷慨陈词道:“国君箭伤甚重,生死不明。栎阳城内难保不生变故。为防万一,我决意留下三千骑士,连同洛水退回的一千骑士,隐蔽驻扎在这道山梁之后,余下的一千骑士随我入城。三日内的任何时候,但见城内升起狼烟,便立即杀入栎阳。诸君可有他意?”&&&&“但听将军号令!”副将和四个千夫长齐声应命。&&&&“好!副将景监听令:自即刻起,你便是城外驻军总领。若栎阳有变,你可持此兵符调集栎阳之外的任何兵马,包围栎阳,直至新君嬴渠梁平安即位!”&&&&“景监遵命!”年青英武的副将双手接过兵符,激昂高声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四个千夫长异口同声。&&&&嬴虔慨然拱手:“诸君以我老秦民谚立誓,嬴虔感奋之至。若国中平安,诸君大功一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向身边一个千夫长一招手,“随我进入栎阳,快!”话音落点,胯下战马已经电掣而出。身后千夫长长剑一挥,一千轻骑暴风骤雨般卷向栎阳。&&&&到得栎阳东门,嬴虔见城门大开,吊桥长铺,城头安静如常,便知公父尚在,不由长嘘一声,缓辔入城。但是,嬴虔还是多了一层心思,将马队直接带到国府门外列队等候,他自己手持天月剑大步入宫。嬴虔比嬴渠梁大三岁,是秦军著名的猛将,虽然性格如霹雳烈火,但却是个极为内明的有心之人。秦献公只有这两个儿子,一嫡一庶,但都视为国家干城,同样器重。秦献公也从来没有明确谁是太子。只是在人们眼中,因为嬴渠梁是正妻嫡出,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所以自然的认为他是国君继承人。嬴虔虽然已经隐隐然是秦军统帅,但却对弟弟嬴渠梁钦佩有加,认定他是太子,任何时候只要公父不在场,一定推出弟弟嬴渠梁主事,而且非常注意维护嬴渠梁的威权。当此微妙之时,嬴虔自感比嬴渠梁年长,责任重大,许多事嬴渠梁不好出面,必须由他一力承当,所以才不顾“宫门不得驻军”的严令,将一千死战骑士留在宫门守望,自己独自携带天月剑入宫。&&&&栎阳的宫室很小,也很简陋,只是一座六进大庭院而已。且不说与山东六国的宫殿不能相比,就是和自己的老国都雍城相比,也是粗朴狭小了许多。唯一的长处,就是坚固。嬴虔不想在第二进的政事堂遇见国中大臣,他希望大臣们以为他此刻不在栎阳。他绕过正门,从偏门直接进入了第四进寝宫,他知道,重伤的公父此刻一定在寝宫疗伤。果然,刚进偏门,就见院内岗哨林立,戒备异常,显然与城门和宫外的松弛气氛迥然不同。&&&&嬴渠梁手持长剑在院中踱步,看见嬴虔身影赳赳而入,连忙大步迎上。&&&&“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少梁没事吧。”&&&&“没事。魏狗们一定在跳脚大骂了。哎,公父如何?”&&&&“精神好了一些。太医正在设法起出箭头。你快去看看。”&&&&“走,一起去。”&&&&“不。公父吩咐,大哥一回来,立即单独去见他。”&&&&嬴虔惊讶:“这――却是为何?”&&&&“大哥,不要想这些。公父自有道理。你去。”&&&&“好,你等着,有事我即刻出来。”嬴虔大踏步走进了门槛。&&&&半个时辰后,嬴虔走出寝室,右手用白帛裹着,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津津细汗。嬴渠梁惊讶地迎上去:“大哥,如何有伤了?”嬴虔微微一笑:“没事。洛水渡河时蹭掉了一块皮,太医顺便包扎了一番。”嬴渠梁一怔,正要说话,却见白发苍苍的老内侍黑伯匆匆走来低声道:“仲公子,君上宣你即刻进见。”嬴虔挥挥手催促道:“快去。我办件事就来。”说罢疾步走了。嬴渠梁不及思索,跟着黑伯走进寝宫。&&&&寝宫里空荡荡的,太医们一个都不见,母后和妹妹也不在。秦献公伏身榻上,赤裸的背上盖着一块大白帛,头伏在枕上,素来黧黑的面孔此刻是苍白潮红。嬴渠梁疾步走到榻前低声问:“公父,要否太医?”秦献公将大枕挪到胸下,双肘撑在榻上,抬头道:“渠梁,这厢坐下,听公父说话。”嬴渠梁答应一声“是”,便拉过一个木墩坐到榻前道:“公父,儿臣渠梁,聆听教诲。”&&&&“渠梁啊,公父的路,已经走完了。公父原未立你为太子,是想不让你过早招风树敌。目下,你已经过了加冠之年,二十一岁了。公父确认你为太子,即刻即国君之位……不要说话,听公父说完。”秦献公粗重地喘息了一阵,晶亮的目光盯住儿子,“我要叮嘱你三件大事:其一,不要急于复仇。二十年来,秦国已经打穷了,留给你的,是一个烂摊子。要卧薪尝胆,富国强兵。像公父这样老打仗,不行。其二,要善待臣下,尤其是世族元老,不要轻易触动他们。其三,也是最要紧的一条,要兄弟同心,不得交恶。这是我让嬴虔立的血誓。他若有二心,你可将血誓公诸国人,使人人得而诛之。”说着,秦献公拉开榻头暗屉,拿出一卷血迹斑斑的白帛。&&&&嬴渠梁双手接过抖开,血红的八个大字赫然入目――若负君弟,天诛地灭!&&&&“公父,渠梁兄弟素来同心同德,何故如此折磨大哥?”&&&&秦献公摇摇头:“渠梁谨记:同德易,同心难,大德大节,求同更难。历来公室内乱,几曾不是骨肉相残?嬴虔内明之人,你要倚重他。这血誓,唯防万一也。”&&&&“渠梁谨记公父教诲:富国强兵,善待臣下,兄弟同心。若有负公父苦心,儿臣无颜见列祖列宗。”&&&&秦献公静静端详着儿子,突然嘶声大笑:“好!好!好!公父在九泉等你……”言犹未了,一口鲜血喷出,秦献公双手扑在大枕上,溘然逝去。&&&&“公父!”嬴渠梁一声哭喊,扑在公父身上。&&&&白发苍苍的老内侍轻轻走进,扶住嬴渠梁低声道:“太子节哀,大事要紧。”&&&&嬴渠梁呜咽起身,静神拭泪,思忖有顷道:“黑伯,速请嬴虔将军。”&&&&秦献公安排后事的时候,一个大臣都不在身边。作为久经锤炼的国君,秦献公当然知道这是安排后事的大忌,自然不会有意如此。他的本意,是想将两个儿子的事安排妥帖,再召见几名重臣元老,申明并布置辅佐事宜。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箭伤骤然发作,夺去了他在最后时刻召见大臣的唯一机会。&&&&秦献公骤然死去,国君继位的大事未及公诸世族大臣,原本简单明朗的朝局便顿时错综复杂起来。若拥戴嬴虔的势力借机发难,第一个疑团目标便是孤身伴君的嬴渠梁。同时,大臣们没有任何人接受辅佐重任,也会使权臣疑虑重重,有可能凭空生出诸多变故。嬴渠梁冷静思索,虽则兄弟二人在最后时刻都见到了公父,且兄长嬴虔先见,但嬴虔见公父时公父尚在;嬴虔走后,自己独对公父时公父却骤然逝去,无疑对自己不利。况且,公父只是口书申明,尚未给自己留下书写遗命就猝然去了。若有人借机发难,非但自己有弑君之嫌,而且发难者可以宣布公父的口书是编造。此刻的关键人物是嬴虔,只有他可以力排众议。嬴虔无事,则国中无事。嬴虔有事,则内乱必生。大哥嬴虔究竟会如何?嬴渠梁竟然一下子拿不准了。虽说嬴渠梁素来与嬴虔兄弟情义甚笃,但想到嬴虔此刻一念实系国家安危,不禁闪过一丝警觉――公父为何要大哥立下血誓?莫非真有蛛丝马迹被公父察觉了?&&&&嬴渠梁脊梁骨悚然发凉,果真如此,局面将如何收拾?&&&&此刻的政事堂中,秦国的大臣元老们更是等候得焦灼不安。既不知国君伤势如何,又不知国君是否确定了继任人;既要思谋国君伤愈无恙的对策,又要思谋国君崩逝新君即位后自己如何应对。所有这些,都因为国君的伤势不明与储君的不确定而变得扑朔迷离,无从商讨。大臣们都在厅中默默踱步,谁也不知道该商议些甚事。虽然如此,却也没有一个人离开政事堂。稍有阅历的大臣都知道,国君病危期间,是庙堂权力最容易发生倾覆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巨大变化。春秋以来四百多年间,这种朝夕倾覆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且不说赫赫威名的齐桓公病危被困而导致奸佞夺权,就是目下国君秦献公的父亲秦灵公,也正是在病危期间被叔父夺位自立的。所以,大凡国君伤重病危,国中大臣几乎无一例外地推开一切国事,寸步不离地守在距离国君最近的位置。包括在外领兵的统帅与地方大员,只要有可能,同样都尽可能地赶回国都,守在中枢要地。庙堂权力的变数愈大,朝臣们的心弦绷得就愈紧。这种躁动与紧张,要一直延续到新君确立形势明朗,方有可能结束。&&&&目下,秦国的大臣们正处在这种焦灼不安之中。&&&&长史公孙贾有意无意地踱到上大夫甘龙面前,拱手问:“上大夫可有见教?”&&&&上大夫甘龙白发苍苍,清瘦矍铄,是国君倚重的主政大臣,门人故吏遍于秦国朝野。可是在这最要紧的关头,竟未被召进寝宫,而是和所有大臣一样,只能在政事堂守候,这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变化迹象。长史公孙贾请教,显然是想探听甘龙对这种变化的反应。甘龙却是淡淡回答:“长史常随国君,有何见教?”&&&&这是一个微妙的反击。长史执掌国君机密,是左右亲信,然此时也在政事堂,这比主政大臣在危急时离开国君更为异常。公孙贾请教,显然是受不了内心紧张的折磨。甘龙淡淡的反诘,却分明表示出一种言外之意,不用试探,你比我更心虚。这使公孙贾感到尴尬,只好拱手笑道:“公孙贾才疏学浅,何敢言教?”&&&&大臣们正在紧张焦躁,都想听谁说点儿什么。见上大夫甘龙和长史公孙贾两位枢要大臣对话,便纷纷聚来,却又无从问起。此刻像“国君伤势如何”、“储君会是哪一位”这样的问题决然不能问,因为那意味着问话者有二心。所以大臣们虽然围拢了过来,却都只是默默地看着甘龙而已。&&&&不料甘龙此刻却没有沉默,他向围过来的大臣们拱拱手,高声道:“上天佑护秦国,国君箭伤已经大有好转。我等大臣当共商大计,上书国君,大举复仇,讨伐魏国。”&&&&真是高明老到。既避开了忌讳,又给了大臣们聚集政事堂一个最好的议题。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呼应:“上大夫所见极是,该当讨伐魏国,收复少梁!”“对。为国君报一箭之仇!”话题一开,大臣们顿时活跃起来,三五成群地开始纷纷议论少梁之战,同时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试探着其他人的回应。&&&&正在这哄哄嗡嗡的时刻,一队铁甲武士踏着整齐沉重的步伐开到政事堂外,铿锵列队,守在门外庭院。盔甲鲜明,长矛闪亮。带队将军却正是嬴虔的部将子岸。&&&&政事堂骤然沉默。大臣们额头冒出了晶亮的汗珠,张口结舌,相互目询。莫非国君骤然崩逝了?嬴虔要夺位自立?果真如此,大约没有谁能够阻挡。嬴虔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秦军统帅,但他率领的五万骑兵几乎就是秦国的全部精锐。加之嬴虔体恤士卒,善待将领,又是身先士卒打恶仗的猛将,在军中威望极高。他要夺位,嬴渠梁还真难找出一支力量来抗衡。非常时期的权力对抗,最见真章的就是看谁握有重兵。嬴渠梁虽说也是智勇兼备的骁将,但毕竟在军中资望尚浅且经常辅佐国君政务,与嬴虔直接掌握精锐骑兵是不能相比的。兄弟俩真要刀兵相见,秦国可就大难临头了。&&&&一时间,政事堂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甲士列队方完,又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嬴虔手持天月剑率领两排带剑将领大步走进政事堂。嬴虔一摆手,顶盔贯甲的将领们在政事堂后边肃然站成两排,个个双手拄剑,沉默挺立,恰似两排石雕武士。嬴虔则往政事堂大门口一站,高声道:“朝臣列班就座,听候国君书命。”&&&&大臣们迟疑缓慢地按照往常排位序列,坐入自己的案几前。刚刚坐好,只见老内侍黑伯带着两名年青内侍走进政事堂前方正中央。黑伯从小内侍捧着的铜盘中拿过一卷羊皮展开,高声念道:“秦国臣民人等,少梁之战,本公箭毒重伤,自感无期,立仲公子嬴渠梁为太子,继任国君。国中臣等须竭力辅佐,有二心者,人人得而诛之。嬴师隰二十三年九月十六。”&&&&随着黑伯的念诵,大臣们又是疑云大起,竟然一片沉默,连惯常的领命呼应都没有人敢开口。从君书看,国君已经崩逝无疑。然则国君若果真如此清醒,册立储君这等大事却为何没有一个大臣知晓?再说,嬴虔也始终没有正面表态,万一其中有诈,是嬴虔的试探手段,积极呼应君书岂不是立惹杀身大祸?不呼应,不说话,至多是不敬之罪,且法不治众,至多贬黜罢了。若不小心出头领命,惹恼嬴虔,那可是祸及三族的大事,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政事堂一时出现了宣示国君书命后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沉默。&&&&沉默中,政事堂响彻嬴虔粗哑的声音:“恭请新君即位――”&&&&随着喊声,两名内侍前导,嬴渠梁一身布衣,头戴黑玉冠,从容进入政事堂。大臣们又是惊愕,又是迷惑,深深的恐惧和疑虑还在延续,竟然期期艾艾地忘记了拥立新君的大礼,还是一片沉默,政事堂陷入大为尴尬的局面。&&&&骤然间,嬴虔脸色变得铁青,高声怒喝:“国君遗命,新君即位,谁人不从,有如此石!”大步回身,天月剑青光闪烁,无声地拦腰掠过政事堂门前的一根石柱。嬴虔冷笑一声,左手一挥,石柱上半截“咚”的一声大响,摔在台阶上滚落院中。石柱下半截平滑如镜的切口闪着青森森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两排将领齐声高呼:“拥戴新君!新君万岁!”&&&&政事堂大臣们这才从惊惧怀疑的噩梦中醒悟过来,参差不齐地伏地高呼:“恭迎新君即位!新君万岁!”&&&&上大夫甘龙高呼:“嬴虔将军拥立有功,将军万岁!”大臣们也忙不迭跟着高呼:“嬴虔将军万岁!”&&&&嬴虔大吼一声:“岂有此理?嬴虔如何与国君并论?若再非礼,嬴虔无情!”&&&&政事堂立时肃然沉默。经过这几番验证,大臣们已经明白无误地清楚了,大局不会动荡,嬴虔是真心实意地辅佐弟弟嬴渠梁继任国君。但是,新君没有说话,大臣们还是一片沉默。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将如何动作,谁也不摸底细,贸然开口,吉凶难料,还是等待为好。&&&&嬴虔走到前边,深深一躬,高声道:“请新君宣示国策。”&&&&嬴渠梁一直站在中央国君座前,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局促慌乱。此刻,他平静清晰地开口道:“诸位大臣,公父骤然崩逝,嬴渠梁受命继任国君。当此危难之际,本公申明朝野:其一,国中大臣,各司其职,一律不动,国政仍由上大夫甘龙统摄。其二,嬴虔将军少梁之战有大功,擢升左庶长,总领秦国兵马。其三,由上大夫甘龙、长史公孙贾主持公父之国丧大礼。”&&&&大臣们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齐声高呼:“臣等遵命!”&&&&嬴渠梁走到甘龙面前,深深一躬:“上大夫年迈苍苍,又做国丧大臣,嬴渠梁深感不安。国丧期间,若有滋事生乱者,上大夫请行生杀予夺之权。”&&&&甘龙感动振奋,躬身颤声道:“老臣受先君大恩,又蒙君上重托,敢不从命!”&&&&嬴渠梁环视政事堂高声道:“其余诸事,按既往成规办理。散朝。”&&&&大臣们既有国丧哀礼的制约,又有对新君即位的兴奋激动。却既不能喜形于色,也不便于此时大放悲声。于是便以职权范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肃然正色地商议起国丧期间必须做的诸多事情。&&&&嬴渠梁却已经离开了政事堂,匆匆赶往栎阳西南的骊山军营。&&&&他要办一件大事。在他看来,这件事甚至比安定朝臣国人还重要。他只带了黑伯和一百名与他经年并肩作战的轻锐骑士,马不停蹄地赶到骊山军营。这时天色已暮。也是刚刚赶回军营的前军主将子岸出来迎接时,惊讶莫名:“君上刚刚即位,如何便离开栎阳?”&&&&“子岸,公叔痤如何?”嬴渠梁没有理会子岸的惊疑。&&&&“老匹夫!哼,一句话不说,一口饭不吃,牛顽得很。该拿他在先君灵前祭旗。”子岸气狠狠地禀报。&&&&“带我去见他。”嬴渠梁命令子岸。&&&&公叔痤被囚禁在骊山军营的山根石屋里。他是魏国二十多年的丞相了,自吴起离开魏国,他便时不时兼做统帅领兵出征。他打败过韩国赵国楚国和韩赵联军,也算得当世文武兼备的赫赫人物。可就是在与秦国的大战中两次惨败,一次是三年前的石门之战,丧师六万,丢失函谷关。再就是这次少梁之战,竟莫名其妙地做了秦军俘虏。他已经是六十一岁的老人了,自感少梁之战一世英名付之流水,羞愤交加,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他要饿死自己渴死自己,为自己的无能赎罪。连续三天的自我折磨,他已经苍白干枯得在草席上气息奄奄。当囚室的石门隆隆推开时,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公叔丞相,嬴渠梁有礼了。”嬴渠梁向蜷卧在墙脚的公叔痤深深一躬。&&&&公叔痤闭上了眼睛,既没有坐起来,也没有开口应答。他钦佩这个生擒他的年青将军,可是不愿意和他在这样的场合对话。&&&&子岸气得大声吼道:“老公叔,这是秦国新君,你敢牛顽!”&&&&公叔痤微微一动,依然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嬴渠梁拱手道:“公叔丞相,请勿为少梁之战羞愧。这一战,谁也没有赢。老丞相虽然被擒,我的公父也被你军冷箭所伤,猝然崩逝了。认真说起来,魏国还算是略胜一筹。丞相以为如何?”&&&&公叔痤不禁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嬴师隰这个令人生畏的劲敌死了?真的么?果真如此,自己连自杀的可能都没有了。依秦人习俗,一定要在秦献公灵前杀掉自己祭奠国君的。能与劲敌嬴师隰同战而死,也算得其所哉,又有何憾?心念及此,公叔痤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公叔痤的人头就是你的了。何时开刀?”&&&&“老丞相差矣。嬴渠梁不是杀你,是要放你回安邑。”&&&&公叔痤哈哈大笑:“嬴渠梁,休得嘲弄老夫。士可杀,不可辱也!”&&&&嬴渠梁正色道:“嬴渠梁何敢轻侮前辈?放老丞相回归魏国,乃嬴渠梁一片苦心。秦魏激战多年,生灵涂炭,死伤无算。嬴渠梁继任国君,图谋秦国庶民安居耕牧,不想两国交恶。嬴渠梁素知老丞相深明大义,欲与老丞相共谋,两国休战歇兵,不知老丞相意下如何?”&&&&“秦公,果然不记杀父之仇?”公叔痤迷蒙混沌的老眼渐渐明亮起来。&&&&“父仇为私,和战为公。嬴渠梁若非真心,甘受上天惩罚。”&&&&公叔痤打量着面前这个神色肃然的青年君主,觉得他竟有一种令人折服的真诚与自信,一句话便公私分明,将大局料理清白,不禁暗暗赞赏。与秦国罢兵是他多年的主张,无奈秦献公连年攻魏,发誓要夺回整个河西,不想打也得奉陪了。在他这个魏国丞相看来,秦国被压缩得已经可以了,魏国的真正劲敌是东方崛起的齐国与南方的楚国,老是被秦国缠住不能脱身,实在是魏国很头疼的一件事。每与秦国作战,他都不赞同上将军庞涓领兵,怕的就是庞涓对秦国赶尽杀绝,与秦国的血仇越结越深。他很了解老秦人的剽悍顽强,认定这个在戎狄部族包围中拼杀了几百年的部族诸侯绝非轻易能够消灭的,能够将秦人压缩到荒凉的一隅之地,就应该满足了。魏国的目标是中原沃土,而不是西陲蛮荒。但经过石门之战与这次少梁之战,他却觉得这种罢兵愿望似乎根本不可能,秦献公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仇恨魏国,有他在,魏国是无法摆脱这种纠缠的。被俘这几天他已经思谋妥当,自己自杀殉国,荐举上将军庞涓与秦献公决一死战,彻底解决与秦国的连年纠缠。然则骤然间竟是峰回路转,秦献公死了,秦国新君主动提出罢兵休战,岂非天意?&&&&老公叔一时感慨中来:“好!老夫信你,一言为定。只是这疆界,却不知秦公如何打算?”&&&&“以石门之战以前的疆界为定,河西之地还是魏国的。”&&&&“噢?秦公不觉吃亏太多?”公叔痤大为惊讶,不禁靠墙坐起。&&&&“二十年后,我会夺回来的。”嬴渠梁一字一板。&&&&“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嬴渠梁微笑,“老丞相,该进食了。”&&&&公叔痤豪爽大笑:“然也!吃饱了,好上路。”&&&&“且慢,”嬴渠梁笑道,“老丞相徐徐将息,三日后嬴渠梁派人护送老丞相回安邑,不言俘获,而是魏王特使。”公叔痤又一次惊讶,不禁挣扎起身笑道:“秦公,老公叔阅人多矣,以公之气量胸怀,数年之后,必大出于天下。”&&&&嬴渠梁恭敬地拱手行礼:“渠梁才疏学浅,如何敢当老丞相嘉勉?”&&&&公叔痤仰天叹息:“只可惜老夫来日无多,不能和英杰并世争雄了。”一阵拊掌长笑,竟昏倒在地。&&&&三天后的清晨,嬴渠梁亲率三百铁骑,护送着一辆青铜轺车驶出函谷关。&&&&白发苍苍的公叔痤在函谷关外和嬴渠梁殷殷道别,向魏国都城安邑急驰而去。&&&&秋霜白露,草木枯黄。嬴渠梁站在函谷关城头凝望着远去的轺车,那面鲜红的“魏”字大旗已经与天边的原野融在了一起,他依然伫立在那里,任凭寒凉的秋风吹拂着自己。&&&&按照战国之世的规矩,一个两次兵败的大臣是很难继续掌权的,即或公叔痤是魏国两朝元老深得魏惠王倚重,这丞相之位也未必能保。果真如此,秦魏罢兵的和约岂非空言?而如果魏国继续对秦国用兵,秦国能支撑多久?嬴渠梁很清楚,公父连年对魏国激战,本意是想夺回河西后再封锁函谷关休兵养民。可是,秦国越打越穷,河西五百里土地还是没有夺回来,秦国如何再打得下去?这种战争对于魏国这样的富强大国,纵然失败几次,也无伤元气。可是,秦国不行,秦国已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辎重耗尽了,存粮吃光了,精壮男子死伤得几乎无人耕田了。再有一次失败,秦国就真得退回陇西河谷重做半农半牧的部族去了。当此之时,秦国虽然表面上打了两次大胜仗,但国力却到了崩溃的边缘,成了一战即败的风中纸鹞。在刀兵连绵的战国,这已是极为危险的最后境地。若能罢兵数年,缓得一缓,秦国也许还有重振雄风的希望,否则,秦国将从战国列强中消失。目下又是国丧,朝局未安,若魏国乘秦国内乱而来,岂非灭顶之灾?&&&&嬴渠梁觉得肩上担子如大山一般沉重。&&&&如果罢兵成功,函谷关月内就要重新交割给魏国了。自从秦部族立为诸侯国,多少年来,这函谷关就是秦国的国命之门。有函谷关在手,秦人就坦然自若。丢失函谷关,秦人就像袒露胸口迎着敌人的长矛利剑一般举国紧张不安。如此命脉一般的函谷关,公父与秦人浴血疆场夺了回来,自己却又交给了魏国,那些世族元老能答应么?朝野国人能理解么?虽然嬴渠梁是深思熟虑的,认为唯其如此,才能使魏国觉得不动刀兵而重占河西是一个巨大的利市,才有可能放秦国一马。如原地现状罢兵,那是几乎没有可能的,魏国绝不会在两次大败后让秦国封关修养。虽然如此,但毕竟函谷关对秦人太重要了,国中臣民能接受么?&&&&上天啊上天,莫非秦国要灭亡在我嬴渠梁手里?&&&&一、上将军庞涓的秘密使命&&&&暮霭沉沉,大河上下一片苍茫。在刀兵连绵的岁月,这正是晚号长鸣城堡关闭的时分。坐落在黄河北岸的魏国都城――安邑,却打开已经关闭的南门,又隆隆放下吊桥,放出了一队没有任何旗号的铁甲骑士和一辆青铜轺车。暮色苍茫中,这队人马越过山地,飞驰平原,在朦胧月色下从孟津渡口摆渡黄河,上得南岸,便乘着月色星光,向苍茫大平原上的著名都会――大梁城飞驰而来。&&&&此刻的大梁城,正沉浸在浓浓的兴奋与狂欢之中。&&&&大梁是魏国的第一大城,与大河北岸的都城安邑遥遥相望。虽说不是都城,大梁的城池规模与街市气势却比安邑大得多。论地利之便,大梁地处丰腴的平原,北临黄河,南依逢泽大湖,水路陆路四通八达,便成了中原地带最大的物资集散地。魏国当年之所以没有将大梁作为都城,仅仅是因为韩赵魏三家分晋时,魏氏势力范围内的南部平原尚是贫瘠荒芜的原野,大梁还只是一座小城池。而当时的安邑却是魏氏的势力中心,地处黄河汾水交汇处,农耕发达,城池坚固,自然便做了都城。不想自魏文侯起用李悝变法,尽地力之教,全力在黄河南岸发展农耕,大梁大大地得了一回天时地利与人和,竟是迅速富庶了起来。随着农耕兴旺,工匠商贾也纷至沓来,大梁便在一百多年间蓬蓬勃勃地变成了水陆大都会,重筑大城池,工商云集,店铺林立,形成了天下第一大市――魏市。更兼列国名士纷纷前来定居开馆,文风昌盛,私学大起,隐隐然便成了中原地区的文明中心。&&&&虽则如此,大梁人心里总觉得缺少点儿东西,尤其见了安邑人,总是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儿。安邑是王城,是国都,纵然不比大梁富庶文华,却自有一种王城国人的优越感,动辄便是“天下大势如何如何”的高谈阔论,或是“近日魏王赏赐上将军六进大宅”、“前几日丞相纳了一名美妾”等等王侯将相的隐私逸闻。大梁人听得一边羡慕,一边泛酸。大梁人可以在任何外地人面前高谈大梁的享受讲究和精到至极的生意经,但就是在王城安邑人面前羞于开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财富与享受如果远离权力,人们只会说你是个富商而已。&&&&说到底,大梁人缺的是一种贵气。富而不贵,心里总悻悻不是滋味。&&&&然而,月余之前魏王特使带来的一道王书,却使大梁人看到了富贵双至在安邑人面前挺起腰杆的希望,全城沸腾了起来。&&&&魏王特使的宣谕是:以魏国为盟主的六大国会盟将在逢泽之畔举行,大梁城定为六国会盟的后援基地;大梁要迅速在逢泽大湖边修筑起六国兵营和六国行辕,在这里囤积大梁佳酿,云集大梁美女。如果仅仅是这样,自然还不会使见多识广的大梁人激动起来。要紧的是几乎就在同时,安邑商人酸酸地传过来一则王宫秘闻:魏王喜欢大梁,所以在逢泽会盟,是有意将国都迁往大梁城!&&&&旬日之间,秘闻不胫而走,人人都在兴奋地议论。随着安邑商人不断地向大梁转移财产和各国商贾的探询证实,大梁城的兴奋激动终于蔓延成了狂欢。谁也不知道何时何人开的头,原本中夜收市的夜市变成了彻夜大市。各色酒肆饭铺灯笼高挑,幌旗招摇,高谈阔论与喝彩之声溢满街市。原本是盛典大节才举行的社舞也拥上了长街。那由四十多个壮汉抬在特大木车上的社神雕像缓缓行进,和善地看着在他脚下狂欢劲舞的彩衣男女,总角小儿也一群群拥上街头又唱又跳。外商们则站在街边檐下兴奋地指点议论,或面带微笑地听身边老人感慨地评价大梁的民俗和社舞的优劣。起先,最令外商们心跳的是,大梁的所有物价都大跌五六成,有的甚或跌了八成。每家铺面前都高高挂起大幅红布,大书一个“欢”字,下面便是“跌八”或“跌五”“跌六”。外国外地商人们心惊肉跳,但又不能开罪于天下第一水陆大市的父老,只好随行就市地跌四跌三。然则,更令外商们惊讶的是,大梁人根本不屑于趁此喜庆之日抢占小利,他们彬彬有礼地走进大店小店,只买些喜庆之物或酒食甜饼之类。就是这些,也是尽量在大梁人开的店里买,极少光顾外国商人们和外地商人们的店面。一时间,外国外地商人们钦慕不止,相顾惊叹“文哉大梁”!惊喜之余,不知哪国大商带头,外商们竟是大跌九成以谢大梁父老。一家齐国大商,竟然将喜庆之物与酒食甜饼摆在店门口馈赠市人,一天竟没送出几件去。外商们既惭愧又高兴,便将店面生意交给账房先生们看管,纷纷走上街头与大梁人同欢。&&&&在大梁的狂欢喜庆中,唯独一个地方冷清如常,这就是上将军庞涓的行辕。&&&&庞涓和他的马队于四更时分到达大梁城外。城中的狂欢喜庆,使庞涓感到意外和惊讶。六国会盟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大事,需要尽量地秘密进行。如今被大梁张扬铺排得惊天动地,有何秘密可言?一时间,他感到大梁人很是浅薄,令人厌恶,断然拒绝了大梁守请他从正门入城接受万民拜迎的恳切请求,命令打开城外秘密通道,隐蔽进入城内事先准备好的上将军行辕。&&&&进入行辕的第一件事,庞涓便派人打探城中各种传言。他要知道,六国会盟的秘密究竟泄露出去多少?及至各路密探在一个时辰后报齐,都说大梁人庆贺的是迁都消息,几乎没有人议论六国会盟。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却又感到疑惑不解。迁都大梁是何等重大的国事,他身为上将军,何以竟然一无所知?谁提出的立即迁都?魏王何时赞同的?为何不预告于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他也不再纠缠。他相信如此重大的国事总是绕不过他这个手握重兵的上将军,迟早一切都会明白,瞒他的人也会付出代价的,目下最要紧的是准备六国会盟。&&&&五鼓时分,庞涓已经在大铜镜前梳洗完毕,一身细软干爽的贴身白绢衣裤使他觉得分外舒适。喝下一陶碗肉羹,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贴身侍卫便捧进了上将军的全副装束。那是一身用上好精铁特殊打制的甲胄,薄软贴身而又极为坚挺,甲叶摩擦时便发出清亮的振音。还有一顶青铜打制的上将头盔,一尺长的盔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径直五寸的两只护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异常。再就是一件等身制作的丝质大红披风,一经上身,光洁垂平,脖颈下的披风扣便大放光华。穿戴完毕,铜镜中立即出现了一个威严华丽且极有气度的上将军。庞涓稍事打量了一下自己,抚摸了一下披风扣上的两颗大珠,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作为战阵大将,他很不喜欢这种浮华招摇的东西。但这是他被拜为上将军时魏王亲自赏赐的,两颗当做披风扣的海珍珠是魏惠王的心爱宝物,这身甲胄则是魏王派专使在大梁著名的作坊定制的。这一身装束可真正是价值连城。除了魏国,大约哪个诸侯国的上将军都不会拥有这样豪华名贵的衣甲。对于魏王的特意赏赐,如果在六国会盟这样的重大场合不装束起来,魏王肯定会不高兴的。当今的魏国大臣中,只有丞相公叔痤和他这个上将军得到了这一特殊赏赐,酷爱珠宝名器且又特别讲究衣着威仪的魏王能不在意么?&&&&装束停当,庞涓摘下剑架上的金鞘长剑,低声威严地命令:“护卫十名,随我从小街出南门。三千铁骑走大街,午时赶到逢泽。”&&&&“遵命!”侍立在大帐外的军务司马答应一声,疾步走出。&&&&庞涓走出大帐时,他的三马轺车已经轻快地驶到帐口。十名铁甲骑士也已经整装上马立于车后。庞涓走到车前,右手一搭车轼,利落地跃上轺车,挺立于六尺青铜车盖下,剑鞘轻轻一点,轺车便辚辚驶出行辕。&&&&因为大梁的喜庆和六国会盟关联不大,庞涓对大梁人的厌恶也消退了许多。他决定不再从秘道出城,而是直出南门,顺便看看大梁人的狂欢情景。他相信从小街走,又是黎明时分,耽搁不会太大。按照大梁人惯于夜生活的风习,清晨时分正是安睡之时,街上行人最为稀少。但庞涓没有想到,今天这条无名小街竟然也是火把成片,人头攒动,社舞鼓乐热闹非凡。庞涓在高高轺车上眼见人头火把望不到尽头,微微皱眉,沉声命令:“改道。”&&&&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上将军……上将军到了!”&&&&“上将军是国家干城!给上将军让道!”一个白发老人在社舞队列中高声大喊,连连挥动手中的红色小旗。街心参与社舞的男女老少和蔓延到街边的看社舞人众,呼啦啦向两边闪开,“魏王万岁!上将军万岁!”之声喊成一片。&&&&亲见大梁民众如此敬重自己,庞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热流。虽然他没有提出立即迁都,但他却是魏国上层主张迁都大梁最坚定的一个,精明灵通的大梁人岂能不知?然则大梁人绝不会公开喊上将军为“恩公”,而只喊上将军为“干城”。就是连续不断的狂欢,大梁人也只是高呼:“魏王万岁!”“魏国大业,大梁当先!”没有一个人喊出埋藏于内心的真正冲动――大梁即将成为王城!庞涓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却对大梁人的狡黠老到总有一丝不安与不快。数十万市井之民竟能如此默契地借机宣情,如此忍耐地在狂欢中深藏不露,这在目下战国大都会中决然没有第二个大城庶民可以做到,包括齐国临淄和魏国安邑。面对这样的民众国人,庞涓总有不踏实的感觉。他本来想对敬重他的大梁父老们说上几句热情的敬谢话,但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却使他紧紧地抿起厚阔的嘴唇,脸上一片庄重。他在轺车上拱着双手不断向两边民众作礼,在欢呼声中辚辚驶出了大梁南门。&&&&清晨卯时,庞涓到达逢泽。&&&&他的轺车直驶魏国营区的上将军幕府,匆匆吃下一鼎逢泽黄羊肉,便到会盟行辕区做最后一遍视察。明日六国的国君便将陆续到达,一切差错都要消灭在今天。本来,这会盟营区是由掌管地方民治土地的都司徒府督察,由大梁守具体实施建造的。大梁对这件事的兴奋与重视,应该是没有差错。但庞涓还是不放心。庞涓太清楚这次会盟成功对于他这个发端者的重要性了。说起来,六国会盟是他向魏惠王提出的,总体方略也是由他秘密制订的,就连会盟的地点时日也都是他提出的。魏王对他提出的具体谋划几乎是全盘接受。如果成功实行,庞涓就将是魏国霸业的奠定者。从近处说,他至少将成为魏国的丞相兼上将军,名副其实的出将入相,一改与公叔痤将相分权的局面;从远处说,他将远远超过名将吴起在魏国建立的勋业,若魏国统一了天下,那他毫无疑问将名垂千古。庞涓想得很深很远也很细,他绝不允许六国会盟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正因为如此,他禀明魏王,自领三千铁骑星夜奔赴大梁做最后的督察。&&&&一整天巡查的结果,虽然查出了几处小纰漏,但总算没有大的差错,庞涓还算满意。他以上将军名义,赏赐给大梁守三名技击武士做护卫。大梁守诚惶诚恐地接受了,立即向上将军献上十名大梁美女和十桶大梁美酒。庞涓坚决回绝,并严厉斥责了大梁守私自动用会盟舞女和会盟王酒。大梁守慌得打躬不迭,连连辩解说舞女和美酒绝非官品,只是受大梁父老的重托而表示的一番敬谢。&&&&“既非官品,即刻返还大梁父老。下去。”庞涓的声音没有透出一点表情。&&&&“是是是……”大梁守一看庞涓冷若冰霜,忙不迭擦着汗退出幕府。&&&&庞涓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影响谋划。用罢晚餐,他将上将军府掌管文书的三名大主书与掌管杂务的八名少庶子全部召来,秘密布置他们以会盟执事的身份分别加入到五国君主的侍从行列,探听五国君主的动态。庞涓特别严厉地叮嘱,任何重大消息只能向他单独禀报,否则杀无赦!分派完毕,大主书立即发下执事吉服和出入令牌,各人便出帐准备去了。&&&&庞涓松了一口气,信步踱出帐外。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虽是初夏,逢泽水面吹来的风还是略带寒意。庞涓望着一天星斗与逢泽岸边的连绵灯火,油然生出一腔感慨。他已经出山三年了,虽然打了几场还不算小的胜仗,但在刀兵频仍的战国还远远达不到名动天下的地步。必须有一举牵动天下格局的功业,才算真正达到了名士的最高境界。譬如李悝在魏国的变法,一举使魏国成为超强大国而举世闻名。譬如吴起,除了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还是执政变法的名臣。只有这样的名士,才是庞涓的人生目标。他常常觉得自己的才能与吴起相似,既是兵家名士,又是治国大才,该当是出将入相天下敬畏的摄政权臣。也许,正因为对自己如此评价,正因为有如此远大的目标,庞涓的目光从来都没有仅仅局限于兵事,从来都没有满足于做个能打胜仗的带兵将领。他对治国权力,对涉及天下格局的邦交大事更为关注。一个既能够统帅三军驰骋疆场,又能够谋划长策捭阖于天下诸侯之间者,方得为真名士也。这一切,都将因为六国会盟的实现而使庞涓迈出第一步,尽管很艰难,但庞涓是满怀信心的,他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改变老师对他当初的评价。&&&&二、五国君主同一天到达逢泽&&&&逢泽的清晨分外壮美。浩淼的水面在火红的天幕下金波粼粼。一轮红日涌出水天相接处,山水风物顿成朦朦红色剪影,苍茫苇草翻滚着金红的长波。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行营,环绕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悠扬沉重的号角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岸边官道上,一骑红色快马飞驰而来,在苇草长波中恍如一叶飞舟。&&&&庞涓刚坐在长案前准备开鼎用餐,就听见大帐外骏马嘶鸣。他微微一怔间,帐口护卫已经高声宣呼:“安邑信使到――”&&&&未及庞涓站起,信使已经匆匆进帐,从背上抽出一个铜管双手捧起禀报:“魏王急命,交上将军开启。”庞涓拱手接过铜管,拧开顶端铜帽,抽出一卷羊皮打开,两行大字赫然入目:“庞涓我卿,公叔丞相有疾难行,今着庞涓我卿为特命王使,以代本王迎接五国君主,预商会盟事项。八年四月初六日。”庞涓心中涌起一阵冲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请告我王,庞涓当鼎力维持,不负我王。”说着拿起公案上的一支六寸长的青铜令箭,交给信使作为回执。信使拱手道:“回执如信,本使告辞。”大步出帐,上马疾驰而去。&&&&庞涓握着羊皮高声命令:“悬挂特使纛旗。备车出巡!”&&&&半个时辰后,庞涓幕府外两面大纛旗迎风舒卷。一面大书“六国会盟特使庞”,一面大书“魏国上将军庞”。百名铁甲骑士护卫着一辆青铜轺车辚辚驶出帐外,轺车前三名骑士护卫着一面“六国会盟特使庞”的红色大旗,组成了迎接会盟国君的特使仪仗。中军司马一声高报,庞涓身着华贵的上将军甲胄,外罩光芒四射的大红披风,大步走出军帐。身后是一名红色长衫的主书,手捧一柄金鞘长剑,当先跃上轺车辕木,肃然站立。庞涓扶轼登车,低声命令:“出巡。”大旗当先,轺车发动,仪仗队从容向会盟营区出发。&&&&庞涓遥望行辕相连的广阔营区,一种豪情油然而生。上天对他真是庇护极了,恰恰在他最需要公叔痤消失的时候,公叔痤就突发恶疾,若非天意,真是没有解释。六国会盟原是庞涓一手策划的,可就是因为公叔痤是老丞相总摄国事,却硬是要挤进来做了魏惠王的会盟特使,代表魏王迎接五国君主并事先磋商六国盟约。庞涓内心对此是一百个不服气一百个不放心。六国会盟本来就是针对公叔痤提出的魏秦罢兵谋划的,如何能让这个老迈无能的权臣搅进来?少梁大战,公叔痤本来是被秦军俘获的,然而却鬼使神差地与秦国达成了罢兵和约。庞涓坚决反对,力主对秦国继续用兵,一战根除这个心腹大患。但是魏惠王却认为公叔痤与秦国议定的罢兵和约对魏国大大有利,不用打仗便重新占领了秦国的河西五百里,何乐而不为?公叔痤也算将功补过了。庞涓自然拗不过国王丞相的一致主张,便谋划出六国会盟这着妙棋,要借六国之手灭掉秦国。魏惠王对庞涓的谋划也是大加赞赏,魏国既未负约,又得到了更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然则如此一来,公叔痤却是大大地不高兴,竟直谏魏王,斥责庞涓是使魏国失信于天下。魏惠王哈哈大笑一番,没有理睬公叔痤的劝谏。老公叔无奈,便硬要挤进来参与六国会盟。庞涓极力否定,魏惠王却笑着答应了。气得庞涓直骂老贼可恶,埋怨魏王懵懂。公叔痤有何才能?论将兵打仗,一败于石门,再败于少梁,却老着脸皮把着相位不松手。若非庞涓收拾局面,一败楚,再败齐,三败赵韩联军,魏国只恐怕丢尽脸面了。论治国,公叔痤恪守李悝吴起的法令,三十年不做任何变通,眼见魏国府库渐空,也是束手无策。这样的昏聩老人做了一回俘虏,竟然还高居他庞涓之上,做总摄国事的丞相,魏国能重振霸业统一天下么?但这种官场上的不公平,庞涓是不能公开理论的。虽然庞涓是立足实力竞争的名士,也必须忍耐,必须等待时机。目下,正当六国会盟扭转战国格局之际,老迈无能偏又喜欢搅和的公叔痤竟然突发暴疾,岂非上苍有眼,给予他庞涓一个大大的机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庞涓真要相信这句老话了。&&&&既然做了名正言顺的会盟特使,庞涓就要将会盟礼仪搞得非同凡响。本来他向魏王提出了一整套接待方略和会盟规格,偏偏公叔痤不以为然,说是不能教五国感到魏国有霸气。此等迂腐之见根本不解六国会盟的真正意图,魏王却是不置可否,庞涓也不好执意反对。今日绊脚石自动让道,庞涓的勃勃雄心陡然重新振作,决心将会盟形式恢复到以魏国为轴心的格局上来。他知道,魏王其实是很赞成他的,作为一个国王,谁不想称霸天下主宰别人命运?只不过魏王不像他的父亲魏武侯和祖父魏文侯那样的铁腕君主,往往在遇到此亦可彼亦可的选择时就会失去主见,听任办事臣下的左右。公叔痤病了,他庞涓的主张没有人反对了,魏王更不会拒绝做天下霸主,还有何理由不放开手脚?&&&&庞涓的第一个动作,是将六国行辕的位置重新排列。公叔痤原本安排的是六国行辕排成环状,不分尊卑主次。庞涓下令将六国行辕的位置变成方形,魏国坐北面南独居盟主尊位,东侧为齐赵两国,西侧为燕韩两国,楚国是仅次于魏国的强国,行辕在南面和魏国遥遥相对。第二个动作是按照这一格局,改变会盟大帐内的王座位置,同样将环形座次变成了方形座次。为了快速有效,这两项急务庞涓都没有让大梁守率领民夫完成,而是由他训练有素的一千精兵去做。日上三竿时,大格局的改变便已经全部就绪。&&&&庞涓的第三步,是派出了他的两千铁甲骑士,在行辕区外的大道上排列成一里长的甲士甬道。两骑一组,一面红色大旗,一柄青铜大斧。行辕区外红旗招展,斧钺生光,声威比原来壮盛了许多。&&&&就在庞涓的轺车做最后的巡查时,一骑探马飞进大营禀报:韩国君主韩昭侯带领一千卫队并随从大臣,已经进入行辕区大道。&&&&庞涓从容命令:“韩侯车驾进入行辕外一箭之地,鼓号齐鸣。出迎。”&&&&当庞涓的特使仪仗驶出行辕外甬道时,遥遥望见大道上一面绿色大旗迎风招展,悠悠而来,显然便是韩昭侯的会盟车队。车队驶入一箭之地的石刻标志时,甲士甬道外鼓声大作,两排长号仰天而起,呜呜齐鸣。庞涓在轺车上肃然拱手,高声报号:“六国会盟特使庞涓,恭迎韩侯车驾――”&&&&迎面而来的王车上,肃然端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国君。他就是韩国第六代君主,史称韩昭侯。这位君侯是战国时代著名的节用之君,惕厉自省,处处简朴,全然不怕列国哂笑。目下他乘坐的王车,是一辆铁皮包裹的木车,车轮哐啷嘎吱乱响,车厢中的伞盖也是木制的,稍有颠簸便摇摇晃晃。驾车的只有两匹灰斑马,且显然不是名马良驹。韩昭侯本人身穿一领极为普通的绿色布袍,头戴一顶高高的竹冠,长须飘拂,神色散淡,似凝重又似愁苦。若是平白在道边相遇,别说庞涓,任谁也只将他认做一个寻常的游学士子。&&&&庞涓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但又立即变为肃然庄重。他可以哂笑韩昭侯的寒酸,甚至认为这是矫情做作,但他绝不能轻视和魏国同出一源的韩国,绝不能哂笑拥有天下最大铁山和最好铁坊的“劲韩”。庞涓轻轻咳嗽一声,轺车缓缓迎了上去。&&&&韩昭侯早已经听见了迎风传来的庞涓声音,只是没有作答。他看着这位邻邦上将军总觉得别扭,打了几场胜仗便不可一世,浑身珠光宝气的大不是正道滋味儿。然而,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两车迎面时,韩昭侯拱手淡然道:“上将军荣任会盟特使,可喜可贺。”&&&&“公叔丞相有疾在身,魏王命庞涓代行特使,敢请君侯见谅。”庞涓知道公叔痤和韩赵两国的渊源极深,所以谦恭地自贬为“代行特使”,以示对韩昭侯与公叔痤交谊的敬重。&&&&“敢问上将军,本侯是第几家到达?”韩昭侯岔开话题,淡淡微笑。&&&&庞涓拱手笑答:“君侯先声夺人,第一家。君侯请。”&&&&韩昭侯又微微一皱眉头,脸上却是淡淡漠漠:“韩魏近邻,自然早到。请。”&&&&“君侯先请。”庞涓一挥手,身后一名导引骑将走马而出,高举一面绣有“韩”字的绿色大旗到韩昭侯车前高声报:“末将导引君侯车驾――”拨转马头,走马行入甲士甬道。&&&&韩昭侯闭目养神,既不看落后半车的庞涓,也不看红旗林立斧钺生辉的铁甲骑士。庞涓却是始终微笑地看着韩昭侯,默默护送,绝不主动找话,心中却在暗笑这位君侯的迂腐――明是心虚偏又自做轻蔑状。穿过甲士甬道,进入行辕大门后走马急行里许,来到烟波浩淼的逢泽北岸。一片绿色军帐围成一个巨大的环形,环形军帐内又是兵车围成的一个环形,一座绿色铜顶大帐被兵车围在中央,辕门口一杆“韩”字大纛旗迎风舒卷。庞涓拱手道:“君侯请看,这便是贵国行辕。行辕外军帐可驻扎君侯带来的一千军士。”&&&&“尚好尚好。上将军请忙公务。本侯奔波困倦,欲休憩片刻也。”&&&&庞涓本以为韩昭侯至少要邀他进帐稍事寒暄,他也很想借此机会和各国君主先行磋商试探一番,给魏王打好基石。没想到韩昭侯竟丝毫不做姿态,公然拒绝了他。刹那之间,庞涓感到了这位寒酸君主颇难对付。正在此时,一骑探马飞来,高报燕公驾到。庞涓就势拱手笑道:“君侯车马劳顿,理当休憩,庞涓告退。”&&&&逢泽大道上重新卷起烟尘,隐约可见红蓝两色的大旗翻卷飞来。庞涓思忖,燕国究竟是老牌诸侯,国弱势不弱,看这车速,显然是燕文公率领燕山精锐亲赴会盟。时人眼里的七大国――魏、楚、齐、赵、燕、韩、秦,其中唯有燕国是周武王灭商后直接分封的“公”字号老诸侯国,第一任国君是周武王的弟弟召公],一脉延续六百余年竟未失政。另外六国,楚国是蛮夷部族自立为诸侯国,西周第三代天子周康王才予以正式册封,迄今五百年历史。秦国是周平王东迁洛阳后册封的诸侯,迄今三百多年。现下的齐国也不是周武王分封的老齐国,那个齐国的君主是姜姓,第一任国君是赫赫有名的姜尚,世人称为“姜齐”。目下这个齐国,是老齐国的田姓大臣田乞在势力坐大时杀掉了姜姓国君,田乞自立为国君,至今已经传了六代,世人称为“田齐”,时下也就一百多年。魏赵韩三国,原是老牌诸侯晋国的三家大臣,势力坐大后,三家共同瓜分了晋国。周威烈王于魏文侯四十三年不得不正式册封魏赵韩三家为诸侯国,迄今不过四十余年。这就是说,七大国中,有四个是坐大夺权建立的――齐魏赵韩;一个是山高水远先自立而后被王室认可的――楚;只有燕秦两国是正式册封立国而一脉相延的诸侯国。燕国是西周的开国诸侯,秦国是东周的开国诸侯,燕国比秦国恰恰老了整整一个时代。&&&&正因为如此,燕国是七大国中最为孤傲的一家,而眼下这位燕文公又是燕国历代国君中最为桀骜不驯的一个。&&&&对这种老牌诸侯,庞涓却丝毫没有敬畏之心,倒是觉得十分的可笑。一方诸侯六百余年,静悄悄无所作为,竟然还心安理得趾高气扬地苟活于天地之间,真真的无可救药。你看这燕文公,铜车驷马,金顶车盖,黑玉天平冠,手执金鞘剑,长须飘拂宛若天神般站在车中,哪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情?&&&&鼓声大作长号齐鸣时,庞涓已经从遐想中恢复常态,不卑不亢地在轺车上遥遥拱手报名,原地迎候这唯一具有西周王族血统的老牌贵族君主。&&&&燕文公早已经看见行辕区外的甲士仪仗和庞涓的车骑,对如此隆重的迎候颇为满意。尊重周公礼制的姬氏王族,凡事都很讲究,越是细节就越是讲究。渐行之间,他已经发现了迎候仪仗不合礼制的十多处纰漏,最显眼的是没有郊迎的乐队而只有长号大鼓。庞涓作为盟主特使,礼当出车迎接,而却只在原地迎候。魏国号称天下第一强,如何如此亵渎礼乐有失大雅?然则又能如何?燕文公长叹一声,就像多年来蔑视一切礼崩乐坏和僭越行为一样,又一次蔑视了魏国的无知和愚昧。&&&&“魏国上将军、六国会盟特使庞涓,恭迎燕公车驾。”庞涓毕恭毕敬。&&&&燕文公矜持地拖长声调:“上将军,魏王安在?”&&&&“回燕公,盟主魏王明日驾到,今日本使代我王行迎候大礼。”&&&&“盟主?尚未会盟公推,何来盟主?”燕文公冷冷一笑。&&&&“回燕公,本次会盟事关重大,各国均已先行回书,拥戴我王为盟主。燕公何其健忘也?”该挑明处庞涓也不会虚与周旋的。&&&&“既为会盟大典,何以如此不通礼法?燕国不是韩赵,本公解盟。”手中长剑一挥,“回燕!”&&&&庞涓并没有情急之色,拱手高声道:“燕公六百年贵胄之身,竟以些须礼法琐事置大计于不顾,气量何其狭小也?魏王迟到,非为不敬重燕公,乃是为燕国谋划一份重礼也。”&&&&“上将军所言何意?”燕文公弯回轺车,口气显然温和。&&&&庞涓微微一笑:“中山国,可是一块肉也。”&&&&“中山侯去了魏国?”&&&&庞涓点点头:“此刻,魏王只怕正为中山侯洗尘接风。”&&&&燕文公默然有顷,爽朗大笑:“好!本公且看看魏王才具。”&&&&正在此时,逢泽大道上烟尘大起马蹄如雷。探马飞报:赵国君主赵成侯率领两千精兵赴盟。庞涓笑道:“敢请燕公一同迎接赵侯如何?”&&&&“有上将军迎接赵种足矣。本公不劳上将军相陪。”燕文公望着遥遥而来的“赵”字大旗,轻蔑地冷笑。&&&&庞涓高声命令:“导引官,领燕公入行辕歇息。”&&&&红衣骏马的导引官高擎红蓝两色的“燕”字大旗,在燕文公车驾前走马前行,燕文公车队辚辚进入了行辕区。&&&&庞涓自然清楚,燕赵两国为争夺河东太行山地区的中山国已是势如水火,若非魏国从中斡旋,两国早就该兵戎相见了。在燕赵之间,庞涓是喜欢赵国的。倒不是因为赵国与魏国同属“三晋”,庞涓本来就不是魏国人,没有老魏人的这种俗念。庞涓看中的是立国不到五十年的赵国的英锐之风,蔑视的是六百年燕国的老朽之气。论实力,赵国吞灭中山国并打败燕国是完全可能的。但魏国却不能支持赵国,因为那样一来,赵国就会成为堪与魏国匹敌的一流强国。为了使其他六大国的实力维持现状并始终和魏国强大的实力保持较大差距,庞涓向魏王提出了“扶燕抑赵”的策略,将魏国斡旋燕赵之争的基点定在防止赵国强大上。虽然这与庞涓的认知倾向相违背,但这是庞涓身为魏国上将军所必须具有的忠诚谋国的精神。否则,他庞涓何以堪称赫赫鬼谷子先生的第一高徒?&&&&“上将军,别来无恙?”赵成侯豪放地大笑着,手中带鞘长剑直指庞涓。&&&&庞涓恍然醒过神来,大笑着跳下轺车,深深一躬:“赵侯大驾莅临,庞涓思慕走神,惭愧之极,敬请见谅。”&&&&“思慕?啊哈哈哈哈哈哈……”赵种长剑拄车,一双眼睛电一般向庞涓射来,“又给我赵种设套子了,啊?”&&&&“再大的套子,也套不住赵国的二十万铁甲骑士。”庞涓微微一笑。&&&&“说得好!赵种相信实力,素来不怕套子。知赵种者,上将军也!”&&&&“我却要说,知庞涓者,赵侯也。”&&&&“啊哈哈哈哈哈……”&&&&庞涓也大笑一阵,一跃跳上轺车,“赵侯先行,庞涓陪送行辕。”&&&&赵成侯一捋连鬓大胡须,转头向后一努嘴笑道:“还有比赵种厉害者在后,上将军等着迎接人家好,你我就免了虚套,我自走了。”&&&&庞涓慨然拱手:“若蒙赵侯不弃,庞涓来生做赵国将军。”&&&&赵种诡秘地一笑:“来生?赵国只缺耕夫,不要将军了。走!”一跺脚,车马大队隆隆驶进了行辕。陡然,庞涓清晰地嗅到了深藏于赵种心中的那个远大目标――统一天下,放马南山!瞬息之间,庞涓一阵冲动,竟觉得自己错投了魏国。悠悠思忖,又不觉失笑,赵国连身边的一个小小中山国都拿不下,统一天下岂非痴人说梦?豪气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自己一以贯之的认定怎么会被赵种的豪气冲得走了形?&&&&“禀报特使大人,齐王车驾已入三箭之地。”主书高声报告。&&&&庞涓精神一振,他已经看见迎面而来的紫色大旗上的“齐”字了,立即高声命令:“一箭之地,迎接齐王。”话方落点,训练有素的驭手丝缰一抖,三匹火红色良马已碎步走蹄轻快驰出。&&&&第四位到达的是齐威王,叫田因齐,是田氏齐国的第六代君主。他年龄不到三十岁,即位刚刚两年,却已经是令天下刮目相看的英主。在两年的时间里,田因齐整顿吏治、减少赋税、招贤用能、兴办学宫,齐国一片生机勃勃;又南却强楚,西退燕赵,宣布称王,使齐国陡然间声威大振。庞涓对齐国的事态非常关注也非常了解,他很是佩服这个年青君主的霹雳手段,惊叹为天赋奇才。在七大国中,楚国春秋初期就已经称王,魏国是八年前称王,而齐国则是这位年青君主即位一年宣布称王的。这样,天下就有了四个王国:名存实亡的中央王国――周,以及三个诸侯王国――楚、魏、齐。齐威王敢于大胆称王,无疑向天下宣示了齐国敢于抗衡天下的信心和决心。庞涓作为即将统一天下的魏国上将军,其实内心最没底的就是这个齐国。齐国地处大海之滨,土地肥沃,民风强悍,非但涌现了孙武这样的兵学世家,且近年来又文风大盛、工商业昌隆,临淄已经成为仅次于大梁的商业大都会,号称“齐市”。目下,又出了这样一个大有作为的国王,要消灭齐国真是心中没底。但归根结底,庞涓也并不看好齐国。齐国田氏的立国根基远远没有魏国牢靠。魏氏历经百余年流血争夺,才和韩赵两族共同瓜分了晋国,其后又变法改制,军民一统,如臂使指。齐国则不然,田氏主要靠上层篡夺杀戮之方式夺得姜齐政权,旧贵族盘根错节势力极大,田氏在齐国执政后又没有彻底变法改制,世族封地的势力依然很大,根基自然不坚实可靠。对于这样一个大国,庞涓提出的策略是“重和轻战,静观待变”,期待齐国出现战国屡见不鲜的“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大起大落,其时一鼓击之,天下可定。&&&&远远而来的齐威王却没有庞涓这样的复杂思绪,他t望行辕气势格局,只是在想,齐国如何能搜寻到一个像庞涓这样的大才?齐国不乏战阵名将,但像庞涓这样统筹全局出将入相的扛鼎人物还真是没有。这位年青国王的过人之处,正在于他全然没有寻常少壮派常有的浅薄狭隘,却是酷爱人才,大有容人之量。此刻,他望着轺车上华贵威武的魏国上将军,不禁感慨赞叹:“国有良将如庞涓者,安得不兴?”&&&&庞涓却早已经遥遥拱手报号,且利落下车,迎上前来躬身作礼道:“齐王驾到,庞涓有失远迎,多请恕罪。”&&&&齐威王也几乎是同时跳下王车,爽朗大笑:“上将军当世英杰,何以如此官话客套,将我田因齐做俗人待也?”&&&&(《大秦帝国》孙皓晖/著,河南文艺出版社2010年1月第8次印刷)&&&&&&&&秦献公嬴师隰(中)和他的两个儿子:嫡子――史称秦孝公的嬴渠梁(右),和庶出子――嬴渠梁的长兄嬴虔在少梁山地之战中。&&&&嬴师隰给女儿荧玉施行成人礼,尚未完成即告病逝。荧玉日后成为商鞅的妻子。她用自己最真挚的爱和最全面的体贴,赢得了商鞅的爱和敬重。&&&&阴沉顽韧、洞察深谋的上大夫甘龙,是实际上的世族领袖与复辟势力的轴心,是商鞅变法新锐势力的最大政敌。&&&&白雪初识商鞅,暗生情愫。白雪是战国时期魏国大商贾白圭独生女,她帮助商鞅逃往秦国变法,为商鞅生下一子。但为了商鞅能在秦国立足,不愿做他的妻子,她劝商鞅娶公主荧玉。隐居山中13年,后被商鞅接回秦国都咸阳。&&&&清奇高远、闲逸持重的玄奇是墨家女弟子,秦孝公病逝前的妻子。&&&&内使景监,这个因商鞅而名留青史的秦国近臣,是他向秦孝公举荐了商鞅。&&&&商鞅(右)、孝公两强相遇,肝胆相照共始终,奠定了大秦帝国后世强盛的基础。&&&&商鞅整肃军容。他奖励军功,建立军功爵制,从而废除了春秋战国之世只有贵族才可以拥有世袭的爵位和特权。&&&&晚年的孝公与商鞅。秦孝公死后,太子赢驷继位,守旧的贵族诬告商鞅“谋反”,致使商鞅被车裂而死。&&&&作为商鞅变法后的第二代国君,秦惠王嬴驷透彻地认识到变法的巨大威力与商鞅的伟大功绩,但其内心对商鞅的敬畏乃至恐惧的阴影仍然无法消除。这是嬴驷即位后诛杀商鞅的精神根基。&&&&秦惠文王下令车裂商鞅。秦国百姓纷纷赶往刑场祭奠。突然间冬雷大作,暴雪滚滚。漫天飞雪间,身着大红喜服的白雪含笑走上刑台。商鞅张开双臂拥抱白雪。两人共饮“三生雪酒”,而后白雪抚琴,商鞅长歌。曲终,白雪自尽殉情,商鞅从容赴死。商於百姓将他们合葬于雪峰之巅。
选稿:芦村 &来源:文学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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