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芹,这三个字的游戏名是几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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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阳花炮名称研析.pdf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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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学位论文
浏阳花炮名称研究
姓名:王丹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指导教师:任继P
座机电话号码
花炮名称是一种社会语言形式,具有明显的地域文化的烙印。目
前国内对花炮名称的研究为空白。因此花炮名称研究不仅是语言应用
研究的新视角,更是一个涉及历史、文化、社会、心理、民俗、经济
管理等诸多学科的综合研究课题。
本文以实地搜集的浏阳花炮名称为语料,运用统计分析、比较研
究等手段,大胆引入现代文化学、心理学、社会学、哲学、美学等诸
多学科的研究成果,对花炮名称进行分析,力争全面系统地分析出花
炮名称中的语言特点和花炮名称中蕴含的历史、文化、心理、民俗等
特征,以及花炮名称与社会、政治、历史、文化、心理等要素的内在
本文主要包括以下四个部分:
一 绪论。主要包括选题原因、论文价值、研究现状、研究意
义以及本文研究的立足点、方法和目的。
二 花炮名称的语言特征分析。
语音方面,花炮名称以四音节为主,存在一个“黄金段”;声调
高低错落、平仄搭配,富有韵律美;双声、叠韵、叠音的应用较为普
词汇方面:花炮名称有以具体物象命名的,有以抽象词语命名的,
还有以专有名词命名的等等,选词用词丰富。
语法方面:花炮名称词语以偏正结构为主,偏正结构组合顺序呈
现出一定规律性。
修辞方面:花炮名称采用多种修辞方式造词,使得名称富有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推翻曹雪芹,解放红楼梦    日,毛主席在北戴河指出:“蔡元培对《红楼梦》的观点是不对的,胡适的看法比较对一点。”这一句话顶一万句,从此,以蔡元培为代表的红楼索隐派彻底失势,由胡适开创、周汝昌发扬光大的新红学派独领风骚40年。现在已经进入互联网时代,网络的好处就是把什么事情的门槛都降低了。一些红学爱好者收集了大量研究资料,放到网上,供人下载。《红楼梦》的大部分版本,在网上也可以看到。所以,如今能发表对《红楼梦》看法的,不再是少数专家。去年,刘心武在央视百家讲台大讲《揭密红楼梦》,遭到网友的如潮批判,网友才不管他是不是周汝昌的私淑弟子,只要看到有错,就毫不客气的指出来。不过,凭心而论,而在互联网时代,只要你有兴趣,你就不难找到获取资源的渠道。更多人开始研究、思考,对那些独霸资源、自定规范的所谓学者、大师是一个沉重打击。只要经过了深思熟虑,不是不负责任的信口开河,任何人都可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我的看法是,毛主席的观点是不对的。胡适的看法不是比较对一点,而很可能是一点也不对。所谓的考证派,本质上也是索隐派,不过是拿着《红楼梦》对照残缺不全的曹家史料,去索曹家和曹雪芹的隐。我不相信,曹家那点谁也整不明白的破事儿能激发一个人写出像《红楼梦》这样的巨著。考证派全部论点的基础,就是作者必须是曹雪芹,这个曹雪芹不但写过红楼梦,还是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还必须是敦诚、敦敏、张宜泉的朋友。只要证明这些条件不能成立,那么考证派的所有大作就都全成了一堆废纸。其实,否定曹雪芹著权的工作已经有很多人做过了,每个人视角都不太一样。这篇文字基本上是在重复别人的观点,但拣出了笔者认为最有说服力的部分。  
      一     在《红楼梦》的开篇,已经介绍了这本书的由来,涉及到作者的部分,有一大段文字:     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     这一段提到了5个名字,空空道人、情僧、吴玉峰、东鲁孔梅溪、悼红轩曹雪芹。现在的“定论”认为,这里除了曹雪芹实有其人,其他的都是作者(即曹雪芹)假托的人物。原文只说曹雪芹披阅增删,并没有点明他是作者。但在这5个人中,对曹雪芹的介绍最为多,之后还记下他所题的一首五绝: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显然,这个曹雪芹对《红楼梦》有很深刻的理解。还有就是“悼红轩”三个字也值得注意,因为它使联想起书中贾宝玉居住的“怡红院”,这就使人直接把曹雪芹和石头记正文内容联系起来。     读者看到这儿,会感觉这个曹雪芹比另外其他人对此书的贡献更大。而最重要的,是脂砚斋在这里有一段批语:     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则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足见作者之笔狡猾之甚。后文如此者不少。这正是作者用画家烟云模糊处,观者万不可被作者瞒蔽了去,方是巨眼。     脂砚斋这番话的逻辑有点混乱,可以做多种理解。不过一般认为,他的意图显然是怕“披阅增删”这几句误导了读者,所以才强调这个“雪芹”不只披阅增删,还创作了那篇楔子。     脂砚斋,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任何资料能证明其身份),姓什么叫什么(脂砚显然不是真名)、是男是女(听口气有点像女的,暂且用“她”来表示)。我们也难以知晓,她的批语是否曾经被篡改、部分或全部地被伪造。不过,根据她的数千条批语中可以看出,她十分了解《石头记》和小说人物的最终结局,还多次强调这本书是雪芹写的,书中的有些事情是她亲身的经历,她还命雪芹(芹溪)删除过一些内容,有时甚至亲自执笔。她和“雪芹”的关系,也非常亲密。在那首五绝句下面,又有一大段批语:     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1762),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日泪笔。     这条批语透露出两条重要信息:一是壬午除夕,“芹”死,脂砚斋非常悲痛,也马上就要“泪尽而亡”了;二是脂砚斋把自己和“芹”放在并列的位置上(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似乎她认为,自己对《红楼梦》的贡献和“芹”一样大。     我想一般人即便没听说过曹雪芹,看到《红楼梦》这一段与脂砚斋的批语,也会觉得作者一定是曹雪芹。有人认为,脂批是曹雪芹作《红楼梦》不容置疑的铁证。    是的,从脂批来看,我们只能得出作者是曹雪芹的结论。但要注意,从脂批和小说中得出的这个“曹雪芹”只是一个代号,用来表示《红楼梦》作者的代号。我们还必须证明,历史上确实有叫 “曹雪芹”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写了这部《红楼梦》,然后才能说,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     但进行这个证明的前提就很有疑问:曹雪芹是《红楼梦》作者的真实姓名吗?换句话说,《红楼梦》作者会把真名写在小说里吗?     古代的白话小说一般不署真名。比如人们熟悉的《金瓶梅》,作者叫笑笑生。在《红楼梦》开始流传的乾隆年间,有个叫徐述夔的人写了一本小说《五色石》,署名“笔炼阁主人”,他在《八洞天》时,又化名“五色石主人”。看来,他很愿意让人们知道这两本书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但无论如何,不会把”徐述夔”三个字写上去。嘉庆年间的小说《蜃楼志》,作者自称“庾岭劳人”。古时与现在不同,写白话小说算不上正经行当,上不了台盘。所以,写小说署真名,是不合时宜的。另外,写这种末世情怀的小说是有风险的。在满清康乾时期,统治者对汉人防范严密,文字狱极为酷烈,一旦查出有文字犯忌,动辄施用极刑。像1755年的胡中藻诗案。胡中藻写有“一把心肠论浊清”、“斯文欲被蛮”等诗句,被斩首示众,同他相唱和的鄂昌虽是满人,也因为在诗中模仿汉人的口吻称蒙古人为“胡儿”,被乾隆斥为“丧心之尤”,勒令自尽。前面提到的那个徐述夔,被查出写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此句意在咏仙鹤,“清都”指天宫,但乾隆解“朝夕”之朝为“朝代”之朝,解“去”为“除去”而不是“前去”,认定徐述夔企图“兴明朝,去本朝”,是为大逆不道。是时徐已经去世多年,乾隆下令剖棺戳尸,锉骨扬灰。       《红楼梦》中有犯忌的文字,最明显之处在80回本的第63回:(宝玉)因又见芳官梳了头,挽起攥来,带了些花翠,忙命他改妆,又命将周围的短发剃了去,露出碧青头皮来,当中分大顶,……又说:“芳官之名不好,竟改了男名才别致。”因又改作“雄奴”。……(宝玉)忙笑道:“……我亦常见官员人等多有跟从外国献俘之种,图其不畏风霜,鞍马便捷。既这等,再起个番名,叫作‘耶律雄奴’。‘雄奴’二音,又与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况且这两种人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晋唐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所以凡历朝中跳猖獗之小丑,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俛头缘远来降。我们正该作践他们,为君父生色。     这些文字在后出的120回本里被删掉,出版者显然讳不敢刻。因它所道出的,完全是一个汉人的理想。明朝时常以匈奴喻指蒙古,鄂昌因为称蒙古人为胡儿,被乾隆处死。乾隆事后在上谕中称,蒙古“与满洲本属一体”。而《红楼梦》的作者竟敢去“作践匈奴”!      小说犯忌之处还有很多,其中不少有史料可以参证。还举与“曹雪芹”同时的胡中藻为例。乾隆在上谕中振振有辞地发问:又曰:“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黍阔”,又曰“再泛潇湘朝北海,细看来历是如何”,又曰:“虽然北风好,难用可如何”,又曰:“致云揭北斗,怒窍生南风”,又曰:“暂歇南风竞”,两两以南北分提,重言反复,意何所指?     这些诗句在字面上并没有反清的含义,但乾隆认为胡中藻在暗地里辱骂朝廷。他所引诗句中有两句只提及北而未及南。可以看出,他对北、北风很敏感。乐府有“胡马依北风”之句,后人多用北风、北廷代指胡虏。在《红楼梦》第50回芦雪庵联句,第一联就是: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后面还有一句“鳌愁坤轴陷,龙斗阵云销”,与石头记开篇第一句“当日地陷东南”相呼应,很像是在影射某个大事件。纵然全诗未必反清,但这些字眼儿足够让乾隆捕风捉影了。     在胡文藻诗案两年前(1753),还有个“丁文彬逆词案”。丁文彬是个没落书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写了一本书,里面自称天子和玉帝,自定国号、年号,又幻想自己是孔府衍圣公的大舅子,到孔府献书,结果遭告发,被凌迟处死。审讯时问他:“那几本书为何又写大夏大明的字呢?”丁供答:“至于书写大夏大明,那是取明明德的意思,大夏就是取行夏之时的意思。”“明明德”出自四书中的《大学》的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明明德这样的字眼儿,满清不会喜欢。但满清以程朱理学加强思想控制,依靠四书开科取士,自然不便篡改、抽毁《大学》里的文字。但按丁文彬供词,他受到“明明德”的启发,给自己的理想国定下“大明”的国号。     巧的是,《红楼梦》里也有“明明德”的字样!第10回,袭人对贾宝玉说:“……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名字叫作“禄蠹”,又说只除什么“明明德”外无书,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纂出来的。”这是袭人转宝玉的话,可“明明德”不是书名,宝玉为什么不说“除了《大学》之外无书”呢?这里面分明有作者的寓意。     徐述夔除了咏鹤诗,还写了一首《咏正德杯》:“大明天子来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这句话更不得了,不但有大明,还有“壶儿”,取胡儿的谐音。乾隆自然不会放过他。在《红楼梦》第13回里,秦可卿口说出贾家将来要“树倒猢狲散”。比起壶儿,猢狲是不是更会令乾隆愤怒呢?     其实,《红楼梦》整本书都有犯讳的嫌疑。《红楼梦》的红不是鲍德熹的红,这个“红”字代表明朝的国姓“朱”。作者在第52回,通过一位来自真真国西洋女子的诗点明了这一点: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朱楼就是红楼,代表朱明,水国喻满清。《红楼梦》的红无处不在。贾宝玉住的地方叫怡红院,曹雪芹披阅增删的地方叫悼红轩,宝玉号称怡红公子,林黛玉是绛朱草转世,贾宝玉爱红,林黛玉哭红……这样安排,能说没有含义吗?     满清皇帝当然知道“红”代表朱,这在当时已经不成秘密。乾隆43年的徐述夔案还牵连出殷宝山案,乾隆在上谕中称:“至阅其《岫亭草》内记梦一篇有云:“若姓氏物之红色者是。夫色之红,非即姓之红也。红乃朱也,显系指胜国之姓。……其心实属叛逆,罪不容诛。”     如果说文字狱是因为乾隆一个人丧心病狂,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还有史实表明,其它满人也看出《红楼梦》的异样。爱新觉罗弘旿在其侄永忠的《题红诗》上写有批语:“此三章诗极妙。第《红楼梦》非传世小说,余闻之久矣,而终不欲一见,恐其中有碍语也。”永忠的《题红诗》共三首,第一首有: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请拿永忠诗和弘旿评语对照:永忠对《红》评价很高——文笔传神,足可流传千载。但弘旿一方面说诗写的极妙,一方面却又说《红》“非传世小说”。书写的那么好为什么不能传世呢?是因为有碍语,要遭毁禁。根据批语,《红楼梦》流传已久,可弘旿本人并没有读过,只不过听说而已。由此可见,不止一个满人到《红楼梦》里的问题。     随着《红楼梦》的流布,有更多的满人开始对《红楼梦》不满,同治年间的梁恭振《劝戒四录》之四记载:满洲玉研农先生(麟),家大人座主也,尝语家大人曰:《红楼梦》一书,我满洲无识者流,每以为奇宝,往往向人夸耀,以为助我铺张。甚至串成戏出,演作弹词,观者为之感叹唏嘘,声泪俱下,谓此曾经我所在场目击者。其实毫无影响,聊以自欺欺人,不值我在旁齿冷也。其稍有识者,无不以此书为诬蔑我满人,可耻可恨。若果如尤而效之,岂但书所云骄奢淫佚,将由恶终者哉?我做安徽学政时,曾经出示严禁,而力量不能及远,徒唤奈何。有一痒士颇擅才笔,私撰红楼梦节要一书,已付书坊剞劂,经我访出,曾褫其衿,焚其版,一时观听,颇为肃然,羿他处无有仿而行之者。那绎堂先生亦极言红楼梦一书为邪说诐行之尤,无非糟蹋旗人,实堪痛恨,我拟奏请通行禁绝,又恐立言不能得体,是以隐忍未行,则与我有同心矣。此书全部中无一人是真的,惟属笔之曹雪芹实有其人,然以老贡生槁死牒下,徒抱伯道之嗟,身后萧条,更无人稍为矜恤,则未必非编造淫书之显报矣。”     不管这班满人痛恨《红楼梦》的理由是怎样的,他们看过此中后的反应竟然和雍正看吕留良的文、乾隆读胡中藻的诗一样,也想毁书伤人。因此,说《红楼梦》里有当权者所忌讳的文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作者身处文网严密的异族统治时代,透露真实姓名的可能性很小。就算他本人舍得一身剐,他又如何忍心十年辛苦写成的百回大文变成吕留良的文、胡中藻的诗,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片断呢?     另外就是作者主观上也无意留下真名。大家都知道,《红楼梦》的人名很有讲究,最先出场的两个是是甄士隐和贾雨村,《甲戌本》凡例说: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    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虽我末学,下笔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悦世之目,破人愁闷,不亦宜乎?故曰“贾雨村”云云。    可是在第一回中,作者假石头之口说:    ……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    一方面要将要真事隐去,假语村言;另一方面又强调这些事情是他半世亲睹亲闻,绝不穿凿失真。可见,作者确实有欲言难言的隐事或者隐情,准备用曲折隐晦的笔法演绎出来。事实也正是如此,书中使用了大量的谐音、拆字、灯谜、谶诗等手法,含蓄地向我们展示了很多信息,有的可解,有的至今也没搞清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作者说出自己的真名,他的这番心思岂不白费了?我们只需拿着原书对照作者的身世,不全是一目了然了?实际上,胡适等人就是这样做的,他们要不说这本书是曹雪芹自传,要不就说是曹雪芹家世,从来没能说通过,反倒越来越乱了。作为作者密友和《红楼梦》的共同创作者,“胭砚斋”应该最明白作者的用心,她怎么会把作者的名字点出来?那样的话,作者用那画家烟云模糊的功夫还有什么意义?再有,在“一芹一脂”中,胭砚是化名,雪芹就一定是真名吗?“胭砚斋”那么了解和爱惜曹雪芹,她在批语中也应该用了烟云模糊的手段,并没有把作者的真名泄露出去。     再回到空空道人那段,在这五个人名中,空空道人与情僧是一个人,算是作者创作的一个人物。而吴玉峰、孔梅溪、曹雪芹只在这里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特别是前两位,就像蒸发了一样。但仔细看这三个人的名字——玉峰、梅溪、雪芹——名字结构一致,而玉梅雪和山水花草都是旧时文人头脑中常有的意象,所以这三个人都很像是作者同时虚构出来的。三个书名,吴玉峰分到了《红楼梦》、孔梅溪分到了《风月宝鉴》、曹雪芹的是《金陵十二钗》,三个书名的常用程度是递减的,但有关三人的信息却是递增的,吴玉峰前面什么也没有,孔梅溪多了个东鲁,曹雪芹不但有悼红轩,还说他如何批阅增删,外加一首绝句。哪此看来,作者似乎先要解决命名问题,想出了不只一个书名,所以假托三个人说出,最后把自己写作的情况落实在了曹雪芹身上,但作者本人不叫曹雪芹。     这也是一种无从证实的推测,但这种推测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曹雪芹是作者实名的可能性。有人总是死抱着脂批不放,但光凭脂批无法确定曹雪芹的真实存在。不过,历史上确实有一个曹雪芹,也确实有人声称,《红楼梦》是他写的。对于这些问题,我们需要更深入的讨论。    二     袁枚()《随园诗话》卷二载:    “曹练亭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书,备记风月繁华之盛。中有所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    新红学派的开创者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中,对这一条记载采取了三种处理方式:一、对曹雪芹就是《红楼梦》的作者和大观园即袁枚之随园的说法加以确认;二,考证出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而不是儿子。这一篇针对胡适的结论,要讨论的问题是:曹雪芹其人是否存在?他是否写过《红楼梦》?他是不是曹寅的儿子或孙子?     曹雪芹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从敦诚、敦敏、张宜泉的诗文里可以得到证实。敦诚(),守敬亭,号松堂,在旗人中文名较高,著有《四松堂集》、《鹪鹩庵笔麈》等。他的哥哥敦敏(以后),字子明,号懋斋,有《懋斋诗钞》传世。兄弟二人是清初阿济格之后,离满清皇室比较远,因而地位不是太显贵。张宜泉生卒年不祥,据说是汉军旗人,著有《春柳堂诗稿》。其诗稿于1889年才刊印,可靠性受到质疑,但由于考证过于繁琐,这里我们权且把张宜泉的诗也当作有关曹雪芹生平的第一手资料,用作参考。     这三人留下的与曹雪芹相关的文字不多,现全部列在下面:     敦诚有诗五首,短文一则:     寄怀曹雪芹(沾)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曰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 扬州旧梦久已觉,且着临邛犊鼻裈。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接罹倒着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时余在喜峰口)。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佩刀质酒饮      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  我闻贺鉴湖,不惜金龟掷酒垆。又闻阮遥集,直卸金貂作鲸吸。嗟余本非二子狂,腰间更无黄金珰。秋气酿寒风雨恶,满园榆柳飞苍黄。主人未出童子睡,斝干瓮涩何可当。相逢况是淳于辈,一石差可温枯肠。身外长物亦何有?鸾刀昨夜磨秋霜。且酤满眼作软饱,谁暇齐鬲分低昂。元忠两褥何妨质,孙济缊袍须先偿。我今此刀空作佩,岂是吕虔遗王祥。欲耕不能买犍犊,杀赋何能临边疆?未若一斗复一斗,令此肝肺生角芒!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琅琅。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我有古剑尚在匣,一条秋水苍波凉。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斫地歌王郎。
     赠曹芹圃(雪芹)
  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衡门僻巷愁今雨,废馆颓楼梦旧家。  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阿谁买与猪肝食,日望西山餐暮霞。     挽曹雪芹二首  四十萧然太瘦生,晓风昨日拂铭旌。肠回故垄孤儿泣,泪迸荒天寡妇声。   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欲有生刍吊,何处招魂赋楚蘅?      开箧犹存冰雪文,故交零落散如云。三年下第曾怜我,一病无医竟负君。   邺下才人应有恨,山阳残笛不堪闻。他时瘦马西州路,宿草寒烟对落曛。      挽曹雪芹(甲申)     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新妇飘零目岂瞑?  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上旧坰。     《鹪鹩庵笔麈》短文一则     余昔为白香山《琵琶行》传奇一折,诸君题跋,不下几十家。曹雪芹诗末云:“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亦新奇可诵。曹平生为诗大类如此,竟坎坷以终。余挽诗有“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之句,亦驴鸣吊之意也。      *“扬州旧梦久已觉”下有双行小注“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这条注是不可靠的,以后会提到。  **“孤儿渺漠魂应逐”下有双行小注: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     敦敏《懋斋诗钞》与曹雪芹直接相关的诗有六首:  芹圃曹君沾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   可知野鹤在鸡群,隔院惊呼意倍殷。雅识我惭褚太傅,高谈君是孟参军。  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忽漫相逢频把袂,年来聚散感浮云。     题芹圃画石  傲骨如君世已奇, 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     赠芹圃  碧水青山曲径遐,薜萝门巷足烟霞。寻诗人去留僧舍,卖画钱来付酒家。  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新愁旧恨知多少,一醉酕醄白眼斜。     访曹雪芹不值  野浦冻云深,柴扉晚烟薄。山村不见人,夕阳寒欲落。     小诗代简寄曹雪芹  东风吹杏雨,又早落花辰。好枉故人驾,来看小院春。   诗才忆曹植,酒盏愧陈遵。上巳前三日,相劳醉碧茵。      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  花明两岸柳霏微,到眼风光春欲归。逝水不留诗客杳,登楼空忆酒徒非。   河干万木飘残雪,村落千家带远晖。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     张宜泉《春柳堂诗稿》共有与曹雪芹相关诗四首:     怀曹芹溪   似历三秋阔,同君一别时。怀人空有梦,见面尚无期。   扫径张筵久,封书畀雁迟。何当常聚会,促膝话新诗。      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   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颓可见补云阴。   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拽杖过烟林。      题芹溪居士 姓曹名沾字梦阮,号芹溪居士,其人工诗善画  爱将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讴。   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难忘立本羞。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伤芹溪居士 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年未五旬而卒。   谢草池边晓露香,怀人不见泪成行。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   琴裹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铓铓。多情再问藏修地,翠叠青山晚照凉。     以上就是能找到的全部有关曹雪芹的最直接的资料了。二敦与张宜泉笔下的曹雪芹有一些共同之处:能诗,会画,爱喝酒,喜高谈。他们与曹雪芹的交情也很深,在他生前有诗唱和,在他死后还写诗凭吊、怀念。但也有一些差异,在二敦眼中,曹雪芹生活贫苦,如“满径蓬蒿”(敦敏)、“举家食粥酒常赊”(敦诚),“卖画钱来付酒家”(敦敏),可以说已经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结局是“坎坷以死”。但与张宜泉交往的曹雪芹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如“爱将笔墨逞风流”,“野心应被白云留”等。另外三人对曹雪芹的称呼也不一样,二敦多称雪芹、芹圃,张宜泉喜欢称芹溪居士。     二敦与张的最大分歧在于曹雪芹的年龄,敦诚在诗中称他活了四十岁,但张宜泉在诗前小序中却说“未及五旬而卒”,那应该是四十八九岁。单从诗来看,我觉得还是四十岁更合理。二敦提到了曹雪芹的过去,如“扬州旧梦”、“秦淮旧梦”、“废馆颓楼梦旧家”,敦诚甚至知道曹雪芹的病因(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和他什么时候死的(晓风昨日拂铭旌)。张宜泉对这些全未涉及。看来,二敦与曹是故交,张宜泉可能是曹晚年认识的朋友。从三人的挽诗来看,敦诚两次提到曹雪芹活了四十岁,第一首挽诗第一句就是“四十萧然太瘦生”,在改诗中,还是写成“四十年华付沓冥”,强调之意很明显。所以,曹雪芹终年即便不是整整四十岁,也应该是很接近的。而张宜泉的诗前序颇为可疑。一般来说,诗的题记或诗前序不是随便写的,既然写了,就要和诗的内容对应上。举敦敏的第一首诗为例,前四句对应题记中的“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秦淮一联对应“因呼酒话旧事”,忽漫一联对应“别来一载余,偶过养石轩,感成长句”。可以说,题记的所有内容都被诗涵盖了。再看张宜泉自己的《题芹溪居士》,整首诗都围绕着“工诗善画”四字加以渲染。但在《伤芹溪居士》中,“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年未五旬而卒”这些内容在诗里完全没有着落,还不如不写。《春柳堂诗稿》刊印时间距离曹雪芹时代有一百二三十年,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条小序是后人伪造。    对于曹雪芹的亡年,有壬午、癸未、甲申三种说法,其中壬午说是根据脂砚斋批语得出来的,另外两种依据二敦诗文。敦诚《挽曹雪芹》写于甲申,其中有一句是“晓风昨日拂铭旌”。这句说明,曹雪芹是在敦诚写诗的前一天早上去世的。“风拂铭旌”是死亡的委婉说法,不指下葬。所以,曹雪芹死于甲申年(1764)。他只活了四十岁,那么他应该生于1725年左右。     但这三人的诗文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没有提到曹雪芹在写《红楼梦》。《红楼梦》凝聚作者十年苦功,一生心血,这三人既与曹雪芹关系如此密切,为何对它只字未提?这岂不是非常可怪之事吗?如果说曹雪芹害怕因文字获罪,向好友隐藏了自己写《红楼梦》的事实,可他为什么又把名字写在上面?这岂不是把自己给卖了?曹雪芹亡于1764年,而敦诚死于1791年,敦敏至少活到了1796年,在二敦生前,《红楼梦》早就以钞本形式流传开了。可在他们的文集里,为什么就无一字涉及《红楼梦》呢?如果说二敦因为书里有弘旿所说的“碍语”而不愿意阅读和提及这本书,那么为什么他俩既没有同曹雪芹保持距离,也不规劝他,反而继续与他往来唱和,甚至在他死后,还很沉痛地写诗悼念?他们不担心像鄂昌那样受到牵连么?     一些铁杆拥曹派极力想在这些诗文里找出曹雪芹写《红楼梦》的蛛丝马迹。敦诚在《寄怀曹雪芹》中的“不如著书黄叶村”,就被他们附会成曹雪芹在黄叶村里写《红楼梦》。凭什么说一定是《红楼梦》呢?其实,这句诗和上面三句一样,也是敦诚规劝曹雪芹的话,所以要与前面三句合起来解释:“劝君莫弹食客铗”用的是战国冯驩的典故,意在劝曹雪芹不要充当豪门食客;“劝君莫扣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化自杜甫的“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处处潜悲辛”,“有德色”为古时常用语,即施舍者的神色,暗含“潜悲辛”,这两句也是劝他不要攀附权贵,让人使脸色看。第四句和前三句一样,也是有典的。古人入世不利、退而著书的故事很多,像孔子、韩非,写出的都是大手笔,敦诚在这里,会去劝曹雪芹去写《红楼梦》这种充满白话、土话的闲书吗?显然不会。“黄叶村”出自苏东坡的《书李世南所画秋景》:扁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黄叶村”就是代指“家”,非曹雪芹所住地名。北京植物园里的黄叶村纯属假冒,全不可信。这四句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劝曹雪芹别整天想着攀附媚事权贵,自讨没趣,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写点东西吧。至于曹雪芹写了没有,又写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书也不是想写就能写,尤其是写《红楼梦》这样的书。乾隆时代的戚寥生评价说:“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也,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无区乎左右,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此万万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石头记》一书。嘻!异矣。夫敷华掞藻、立意遣词无一落前人窠臼,此固有目共赏,姑不具论;第观其蕴于心而抒于手也,注彼而写此,目送而手挥,似谲而正,似则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词、史家之多曲笔。”     杰出的歌者,可以同时用喉鼻唱出两种声音。高明的书家,能同时用左右手写出不同的字体。而他认为《石头记》的作者之于红楼梦,就像用一张嘴唱出两音,用一只手同时写出两体,实在是万万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戚氏赞叹《红楼梦》的写作技巧,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境地。     光有神奇的文笔还不够,《红楼梦》的作者还必须是个文化全才。道光年间的王希廉(护花主人)评价此书说:“论翰墨则诗词歌赋、制艺尺牍、评书戏曲、对联扇额、酒令灯谜、说书笑话,无不精善;论技艺则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匠作构造、栽花种果、畜养禽鱼、针线烹调、巨细无遗;论人物则方正明邪、贞淫顽善、节烈豪侠、刚强懦弱,及外洋诗女、仙佛鬼怪、尼僧女道、娼妓优伶、盗贼邪魔、醉汉无赖,色色俱有;论事迹则繁华筵宴、奢纵宣淫、操守廉贪、宫闱仪制、贸易钻营、事事皆全;甚至寿终夭折、暴病亡故、投河跳井、悬梁被逼、吞金服毒、撞阶脱精等,亦件件皆有、包罗万象,囊括无遗。”     曹雪芹是否具备写《红楼梦》的资质呢?敦诚屡次称他的诗风像李贺(“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牛鬼遗文悲李贺”),二敦都拿他和曹植作比(“邺下才人”、“诗才忆曹植”),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近乎恭维,但这主要因为他姓曹。给兄弟二人印象更深的,是曹雪芹的健谈和风度。从“高谈雄辩虱手扪”和“高谈君是孟参军”看,他很能侃。在兄弟俩的诗中,他被比作阮籍、刘伶、嵇康、吕安、山简、王猛、孟嘉,说明他有些魏晋名士的风度。此外,敦敏和张宜泉还赞誉他善画。但光凭这些,显然不够还够格写《红楼梦》。如果他真有戚寥生赞叹的神奇笔法和王希廉赞道的惊人学力,总该能给朋友留下极深的印象,使他们有所记录。可惜,我们找不到这样的记录。     相反,反复阅读敦诚的文字,给人的感觉是,曹雪芹的文才并不甚高。他在《鹪鹩庵笔麈》里说:“余昔为白香山《琵琶行》传奇一折,诸君题跋,不下几十家。曹雪芹诗末云:“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亦新奇可诵。”敦诚所引的这句诗是雪芹留下的唯一文字。以我菜鸟的眼光看,感觉这两句并没有太高明的地方。“应”字有揣测的口气,“定”却表示肯定,句势不很连贯。敦敏的评价不过是“亦新奇可诵”,还说“曹平生为诗大类如此”。可见,他并不认为雪芹的诗有太突出的地方。敦诚记录下曹雪芹的这句诗,最大的可能是这句奉承搔到了他的痒处,他与其说在夸曹雪芹的诗,还不如说在夸自己写的这折传奇。根据“开箧犹存冰雪文”一句可知,敦诚是保留了一些曹雪芹的诗文的,但竟然没有一首刊刻流传。由此可看出,敦氏兄弟喜爱曹雪芹的性格,胜过他的文采。我们根本看不出曹雪芹有写《红楼梦》的才华。     当然,光有文采、学识还是不行,更重要的是阅历。大家都承认,《红楼梦》中所描绘的大家庭的生活,非亲睹亲历者不能写出。这就是为什么新红学派把曹雪芹的家世看得那么重要。他们一定要把曹雪芹的出身安排在一个诗礼簪缨之族、温柔富贵之乡。《红楼梦》小说和金陵关系密切,所以他们想到了江宁织造曹寅。     曹寅(),字子清,号楝亭,又号荔轩。其先祖本为汉人,根据新红学派的考证,曹家先祖本是辽阳的汉人,明末投降后金,成为满族贵族家的包衣(满语家奴),后来随满清入关。曹寅的母亲孙氏,当过康熙的奶妈,曹家因此也受到康熙的关照。曹寅的父亲曹玺任江宁织造郎中。织造归内务府管,是皇宫驻外的办事官员。曹玺死后,曹寅继任。康熙南巡时,曹家曾负责接驾。寅颇具文才,和当时不少名士都有来往。他死后,曹玺继任。两年后曹玺又死了。另一个儿子(过继)曹頫继任,直至1727年(雍正5年),曹家即因骚扰驿站案、织造亏空案被革职抄家。曹家三代人总共当了58年的江宁织造。拿曹寅的家世与《红楼梦》里的贾家简单地对照一下,就会发现两者差异甚大。贾家的祖先是开国功臣,世受恩荣,而曹家不过是满人的家奴,凭和皇帝的“奶水情”发家,老皇帝一死,便很快败落,也不是什么“诗礼簪缨之族”。织造不过正五品,相当于秦可卿的老爹营缮司郎中。 曹頫在给康熙的奏折里说:“窃念奴才包衣下贱,黄口无知,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特命奴才承袭父兄职衔,管理江宁织造。奴才自问何人,骤蒙圣主浩荡洪恩,一至於此。”包衣是在打在曹家身上永远的烙印,试问曹家哪里有“立功立事,开国称孤”的世族大家的煊赫气势?     那曹雪芹与曹寅是什么关系呢?目前,从目前找到的曹寅有关的家谱——《八旗满洲氏族通谱》、《辽东曹氏宗谱》、《五庆堂重修曹氏宗谱》————整理出曹寅的谱系是:高祖曹智生锡远,锡远生玺,玺生寅、宣(荃),寅生颙、頫,颙生天佑。(根据曹寅的诗,他还一个儿子“珍儿”,早死。)     曹颙死于1715年(康熙54年),苏州织造李煦(曹寅的大舅子)同年上奏说:臣煦于三月初二日到江宁织造署内,即向臣妹宣示恩旨:“主子俯念孀居无依,恐你一家散了,特命曹頫承继守祧,袭职织造,得以养赡孤寡,保全身家。目下不必进京,俟秋冬之际,率领曹頫将曹寅灵柩扶归安葬。”曹颙年纪轻轻就死了,康熙命曹頫“承继守祧,袭职织造”。可见曹頫不是曹寅的亲生儿子,是从兄弟那里过继来的。曹頫本人上奏说:“奴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来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有在矣。”这说明曹颙有个遗腹子,就是家谱上提到的曹天估,他刚好生于1715年。根据“奴才之兄嗣有在矣”可以得知,曹天佑是曹颙唯一的儿子。所以,曹氏家谱和清宫档案,基本上可以互证。     但是,在这些可靠性较强的史料中,我们偏偏找不到曹雪芹的影子,也见不到霑、芹圃、芹溪这些字眼儿。胡适认为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根据的是杨钟羲《雪桥诗话》:    敬亭(清宗室敦诚字敬亭)……尝为《琵琶亭传奇》一折,曹雪芹(沾)题句有云:“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雪芹为楝亭通政孙,平生为诗,大概如此,竟坎坷以终。    胡适这时还没有看到敦诚的《四松堂集》,但他认为“杨先生既然根据《四松堂集》说曹雪芹是曹寅之孙,这话自然万无可疑。”(《红楼梦考证》)     可事实证明,胡适认为“万无可疑”的事,实际上是万分可疑的。胡适后来不仅看到了《四松堂集》的刻本,还看到了付刻前的写本。所以他又写了《跋红楼梦考证》,供认:    又“扬州旧梦久已绝”一句,原本绝字作觉,下帖一笺条,注云:“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雪桥诗话》说曹雪芹名沾,为楝亭通政孙,即是根据于这两条注的。    这条注绝不是敦诚的小误,而是他人作伪。敦诚死于1791年,而《四松堂集》写本前面有纪昀和敦敏的序,写明是嘉庆元年(1796年)。可见,写本至少在敦诚死后5年才出现,这笺条不是敦诚本人的文字。它也不是敦敏加的,因为 “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的说法根本就错了。曹雪芹大约生于1725年,而曹寅在1712年就死了,他如何能随其先祖之任?敦敏了解曹雪芹,不可能犯这样的常识性错误。这个笺条应该是二敦以外的人贴上去的,周汝昌认为,这是刊印者误加。所以胡适提供的证据完全站不住脚。     这个笺条上的字最终被刻入《四松堂集》,误导了杨钟羲,也误导了胡适。拿掉它之后再看二敦和张宜泉的诗,我们会发现,按敦诚所说,1727年曹家被抄的时候,曹雪芹只有三岁,已经没法经历什么人世繁华了。由此可见,他根本不具备写《红楼梦》所需要的阅历,一些支持作者为曹说的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想尽了各种办法。有人不理会敦诚,采用张宜泉的说法,更有人将曹雪芹的生年提前,并说什么曹雪芹欺骗了敦诚。这种通过编故事自圆其说的作法注定不会得出有说服力的结果。     在二敦与张宜泉的诗文中,也找不到任何关于曹雪芹身世的信息。这正说明,他并非豪门之后。不过,二敦对他比较了解,在诗中还是透露了有关他过去的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又被人拿来附会。比如有些人一口咬定,秦淮旧梦就是指曹雪芹过去的繁华生活,周汝昌以为是隐指《红楼梦》写作。可为什么一定要用秦淮呢?写成金陵旧梦岂不更工整、更贴切吗?而且在敦诚的诗里,还有“扬州旧梦”呢!曹雪芹在扬州可有什么遗梦吗?     敦诚的诗不但被加了伪注,还遭到篡改。胡适在《跋红楼梦考证》中说:“又‘扬州旧梦久已绝’一句,原本绝字作觉。” 这是说《四松堂集》原作“觉”,在胡适所摘引的《熙朝雅颂集》变成了“绝”。似乎没人在意这个改变,但这一字之差,文义改变不小。绝有断绝之义,扬州自古繁华,所以这句可以勉强理解为“曹雪芹的繁华生活很早以前就被打断了”。但是原本作“觉”,是醒来的意思,敦诚显然化用了杜牧的《遣怀》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梦就是青楼梦。原来,曹公有过纵情声色的日子。下面一句:且着临邛犊鼻裈,典出《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文君当垆,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佣保杂作,涤器于市中。”敦诚在这里并不真指曹雪芹穿上子弹头内裤,给人打工去了,只不过用来形容他的处境,是说曹雪芹不再迷恋青楼红粉,转而守着糟糠之妻,过着清贫的生活。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情况是曹雪芹嫖光了家产,生活日益艰难。     敦敏提到的秦淮旧梦和扬州旧梦是一个意思。杜牧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秦淮河两岸自古以来就是风月场所。特别到了中晚明时期,更是名妓辈出,秦淮八艳听说过吧?“秦淮旧梦人”指曹雪芹从前的红粉知己,下一句里的“燕市悲歌”出自《史记·刺客列传》:“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这一联的意思也很简单,说的糙点就是你窑子里的老相好还在呢,可你曹雪芹已经没钱玩了,更没钱替人家赎身,你只能跟我跑到大街上去借酒浇愁。另外一句诗里的“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岁月忆繁华”意思大同小异,也是指喝酒发牢骚,回忆从前纸醉金迷、绮红偎翠的生活。     从二敦的诗文中,大致可以勾勒出曹雪芹的人生轨迹:不治产业,好色贪杯,经常到青楼与妓女厮混,家底败光以后,被迫住进衡门僻巷,最后坎坷以终。这个曹雪芹既没有写过《红楼梦》,也与江南织造曹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之成为《红楼梦》的作者,实是两百多年来最大的一个误会。    三    误会是怎么形成的?从有关江宁织造曹家的可靠史料里,找不到曹雪芹的一点痕迹,从有关曹雪芹最的可靠史料里,又发现不了与曹寅的任何关系,但《红楼梦》的作者使这两人被联想到了一起。作者曾说过:“自古至今,同时隔代,同名的很多。”(第57回)不料,这话也应验在了他身上。他在小说里托名曹雪芹,偏偏现实生活中正有个同名的曹雪芹,他把故事发生的背景设定在金陵,偏偏南京有个姓曹的织造。于是,这三个原本互不相关的事物就被人捏合在一起,引起无数人去研究、争论。是的,当时就是这样。    类似的情况当代也曾发生。2002年,一个叫顾诚的人出版了一部《南明史》,引起不少的惊诧:“顾城不是自杀了吗?怎么又研究起明史了?”原来此顾诚非彼顾城,是北师大的教授。可一时间,朦胧诗人、历史教授、自杀、明史几个词混在一起,衍生出好几种说法来。不过,现代社会信息传递通畅,这些误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但在古代可不同。《红楼梦》的作者自己没有署名,最初又是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在当时,就有关于作者的不同的说法。下面,把常被用来证明曹雪芹与《红楼梦》关系的主要的一些“证据”拿来分析一下,看看它们的可靠性有多大。    爱新觉罗永忠(),字良甫,满清宗室,康熙第14子胤禵之孙,著有《延芬室集》。他写过题红诗三首,全文如下:    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兼吊雪芹     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可恨同时不相识,几回掩卷哭曹侯。  颦颦宝玉两情痴,儿女闺房语笑私;三寸柔毫能写尽,欲呼才鬼一中之。  都来眼底复心头,辛苦才人用意搜;混沌一时七窍凿,争教天不赋穷愁。    诗后有其堂弘旿批语:此三章诗极妙。第《红楼梦》非传世小说,余闻之久矣,而终不欲一见,恐其中有碍语也。    永忠的第一首第三句说的很明白,他不认识曹雪芹。那么他有关曹雪芹的所有信息(比如与他同时,已经死了)都是听说来的,或许他从小说和脂评领悟到的。因为在第一篇说过了,单从小说和脂批看,就可以得出曹雪芹是作者的结论。墨香(二敦叔父,但年龄比二敦小很多)、永忠都认识敦诚,都曾与敦诚彼此唱和。但这不表明,永忠曾经从敦诚那里打听到了有关曹雪芹的消息,他的文集里也完全没有记载。永忠性情中人,被《红楼梦》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三诗在极力写《红楼梦》作者的文笔如何传神,与敦诚对曹雪芹诗的评价“可诵”有很大差异。所以,他称许的曹雪芹不是敦诚所认识的曹雪芹,我们不能把永忠的诗当作曹雪芹写《红楼梦》的证据。    另外一个常引用的证据是明义的题红诗。富察明义,字明我,满洲镶黄旗,著有《绿烟琐窗集》。他写有题红诗二十首。全文如下    题红楼梦   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其所谓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惜其书未传,世鲜知者,余见其钞本焉。     (一)佳园结构类天成, 快绿怡红别样名; 长槛曲栏随处有, 春风秋月总关情。  (二)怡红院里斗娇娥, 娣娣姨姨笑语和; 天气不寒还不暖, 瞳胧日影入帘多。  (三)潇湘别院晚沉沉, 闻道多情复病心; 悄向花阴寻侍女, 问他曾否泪沾襟。  (四)追随小蝶过墙来, 忽见丛花无数开。 尽力一头还两把, 扇纨遗却在苍苔。  (五)侍儿枉自费疑猜, 泪未全收笑又开; 三尺玉罗为手帕, 无端掷去又抛来。  (六)晚归薄醉帽颜欹, 错认猓儿唤玉狸; 忽向内房闻笑语, 强来灯下一回嘻。  (七)红楼春梦好模糊, 不记金钗正幅图; 往事风流真一瞬, 题诗赢得静工夫。  (八)帘栊悄悄控金钩, 不识多人何处游; 留得小红独坐在, 笑教开镜与梳头。  (九)红罗绣缬束纤腰, 一夜春眠魂梦娇; 晓起自惊还自笑, 被他偷换绿云绡。  (十)入户愁惊座上人, 悄来阶下漫逡巡; 分明窗纸两裆影, 笑语纷拿听不真。   (十一)可奈今残玉正愁,泪痕无尽笑何由; 忽然妙想传奇语, 博得多情易转眸。   (十二)小叶荷羹玉手将,诒他无味要他尝; 碗边误落唇红印, 便觉新添异样香。   (十三)拔取金钗当酒筹,大家今夜极绸缪; 醉依公子怀中睡, 明日相看笑不休。   (十四)病容愈觉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 犹恐意中人看出, 慰言今日较差些。   (十五)威仪棣棣若山河,还把风流夺绮罗; 不似小家拘束态, 笑时偏少默时多。   (十六)生小金闺性自娇,可堪折磨几多霄; 芙蓉吹断秋风狠, 新诔空成何处招?   (十七)锦衣公子茁兰芽,红粉佳人未破瓜; 少小不妨同室榻, 梦魂多个帐儿纱。   (十八)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知; 安得反魂香一缕, 起卿沉疴续红丝?   (十九)莫问金姻与玉缘,聚如春梦散如烟; 石归山下无灵气, 总使能言亦枉然。   (二十)馔玉炊金未几春, 王孙瘦损骨嶙峋; 青蛾红粉归何处? 惭愧当年石季伦。    明义的20首诗所描写的《红楼梦》情节,与今天我们看到的《红楼梦》各版本都很不相同,以致于有人以他看到的是另一本小说。可他的诗前小序还是被很多人看作能证明曹雪芹著作权最有力的证据。但是,我们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中漏洞很多。    有人据第一句“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认为明义看到的《红楼梦》是现曹雪芹亲手交给他的,但最后一句说的很明白:“余见其钞本焉”。他看的是抄本,而不是曹雪芹的手稿。“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盖”字便有推测的含意,似乎他对下面的话把握不大。其“先人”是谁?明义没有明说。“织府”这个词也很可疑,曹寅的官职全称是“江宁织造郎中”,简称“织造”,我见过的所有材料,都称曹寅为“织造”。明义称为“织府”,似乎他对内务府的这个职位并不熟悉。接下来,其“所谓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有人从“其所谓”三字判断,认为这是曹雪芹亲口告诉明义的。但大观园是不是随园呢?    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中说:袁枚在《随园诗话》里说《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即是他的随园。我们考随园的历史,可以信此话不是假的。袁枚的《随园记》(《小仓山房文集》十二)说随园本名陏园,主人为康熙时织造陏公。此隋公即是隋赫德,即是接曹頫的任的人。(袁枚误记为康熙时,实为雍正六年。)袁枚作记在乾隆十四年己巳(一七四九),去曹頫卸织造任时甚近,他应该知道这园的历史。我们从此可以推想曹頫当雍正六年去职时,必是因亏空被追赔,故这个园子就到了他的继任人的手里。    胡适只不过是在推想。没有史料能证明,随园曾经是曹家的家产。顾颉刚先生曾举出七条理由,认为“大观园非即随园”,比较重要的有:    “随园如曾做过曹家的别业,何以省府县各志上都没有提起?  曹寅是很喜欢做诗的人,宾朋门客也很多酬赠唱和之作,为什么在《楝亭集》上及与曹家有关系人的诗文集上从没有见过?  《续同人集》上,张坚赠诗序明云,“白门有随园,创自吴氏。”可见所谓“瞬息四十年,园林数主易”者,即由吴而隋,由隋而袁的三家!  这一件事,在袁枚集中,只《诗话》卷二一见,其他绝未说及。便是《随园记》六篇,也并不提起只字。若真是曹家旧业,以袁枚的性情,必不肯如此恝置! ”    可见,把小说里的大观园和随园相对应,是很成问题的。值得注意的是,明义后来对自己的说法也没信心了,他在《和随园自寿诗韵十首》又写到了随园和红楼梦的关系:随园旧址即红楼,粉腻脂香梦未休。但他加了一条注:新出《红楼梦》一书,或指随园故址。如果他真是听曹雪芹亲口所说,不可能如此含糊其辞。这表明,明义不认识曹雪芹,他的有关《红楼梦》作者和大观园的说话也是来自道听途说,没有可靠性。    下面我们来看看上一篇开头提到的《随园诗话》里相关记载的全文:《随园诗话》卷二,第二十二记    “康熙间,曹练亭为江宁织造,每出拥八驺,必携书一本,观玩不辍。人问:‘公何好学?’曰:‘非也。我非地方官而百姓见我必起立,我心不安,故藉此遮目耳。’素与江宁太守陈鹏年不相中,及陈获罪,乃密疏荐陈。人以此重之。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备极风月繁华之盛,明我斋读而羡之。当时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我斋题云(一作雪芹赠云):病容憔悴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犹恐意中人看出,强言今日较差些。威仪棣棣若山河,应把风流夺绮罗。不似小家拘束态,笑时偏少默时多。”    拿明义的诗前序和袁枚的文字来比较,会发现袁枚基本上是照着明义的说法改写的,什么“备记岁月繁华之胜”、“大观园即随园”。不同的是,袁枚把曹雪芹的“先人”落实在了曹寅身上。曹寅亲子早死,继子不久被抄家带回北京治罪,袁枚对他们不会太熟悉,便想当然地让曹雪芹当了曹寅的儿子。而且,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把曹寅的号“楝亭”全都误写成“练(繁体做練)亭”,似乎他对曹寅也不很熟悉。《随园诗话》第十六卷又有记载:雪芹者,曹練亭织造之嗣君也,相隔已百年矣。根据敦诚的诗,曹雪芹死于1765年,距袁枚写此文只有20多年时间。可见,袁枚听说到的曹雪芹已经不再是历史上真实的曹雪芹。胡适据此大搞《红楼梦》考证,只能是缘木求鱼了。    更离奇的是,袁枚认为大观园里有座“红楼”,红楼里有个美艳的女校书(妓女),还引了两首明我斋(即富察明义)的诗,也就是明义二十首题红诗当中的第十四、十五首。按袁枚的意思,这两首诗都是明义描写那位女校书的。这和《红楼梦》实在风马牛不相及。可见,他根本没有看过《红楼梦》,而且以为这部小说是以写妓女为主的。他这套说法是从哪听来的?那两首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义这二十首诗有没有后人伪造的成分?这些问题分析起来很复杂,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得出结论,无论是明义还是袁枚,他们的记载都是不可靠的。    永忠、明义、袁枚都不认识曹雪芹,却都认为他写了《红楼梦》,而他们提供的信息也越来越丰富,这正是讹言流传的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红楼梦》的说法越出越奇,可信度也越来越低。    裕瑞()在《枣窗闲笔》写道:    “闻旧有《风月宝鉴》一书,又名《石头记》,不知为何人之笔。曹雪芹得之,以是书所传述者,与其家之事迹略同,因借题发挥,将此部删改至五次,愈出愈奇,乃以近时之人情谚语,夹写而润色之,藉以抒其寄托。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研斋之批语,引其当年事甚确,易其名曰《红楼梦》。此书自抄本起至刻续成部,前后三十余年,恒纸贵京都,雅俗共赏,遂浸淫增为诸续部六种,及传奇、盲词等等杂作,莫不依傍此书创始之善也。雪芹二字,想系其字与号耳,其名不得知。曹姓,汉军人,亦不知其隶何旗。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善谈吐,风雅游戏,触境生春。闻其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是以其书绝妙尽致。闻袁简斋家随园,前属隋家者,隋家前即曹家故址也,约在康熙年间。书中所称大观园,盖假托此园耳。其先人曾为江宁织造,颇裕,又与平郡王府姻戚往来。书中所托诸邸甚多,皆不可考,因以备知府第旧时规矩。其书中所假托诸人,皆隐寓其家某某,凡性情遭际,一一默写之,唯非真姓名耳。闻其所谓宝玉者,尚系指其叔辈某人,非自己写照也。所谓元迎探惜者,隐寓原应叹息四字,皆诸姑辈也。……又闻其尝作戏语云:‘若有人欲快睹我书,不难,惟日以南酒烧鸭享我,我即为之作书’云。”    裕瑞这一大段写的有鼻子有眼,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文中说“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有人据此就认为裕瑞这段话是可信的。可是,从“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这句就能看出破绽,还记得敦诚是怎么描写曹雪芹的吗?四十萧然太瘦生!(太瘦生是李白用来形容杜甫瘦弱枯干的)。还有,裕瑞承认:雪芹二字,想系其字与号耳,其名不得知。曹姓,汉军人,亦不知其隶何旗。说明他完全不了解曹雪芹。那么,其叔脂砚斋和南酒烧鸭的故事从哪来的?也只能是坊间传闻了。还就一点也很重要,就是他根本不认为曹雪芹是《红楼梦》的原作者,而是“借题发挥”的删改者。这话对有些人来说,恐怕又不可信了。    西清,字研斋,为雍正年间大学士鄂尔泰之后。其在《桦叶述闻》中称:《红楼梦》始出,家置一编,皆曰此曹雪芹书,而雪芹何许人,不尽知也。雪芹名沾,汉军也。其曾祖寅,字子清,号楝亭,康熙间名士,官累通政,为织造时,雪芹随任,故繁华声色,阅历者深。然竟坎壈半生以死。宗室懋斋(名敦敏)、敬亭与雪芹善。懋斋诗:“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敬亭诗:“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两诗画出雪芹矣。    这段文字说的很清楚,西清并不了解曹雪芹。但他看到了二敦的诗,也注意了《四松堂集》里那条假注。“雪芹随任,故繁华声色,阅历者深”这一句显然是根据假注推想来的。但我们已经知道,曹雪芹出生的时候,曹寅早就死了。西清还认为曹雪芹是曹寅的曾孙,这个说法以前从未出现过,应该是对传闻的误记。    陈其元(),字子庄,号庸闲,著有《庸闲斋笔记》,内中称 “此书乃康熙年间江宁织造曹练亭之子雪芹所撰。练亭在官有贤声,与江宁知府陈鹏年素不相得,及陈被陷,乃密疏荐之,人尤以为贤。至嘉庆年间,其曾孙曹勋以贫故入林清天理教。林为逆,勋被诛,覆其宗。世以为撰是书之果报焉。”    这段文字前半其部分源自袁枚《随园诗话》第二卷的记载。后半段说曹雪芹的曾孙曹勋参加天理教起义,身死族灭。还说什么,这是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报应。可谓荒诞之极。据胡适引嘉庆年间《靖逆记·曹纶传》,曹纶和曹寅没有任何关系。但这种说法流传还很广。汪堃的《寄蜗残赘》说:相传其书出于汉军曹雪芹之手。嘉庆年间,逆犯曹纶,即其孙也。灭族之祸,实基于此。” 毛庆臻在《一亭考古杂记》讲得更玄:“乾隆八旬盛典后,京板《红楼梦》流衍江浙,每部数十金;至翻印日多,低者不及二两。……然入阴界者,每传地狱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盖其诱坏身心性命者,业力甚大,与佛经之升天堂,正作反对。嘉庆癸酉,以林清逆案,牵都司曹某,凌迟覆族,乃汉军雪芹家也。余始惊其叛逆隐情,乃天报以阴律耳!伤风教者,罪安逃哉!”    这些记载显然已经没法当史料看了,只说明了两点,一是《红楼梦》这部书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被斥为“淫书”;二是有关作者的信息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离曹雪芹较近的时代尚且如此,我们现在又怎能如此肯定的说作者一定是某某某呢?    来看其他的说法。与曹雪芹同时代的周春(,字芚兮)在《阅红楼梦随笔》中说:     “乾隆庚戌秋,杨畹耕语余云:“雁隅以重价购抄本两部:一为《石头记》,八十回;一为《红楼梦》,一百廿回,微有异同。爱不释手,监临省试,必携带入闱,闽中传为佳话。”时始闻《红楼梦》之名,而未得见也。壬子冬,知吴门坊间已开雕矣。兹苕估以新刻本来,方阅其全。相传此书为纳兰太傅而作。余细观之,乃知非纳兰太傅,而序金陵张侯家事也。忆少时见爵帙便览,江宁有一等侯张谦,上元县人。癸亥、甲子间,余读书家塾,听父老谈张侯事,虽不能尽记,略约与此书相符,然犹不敢臆断。再证以《曝书亭集》、《池北偶谈》、《江南通志》、《随园诗话》、《张侯行述》诸书,遂决其无疑义矣。案靖逆襄壮侯勇长子恪定侯云翼,幼子宁国府知府云翰,此宁国、荣国之名所由起也。襄壮祖籍辽左,父通,流寓汉中之洋县,既贵,迁于长安,恪定开阃云间,复移家金陵,遂占籍焉。其曰代善者,即恪定之子宗仁也,由孝廉官中翰,袭侯十年,结客好施,废家资百万而卒。其曰史太君者,即仁宗妻高氏也,建昌太守琦女,能诗,有《红雪轩集》,宗仁在时,预埋三十万于后园,交其子谦,方得袭爵。其曰林如海者,即曹雪芹之父楝亭也,楝亭名寅,字子清,号荔轩,满洲人,官江宁织造,四任巡盐,曹则何以廋词曰林?盖曹本作(两个“东”下面一个“曰”),与林并为双木。作者于张字曰挂弓,显而易见;于林字曰双木,隐而难知也。嗟乎!贾假甄真,镜花水月,本不必求其人以实之,但此书以双玉为关键,若不溯二姓之源流,又焉知作者之命意乎?故特详书之,庶使将来阅《红楼梦》者有所考信云。甲寅中元日黍谷居士记。    贾雨村者,张鸣钧也,浙江乌程人,康熙乙未甲科,官至顺天府尹而罢。首回明云雨村湖州人,且鸣钧先曾褫职,亦复正合。此书以雨村开场,后来又被包勇痛骂,乃《红楼梦》中最着眼之人,当附记之。十月既望又书。”    根据这段记载,我们得知,周春是读过《红楼梦》的。他说不出作者是谁,但他认为小说讲的是金陵张侯的家事,并且将书中人物与现实人物一一对号入座,可以说是索隐派的先驱,可后人似乎不怎么理会他的说法。其实,张侯家事和曹寅家事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要是书里说有个张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周春的这番话估计就会受到特别的重视。红学研究里就会出现个张学,而不再有曹学了。    除了曹寅家事、张侯家事说,还有纳兰家事说。俞樾在《小浮梅闲话》中说:“《红楼梦》一书,脍炙人口,世传为明珠之子而作,明珠之子,何人也?余曰:明珠子名成德,字容若。《通志堂经解》每一种有纳兰成德容若序,即其人也。恭读乾隆五十一年二月二十日上谕成德于康熙十一年壬子科中式举人,十二年癸丑科中式进士,年甫十六岁,然则其中举人只十五岁,与书中所述颇合也。此书末卷自具作者姓名曰曹雪芹。袁子才《诗话》云:‘曹练亭康熙中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书,备记风月繁华之盛’,则曹雪芹固有可考矣。……(纳兰容若《饮水词集》有《满江红》词,为曹子清题其先人所构楝亭,即曹雪芹也。)    俞樾以为《红楼梦》所述与纳兰事颇合,他还说曹子清就是曹雪芹,子清实际上是曹寅的字。他的记载完全得自传闻,毫无可靠性。    纳兰家事说还见于梁恭辰《北东园笔录》:“《红楼梦》一书,诲淫之甚者也。乾隆五十年以后,其书始出,相传为演说故相明珠家事。以宝玉隐明珠之名,以甄(真)宝玉贾(假)宝玉乱其绪,以开卷之秦氏为入情之始,以卷终之小青为点睛之笔。摹写柔情,婉娈万状,启人淫窦,导人邪机。”还有徐珂的《清稗类钞》:“《红楼梦》一书,所载皆纳兰太傅明珠家之琐事。”可见这种说法流传也很广。    还有认为作者不是曹雪芹的。陈镛的《樗散轩丛谈》(嘉庆年间)说:“《红楼梦》实才子书也,初不知作者谁何,或言是康熙间京师某府西宾常州某孝廉手笔,巨家兼有之,然皆抄录,无刊本,曩时见者绝少。乾隆五十四年春,苏大司寇家因是书被鼠伤,付琉璃厂书坊抽换装订,坊中人藉以抄出,刊版刷印渔利,今天下俱知有《红楼梦》矣。《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原书仅止八十回,余所目击。后四十回乃刊刻时好事者补续,远逊本来,一无足观。近闻更有《续红楼梦》,虽未寓目,亦想当然矣。”    由此可见,有关《红楼梦》作者的传闻可谓五花八门,但没有哪个是可信的。胡适假设为曹雪芹,很大胆,但求证的时候却很不小心。比如,在看到《四松堂集》刻本时,就没有怀疑那笺条的真伪,还如,在证明随园和大观园关系的时候,也很武断。所以,《红楼梦考证》的观点是难以成立的。通过各种记载的分析,我们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它们都不能确证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那么作者到底是谁?在缺乏资料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冠以无名氏三字。        毛主席教导我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路线问题上没有调和的余地。《红楼梦》的著作权就是这样一个原则性问题。它的作者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除去曹雪芹的著作权,可以把读者从无聊的家世说和自传说中解放出来,把这部书放在放宽阔的历史背景去考察。想想看,哪部言情小说里能有如此沉痛的末世情怀呢?它一定来自一个天崩地解的时代。因而蔡元培先生在《石头记索隐》中说:“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他的其他观点也许站不住脚,可单凭这一点,他已经为我们解读《红楼梦》做出了不朽的贡献。潘重规先生,在举世风从胡适谬论的情况下,独守“红楼梦为民族血泪”之说五十年,给后来的觉醒者提供十分宝贵的财富。现在,觉醒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这篇文章绝不是一位先觉者留下的文字。相信,类似的文字会不断地涌现,终有一天,曹雪芹这三个字会从《红楼梦》的封面上消失。而《红楼梦》则会像怡红公子脖子上的那块通灵宝玉,帮助我们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唤醒汉民族对前世的记忆。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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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可笑,不自量力
  一堆屁专家,天天考证钻牛角尖,混饭吃.
  蛋就是这样扯出来的
  终有一天,曹雪芹这三个字会从《红楼梦》的封面上消失。而《红楼梦》则会像怡红公子脖子上的那块通灵宝玉,帮助我们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唤醒汉民族对前世的记忆。      -------------------    我就说我那本红楼梦的封面怎么会被人撕掉了。。。。。原来如此。。。
  刘心武这厮,天天在红楼梦里面掘饭吃,爽啊。子传孙,孙又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永远吃这个铁饭碗。
  我觉得有关红楼梦作者远未形成定论,目前最可靠的史料不外三种,一是二敦诗文,二是清宫档案,三是曹家的家谱。从这三种材料中,我们均无法证明,曹雪芹写过红楼梦,或者与曹家有任何联系。希望大家细看一下文章。最好能提出有实质内容的批评。    另外,本人纯属业余,不靠红楼梦吃饭。
  好文章,现在就是有些人说红楼梦是他写的我都不奇怪。
  有理有据,也算一家之言吧
  通过你列举的资料证明作者是曹雪芹是有点勉强,不过楼主论证作者不是曹雪芹似乎更勉强,两强相比,我还是愿意相信曹雪芹
  曹天佑就是雪芹
  我的意见:红楼不是悼明,也不是说自家的事情,而是写几种文人。  金陵十二钗,十二种文人。  
  文字狱是迫害他人专用的。奴酋要真是有能耐的话,估计连太阳月亮都要搞下来踩灭。  正如文革四人帮各种内参片随便看一样。乾隆雍正自己整天玩汉服,还要画下来长期保留。太和殿上的牌匾“正大光明”,如果被说成是大明光照,这也是铁证如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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