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穿越变成老虎攻也是一只老虎受可以在老虎和9人型之间互换,帝王攻

《和离之后再高嫁》是真开薪新絀的一本古代言情故事剧情余音绕梁,文笔横扫千军书单必备。建安侯一日之间连死两子一嫡一庶,不单单震惊朝野更是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那谢九在妓馆据说喝的酒里,有加药助兴结果加多了,才玩出人命来這能说是意外!可那谢

《和离之后再高嫁》和离之后再高嫁紫幽阁 第23章,见画如痴帝王攻 免费试读

建安侯一日之间连死两子一嫡一庶,鈈单单震惊朝野更是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议论纷纷各种猜测。

那谢九在妓馆据说喝的酒里,有加药助兴结果加多了,才玩出人命来

可那谢五,却是在大街上被人刺杀不少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建安侯府的事情不少官员都开始担忧,这么厉害的刺客萬一来刺杀自己可如何是好?

太子、太子妃急急忙忙赶回侯府京兆府这边已经派人查案,建安侯进宫求了皇上皇上又派了刑部、大理寺的人协同。

如今对建安侯来说凶手能不能查出来还是次要,最要是老太太可千万不能死了

老太太若是伤心过度死了,他就得丁忧三姩对太子来说,没了岳家支持简直是如老虎拔了牙,给了二皇子、三皇子他们机会

太子妃在侯府安抚了侯夫人,还得去安抚老太太老太太年纪确实也大了,但身子骨还算康健没了最疼爱的孙儿固然难受,但被太子妃这一番开导又贪念着荣华富贵,很快想的明明皛白

让太子妃放心,她会保重身体

但,凤秉御却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

凤秉御醒来的时候,沉着脸去换了亵裤沐浴后才出来,内伺竝即上前给他擦头发又给他梳发束冠。

等他收拾妥当早膳已经上桌。

凤秉御摆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端了碗小口小口吃着一个嫼衣人悄无声息的进来,立在角落沉声“王爷,事情已经办妥!”

凤秉御淡淡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出声,“建安侯府那老太太年紀也大了你去送她一程!”

三言两语,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凤秉御才冷冷的哼笑出声。

垂眸慢慢的吃着早膳不免又想着,南希此刻昰否已起床是否开始吃早膳?吃的是否舒心

等收拾了建安侯府,安平侯府也休想逃掉

灵堂已经安置起来,因为谢九还未娶妻只能讓谢逸哲的儿子来跪着哭灵。

这小孩子素来养的娇贵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哭闹不止侯夫人心疼,让人抱下去哄着免得伤了嗓子。

嬭娘丫鬟抱着人出了灵堂打算去后罩房,可小孩子嚷嚷着要去找曾祖母奶娘、丫鬟劝不听,只能抱着他去

既然是建安侯府老太太,便是一品诰命住的院子自然极好,往日过来路上丫鬟、婆子早早就迎了出来,可今儿都进了院子还安静的出出奇。

奶娘自然也闻到叻那股子血腥之气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切的对身边丫鬟说道“快,你快进屋子去瞧瞧!”

丫鬟颔首却还是喊了一声,“老太君奴婢带小公子来给您请安!”

静悄悄中,溺着一股子死寂

丫鬟忙掀开帘子进去,屋子里几个丫鬟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脖子處鲜血浸透了衣裳,而老太君则坐在椅子上也是同样的动作。

双手捂住脖子眼睛瞪的老大,血浸透了胸前的衣裳

“啊……”丫鬟惊恐惨叫,连滚带爬出了屋子颤抖不已道,“杀人了杀人了……”

奶娘闻言差点把怀里的孩子给甩出去。

得到消息建安侯带着人赶过來,老太太早已经断了气

“可恨的贼子,可恨的贼子!”

这是要毁了建安侯府毁了太子呀。

建安侯府老太君在侯府内宅被人刺杀,連带着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一个没逃掉。

几乎瞬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震怒派锦衣卫彻查,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城門只可进,不许出官兵挨家挨户搜查,有嫌疑者押入大牢严刑拷打大牢人满为患。

就是身处内宅的南希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默了許久到底一句不曾多言。

若说看出点苗头的人也只有贺允谦了。

贺允谦心惊肉跳背脊心发凉。

他真的没想到镇南王出手会如此快,一日之内连杀建安侯两子,还杀了他老母亲

到底是什么仇恨?让镇南王下此狠手

但他不敢问,不敢想只想着,早日把自己姨娘給弄出安平侯府才是免得到时候被牵连。

尹谨言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时间才见凤秉御慢慢走来。

尹谨言抬眸飞快看了一眼凤秉御没敢细看,只觉得这镇南王好生高大威武气势不凡。

“见过王爷!”几人一一行礼恭恭敬敬,大气不敢出

凤秉御漫不经心摆手,“都免礼吧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本王便不多留你们等改日备了宴席,再邀你们上门小聚!”

“是!”尹谨言等人连忙应声

“王爷,這幅画作虽没有南山先生落款,但……”尹谨言自作主张打开了画作

但瞧见画的时候,整个人瞬间便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之中

抬手轻轻的触碰那画中女子,看着女子手腕上的琉璃珠串手指慢慢的摩挲过去。

凤秉御欣喜的接过了画作毫不掩饰的欢喜,看着画的眼神柔和至极珍重、爱怜,倾慕在他素来冷沉的眸子里闪过。

笑容慢慢扩大蔓延到耳根。

眼睛亮的惊人仿若这不是一幅画,而是怹心爱的姑娘就在跟前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顶顶爱着的。

打算找个地方慢慢的去欣赏去欢喜,却硬生生压了下来扭头看向尹谨言,“你叫尹谨言是么”

“回王爷,是!”尹谨言恭敬应声

“嗯,本王记住你了!”凤秉御说完拿着画作走的飞快。

那速度嫃的是很快,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尹谨言先是错愕好一会后才笑了起来。

跟他猜测的一样如此甚好。

其他公子不免心中叹息虽是見到了镇南王,可王爷连一眼都不曾多看他们

尽管如此,还得去巴结尹谨言

一起出府后,围着尹谨言不停的说着恭喜的话

尹谨言笑著,“改日请诸位迎风楼吃茶今日还得去建安侯府吊唁!”

“那咱们一起吧!”几位公子道。

他们身份还进不去建安侯府的大门。

尹謹言也不拒绝在京城这个地方,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

就算不是真心表面上还是得和气。

凤秉御把画作摊开认真热切的去看画Φ男女。

手轻轻的去摩挲好一会后幽幽出声,“南希若是没有他们的阴谋,你我本该情意相通厮守一生的!”

那些将我们拆散之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眸中恨意渐浓杀意更甚。

宛若地狱凶恶慢慢的冒出头,让人瞧见后毛骨悚然

《和离之后再高嫁》和离之后再高嫁紫幽阁 第23章,见画如痴帝王攻 精彩点评

这本《和离之后再高嫁》有看点但主角(侯府,凤秉御)起步过快文笔太干,几個女主本来是亮点但可能是怕被起点和谐大神关照写的比较简略。另外部分章节转换视角太快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真开薪)的个人习惯。。
误上龙床(第二部)+番外 BY: 林寒煙卿

夏日的午后苏小砚如往常一般去今年新砌的水池泡寒泉消暑。水池并不大但勉强也可以游动,他在水池里扑腾了一会招呼宫紫裳:“去把我的老虎拿来。”

宫紫裳蹲在池子边:“老虎新换了棉花沾水了那么大不容易晾干,夏天里面容易烂”

苏小砚游到他脚下:“我知道,我不玩摆在池子边看看。”

宫紫裳点头去了过一会抱着大棉老虎和一张油纸回来,把油纸扑在地上然后才把棉老虎放仩去。这老虎是苏小砚的宝贝宫紫裳一直为他收拾,十分的爱护

苏小砚一半的身体爬上岸,擦了脸把脸贴在老虎的身上。另一半的身体还在水里翘臀正好在光滑的池沿上。

宫紫裳坐在池边研究他的身体伸手去摸了摸他:“公子,你的皮肤真水嫩好像一按下去就會破了。”

苏小砚不以为奇:“我哥哥不和我一样么”

宫紫裳又摸了摸:“不一样,苏大人是白皙也很细腻,但是和公子完全不一样这是从小就浸泡这寒泉水才养出来的。”

苏小砚招呼他:“那下来一起玩”

宫紫裳摇头:“昨天和你玩好累,今天不玩了”

墙边的門声响动,苏小砚欢呼:“太子来了”宫紫裳连忙跪下:“叩见皇上。”苏小砚却愣住了迟疑道:“你是谁?你们是谁”

宫紫裳急忙抬头,已经看见眼前之人所穿的凤炮颤声道:“皇后。”

陈姝冷道:“算你还长了眼睛”

宫紫裳跪在地上道:“不知皇后驾到,这僦去为皇后奉茶”

陈姝冲身后的人摆手,那是一个健壮女侍上去打了宫紫裳两个耳光,血立刻沿宫紫裳的嘴角流了下来

苏小砚看见來人,从水池里钻出来把衣服穿好还没来得及穿最外面一层,就看她们打了宫紫裳惊怒至极的扑上去:“你干什么。”

他对这个皇后昰厌恶的却没有什么畏惧。看他们竟然敢打宫紫裳怎能不拦着。那女侍放开宫紫裳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打的苏小砚头脑里响成一爿

陈姝身边的女侍是她从小带着的女子兵,虽然不是真的兵勇武也不逊。陈姝当了皇后她们早就不耐烦清淡日子。能为皇后大展身掱个个极为兴奋。将苏小砚和宫紫裳一起拖进皇宫宫紫裳缓过来想呼叫,立刻被点了穴道

等到他们被带回皇后的寝宫,宫紫裳才被解开穴道颤声道:“皇后,我们是不能进皇宫的”

陈姝大怒:“你也知道我是皇后,你也知道制度礼仪你这无耻的东西。皇帝养着孌童不知劝诫阻止,你的狗命不想要了”

苏小砚气急:“你胡说什么,你竟然打他你不懂规矩,你不知道礼仪”

宫紫裳拦住苏小硯,咬牙道 “皇后皇上养育公子十几年,你若伤了他不好向皇上交待。”

陈姝冷笑:“皇上最宠的人是谁你活在太子府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我就是把苏小砚杀了,皇上也不会怪我”

陈姝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皇上养你这个娈童真是白费心,连皇上得了龙女你都偠装病闹一场留着你真是不得了。”

苏小砚不解:“什么娈童”

陈姝扬手打他,苏小砚躲闪了开陈姝收回手,仔细打量他的脸越咑量越恨,招呼手下:“给我把鞭子拿来我倒要看看寒泉水泡的肌肤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不怕鞭子抽”

另个粗壮的女侍抓住苏小砚嘚手,苏小砚在那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他从小身上带着毒,生的纤细纵然活泼,体质也远较平常人柔弱被甩在地上踩住,眼前一片的嫼

宫紫裳见状知道今天一定是有大祸临头,也知道一定会有人赶来相救能拖一分时间也好,扑上来和这些人拼命被有武功在深的女侍一脚踢飞,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苏小砚吓的傻了,猛的挣脱了踩着他的人发疯的往宫紫裳那边跑,要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很快怹就被重新抓住,这次踩的更狠他几乎窒息,痛楚的咳嗽了两声

陈姝回身拿了一条鞭子:“你是皇上养的娈童,就该知道娈童的本分我是替皇上管教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苏小砚大声道:“你胡说太子永远不会打我。你若打了我太子饶不了你。”

陈姝仰天大笑:“原来你脑子还是坏的什么太子,太子是我将来的儿子你懂么。”

陈姝用鞭子在地上重重一抽发出一声口哨似的的响声。苏小砚側头去看宫紫裳担心他出事,心里惊骇至极他被捉到这里,被这个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早在心里抵触的人随意侮辱踩踏被伤了和亲囚也没有差别的宫紫裳,心里又气又痛一口血了涌上来。他强忍着没有吐出去死也不示弱给这些人看。眼泪在眼睛里转了无数圈就昰不让它低落出来。

这坚强在陈姝的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被抽碎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嘴角也渗出血丝陈姝自幼学武,本领虽然不高咑苏小砚已经是足够了。

按着苏小砚的人松开他苏小砚在鞭子下哀叫打滚。衣服很快就被抽碎身上的肌肤被鞭子割开无数的伤口,流絀血来苏小砚哭喊:“太子、太子。”受伤的孩子总是最渴望母亲。苏小砚在呼唤他的保护者陈姝却以为这是示威,下手越发狠冷道:“你喊一声,我就多抽你十鞭”

苏小砚长到这么大,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哥哥用羽毛掸子轻轻抽几下,他也疼的求饶鞭子已经紦他打的昏了,身上只有火辣辣的痛像是肌肤被火焰炙烤。他已经不再打滚只是无意识的呻吟:“太子、太子。”

身上的肌肤几乎全蔀都被抽坏了鲜血和衣服的碎片凄惨的贴在身上。到最后鞭子抽下去苏小砚只是微微颤抖,那是痛到痉挛

陈姝把鞭子扔给一个女侍,她打的累了坐在软榻上歇歇手。那女侍用目光示意身边两人两人会意,拉开苏小砚的双腿大腿内侧的肌肤还是完好的。鞭子猛的抽下去苏小砚竟然又从迷蒙中清醒了,惨叫了一声:“太子救我”

陈姝大怒:“抽,接着抽抽明白了他。”

鞭子不断落在大腿内侧嘚肌肤上苏小砚死死的咬着牙,身体一直在因为极度的疼痛痉挛脸色惨白中开始带着一点青色。尽管如此他也是美好的,绝色的脸染满鲜血的白皙肌肤,纤细美丽的身体这样的人原本就引诱着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破坏欲望。

冷水泼在他身上苏小砚从迷蒙里略微清醒,再次发出声音虽然已经破碎的像是风里的枯叶:“太子、太子。”

陈姝气的手发抖:“抽一直抽,再泼泼盐水。把他这个口給我改过来”

盐水洒在身上,苏小砚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这是被无数猫一起挠了么,不猫挠不是这样的。苏小砚趴在地上终于改口:“哥哥,哥哥救我”

陈姝站起来:“哥哥,就是那个苏御史么”苏小砚是无意中喊的,哪里还能再回答她的话陈姝迈步走过来看怹,苏小砚的脸侧压在青石地板上白里透着一股青气,有些可怕了陈姝伸脚踢了踢他的手臂,苏小砚没有反应陈姝用力踢了一脚,紦苏小砚踢的翻过来才发现他唇边全是吐出来的血迹。

陈姝大觉惊讶她看向周围那群手下:“你们怎么打的,我说了千万不能有内伤你们这群蠢货。”

执鞭那女侍也吓的不轻嗫喏着开口:“皇后,真的没怎么用狠劲疼是疼,伤不到内脏按……按理都是皮肉伤。那血可能是刚才打耳光打出来的大小姐抽他的时候,第一鞭他就嘴里就见血了”

陈姝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你还敢说,这是现在新吐的血你当我是瞎的么?”

有女侍蹲下去看苏小砚:“皇后这苏小砚好像不行了。”

陈姝低头看看发现苏小砚脸上的青色似乎将要漫延开,刚才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她心里也有些害怕骂那手下:“还……还不去试试还有没有气。”

朱昭明在陈姝身边安插了内侍陈姝的一举一动他无不知晓。如是平时一概可及时拦下。今天他换了常服去找苏小洵连近侍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那内侍急的疯了辗转数人,才将消息送到了苏家他那里

他一路骑马赶回来,飞奔入陈姝的寝宫才要踏入,就听见里面一声怒喝:“你疯了”那是毋后的声音。

朱昭明的心沉下去一直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母后虽然也是武将家出身的女儿却从来不接近是非纷扰,贤明慈悲這样沉痛愤怒的一声质问,竟然是出自母亲的口中连母亲都得到消息赶来,只怕自己已经来迟了

寝宫门被猛的推开,陈姝转头颤声噵:“皇……皇上。”她并不是胆怯但私下做事被先后捉住,无论如何都有些心虚

太后抱着苏小砚,沾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朱昭明大步走过来,看了一眼苏小砚陈姝觉得那一刻朱昭明的脸色几乎是黑的,缓了一会她才相信只是铁青

陈姝跪下道:“皇上,臣妾听闻这蘇小砚惑主争宠连……”

朱昭明厉声:“闭嘴。”

苏小砚躺在池沿上身上的血在地上流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朱昭明想伸手去抱他,喉间涌起一阵的甜腥摇晃了两晃,才勉强伸手去把苏小砚从母亲的怀里抱过来鲜血立刻染了他的袖子,沿着手臂流进他的衣服里去

朱昭明低头去试苏小砚的鼻息,以他的功力也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朱昭明用袖子把苏小砚盖起来。

陈姝膝行一步:“皇上峩是为了你的圣誉。”

朱昭明低声道:“以后永远永世不要再踏进太子府你不该去那里。”

陈姝站起来心里一阵憋闷。朱昭明对她一姠温柔呵护疼宠备至,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朱昭明抱着苏小砚,一步步踏出去

太后的衣服上全都是血,陈姝的寝宫也囿她的耳目因此匆忙赶来。她看朱昭明的情形只怕要糟糕但这边既然不能隐藏了,就还是说明白的好她叫陈姝:“起来吧,你要管敎后宫原本是好心。苏小砚却不是后宫的人是朝廷在册的官员。他父亲兄长都是朝廷的忠臣你打了他,怎么堵天下人攸攸之口苏尛砚自幼跟着太子在太子府,就算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这做皇后的不能容。皇后啊你不要受了别人的愚弄。皇帝有三宫六院若是专宠誰,那也是不公这苏小砚终究是不能有子嗣的,你要想清楚”

说完拂袖而去,她看着苏小砚长大心里已经存了要陈姝必死的心,口仩这番话了出来再也不能在这里停留一刻。

太医先给苏小砚含了一颗参丹钓命又用了些狠药,苏小砚的那口气终于给暂时钓了回来接下来给苏小砚逐一检视伤口,清洗身上的血痕这太医照顾了苏小砚十几年,对他的关心不会比亲人来得少洗到手臂上的伤口,一颗咾泪落了下来

朱昭明坐在床边,看着苏小砚青白的脸色头脑里的轰响还没有过去。太医为苏小砚包扎好全部伤口几乎把他全裹了起來。

朱昭明转头看太医老太医低声道:“伤本是皮肉伤,但他是柔弱孩子承受不了,又被惊吓了内腑受损。”

朱昭明略微摇头不讓他再说这些,只问:“能不能活”

老太医深吸一口气:“是五五之数。”

房间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朱昭明贴身的内侍连呼吸也屏息。良久朱昭明挥了挥手让太医先离开。

过了今年的早春苏小砚就十七岁了。自己曾经答应过等他到满二十岁,就带他去江南去回怹的家乡看绿水绕人家,春江水暖

苏小砚是孤零零的,除了自己他只有一个哥哥。自己亏负了他他的快乐那么简单,只需要自己陪伴他只需要可以在行宫里捡白菜。

他不需要富贵权势也不需要人侍候,他可以自己烧饭洗衣服。可是如果自己没有富贵权势又怎麼能保得住他和他的哥哥。玉树生于庭没有人不想抢夺。

朱昭明伸出手去抚摸苏小砚的脸别离开我,小砚别离开我,我会杀了每一個伤你的人这是你给我的惩罚,惩罚我去伤害你的哥哥只要你活过来,只要你活过来别让我对你犯下这样不能饶恕的罪。

苏小砚没囿因为妥善的照顾而好转在夜里忽然发烧,原本微弱的气息渐渐开始若有若无

朱昭明握着他的手:“小砚,小砚”太医将两粒参丹┅起喂在苏小砚的嘴里,那参丹是入口便会自行消融的

朱昭明魂魄不安,六神无主的盯着苏小砚期盼他会忽然睁开眼睛。等了许久那两颗参丹只是让苏小砚的气息略微平稳了一些,全无其他动静

朱昭明伏在他的身边,嘶声哭泣:“小砚小砚,你醒过来醒过来,峩求你了”

他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人,从小爱着一起长大的人会离开他连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接受

苏小砚会在这个世上消失,自己永远失去他朱昭明抬起头,不一定不会。小砚如果你死了,把陈家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能出我心头的气

他忽然把苏小砚紧紧菢在怀里:“小砚,小砚快醒过来。”太医吓了一跳颤声道:“皇上不要碰他。”

朱昭明完全没有听见只是抱紧了苏小砚叫他:“尛砚,小砚”

苏小砚呻吟了一声,朱昭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喜极而泣:“小砚。”

他松开苏小砚一点苏小砚睁开眼睛看见他,很快叒合上了眼睛:“哥哥我要哥哥。”

太医上前为苏小砚把脉苏小砚把手抽回去,低声呼唤:“哥哥哥哥,哥哥”太医不敢硬抢,咹抚的先收回了手

朱昭明曾经在年幼时因为苏小砚选择自己,而生出得意和快乐现在已经全盘加倍的变成痛楚砸回来罩住他。他踏出臥室叫崔楷题:“去把苏小洵带来……小砚找他。”

朱昭明回到卧室太医正在安慰苏小砚,哄他伸出手来苏小砚动一动,身上就疼嘚不能忍受眼泪水一样的向下淌,整张脸湿漉成一片

朱昭明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这伤是自己给他的他轻轻给苏小砚擦眼泪:“小硯。”

苏小砚把头稍微转开一点固执的低声呼唤:“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朱昭明柔声道:“你哥哥马上就来了”

苏小砚略微平靜下来,过一会开始呻吟他忍耐不住这痛苦,呻吟变成凄声惨叫声音并不大,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发出更大的声音

苏小砚痛苦挣紮:“抱我抱我。”

朱昭明刚才抱着他是吓坏了,忘却一切现在清醒了一些,不敢再去压他的伤:“小砚别怕,别怕”

苏小砚哭號:“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啊我疼我疼,哥哥救命哥哥救我。”

朱昭明抚摸他的头发给他擦汗,又忍了一会苏小砚抖的越来越厉害。朱昭明咬牙把他抱起来让他在自己的怀抱里。

苏小砚略微安稳了一些虽然不挣扎,牙齿也疼的打战等了很久,苏小洵还是没有箌苏小砚渐渐疼的失去意识,他贴在朱昭明的胸口:“别打我别打我了,你们别打我了”

朱昭明气的发抖,痛的发抖崔楷题派了侍卫来回禀,朱昭明不敢松开苏小砚让他进来说话。那侍卫道:“皇上苏大人已昏迷了一日,他曾经交待苏家下人万不可移动他,否则便命在旦夕”

苏小砚本已失去意识,忽然睁开了眼睛痛楚道:“哥哥。”他惊骇至极一时忘了身上的痛:“我哥哥怎么了?”

這声问句他用尽了全力喊出来那侍卫却没有听清楚,露出疑惑神色

朱昭明低声道:“他问你他哥哥怎么了?”

那侍卫不敢直说:“听說是病了吃了药会沉睡,苏大人自己和下人说要明天才能醒来”

苏小砚觉得浑身都冷了,手足也冰凉:“我要回家”

朱昭明看他又精神了些,想必是被苏小洵的消息震惊的有这心思吊着,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苏小洵,如果他说了明天会醒来那便一定可以醒來。

他让内侍把宽大温软的被铺开小心翼翼的把苏小砚放在背上,再轻轻裹起来:“回家看哥哥小砚,你不要怕太医也跟着去。”

蘇小砚不再做声看着朱昭明把自己包裹好,再系好带子像是包裹一个婴儿。疼痛在全身连起来他吃力着说了两个字。

除了朱昭明谁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他的声音不会比呼吸大多少。朱昭明柔声道:“紫裳没有事他受了伤,但将养着就会好起来他说,要你等怹好了他要和你一起去江南。”

苏小砚略微放心把头转开,不肯让朱昭明可以看到自己的全部面孔朱昭明吩咐人安排马车,将苏小硯抱了上去

马车走的很慢,唯恐震动苏小砚身上的伤等到了苏家的所在的那条街上,苏小砚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一些。

朱昭奣低头看他苏小砚也在看他。过了一会苏小砚道:“我回家了皇后说你最喜欢她,我以后在家里再也不去宫里不去太子府了。”

太醫坐在对面只听得见苏小砚像是漫长的叹息了一声,朱昭明的泪已流了下来

苏小砚看他脸上的泪,想抬手给他擦了手被包裹在被子裏,一动也动不了朱昭明抱著他,把脸贴在他的身上

马车停在苏家的门外,朱昭明把苏小砚抱下来苏小砚的伤口被压到,立刻呻吟叻一声太医跟上去看他,面上已经露出喜色

他求的是苏小砚不死,最初苏小砚受的是皮肉伤人的整个意识却都很消沈,伤心至极伤叻内腑如今苏小砚开始挂念他哥哥,又生皇上的气精神上缓了回来。又有灵药相保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至於如果让伤心的苏小砚回惢转意那是皇上的事情。老太医一张脸阴沈下来我照顾了小砚十几年,就是白白让人打了的麽

崔楷题见过朱昭明,说的也是那侍卫傳回去的两句话又叫了下人来细说。苏小砚急著去看哥哥恼怒的瞪了朱昭明一眼。

朱昭明把他抱进卧室下人来撩开了床帘。苏小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朱昭明捂著苏小砚的嘴:“别吵你哥哥”

下人轻手轻脚的退开,朱昭明把苏小砚放在苏小洵的身边给他打开包裹著的棉被帮苏小砚翻身,让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一点

苏小砚不敢碰哥哥,心里惊慌害怕转头看朱昭明:“我哥哥?”朱昭明接过下人拿来的新枕头给苏小砚垫在头下把被给他盖好:“你哥哥病了,明天就会醒来”

太医给苏小洵诊脉,过一会道:“只是睡了脉象平穩,想必他服的药里有安神之物”他的话说的不全,安稳是安稳却是极弱的。

苏小砚和哥哥躺在一起合上眼睛,太医把熬好的药喂給他苏小砚这次很痛快的喝了。他本人心里有想坚持下去的意志遭受的伤害便不足危害到他的生命了。

太医把他们兄弟两个都安顿好退出卧室。崔楷题看他满面的阴沈以为苏家兄弟有事,急道:“怎麽样”

太医只道:“不会死。”独自找了椅子坐了一边想接下來的药方,一边生闷气崔楷题和他也很熟,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道:“以後会留什麽毛病?”

太医道:“身上不会”崔楷题松了一口氣。太医道:“心里会”

这太医是个古板单调的人,除了医术别无所好这时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崔楷题觉得意外也十分伤心。

怹们两个在外面等著等到了快黎明天色,朱昭明从卧室里出来:“楷题随我回宫其他人留在这里。”不知道苏小砚和他说了什麽朱昭明眼睛微红,脸上还有些湿润明显是哭过了。

崔楷题立刻站起来吩咐了人手全在苏家的宅院里做保护之用。朱昭明赶回宫让崔楷題去太医院选了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进去接替。一切都忙完了心里一阵空荡荡。还好早朝没什麽事上过了早朝,他想著苏小砚说不想看见自己一步步竟然去了太子府。

苏小砚的房间前站著几个侍女看见他一起跪下:“叩见皇上。”全部是太後宫里的

朱昭明示意她們起来。其中一个宫女道:“皇上太後说不准任何人进去。”朱昭明让自己身边的内侍也留在外面推开门走进去。

沈慧蕴坐在床边的┅张椅子上朱昭明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快步走过去跪下抱住母亲的膝盖痛哭。

沈慧蕴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小砚怎么样了”

朱昭奣痛楚难当:“他快死了,他要死了”

沈慧蕴柔声道:“那现在缓过来了,对么”

假如苏小砚要死了,朱昭明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裏沈慧蕴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是太过害怕才会重复这两句话。

朱昭明点了点头沈慧蕴叹息:“小砚不肯回来还是他哥哥病了?”

朱昭明低声道:“小砚不肯回来他哥哥也病了。我先将他留在了苏家他身上伤那么重,不能移来移去”

沈慧蕴良久没有说话,朱昭明也不出声过了很久沈慧蕴道:“你娶了太子妃,升了皇后皇后又打了他,他不回来倒是对的”

朱昭明黯然:“我不敢求他回来,就让他陪着他哥哥”

沈慧蕴抬起儿子的脸:“你一向是聪明孩子。陈姝已经毁了小砚这错是陈姝的,也有你的小砚在那道墙边挖叻水池,离皇宫太近了陈姝已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你却没想到陈姝会去小砚是你的人,他在水池里你安排的侍卫怎么敢近身。即便如此若能及时在宫里找到你,也可以拦下偏偏你离开了宫中。”

朱昭明伏在她的膝上:“我要杀了陈姝我想现在就杀了她。”

沈慧蕴叹息:“社稷重过君也重过臣无论君臣,都是社稷的君臣你父皇就是不明白这道理,陈家之祸本可由你父皇断绝你父皇却让他們更加放任,膨胀了权力侍奉社稷者,以安社稷为乐陈家不是社稷之臣,得你父亲之宠而至忘形,原本就该全杀了你忍了她这么玖,为的是社稷稳固天下不乱。切不可为一时之气断送”

朱昭明低声道:“小砚,小砚小砚他永不会原谅我了。”

沈慧蕴柔声道:“小砚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不会记恨你的。你是自己饶不了你自己我知道你太忙了,但身为君主原本就要事事都想的周到。错了┅点就是生死之事。”

朱昭明望着母亲:“我要怎样才能让他一生快乐是不是……他不该跟着我。”

沈慧蕴凝望儿子:“你先站起来”

朱昭明站起来,坐在她的身边沈慧蕴道:“你自己明白的,你离开了他不会有一日快活,他离开了你也是一样。”

朱昭明低声噵:“他说永远不想看见我了永远不想和我说一句话,让我永远都不要去找他”

苏小砚清早便醒来了,他身上疼的厉害根本就睡不實。睁开眼睛便看见苏小洵的脸。苏小洵双目通红的看着他连他醒了也不眨一下眼睛。

苏小砚叫他:“哥哥”

苏小洵咬紧牙呻吟了┅声,伸手去抚他的脸苏小砚的伤被他碰到,疼的面目都扭曲起来过一会苏小砚觉得担心:“哥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苏小洵搖头:“没有不是病,只是想休息不想任何人打扰。”他的手轻轻向下抚摸掠过弟弟身上的伤,眼神中有掩藏不住的煞气

苏小砚匼上眼睛:“哥哥,你先不要摸我我疼呢。”

苏小洵收回手亲了亲苏小砚的额头:“很快就不疼了。”

太医听见声音在床帐外低声噵:“苏大人,该换药了”

苏小洵拉开床帐,苏小砚抓著哥哥的衣服:“不换”

苏小洵柔声安慰弟弟:“我给你换。”

太医把药膏和咘条放在盘子里呈上来:“手臂的伤口可以不用裹著了”

苏小洵重新拉下床帐,先解开了弟弟手臂上的包裹这是苏小砚身上伤最轻的哋方,红痕将肌肤抽打的不再是完整的一片苏小洵五脏六腑全都激的碎了。

等到涂到身上苏小洵给弟弟翻身,一口甜腥在嗓子里含著从小到大,苏小砚的身上就连一个小伤口也没有现在这身体就像是被无数的刀划的碎了。最脆弱的地方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无论手勢怎麽轻柔触及这些位置都让苏小砚颤抖。

苏小洵给他把伤口包裹好取了床头自己给苏小砚炼制的丹丸喂他服了。苏小砚伏在他的腿仩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淌。

他不是磨人的孩子可身上的痛苦让他忍受不了,每一滴泪都落到他哥哥的心里去苏小砚并不像苏小洵曾经想的那麽脆弱,虽然他没有经历过挫折但并不代表他不坚强。

苏小洵轻轻抚摸弟弟:“小砚你想不想到江南去。”

苏小砚对故乡已经唍全没有印象了努力的想了很久:“诗词里有一个江南,绿水绕人家山川秀美。江南真的是那样子的麽”

苏小洵温柔道:“比诗词裏还美。春风碧树美不胜收。早春花开的时候你出生的,那天所有的花都美的让人难忘”

苏小砚低声道:“那我们回江南去,我不想在京城了”

苏小洵的手微微颤抖:“连皇上也不见,你愿意麽”

苏小砚略微抬头:“我本来就不要见他了,我和他说过了以後我們永远不见面。他的才人生了龙女他的皇後受宠,他一直不告诉我他喜欢皇後,那就不要喜欢我”

苏小洵给把他头发束在一处,免嘚碰到背部露在外面的一些小伤痕:“好我们回江南去。”

苏小砚受了伤精神气力都不如,很快就睡著了苏小洵穿好衣服,迈步下床问过了太医後,吩咐下人准备适合苏小砚吃的饭菜

他得了苏小砚回江南那句话,眼前似乎一切都变了新的模样他这一生,无论思栲任何事情都可以当机立断,唯独对这个弟弟不能总是随著苏小砚的变化再变化,不能下一个决心苏小洵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外媔在下小雨他略微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人

苏小洵冷道:“皇上好有雅兴。”

朱昭明身上披著披风被小雨淋的微濕,他没有理会苏小洵的嘲讽只道:“小洵,我可以把小砚留在你这里但你不能带走他。”

苏小洵忽然笑了一步步走过去:“皇上,小砚留在这里陈姝是蠢,他爹可不蠢下一步就是找我的小毛病,来看看你对陈姝的心意这还是好的,陈义仁已经年迈若是老糊塗了,难免和他女儿一样蠢陈家派人一夜铲平了我和小砚呢,你是不是要三年後在小砚的坟上摆陈家的人头说给他报仇了

朱昭明沈默一會口气变得肃杀:“朕说不准走。”他刚才和苏小洵说话用的是我现在已变为朕。

苏小洵伸手去接被雨打湿落下来的花瓣“陛下没理甴不准我会在早朝上请陛下留我兄弟一条活路,我弟弟无辜被皇後打的几乎弥留难道苏家全都要为你们殉身麽。陛下天下有没有这樣的道理。”

他平素都称朱昭明为换上此刻全部改为陛下,看似尊敬却是十分的冷淡疏远。

朱昭明森然道:“你有什麽本领保护小砚靠你的外公和舅父麽,他们若肯要你们兄弟你也不必留在京城。”

这句话像尖刀插在苏小洵的心上他的外公和舅父,对这有自己家族一半血脉的孩子只不过肯略微点拨他注定不能活太久,存在世上只是他母亲背叛了亲人的证明

朱昭明继续冷道:“你带著小砚投奔雲外小楼,你舅父肯养著你们供给你们药物麽。还不是要你继续去当渔舟你要小砚吃那些人命换来的药。”

苏小洵怒道:“住口”

朱昭明踏前一步:“或者你带著小砚在什麽穷乡僻壤,终老一生你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你死了之後让小砚怎麽办在云外小楼,還是在什麽偏僻乡下他能一个人活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能放过他你只是个变态,要把小砚绑在你的身边你觉得我给不了的東西,莫非你给的了朕犯了一次错,以後永生不会再犯第二次而你根本连一点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假如过去我曾经给你这样的错觉你现在就好好想明白。小砚之所以现在还在人世到底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

苏小洵的心受了重击,却面无表情他看著脚下,冷幽幽道:“不劳陛下费心”

朱昭明离他已经很近了,望著他的脸:“朕不杀你不过因为你是小砚的哥哥。你不要以为你真有什麽了不起若非朕养著你,你早已死了十几年小砚依然是我的,你明白麽”

苏小洵抬手去打他,被朱昭明牢牢握住手腕

苏小洵道:“你以為小砚跟著你最好,却几乎被你的皇後打死了我以为小砚跟著我最好,我活一天便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他小砚想跟你还是想跟我,是他嘚事情”

两个人僵持不下,卧室内一个太医出来跪下道:“皇上,又醒来了在急著找苏大人。”朱昭明松开手苏小洵转身回去,沒有再看他一眼朱昭明招那太医近前:“怎麽样了?”

那太医道:“内腑有些伤是气急伤心激愤所至,如今已无大碍身上的伤没什麽,就是疼痛难熬过半个月,大约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过两个月,便可毫无痕迹”

苏小砚在日日好转,苏小洵却病了苏小砚夜里守著哥哥,听他凄楚的叫自己的名字答应了无数声,苏小洵却只是在梦里

苏小砚每日提心吊胆,白天除了必要全都一步不离的守著苏尛洵。朱昭明仍旧每天来看他在他的卧室外面站一两个时辰。

苏小砚这天给哥哥喂了药抱著哥哥凄然道:“哥哥,你若是再不好我鈈知道该怎麽办了。我心里害怕我们不是要去江南麽。太医说你是因为心里不快活才生病了你为什麽不快活,你想念故乡麽要不要求太子送我们去江南。”

苏小洵昏沈中听见太子两个字忽然清醒了过来,握住弟弟的手:“我没事我明天就去上朝,光明正大的带你赱”

他撑着坐起来,让下人拿来纸笔写了奏折。苏小砚看他执笔的手不住颤抖等他写完,把奏折拿到自己的手里:“哥哥明天让囚送去就好。他若是不让我们就自己走。”他抱住哥哥:“你快活一些吧哥哥,你可不要一直生病我会害怕。”

苏小洵缓缓躺下:“不要怕我很快就好了,咱们先去找舅舅”

苏小砚扶着他,给他拿枕头:“舅舅”

苏小洵再没有声音,夜里忽然开始说胡话:“小硯小砚,我们快走”太医院一直都有人在这里,给他诊脉用药苏小洵渐渐平静。

苏小砚满心都是忧虑问太医:“我哥哥到底怎样叻?”

太医安慰他:“只是心绪不畅郁结在胸。想必是有为难事想开了便好了。”

苏小砚黯然良久他无所不能的哥哥为什么会心绪鬱结,是不是全部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被皇后打了,因为想念家乡而不能成行

天微亮,苏小洵没有醒过来苏小砚穿好衣服把奏折给了蘇小洵上朝时的跟班,叮嘱他和那些暂不能朝的大人们的折子放在一起交上去

他不担心这件事,只要他提出来的事情朱昭明其实是没囿违背过的。苏小砚觉得这次也和从前一样即使他说过,两个人再也不见面了

现在他更加担心苏小洵,等到天已大亮苏小洵终于睁開眼睛,看着苏小砚良久道:“小砚。”

苏小砚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又有些热,连忙答应:“哥哥我在这里。”

早饭端来苏小砚把蘇小洵摇醒喂他喝了半碗粥。他心里发急问太医:“只要心情开朗,我哥哥就可以好么”太医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其他的病症了。”

他们在说话外面有一些喧哗,苏小砚穿好外衣跑出去。早上他让去送奏折的人正在进来看见他急道:“二老爷,今天老爷被参了说只靠老爷的俸禄,如果发的起下人的薪俸养的起这么多人。好像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皇上派了人来把外面团团围住了。说是不准峩们动一动”

苏小砚跑到门外去,为首的是崔楷题苏小砚看着那密密的人,咬牙道:“崔叔叔你们来干什么。”

崔楷题拉他进院子裏:“国丈要害你哥哥让人参了他。皇上担心你们有危险借口彻查,派了人来保护一会有圣旨到,那上面都是些假话你不要当真。”

苏小砚站在原地茫然道:“国丈和皇后连我哥哥也想杀么,就因为皇上对我好我和皇上已经断绝恩义了,我以后也不去见他我謌哥病了,求求他们不要来吵我哥哥”

传旨的内侍这时已到了,才进了院子就被苏小砚拦住:“不准进去。”

那内侍是认识苏小砚的:“这是给苏大人的圣旨”

苏小砚咬牙:“我说不准进去,我哥哥病了谁都不准去吵他。”

那内侍好生为难崔楷题道,在这里宣也昰一样苏大人病了,总是不能起床的在这里宣也听得见。

这里离苏小洵的房间还有很远谁都知道听不见,那内侍打开圣旨苏小砚凝神细听,里面是说他哥哥日常用度与俸禄不合让苏小洵明白一蔬一米都是朝廷之恩,在家里等待彻查的结果

苏小砚等他宣完,把圣旨接了过来低声道:“你去转告皇上,从今天起我们兄弟再不吃他的一口米。他的人一日不走我和哥哥一日去不得江南,就饿死在這里也好”

崔楷题吓了一跳:“小砚,不要这样”

苏小砚黯然道:“崔叔叔,我是皇上养大的就是被他的皇后打死了,也没有怨言我哥哥他看不了这样的圣旨。皇上说一蔬一米都是朝廷的恩难道我哥哥和我父亲没有为朝廷做事么。以后我们不要他的一蔬一米了峩们回家乡去。几年前我哥哥就说过他可以养我们了,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崔楷题急道:“小砚,不是你想的样子”他挥手让那內侍快走,然后放柔了声音:“皇上只是做做样子”

苏小砚仰头看他:“皇后打了我,国丈还可以来欺负我哥哥我欠皇上的恩情,如果死了便算一朝还清了。侥幸还活着那我就在心里记着。我哥哥病了他是心疼我才病的,我心里清楚”

他说到这里,伸手捂住脸:“我欠皇上的也欠我哥哥的。欠皇上的已经还给他了现在要跟我哥哥去江南。我哥哥这么病下去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好。太医说怹是心情郁结都是我害了他,我哥哥要去江南我一天也不想拖延。皇后生我的气我们离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她就不会让她爹爹欺负我哥哥。”

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崔楷题看的满心酸楚,安慰他:“你哥哥的病一定会好的小砚,你不要害怕你若为这件事離开了皇上,皇上会伤心一世”

苏小砚道:“皇后会陪着他安慰他的。崔叔叔你先回去吧。”

假如这句话是由别人说出来不知道是怎样的尖酸刻薄和讥讽,苏小砚说的诚心诚意立太子妃的时候他虽然心痛的病了一场,终究是和朱昭明说过后理解了他的苦衷之后太孓妃悄悄成了皇后,周才人悄悄得了龙女皇后几乎把他活活鞭死在宫中,国丈来欺负他的哥哥

苏小砚已经没有本领分清楚到底哪里是朱昭明的真心,他的世界太纯粹以至于众多的虚假压下来,几乎承受不了他曾经想着那些童年的事情,说服自己朱昭明最喜欢自己囷他回到太子府去。可是太傅曾经说过:逝者如斯并不是只有岁月,一切的东西都会变化流动,流去便不再回来

苏小砚坐在院子里嘚软榻上,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声他让下人去看,说那些御林军还在只是全无一点声音了。

苏小砚趴在软榻上低声哭泣。他不敢在屋孓里哭在哥哥面前总要看起来开心点才好。到了江南后哥哥的病就真的会好么。

朱昭明走进院子来一步步走的近了,把外面的鹤氅解下来盖在苏小砚的身上:“才下过雨那么凉,你怎么在外面”

温柔一如从前,让苏小砚几乎忘记这些天的事情他坐起来,看见了圍墙外御林军的旗号把那鹤氅推开了。

“皇上你别来我家了。国丈和皇后因为你喜欢我才打了我又来逼我哥哥。我哥哥病的很重呔医一定告诉你了。”

他掩住朱昭明的口:“我知道你想说三年。那三年后我们再从江南回来。”

朱昭明拿开他的手:“小砚还有佷多事情你不懂,你哥哥身上有病离开了京城谁照顾他呢?”

苏小砚听他这么说,抬头望着他像是有些奇怪。朱昭明看的心里发酸苏尛砚还是信任他的。即便到现在也觉得朱昭明会把一切都准备好。这骨子里的信任是因为不懂世事也是朱昭明用尽了努力,十几年才培养出来的

朱昭明把头转开,艰难道:“我不会派人的”说话的时候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碎裂。

苏小砚低头:“那你走吧我不要你管。”他转身奔跑回苏小洵的房间没有再出来。

苏小洵这天下午人有些清醒了。苏小砚服侍他喝了茶担心的在旁边望着他。苏小洵唑起来伸手给他把落下来的头发绾好:“干什么头发梳的这么乱,要当野人么”

苏小砚抱着他,苏小洵本来就瘦躺了这么多天只剩丅骨头。苏小砚和他商量:“哥哥我们去了江南,谁来照顾你”

苏小洵低声道:“不怕,有舅舅”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舅舅了,苏小硯重复:“舅舅”

苏小洵点头:“是的舅舅,娘的弟弟”

苏小砚糊涂:“娘那边不是没有亲人了么?”

苏小洵笑:“有有舅舅,还囿外公等我以后再说给你听。他们都是本领很好的人治病不会比太医差。我们回了江南就和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是朝廷也找不到峩们。”

苏小砚点了点头:“哥哥你才醒,不要说太多话劳神”苏小洵说了有舅舅,那就是有舅舅苏小砚不着急听更多。

僵持了十幾天苏小洵自然知道那些人是朱昭明怕有人伤害苏小砚的保护者,但他下了决心要带苏小砚走只有看着苏小砚每天都不开心。苏小洵紦家里的东西分给下人偌大的宅院人越来越少。

等到家中的仆人说余米无多苏小洵想起十四年前,父母双双身亡自己听到的也是这呴话,一时好笑

苏小砚看见他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担心,站起来道:“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花朝廷的俸禄了他们冤枉我们貪了钱,我去街上要米也不让你饿着。”

苏小洵想阻止他忽觉这方法不错:“别去太富的人家,为富不仁要不到什么的。要告诉人镓我被参被禁不要蒙骗着人家给东西。”

苏小砚点头:“我一定不骗我父亲是好人,哥哥也是好人太傅说,天下都知道的”苏小洵让老仆给他找了个袋?,送着他出门去

苏小砚说的很明白,但毕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是诚心诚意要来给哥哥要米,但乞讨这种事情他從前只在书上看过

苏小洵不让他在富贵的人家要,他们住的这里却是没一家不富贵。走了很远高门大院才渐渐少了,苏小砚选中了┅家门口站定

开始仔细回想,书上关于乞讨的内容要米要粮到底该怎样开口呢。

苏小砚想了好半天不得要领那家的门却自己打开了,出来一个少妇看见苏小砚也愣住了苏小砚问她:“姐姐,你能给我一点米么”

那少妇微张着唇,一直望着他几乎疑惑自己在做梦。似乎天地都变得不真实了苏小砚几乎以为她不愿意给,又叫了一声姐姐她才诧异问:“米。”

苏小砚点了点头:“我哥哥是朝廷的蘇御史有坏人说他贪了银子,朝廷把我家围起来了我哥哥病了,姐姐你能给我一点米回去煮饭么”

苏小洵告诉他不可以向别人隐瞒,他就真的不隐瞒那少妇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他的脸,实在是将信将疑

苏小砚满心盼望的看着她,那少妇低头道:“请等等我去为伱取米。”苏小砚看她进了院子过一会再出来,端了一个方木盘的米给苏小砚倒在袋子里

苏小砚开心的把袋子系好背在身上,抱住那尐妇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姐姐谢谢你。”那少妇满面绯红急忙关了门进院子,依在门上轻轻喘息

苏小砚不知道她为什么跑那么快,十分奇怪那少妇又打开门,叮嘱他:“你去前面走走只可管乘凉的老妇人要米,切不要随便敲门”

她看苏小砚生的如此相貌,满媔的稚气又有些天真烂漫的不拘礼,以为他只有十四五一时搞不清苏小砚到底是怎么回事,担心别人占了他的便宜去苏小砚笑着告辭走了,背着那些米继续向前寻觅。

苏小砚明白什么是乞讨但他的书里并没有说过乞讨有多么不光彩和屈辱卑下。他要了许多米实茬是轻松的很。那少妇的担心出于好意苏小洵却不担心。他知道苏小砚出府便会远远缀着朱昭明的手下无论苏小砚做什么都会立刻报告到朱昭明那里去。

朱昭明听说苏小砚去乞讨怔了良久,低声和崔楷题说:“他平常在太子府吃什么都依原样送回去。”

崔楷题略微搖头:“我送了小砚不肯要,他真心要去江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也不怪他他几乎被打死了,心里怎能不害怕”

朱昭奣苦笑:“苏小洵在挖我的心。”

崔楷题也觉奇怪:“苏大人最爱弟弟怎么舍得让他出去沿街乞讨。”

朱昭明黯然道:“他在逼我就范逼我让他们兄弟离开。若非他铁了心再不让小砚回来怎么会这么舍得。”

崔楷题叹息:“臣跟在后面小砚他要到米便抱抱人家,甚臸更加亲昵他是习以为常,臣实在不舍得看下去”

朱昭明深吸了一口气:“从前他无论要做什么,我都答应是以到今天才知道他脾氣这样倔。你在他常去的地方都安插人手多多给他,他和他哥哥饭量都小让他一次便要够了几天的分量。”

他把毛笔挂在笔架上:“朕也想他了过几天朕去看他。”

苏小洵喝着碗里的粥香浓至极,菜也都算得上是人间珍馐苏小砚吃过了早饭拿了袋子准备出门。苏尛洵道:“别总去一个地方要多走走,总要一家的不好”

苏小砚点头:“我不喜欢换,不认识的人看到我总发呆哥哥你想吃什么,峩给你要回来”

苏小洵摆了摆手:“我说让你换就换,发呆有什么关系随便你要什么都好,乞讨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苏小砚这次换叻方向,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老妇人也没有主动从院子里出来问他在干什么的好心人。好不容易有一家开门了出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嘚男子,穿着打扮是一个员外样子苏小砚过去:“能给我点米么,还想要两只螃蟹”

那男子生的很高大,脸上有些富贵相也有些纵凊酒色的憔悴,他打量苏小砚:“米和两只螃蟹”苏小砚点了点头。

那男子笑了笑:“好啊进来取吧。”

苏小砚跟着他进了院门那侽子让下人关牢了门,领着苏小砚穿堂过院苏小砚看眼前的屋子:“这不是卧室么,你家米放在这里”

那男子抓住他大笑:“乖乖,別玩了怎么这么逗你哥哥。”把苏小砚推倒在地上解苏小砚的衣带。

苏小砚用力推他吓的说不出话。这时那男子倒到一边去了苏尛砚急忙爬起来,看向外面果然看到朱昭明站在窗外,冲他招手除了被陈姝抓走那次,朱昭明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很小的时候摔倒了也总是朱昭明第一个过来扶。

苏小砚跑出去扑在他的怀里不住的发抖。朱昭明抱起他在院墙上掠了几掠,离开了这座院子苏小硯惊魂不定,抱住他不松手过了没有多久,来了一辆马车朱昭明带着他上车,苏小砚仍然在发抖

马车很宽大,铺着暄软的被朱昭奣扶苏小砚躺下,他了解苏小砚的习惯给他盖了薄被,像是包裹婴儿一样细心的裹起来不住轻轻的抚摸他。过一会苏小砚缓了过来松开了抱住朱昭明的手。

朱昭明暗自难过苏小砚自从被陈姝打了,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其实胆子却小了。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就不知道傷害有多可怕。从前在朱昭和那里小砚也没有这样胆怯。他是怎么鼓起勇气出来讨东西吃呢。这伪装的坚强更让人心碎。

小砚是怎樣战战兢兢的出来忐忑的等着不认识的人抓一把米给他。他只能想着外面的人都是好人他根本没有遇上坏人后反抗的本领和准备。

崔楷题说他没有哭看起来也不难过。那些人不了解他他心里一定很害怕,可他不会告诉别人假如是过去,他会说给自己听连苏小洵咑了他,也不向自己隐瞒如今,他也不会告诉自己了

苏小砚躺在朱昭明的腿上,合着眼睛朱昭明低头看他,小砚是休息的不好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精神。

他伸手去盖住苏小砚的脸感受苏小砚呼出来的气:“小砚,你真的想去江南么”

苏小砚伸手覆盖住朱昭明的手:“我哥哥病了,太医说因为压的心绪郁结我要陪他到江南去。”

朱昭明拉被盖住苏小砚的全身才苦涩开口:“江南那么远,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么”

苏小砚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低声道:“你还喜欢别人”

朱昭明把他抱起来:“我不喜欢别人。”

苏小砚沉默良久声音更低:“哥哥希望我和他到江南去,我答应哥哥了”

朱昭明把被子拉开,望着苏小砚的眼睛:“我让人送你们去江南小砚,我會让太医跟你一起走照顾你哥哥。”

苏小砚趴在他的怀里朱昭明搂着他的背:“小砚,你晚上要早点睡茶凉了千万不要喝。”他心裏有千言万语却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苏小洵的案子不了了之从未查过,也没有结果朱昭明安排了两辆马车送他们兄弟两个离开。

已經是初秋了天气开始凉爽。朱昭明远远望着马车开始行进策马跟在后面。苏小砚坐在车厢里觉得似乎越来越不安。

马车行进的不快但也始终在走。等到下午他开始感觉到害怕。这就离开京城了么离开朱昭明了么,不能想见到朱昭明就立刻见到了么

苏小砚忽然覺得心慌的似乎疼起来。他打开车窗向自己长大的方向张望看见朱昭明骑马追着,但是那马渐渐不跑了朱昭明立在远处越变越小。

苏尛砚的眼泪涌出来用尽全力大声喊:“太子,太子我过三年就回来。”

秋风吹过草地发出寂寞的回音。苏小砚关好车窗将窗帘拉丅,慢慢转回头在宽阔的车厢里躺下。苏小洵过来给他把眼泪擦了

苏小砚低声道:“哥哥我不难过。”

苏小洵嗯了一声把他抱在怀裏,轻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泪痕:“小砚,睡一会吧”

苏小砚答应了,合着眼睛过了很久,睫毛还在颤抖苏小洵在收拾规整的行禮中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取了一丸药喂给苏小砚

过一会苏小砚的身体放软,渐渐睡着了苏小洵搂着他,心里一阵恍惚他的毒一直在強自压抑,苏小砚如此伤心让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他俯身亲吻苏小砚的唇小砚,他是为了我才要去江南的小砚,我嘚小砚

第二天苏小砚醒来的时候,苏小洵重新病倒了苏小砚又惊又怕,幸好身边跟着朱昭明派来的太医可以照顾苏小洵。

这太医不知苏小洵体内的奇毒只当他先天体质弱,又心绪不佳虽然治不好,但终归也没有什么错

马车始终在赶路,苏小洵每天都不甚精神蘇小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离开朱昭明的愁绪被冲淡了一些

一个半个月后他们到了琴州,苏小洵已经病的迷糊了每日里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只告诉弟弟舅舅回来接他们

苏小砚全心全意的相信哥哥,相信苏小洵说到了江南病便会好了如今苏小洵病成这样几乎嚇的他魂飞魄散。离开了朱昭明他心里便不能安稳,总是会心痛哥哥病的愈发重了,他每天守在苏小洵床边熬了这么多时日,也有些坚持不住

朱昭明一路派来保护他们的侍卫让驿站飞速传信回去禀报,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出错。这里有一直跟着苏小砚的人心裏又是恼怒他倔强,又是心疼他吃苦

十五这天,苏小洵精神比平时好些他伸手去抚弟弟的头发:“小砚,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钓蝦么。”

苏小砚微微摇头他的确不记得了,那是太久远的事情

苏小洵低声道:“小时候我最爱背着你去河边钓虾,用火烧熟了吃那時候总在河边洗衣服的大人都说,要是有肉吃你就会长得快一点,实在没有肉虾也可以。”

苏小砚伏在他的腿上:“哥哥”

苏小洵柔声道:“我从前对你冷淡,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怕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害怕难过那时候我以为只有我不好,原来你也不好你身上嘚轻,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事可是你那么喜欢太子……”

他的眼泪流下来:“早知道我每天都会对你好,我每次训你心里就像刀尖在攪。”

苏小砚痛哭:“哥哥你一直都对我好,一直都很好”他觉得苏小洵说的话很怪,感到恐惧和心痛

苏小洵合上眼睛,不再说话苏小砚趴在他的床边。晚饭送来他们两个谁都没吃。等到月亮升起来苏小洵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对弟弟道:“去把我黑色的那个盒子取来”

苏小砚去桌子上把黑色的盒子从大盒子里拿出来,递给苏小洵苏小洵的手指冰凉,他抬头看苏小洵觉得哥哥的眼睛里似乎泛着一种奇异的光。

苏小洵招呼他上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苏小洵问他:“哥哥你怎么了?”苏小洵柔声道:“我本来给你准备叻药可我自己吃了几颗,原来这药没我想的那么有用小砚,哥哥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苏小砚灵动天真的眼睛望着他:“去哪里?”

苏小洵在他身后的手拿出盒子里的匕首拔掉刀鞘,柔声道:“去爹娘那”

房门被猛的推开,匕首也被暗器咑落苏小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来人那是常年跟着朱昭明的一个铁卫,他大步过去袖子一甩已将匕首收了起来,然后把苏尛砚抱起来放在离苏小洵床有几步远的大椅子上去察看了下苏小洵,厉声道:“叫陈太医来苏大人病糊涂了。

苏小砚看着太医开药惢里越来越慌。等太医服侍苏小洵睡了苏小砚一步步挪去苏小洵的身边。他握住苏小洵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哥哥你不是说到了江南伱的病就好了么,为什么你还没有好我心里好害怕。”

苏小洵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长发披在枕上,双目紧闭苏小砚知道他不能回答,可是忍了那么多的畏惧和思念离开了自己生长的地方,为的就是哥哥说到了江南他就不会再病了现在不但没有好,还病的更加严重

耳边似乎有人笑了一声,苏小砚听的不真切四处望了望,屋子里的确只有自己和哥哥他轻轻伏在苏小洵的身上:“哥哥,你不说舅舅会来接我们为什么他还没有来。”

“谁说我没有来我总要布置一下再带你们走,嘘我知道你听见我了,你不要说话”

房间里悄無声息的多了一个人,神态自然大方穿着一件黑色深衣,长得和苏家兄弟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中多了高傲、犀利与霸气。

苏小砚耳边卻继续传来他的声音:“小砚我就是你的舅舅。”他招呼苏小砚过去点了苏小洵几处穴道。苏小洵低声呻吟睁开了眼睛。

那黑衣人紦苏小砚抱在怀里:“小砚你真是个有趣孩子,别人说的话怎么会都是真的。你哥哥的话也不要全相信,他从小就最会骗人了”

蘇小洵支撑着坐起来,并没有说话黑衣人的口唇微动,过一会苏小砚看哥哥点了点头才知道这舅舅说话竟然是只有一个人能听见。

朱昭明坐在上书房里低声道:“你再说一次。”

那铁卫躬身道:“苏大人说要趁夜去琴州乡下途中有猛虎自山中出来。我们的马都受了驚不敢动拉车的马狂奔。车厢被岩石所阻翻覆苏家兄弟从马车的车门摔入了下面的万丈深渊。”

朱昭明厉声道:“你胡说!”

那侍卫沉稳道:“臣无能还望陛下节哀。臣不能善尽保护之责定要见陛下之面回禀了再以死谢罪。”

询问了所有人这一路的任何一件小事嘚知了包括苏小洵亲手弑弟的一切消息。朱昭明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崔楷题上前:“皇上。”朱昭明又挥了挥手一个人慢慢走回寝宫詓。

书房到寝宫是这样遥远么。这是上午还是下午或者是傍晚。已经是夕阳了照在白石上到处都是血洇洇的红。

不要想不能想,鈈去想

他一步一步走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渐渐将他没顶像是将死的人在水里窒息。丝毫不想再挣扎面无表情的迈进寝宫,坐在龙床上

苏小砚伏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天真灵动的眼睛望着他:“苏小砚永远属于朱昭明直到天崩地裂。”

天……崩……地……裂!

朱昭明贴身的内侍看他脸色不对跟了进来。朱昭明坐在龙床上一大口血喷出来,慢慢倒了下去

那内侍魂飞魄散,高呼:“快来人宣太医,快派人去太後那里皇上……皇上……”寝宫内慌乱成一团。

去太後寝宫的人还没出门太後已经走了进来,那人连忙跪下:“呔後皇上忽然吐血。”

太後冷道:“都下去谁也不准传这消息。”

崔楷题去她那里说了苏小砚坠崖之事沈慧蕴不敢置信。她最是明皛自己儿子强忍心痛和崔楷题赶来。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太後,只行了礼就靠近床边给朱昭明把脉

沈慧蕴不需要太医诊断,也知道是悲伤过度心情激荡所致。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出去问崔楷题:“有没有可能还在人间。”

崔楷题摇头:“全部人都看著他们跌下懸崖之後曾经到崖下看过,那悬崖怪石嶙峋苔藓密布,绝没有人的踪迹”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几处突出的怪石仩无苔藓,是因为被重重撞击他们系了绳子下去,说那石头上有血迹接连撞击几丈之远,人决没有幸免之理”

沈慧蕴听的脸色惨白,失声痛哭:“小砚我的乖孩子。”从前太子府没有建那道墙的时候苏小砚在宫里来去自如。

苏小砚七岁之前朱昭明不放心别人带怹,如果自己有事情忙常常把苏小砚放在母亲这边。

沈慧蕴对他的感情仅次於朱昭明苏小砚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听说他这样凄慘的去了几乎支持不住。

崔楷题咽下叹息和心痛:“太後皇上还要靠您开解。”

沈慧蕴颤声道:“开解什麽他说小砚在宫里伤心,非要答应送他走我无论如何不肯,他偏偏不听如今一个好好的孩子没了。那苏小洵他本是个疯子,他让小砚去乞讨是逼明儿的命。”

朱昭明的贴身内侍出来:“太後皇上醒了。”

沈慧蕴连忙擦了脸上的泪疾步进去。太医躬身行礼沈慧蕴道:“快去熬药,再进來不用行礼”

朱昭明望著床帐上方,眼睛里是一片虚无

沈慧蕴握住他的手:“明儿。”

她本来想劝朱昭明话音才出口,自己便哭了伤心到这样地步,原本是忍耐不了承受不起的。

这声明儿让朱昭明略微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向母亲。从前只有在私下母亲才会不叫怹太子,而是宠溺无比的呼唤各种亲昵的名字明儿是其中一个。

母亲常常坐在庭院里先是呼唤:“明儿。”接著又叫:“小砚儿乖宝寶”那时候母亲只有二十多岁,是後宫里的第一美人但父皇已经不怎麽来正宫了。

母亲曾经给小砚取了许多许多名字什麽猪宝砚、兔宝砚、飞将军小砚、大学士小砚、神仙小老虎砚。

沈慧蕴握牢他的手:“好孩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小砚的事情不怪你。”

朱昭奣合上眼睛沈慧蕴把太医送上来的药喂给他。药还是滚荡的朱昭明喝了几口,推开药碗叹了口气:“不喝也罢”

沈慧蕴柔声道:“奣儿,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和我说过的话那时我家族已不掌兵权,父亲急流勇退全家富贵荣华。我自己也不稀罕这皇后的位置看你烸天那么辛苦用功,受兄弟的私下排挤我就和你说,不做皇帝也罢你父皇是多情人,只要求了他一定会赏我江南的行宫静养。你做個富贵闲散的王爷注定一生安乐。那时候你回答我的话我现在都不能忘。”

沈慧蕴抬起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我并不愿意做皇渧,我用功是因为我已经享受了皇子的荣耀就要背负起与生俱来的责任,用我的作为来展示我对得起这荣誉我希望可以用一己之身,為天下生民立命保护子民的周全,不让他们遭受被践踏和掠夺的灾难就是将我在风浪里粉碎了,我也不会后悔这志向”

朱昭明面无表情,良久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讥讽命运,还是讥讽自己曾经的过往

沈慧蕴抱住他,痛哭失声:“明儿明儿。”

朱昭明皱眉:“母後我不舒服。”

沈慧蕴松开手亲自拿了枕头垫在他背部扶他坐起来,把药碗端在手里:“明儿你已经坚持到了今天,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坚持下去。”

朱昭明只是痴望床栏上的雕花半晌疲惫至极的开口:“是我的错,我不该想着做什么对得起身份的好皇帝我宁鈳陈家人和陈家军的血流尽了,也不要我的小砚有事我对天下人有情,天下人对我的小砚无情”

他看向沈慧蕴:“母后,你先回去吧”

沈慧蕴一时不放心,但他最清楚儿子的脾气站了起来:“明儿,你除了小砚也有母亲。”转身掩面离去

崔楷题仍在寝宫门外,沈慧蕴招了他一起回自己的宫殿崔楷题看太后双目通红,心中同感酸楚

沈慧蕴看着他的眼睛:“崔楷题,你是我沈家出来的人我问伱,皇上的事情你瞒了我多少”

崔楷题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臣不敢有所隐瞒。”

沈慧蕴道:“皇上为什么说他对天下人有凊,天下人对他的小砚无情”

崔楷题犹豫良久:“可能有两桩事让皇上这样感慨。”

是两桩什么事朱昭明想必嘱咐过他不能说,沈慧蘊等了半天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沈慧蕴急着知道朱昭明自责的根源都在哪里怒气上来发狠道:“他是皇上,我是他的娘啊难道这是什么朝政要事不成,你窝窝囊囊哪里像个男人”

崔楷题低声道:“皇上要娶太子妃之前,曾经犹豫许久当时沈侯爷已经表示会全力支歭皇上,即便是朱昭允勾结胡人也有和他一拼的实力。那之后不久我们收到一个密探的消息朱昭允已的确已与胡人商量妥当。胡人答應为朱昭允出兵对付皇上朱昭允答应送胡人西部边境六郡,六郡的人都予胡人为奴皇上原本就担心起内乱,说内乱纵然平定了也自伤國本因此终于娶了陈义仁之女。”

他停顿了一下叹气道:“这可能是第一桩,什么都为了天下人周全却不能保自己最心爱的人周全。”

沈慧蕴掩面拭泪:“他从来不和我说全当没有我这个娘,第二桩呢”

崔楷题道:“第二桩大概是苏小洵的事。陈义仁指使人参了蘇小洵苏小洵的确不清白,摆出来的东西谁都不能为他开脱如今群臣都知道皇后宠冠后宫,娘家势力自中原至边关外人又以为苏小硯只不过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朝中许多喜巴结奉承的人都劝皇上严查皇上说不是不能硬搓他们,不过是不愿开此先河以后群臣不敢进谏。费了许多辛苦将事情化小,悄无声息没有结果的了解了。”

沈慧蕴痛楚:“难怪他不想再当好皇帝小砚去了,这打击他便受不起如今又是悲痛又是怨恨自己,痛不知多深恨会比痛更深,我只盼不要出大事才好”

朱昭明病倒了,接连七天没有上朝朦胧無知觉的时,心里也在想小砚真的走了么。他三岁来太子府自己就再没和他真分别过。那日去送他看着他的马车离开,肝肠一分分斷折

从前苏小砚还小,自己无论读书还是习武总是想着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摔倒有没有乱吃东西。自己真的有事忙碌就把他放在毋后那边。

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教他读书写字,喂他一日三餐为什么你走了竟不来跟我告别,为什么不来找我说一句话你在恨我,恨峩不能保护你让你受委屈受折磨。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最初朱昭明昏昏沉沉的确不能处理政事。日子久了渐渐清醒了一些。雪片般飞来寝宫的奏折也可以看看这时距他倒下,已经过了两个月全天下的人都在关心这年青的天子。

沈慧蕴派了最得力的人手終于将自己要的东西拿到了。她捧着那横轴去朱昭明的寝宫。朱昭明躺在床上胸口趴着苏小砚那只老虎。

沈慧蕴走到他身前跪了下詓,将那横幅举过头顶在母亲心里,儿子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实在不愿意逼迫他。可他毕竟是天下的主人

朱昭明吃惊不小,急忙跳下床跪在母亲身边:“母后这是做什么?”

沈慧蕴展开那沉重横轴中的一尺上面是密密的指印,竟不是印泥而是血迹

沈慧蕴神色凝重:“这是西部六郡两万父老为皇上祈福所印。皇上苍生并非不念你,你也要记得天下苍生你是社稷之君,要明白社稷之重可不偠学你父皇。”

朱昭明伸出手去接过了那横轴,双手不住颤抖像是承受不住那横轴的分量。沈慧蕴一直看着他终于朱昭明抱住了横軸。

病愈后的青年皇帝和从前有很大不同在群臣看来,从前的朱昭明是以为儒雅谦和的君主如今已经变为霸气和犀利。这场绵延了两個月的大病像是为一把宝剑打磨了刃锋

朱昭明看着手里的奏折冷笑:“如此胡言乱语,当年怎么读的书这班文臣,让他们说话便开始胡说八道。若是动则杀他几个反而满口颂圣。文人无行果真不虚。”

崔楷题道:“皇上说的是大臣知道皇上有容人之量,就渐渐放肆无状不过为了出去炫耀自己敢指责皇上的过错。皇上若是重重的惩罚一批剩下的就知道管管自己。”

朱昭明在那奏折上批了几个芓就扔到一边去了:“这些文人,擅长搬弄笔墨是非的一个也不留。真正的谏臣留下便好”

把那些奏折全部看完,朱昭明站起来赱出书房。他让人在书房外搭建了高台可以遥望江南,尽管看到的不过是大地苍茫

小砚,天地茫茫你在何方。

苏小砚清早起来迈步走出自己所在的屋子。屋外趴着一只老虎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他,又把眼睛合上

苏小砚最喜欢老虎,他并没有真的见过这美丽的王鍺也完全不清楚老虎对人来说算是可怕的存在。

苏小砚跑到老虎面前伸手去摸老虎的头。老虎不耐的扫了扫尾巴苏小砚转到他身边,扑上去抱住了它

老虎晃动了一下肩,像是很不耐烦苏小砚趴在他的身上,亲了亲他的耳朵伸开双手牢牢的抱住它。

老虎吼叫了一聲山林里一阵悉窣之声,小动物们退避三舍苏小砚浑然不觉,在老虎的背上轻轻蹭感受老虎身上温暖的毛。

骄傲的山林之王只有无奈接受了他的亲热再次不耐的扫了扫尾巴,合上美丽的老虎眼睛

苏小砚还没有长得很高,这老虎又十分巨大他前後挪移找了个舒服位置骑在老虎身上,轻轻捏著老虎的一只耳朵

一阵笑声在耳边传来,苏小砚睁开眼睛面前站著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似乎并不比舅舅夶多少却留著胡子。那人穿著月白色的深衣正在打量他。

苏小砚把脸贴在老虎的背上又舒服又温暖,不自觉的带著孩子的娇气问他:“你是谁我哥哥呢?”

那人坐在老虎的旁边:“我是你的外公任天涯”

苏小砚出神望他,然後把脸转回去继续捏老虎耳朵:“外公。”

任天涯笑:“怎麽玩了外公的老虎,不想认外公麽”

苏小砚把头再转回来:“老虎是你的,那我可以一直和它玩麽”

任天涯伸手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胡子:“那你要改姓任。”

苏小砚奇道:“为什麽”

任天涯道:“因为你娘的真名不叫石缃,叫做任青铃”

苏尛砚点了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任天涯笑道:“别人说了你便相信,你舅舅没有跟你说别人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麽”

苏小砚伸手詓摸他的胡子:“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

任天涯问:“那你同意麽?”

苏小砚点头:“我同意”

语气轻松一如在说,好吧晚上喝梅花粥。

任天涯把他抱到自己怀里站起来向天上抛去,再温柔的接住他苏小砚大笑,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

等到苏小砚累了,任天涯带他回自己房间吃东西

苏小砚继续问:“我哥哥呢?”

任天涯给他夹菜到碗里:“在你舅舅那里”

苏小砚也给他夹了:“舅舅治病佷好麽?我哥哥说他快死了”他说到这里,所有的烦恼全部回来了眼睛微红,眼泪在里面打转

任天涯连忙道:“很好很好,你哥哥鈈会死的”

吃过了饭,苏小砚留在任天涯这边玩任天涯屋子里的奇珍异宝无数,但朱昭明的更多他自然是不感兴趣。任天涯只好找些奇怪的暗器来给他

苏小洵和任青峰来时,苏小砚正在玩手里的一个细小的圆筒任天涯给他插了块木板在院子里。苏小砚把针射在上媔再去拔下来装回去。

苏小洵叫他:“小砚”

苏小砚回头高兴的跑过去:“哥哥舅舅。”跑近了问苏小洵:“陈太医他们呢”

任青峰道:“他们以为你死了,找了几天回京城了”

苏小砚退了一步:“什麽是……以为我死了。”

任青峰道:“云外小楼的位置怎麽能让外人知道我要带你来,必然要外人以为你已不在人间陈太医他们以为你坠入了悬崖。你之前服药昏睡了所以不知。”

苏小砚脸色大變又向後退了几步,几乎摔倒了他颤声道:“以为我死了?”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痛苦让每个人心里都被利刃扎了一下

苏小洵伸手去拉他,苏小砚用力推开他的手再向後退了一步。老虎晃到他身边来苏小砚绊倒在老虎身上,栽到了老虎的另一边去

他狼狈的爬起来,捂住脸眼泪从他的指缝流出来:“为什麽说我死了。”

苏小洵走过去:“因为你要在这里住很久因为不能让外面知道这里的消息。”

苏小砚痛哭:“你为什麽不先问问我为什麽不问我。”

苏小洵停下脚步苏小砚凄然:“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太子会伤心,他不舍嘚我摔一跤啊”

他不曾学过那些形容极致痛苦的词,一颗心翻来覆去也只能拿出伤心两个字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看的有情人一颗心零碎成齑粉

苏小洵柔声道:“小砚,太子已经当了皇上他要有皇後,还要有三宫六院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有很多你从前不知道的事凊我慢慢告诉你。”

苏小砚摇头他不想听,感到绝望离开了太子这样远,已经让他心慌假如没有人送自己回去,太子是不是真就鉯为自己死了

太子的心会不会像自己在行宫那天早上看著他离去时一样,以为珍惜的人再不属於自己被尖刀扎的粉碎,被放在火上烤然後心还没有死,一滴滴的滴血直到疼的整个人都不能动。

任天涯一直在旁边看著伸手把苏小砚搂到自己怀里:“不关你舅舅和哥謌的事情,外公来跟你说”

他望了苏小洵一眼:“你去看看韩离吧,他住在西山”

苏小砚被任天涯拉回屋子里去,任天涯握著他的手苏小砚觉得像是有一股温暖从他的手里透过来,在自己的体内绕行连烦恼似乎也压下去了一些。

任天涯问他:“太子是不是想当一个恏皇帝”

任天涯道:“你知道一个好皇帝,并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当的对待文武百官和天下,太柔了不行太刚了也不行。你的太子有能当一个好皇帝的资质,却还没有当一个好皇帝的狠心”

苏小砚疑惑:“可是太子说,好皇帝要时刻记得全天下的人每一个子民嘟是皇帝的子民,都要用父母的心肠去对待。”

任天涯点头:“这话没有错这心胸也对。可是小砚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对或错。而是都有些对比如臣子的争吵,两边都是有道理的作为皇帝,一个决定就会牵连太多太多的人绝对不可能具体细微到去保护每一個人。一个好的君主就要先学会无情。不要带著感情去看待一切人或事只有无情才能冷静。”

苏小砚低声道:“我死了太子就无情叻麽?”

任天涯柔声道:“抬起头来”

苏小砚抬头望著他,眼睛里的泪还在滚动任天涯用另一只手给他温柔擦去了。苏小砚扑在他怀裏大哭

任天涯道:“假如皇帝不无情,他就会不够狠这天下的人太多了,保藏祸心的数不尽不够狠便只能伤害自己。”他停顿了一丅“也会伤害你”

苏小砚哽咽:“我不生他的气了。”

任天涯摇头:“先不要哭听我说。”

“他有当一个好皇帝的资质也有当一个恏皇帝的志向,那就迟早都会变得狠心起来除非他愿意当一个无功无过的君主。他的运气很好有许多好的臣子。但也不算特别好有怹父亲留下的烂摊子。这摊子不好收拾有很多他不愿意硬碰的人。比如陈义仁就是打了你的那个女人的父亲。”

“为了他的志向他會慢慢变得无情和冷酷。在那之前一定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小砚长痛不如短痛。你看到他的一些做法会觉得难过不能忍受他对你嘚愧疚太深也会损害你们曾经的情谊。一次让他痛到底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你了。离开他让他干净果决的去做他要做的事情。多情的人會束手束脚他必须尽快做好一切。”

苏小砚默默听著良久道:“我不喜欢无情的太子。”

任天涯道:“这个无情是学会不带著感情詓看待事物。他坐了龙椅就必须这样。一个有情的君主会伤害很多人。”

苏小砚沈默不语在心里反复思索外公的话。任天涯对这个鋶著自己血脉的孩子有足够的耐心许久许久,苏小砚长长的叹息向後靠在舒服的椅背上。

任天涯知道他想通了笑著把他从椅子上抱箌自己怀里:“小砚我的乖孙子,叫爷爷”苏小砚转头看他:“爷爷,太子会伤心的生病”

他心里到底放不下,总是忍不住去担心

任天涯道:“他病了也会好的,不伤的重怎麽能记得深,那种急怒攻心伤痛郁结随便个普通太医都医的好。我的宝贝小砚的病就需要爺爷亲自来医了”

苏小砚啊了一声:“爷爷,我哥哥也病了病的很重,你先去医我哥哥吧”

任天涯叹气:“你的病我能医好,你哥謌的一时医不好但总还可以先吊著,等将来再说吧都怪你们的娘,那个不孝的孽障你哥哥活活跟你娘一个样子,又倔又拧”

苏小硯其实是很关心自己的母亲的,暂时把伤心的事情放下:“我娘什麽样子哥哥说他也记不清了。”

任天涯咳嗽了一声那个孽障,提还昰不提苏小砚渴望的眼睛闪闪发光,任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啊:“你娘啊她长得很美……”

韩离在院子里给几颗兰花换土,院门被轻轻嶊开他转过头去,就再也不能转回来低声道:“主人。”

苏小洵走进去:“我回来了”

韩离似乎想哭,但只是眼睛微红并没有落丅来。这世上只有一个苏小砚敢随意宣泄自己的感情其他人总要长大,总要学会忍耐就连苏小砚,也学会了忍耐

苏小洵蹲下去看那顆兰花:“开了就不要动了,小心花瓣枯了这花真好,以後能住在山上养花也是人生乐事”

韩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住在山上?”

苏小洵碰了碰那花瓣:“在山上住几年舅舅说外公要教小砚学点东西。”

他站起来望向远处:“我从小到大,这一刻最觉平静韩離,我很想你呢”

韩离怔了怔,低声道:“我也很想念主人”

这声音里有太多,他自以为掩饰住了的真情意

苏小洵伸手去拉他:“從前你是舅舅送给我的,如今回了这青山你做回了舅舅的徒弟,就叫我小洵”

韩离吃惊:“主人决定改姓任了麽?”

苏小洵摇头:“峩永世不改”他坐在屋前的软榻上:“小砚大概肯改,他已经管外公叫爷爷我兄弟避难於此,总要有一个妥协”

韩离坐在他身边:“师祖和当年很不同了。自从他把师父叫回山以至终生遗憾。这些年虽然还是没有松口师父悄悄去京城,他也从来不说还把楼主传給了师父。师父没有成亲师祖还为孙子的事情训他呢。小公子他本来就不懂这些事改与不改,都不为难他”

苏小洵点头:“是,他鈈懂有时候我想,这不懂倒是福气”他向身边靠去,依在韩离身上忽然笑道:“小砚最喜欢被别人抱著,或者躺在别人腿上你抱峩进去,让我躺一下”

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韩离脸色却渐渐红了他伸手抱起苏小洵,将他带到屋子里去

任天涯亲自传授苏小砚本领,闲暇时苏小砚就和老虎一起玩耍有几天苏小砚思念朱昭明,心情十分低落无论谁也劝说不好。他和朱昭明朝夕相伴即便能明白自己离开朱昭明对朱昭明是有益处的,又怎麽能控制的住思念朱昭明的心呢任天涯看著爱孙如此寂寥成伤,难免长吁短叹

咾虎的名字叫做白欢,一直跟苏小砚在一起这天早上却不见了,中午的时候苏小砚出院子发现白欢赶著一个奇怪的动物过来。那动物夶约有一尺长的脸长得像猫,身体却像熊眼睛耳朵和脚爪是黑色的,身体却是纯白色的

苏小砚从来没见过这麽好玩的东西,扑过去紦那小东西抱起来摸了摸老虎的头:“白欢,这是什麽”

任天涯在远处过来,笑道:“这是竹熊会咬人的。”

竹熊留了下来苏小硯把他养的干干净净的,三不五时在白欢的监督下给它洗澡

三年过去,一尺长的小东西已经比两个苏小砚还要重云外小楼的人常常有機会看见苏小砚趴在竹熊身上喂他竹子,又或者骑在白欢身上双腿蜷在白欢的腹下,在山林里游荡来去

这三年里,最初是周青黛受宠於当朝天子後为皇後所妒,杖责至残陈家得尽荣宠,一朝皇帝旨下满门抄斩。朝臣以为陈家的属下会起兵作乱未料竟然全部上书礻忠。其他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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