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拔掉一颗牙老家窗外长的苦菜老了我把它拔掉了

会解梦的告诉我,我白天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梦见老家人传说的欢狗子特别狠的从窗外看着我,窗外好像生_百度知道
会解梦的告诉我,我白天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梦见老家人传说的欢狗子特别狠的从窗外看着我,窗外好像生
,他想跳进来了房间里又飞出来一个老鹰挡住了它 老鹰也是蓝色的眼睛,梦见老家人传说的欢狗子特别狠的从窗外看着我,到处都是黑黑的雾水和泥巴,窗外好像生灵涂炭一样一片混乱。蓝色的眼睛锯齿獠牙会解梦的告诉我。,我白天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提问者采纳
一般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心理学自学者。压抑到了潜意识就以梦的形式出现了,虽然我不懂说的是什么?伴侣,你很害怕他,梦境的内容可能是荒诞的,梦境显示你的情绪就是恐惧!你仔细想想是你爸爸?妈妈,代表着你身边的某个人?你害怕谁!但是情绪却是真的。我觉得那个你说的欢狗子,这个恐惧是你白天没有表达或者你意识自己都不清楚的?还是,答案仅供参考!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但是我觉得这个一定有意义
提问者评价
太给力了,你的回答完美地解决了我的问题,非常感谢!
其他类似问题
为您推荐:
其他1条回答
别想什么事?
等待您来回答
下载知道APP
随时随地咨询
出门在外也不愁亚洲色图头偷拍自拍校园色情,黑鬼大肉棒奋战txt
友情链接:论文发表、论文指导
周一至周五
9:00&22:00
2009年第2期
&&&&&&本期共收录文章19篇
  草庵钟 中国论文网 /5/view-1316630.htm     之一   弘一法师在南普陀寺养病的时候,病床上有一只钟,比平常的钟慢两刻,别人总说这个钟不准,法师说:“这是草庵钟。”法师住在草庵里,病床上的钟,以草庵里的钟为准,所以叫草庵钟。草庵里的钟,比其他的钟总是慢半点钟。   我想有一只草庵钟。   我的草庵钟,不止是慢两刻,我更愿意它倒着走。一只钟倒着走,能走回昨天吗?能走回前世吗?   买了一只小闹钟,总是快,倒着调了几次时间,它居然倒着走了!这却不是一只草庵钟。刚才是五点,现在是两点,可天还是黑了。   小时候,戴一种八分钱一只的塑料手表,叫做“老八点”,可人还是一年一年地大了。   时间是古怪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湖泊里的水,倒是不流,可水面上阳光的影子,还是一寸一寸地溜走了。   流行的话是,今年十八,明年十七,可是,生命里有一个什么总是知道它十几。   一只草庵钟,又有什么用呢?   时间是奇妙的,有人觉得快,有人觉得慢。我觉得,真正的时光是慢的,比飞泻的流水慢,比牛车、钓鱼、等人,都要慢,慢许多,完全不是嚓嚓嚓的时钟所描述的那样。以前所谓“深圳速度”,给人的感觉是,在深圳,连时钟也比别处走得快。所有的机械里,我最烦时钟,催命似的,一双小兽的脚,踢踢踏踏踢踢踏踏跑个不停,有时,我盯着那根忙忙碌碌的秒针,心里想:你就不能慢一点?我们的一生都快被你跑完了。   我故意丧失时间感,虽然我也努力遵守时间的契约。时间在我看来,只是白的和黑的两个物件,彼此追逐,永无止境,就像那个阴阳图,万物被它们转得头晕。正如海子诗描述的:“白天和黑夜/就像两只猫/卧上你的肩头。”多么温暖的两只猫,白猫白得亮清,黑猫黑得深沉。   宇宙是一个草庵,太阳是金钟,月亮是银钟。太阳升起来,我们劳作。月亮升起来,我们歇息。多么方便。何用钟为?   我更爱“一炷香”、“一袋烟”、“一顿饭”、“一眨眼”、“屁大的工夫”……这样的计时方式。一炷香,静静地吐着轻烟,就觉着时光的流逝,也是这样轻妙,而不像时钟,咔嚓咔嚓咔嚓,把时间切成一截一截的。屁大的工夫是多大的工夫?不确定,因而不紧促。   我更爱看光影,阳光穿过玻璃,返照在墙壁上,拉出一道一道的木纹,虚虚幻幻,缥缥缈缈,一如梦境。那光影的移动十分玄妙,眼睛看不出来,可是一转眼,它就不在那里了。时光的移动,也是,你也看不出来,可是,一转眼,你也不在那里了。   一早晨的银子,白花花,满世界都是,时光多么好啊,好得简直没法说,好得什么都不能做。天气、时光、心情,是浑圆的一个,分不清谁是谁。   我要坐一天,什么也不干,干什么都辜负了这样的晨光。我要让手还原为手,而不是劳作的工具,我要让它们随意地放着,像青枝绿叶间沉静的果子。让耳还原为耳,而不是声音的收容所,它们听了太多的闲言碎语,太多的噪音使它们昏聩。我要让眼还原为眼,五色令我目盲,真正的眼力,只看见世界的三原色。让嘴还原为嘴,让牙还原为牙,舌头还原为舌头,不再咬紧牙关忍受什么,吟诵什么,表达什么。让心机安息在心里,思想蛰伏在脑中。我要坐一天,但不是坐禅,那也是一种业,一种为。坐一天,坐而已,不吃,不喝,不动弹,像一个物件。可以吗?   “无事此静坐,一日是两日。”这是神佛的日子。   我和光阴一起虚度。    我看到天蓝蓝的,云慢悠悠的,风闲闲的,鸟儿在空中散步,草木向深处暗暗伸长它的根,向高处渐渐舒展它的枝,花比昨天绽开一点点,美丽一点点,我偷空儿感受着这些,觉得好。    忙碌在我看来是奇怪的,可是我常常不得不忙忙碌碌的,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奇怪的。每天每天,太阳升起来,我去上课;太阳落下去,我在看书,想事,写字。可是,我的忙碌又有什么意义呢?   走在大街上,你看世界它是多么浮躁,就像一锅沸腾的粥,人是多么忙碌,脚比秒针跑得还快。唉,想一想,我们究竟在忙些什么?忙着制造产品,忙着推销产品,忙着消费产品。忙于造假,又忙于打假。忙于挣钱,又忙于花钱。我看着商场上挂满了没人想穿的衣服,超市里堆积着无人问津的杂物,书店里摆满了不知所云的书籍,满街上游移着不知所之的忙人,觉得发愁。    有一种闲比忙更有意义,不忙于制造农药,人会更加健康;不去制造化肥,土地更加肥沃;不忙着制造原子弹,世界更加安宁。多少的人,忙于作恶;多少的人,忙于造孽。闲人只是吃一口闲饭,看一看闲书,说一说闲话,而不在这个失控的时代车轮上,再加一把恶动力,倒是为人类做了贡献。    总得有人忙,总会有人闲。总有些日子如夏花之绚烂,总有些日子如秋叶之静美。可是越来越多的人,会忙不会闲,会快不会慢,慢里面有多少的意趣,悠闲里有多少的滋味,不知道,这,也是一种残缺。   草庵钟,比一般的钟慢两刻,草庵里的生活会比一般的生活慢几刻?我愿有个草庵,没有钟不要紧,草庵就是钟。我愿有一只钟,总是慢两刻,没有草庵不要紧,钟就是草庵。说到底,没有草庵也没有钟,有什么要紧,心里悠闲,就是我的草庵钟。      之二   何其芳的诗《云》写道:“我情愿有一个茅草的屋顶,不爱云,不爱月,也不爱星星。”茅草屋顶,哪里找?到处是水泥屋顶。   屋顶何必茅草,听钟何必草庵,住在真的草庵里,应该听蛐蛐叫。这个“钟”不是时钟,是晨钟暮鼓的钟。定西城里没有可观的寺庙,没有晨钟暮鼓,这是个缺憾。米勒的油画《晚钟》里祈祷的男女,仿佛《旧约》里的人物,是神的儿女。他们有家园,有依靠,他们的生活是神圣的。我愿意米勒把我画在那幅画里,永远呆在那样的静穆与安宁里。   草庵钟,这三个字放在一起,有一种梵音吧。天地是一个大大的草庵,我的房间是一个小小的草庵。梵音四起,我于谛听中觉得无量的宁静和欢喜。   六只绿棉袄,瓷的,名曰棉袄,却不是棉的,――傻瓜!棉的能响呀?这是风铃,不是衣服,谁会一次买六件棉袄?样子笨笨的,一见就喜欢,从对面超市买了来,挂在窗帘钢丝上,晚上拉窗帘,响一阵,早上拉窗帘,又响一阵,声音也是笨笨的。过于清脆的声音,像碎玻璃,割耳朵,像谗言佞语,满是奸险和机心,我不爱听。   这是我的草庵钟。早上听一阵,如同早课,晚上听一阵,如同晚课。晚课心里安宁,一夜无梦。早课心里亮清,一天无事。   儿子送我一件生日礼物,一个木头八音盒,有亭榭,有栏杆,机关一动,两只丑陋的小熊抬着轿子,缓缓地动,同时推动下面的杠杆,发出好听的音乐。粗糙的制作,简单的原理,那声音却圆美流转如弹丸,音符是一颗一颗的,亮晶晶的,却不刺目。   这也是我的草庵钟,心里不圆的时候,听一听,觉得圆润。心里焦躁的时候,听一听,觉得清凉。   邻家有女弹钢琴,常常免费滋润我的耳朵,就像溪水浇灌岸边的花朵,我的耳朵因而变得娇贵起来,几天听不到琴声,就旱得要命。我听见女孩儿灵性的手指,在琴键上奔跑,滑翔,心里无比惬意。   我家窗外有树,树下有草坪,花圃。我趴在阳台上看外面,天是蓝的,没有云。南山上开着淡淡的杏花,远看一片虚浮的白。楼房横一栋竖一栋。远远近近的树。一个甩手走着的人。我在阳台上。万物都在它的时空里,都在各自的运数里。仿佛早就定好了。这个黄昏,是万千黄昏之一,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我在看,在谛听。空中充满了鸟鸣。有一种鸟,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小剪刀,殷勤地剪着黄昏,好像要为谁裁剪一袭华美的晚礼服。另一种鸟,拉吊了嗓音呼唤,不像是呼唤一只鸟,而是在呼唤一种遥远而渺茫的什么,这个“什么”是什么,连它自己也不清楚。却没有一只鸟,树上也没有一只,鸟在哪里?看不见。鸟在深不可测处。鸟音悬浮在空中,掉不下来,因为轻,掉下来会摔碎吧。可这一声一声的鸟鸣,又是多么富有质感,质感就是瓷实感。鸟多能啊,声音传得那么远,却能把自己藏起来,不示现。
  树叶还没长出来,灰扑扑的麻雀站在树上叫唤。一只两只地叫,倒也动听,七只八只,十来只,就比较像吵架。我要睡午觉,它们要聊天,聊着聊着就吵起来,听不清吵什么,总之是很激烈。你们又不分家产,不争名夺利,不争着当官,吵什么?有几只争不过,气走了,又有几只飞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只?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像一些枯树叶,残留在树上,像极了,我倒宁愿它们是些哑树叶。古诗写:“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啼。”这心思可能是有的。   我可不去轰鸟雀,鸟雀在我之外,鸟音在我之外,干我鸟事?麻雀不屈不挠地聒噪又聒噪,再聒噪,也不能把巢筑到我的耳朵里,脑子里,心里。我心里缓和下来,奇怪得很,我心里散发出来的安祥,就像一把伞,把我罩住了。那唧唧喳喳的喧闹,就好比雨点,不断地落在周围,却一点不能淋湿我。我感到有一个更为宁静祥和的什么,广袤无边,默照万籁,我和它在一起。麻雀的叫唤混同于万籁,万物以各自的宿命方式鸣叫,它们是一个整体,一个背景,共同为我的瞌睡衬底,做巢,睡眠像一只羽毛蓬松的憨鸟,栗色的,毛茸茸的,翩翩然降临了。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我梦见了陶潜的诗。   车辇声,重重地从心上碾过。市声隐隐约约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我和这个世界真的隔着什么,这个“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听见一种吆喝声:“磨剪子来――戗――菜――刀――”这不是《红灯记》里的磨刀人吗?是《红灯记》模仿了生活中的磨刀人呢,还是生活中的磨刀人模仿了《红灯记》?   有一个四川口音的女人声音:“重――庆――卤鸡蛋――五毛一个――味――道――好得很――”声音录在铁喇叭里,是沙哑的,沾满了铁锈味和油盐酱醋的味道。这声音让我昏昏欲睡,真正的世俗生活是乏味的,疲惫而无奈。   有一次,我听见风声,像一个人深重的呼吸,这个人,深沉而有力。有时,风声“呕――呕”地响,像一个名士在啸,有一点悲凉,有一点逍遥。庄子说:“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有意思。科学家说:“风是空气的水平运动。”就比较乏味。虽在民间,却也像是雄风。雌风呢,是微风,拂面不寒,没有方向,几乎像是空气。宋玉说,风“起于青萍之末”。可是,青萍之末的风又起于何处?   听见自己的血液像河水,哗哗流动,最美妙,这,我还没听到。我倒是听见过耳朵唱歌,心敲鼓。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右耳里有整整一支乐队,而且是西洋乐队在演奏。有时,又像一台机器在运转,我才相信所谓“开动脑筋”,不是虚言。   在敦煌,晚上,我们一家,从朋友家出来,听见了水声。刚从亮处走到暗处,满心里觉得黑,觉得走到了地的边缘,星星在脚底下旋转,再走一步就要掉下去,掉到黑沉沉的虚空里去,――却听见了水声,轰隆隆的,在身边颤动,感觉到一种力,看不见,却实在。顿时恢复了时空感,方向感,知道有一条大水,在旁边踏踏实实地流着,心里也就踏实了。听见的比看见的,印象更深。   耳朵离心近,眼睛离心远。   寺庙廊檐下,多挂有风铃,为的是观音。那声音和别处不同,特别的清幽。得道禅者闻花香会失神通,观音却不会,好像人的器官,道行不同,鼻子离欲近,耳朵离佛近。为什么不说“听音”,而说“观音”呢?“观”是指以心观照吧。观音怎么观?庄子有妙法:“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这是心斋功夫。心里明白,就得了道,不明白,就算是妄言吧。   草庵是心,万籁是钟。      之三   晚上七点到九点。滋味最好。耳朵最受用。心里最舒坦。   孩童的嬉戏,是上帝也欢喜的,那声音好比摇铃铛、银子的。他们在黑暗里摇响了铃铛,却不知道这铃声愉悦了我。   我最近看见孩子,莫名地感伤。儿子小时候的样儿,历历如在眼前,他现在长这么大了,除了继续长大,再也回不到从前。我想起我小时候,甚至“看见”那些小小的“我”,生动无比,历历如在眼前,我现在也长这么大了,除了继续衰老,再也回不到从前。   人声,一句一句的,恍若隔世。   音响店的乐声,有一段时间天天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吼得我的手也直痒痒,想找个地方练练,炒菜行为变得凶巴巴的。有一段时间又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看得人头晕。后来是“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算是实惠到家了,老鼠是不是也爱吃新米,不爱吃陈米?不听都不行。   街上音响简直是一种暴力。我的听力好像衰退了,能听见微语,吼叫反而听不见。   近来,放一些旧歌曲,熨帖。旧歌是抒情,新歌是宣泄。又放一些钢琴曲,萨克斯曲,似乎远山都向远方退去,天空向高处吊起。比较好。   有几天,居然从早到晚地放《大悲咒》。儿子说:“这家音响店别是弄什么仪式,一天到晚地放《大悲咒》,听得人四大皆空。”你个小人儿,知道什么叫四大皆空啊。我听到的不是这种让人心寂的“空”,我只觉得这样单纯的旋律让我心里无上欢喜。这个旋律是圆的,因为佛法是圆的。大宇宙的律动莫不是圆的,就像星系轨迹,大气和水的运行。就像水域的涟漪,渐渐地向远处扩散,散到无垠,人随这涟漪而去,尘世不在了,最后,自己也不在了,可还有个什么在,这个“什么”就是感知“不在”之“在”,好比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里的小人鱼化为泡沫的那个感觉。   单纯的旋律永远比复杂的好听,比如山歌和哀乐,我相信喜欢听哀乐如山歌者不在少数,可是,都不说,因其不祥。天下凡是好听的音乐都是梵音,渔樵之歌是,哀乐也是。就像所有安详和谐的心境意境都是禅境,所有的妙理都是佛法,它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纯净。   谁能找到那独一无二的最单纯的声音,谁就找到了妙音。   我家户主则能对如此现象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境界,我也服了。   一个学生在大声念英语。一个人,能扯开嗓子,毫无顾忌地朗声念书,念错了也不要紧,发音古怪也很应该,没人计较你面朝青天翻白眼,或盯着一棵草发呆,你的心灵晴朗得如同头顶的蓝天,你的思维简单得如同一棵草。一世界的繁杂浮躁与你全无关系,你的世界只是一个单词,WORD,或者BOOK,这有多么好,而你不觉得。妙就妙在不觉得,觉得就不美妙了,就矫情了,就没诗意了。万物在不知不觉间分泌出来的真意,是诗意。   我“看见”1981年――1984年的我,在一中校园后面麦田边的小路上,旁若无人,大声地念着英语,晚风摇着青麦,摇着我青涩的发音。那时一中校园里的麦子长势很好,是不是跟学生的“助念”有关系?人生最好的季节是一把独弦琴,简朴,纯粹,WORD就是 WORD,BOOK就是BOOK。现在呢,人总疑心WORD不会仅仅是个WORD,它一定深藏玄机;BOOK也不会仅仅是个BOOK,它必然包罗万象。这是“所知障”。人一旦打开奥义的大门,看到的只有无垠和绝望。这是说肉眼凡胎的众生境界。如果真正觉行圆满了,自然能洞见世界的根蒂。这个,我还不行。    麦田现在没有了,那里竖起了高楼。   狗叫声,很好听,远,清旷,人好似住在荒村里,地老天荒的。    夜静如太古,屋狭似石窟。    块然独坐,感觉上土木形骸的,如莫高窟里壁立的石佛,独自生出幽默的微笑。只恐怕石佛非佛,只是个凿刻成佛形的石头。   黑夜隐去了杂物,也隐去了杂念。一声两声狗叫显得纯净,与世无争,纯是天籁,和腾格尔的《天堂》、韩红的《故乡》一样美妙。一只狗叫,其他的狗就跟着合唱,“驴鸣似哭,马嘶如笑。”群狗乱叫呢?像泼妇骂街,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激愤,它们有什么不平呢?
  契诃夫说:大狗也叫,小狗也叫。大类定西民谚:肥猪哼哼,瘦猪哼哼。狗叫和猪哼,不过如诗人做诗,画家画画,音乐家歌唱,做而已,画而已,唱而已,都是大道的示现,分什么大小肥瘦呢。考虑得多了,还不如狗叫猪哼舒服。   如是妙音,营养我的耳朵,滋润我的心田。心确是田呀,种什么长什么,不种就荒着,就长草,长石头,就豺狼虎豹的出没。一个人,一生实在只是种着一寸心田,种什么收什么。种慧田收智慧,种福田收福分。田不是好种的,经常是“道狭草木长”,经常是“草盛豆苗稀”。所谓修心,所谓养性,也就是拔心里那生生不息的杂草吧。      我不到外面去,太热闹,太吵,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圈在屋里,像果核圈在果子里,鱼圈在水里,鸟圈在风里。万物啊,咱们都是因为各自的局限而自在,因为束缚而自由。墙壁并不能把我和世界搁开,只是制造了一种“间离效果”,可以更为清静地“观音”。   此刻,世上有多少的孩子在嬉戏?多少的女孩在弹钢琴?有多少的人散步、说话?多少的学生在念英语?有多少的狗叫?多少的猪哼?多少的人圈在屋里,用耳朵摘取这些乍开乍灭的花朵?      七根草      为什么不说花,不说果,说草?人人都说当官好,不当官的人像个草;人人都说有钱好,没钱的人像个草;人人都说功名好,无名的人像个草。草根博客,就是平民网络日志。草有什么好说的?可是看看世上,花有几朵?果有几颗?毕竟还是草多,就说说草吧。   为什么偏是七根?不是一根两根三四根,五根六根八九根?《本草纲目》里有多少的草啊,人说草民,有道理。我对数字没太大的偏见,它们谁也没招惹过我,可还是有分别。佛心无分别,我是凡人。比如“一根草”,好像是命若悬丝,三代单传,一不小心就要断了,怪可怜的。两根草呢,担心它们不小心长出性别,虽然我是就草论草,可别人看着雄壮一点的必定是个雄草,纤细一点的必定是个雌草。如此说来,三根草便更不行:这第三根会是谁呢?四根草?四平八稳的,还不如三有趣。五好,五魁首。可是,一生能做一个魁首就很够了!样样魁首,还不累死!六六顺,可能吗?人人遂顺,逆厄留给谁呢?八字有一股霸气,比十还要霸,听说过某酒家一个句子:“崆峒山上一声八,惊动凉州千万家。”好!有气势!就是太霸道,像个酒霸。九呢,九九归一,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上,却又回到了山脚下,没有只上山不下山的道理,――不是白费劲了吗?千万别说十,太可怕,圆满就可怕,幸好咱们有缺陷,用不着担心这个。   惟有七,是极清净的一个字,妙意无穷,就像宝玉心里嘴里常惦念的那个词:女儿。阳光有七种颜色。思凡的偏是七仙女。七夕是女儿的夜晚,天上的星宿,地上的灯盏,也比别的夜晚灿烂些,温馨些。      断续。这看上去不像是草的名字,没有草字头。家乡人就这样叫,是不是这样写法,我不知道,我是拟音揣义臆造的,不放心,翻阅《定西县志》,在“野生植物”类里,还真有“断续”。草沙沙的,一丛一丛,毛扎扎像松鼠尾巴,有三四寸高,庄稼地里常见。长它干什么呢?不知道。牛马猪羊都不吃,烧火填炕,“扑哗”一下就完了,没劲。可是它长得有滋有味,除草时一一拔掉,拔麦时发现又长了出来,满地都是。“天地有好生之德”,长就长去,又不妨碍什么,管它呢。荒凉的麦地里,这里那里,一簇暗暗的绿,就是它,还有长得很高的苦菜、灰条什么的。   断续,断续,断了能续上,才叫断续。揪断一根茎,照原样接好,看不出什么痕迹,好好的,跟原先一样。断了的,真的能续上?难说。比如一个人的命运,幸运或者厄运,人说幸运之神不会第二次垂青一个人,而厄运却阴魂不散,所谓“菌子已经没有了,但是菌子的气味留在空气里”。人生的趣味就这样被败坏了。不过,可以被败坏的趣味不是真趣味,连金刚的境界都没达到,真正的趣味就像美丽的大自然,生生不息。再比如,一个王朝的运数,就像一个果子,花开了,花落了,果子长大了,掉在地上,谁能把它再长到树上?――这太悲观了,得把它翻过来。   断续的真义是,好花断断续续地常开,好景断断续续地常在,好运断断续续地常来,如日落日升,月缺月圆,四季轮回,生死更替……这是大道的恩情,不懂得领受这样的恩泽,是人生最大的“无明”。   我要栽一蓬断续,让那些难以久撑的信念,在心里断断续续地滋长。花盆里栽不活,就栽在虚空里,一睁眼就能看见,――不睁眼也能看见。   荨麻。荨,读作qián。《辞海》:“荨麻科,荨麻属植物的泛称。草本,被螫毛,触之奇痛。”我国有十六种。北方常见的是荨麻,荨,读作xīn。定西人读作xiǎn麻。别称“蝎子草”、“螫麻”。   这东西看上去寻常,袅袅婷婷的一丛,二三尺高,墨绿墨绿的,用手一摸――“啊!”奇痛奇痒,无比难受,人说用鼻涕涂抹最有效,好像没试过,哪有那么现成的鼻涕。被荨麻咬倒是经常的,真的是“咬”,好像被无数细碎的嘴咬噬着,咀嚼着,可你又逮不着。这东西如此可怕,却是一道鲜美的菜,嫩苗用水略一焯,滤净水,凉拌,很香,但具体怎么个香法,一点想不起来了,记得小时候是吃过的。又可以入药,用来治疗风湿病、糖尿病等。   荨麻,记忆最深刻的一种草。农村的孩子,有谁没到草从里捉过蚂蚱?追过松鼠?采过野草莓?专注于游戏的孩子,眼里心里只有蚂蚱、松鼠、草莓,顾不到旁边有荨麻。这跟大人不同,被荨麻咬过一回,看见长点的草,就再不到跟前去,多大的草莓也懒得采。――诗意常常伴随着危险,而经验又常常是庸俗的。谁没有被荨麻咬过,谁就没有真正的童年。   杜子美《锄草》诗云:“草有害于人,曾何生阻修!其毒甚蜂虿,其多弥道周。……芒刺在我眼,焉能待高秋!……芟夷不可阙,嫉恶信如雠!”这种让老杜深恶痛绝的草,就是荨麻。杜甫当时刚辞掉幕府职务回到草堂,可能辞职与小人作祟有关,所以义愤填膺地以恶草喻邪佞。宋代刘克庄《后村诗话新集》称杜甫是“菜肚老人”,荨麻是恶草,也是佳肴,但杜甫此刻是“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因此,怒不可遏地将荨麻“转致水中央”。人家说老杜脾气不好,果然。他老人家一生与“荨麻”见不得离不得,――你不可度化它!修“远离”行吧!不想退避就漠视。你看陶渊明与“草”蔼然相处,“草盛豆苗稀”也好,“道狭草木长”也罢,各不相扰。可是老杜有老杜的可贵,我们这个民族的风骨还是在老杜们身上。陶渊明是斜径,老杜是大道。陶潜令人羡慕,老杜叫人敬佩。都那么好,都那么难以达到。   ?草。“?”读pín,学名叫赖草,我们定西人读成bīng。我见过的写法包括《定西县志》都是“冰草”,我一直怀疑这种写法,现在清楚了,读bīng是pín的音转。   《诗经?七月》里描写:“昼尔于茅,宵尔索?。”这种生活我熟悉,不过,割的不是茅草,而是?草,这种草茎叶坚硬,不小心会割破手。春夏之际,白天抽空拔些?草,晚上或阴雨天,一家人边说话边搓草绳。这种草绳子很牢实,束豆秆,捆草料,最为得计。我们小时候跳绳用的绳子,多是自己搓的绿色的草绳,我们也踢绿色的草毽子。我的童年是“草木年华”。我记忆里有多少草啊,很多都淡忘了,我担心那些草都被除草剂除掉了,多少年后,只能到字典里去找。   车前。《诗经???》:“采采??,薄言采之。”车前就是??,又名牛舌草、车轮草、地衣、蛤蟆草等,叫什么都不如叫??古雅。古人认为其籽可治妇女不孕之症。《诗序》:“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由此认定,《??》是歌颂盛世之作。周朝的妇女极善采撷,农业时代的人,见什么采什么,采卷耳、采薇是野菜,采葛是用来织布,采蘩是用它敬神,或喂幼蚕。采??干什么呢?采得还挺起劲。
  《本草纲目》谓车前:“久服补肝肾,增目力。”南朝齐梁“山中宰相”陶弘景认为,服车前“令人身轻,能跳越岸谷,不老长生也。”依《诗序》的思路,《??》的主题因此可拓展为:(1)养生;(2)习武;(3)求仙。――令人绝倒!   今人多认为是歌咏劳动的诗歌。至于她们采??干什么,不必操心了,人家就愿意采,你管得着吗?   骆驼蓬。一蓬松松散散的细叶中,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些小黄花,花苞攒得紧紧的,像一个纽扣,整体上很好看,可是这东西有一股恶臭,我一见就头痛。骆驼不会喜欢吃它吧?   《诗经?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飞蓬”的情景我没见过,可是,可以通过“披头散发”的情景去推想,但古人肯定是见过的,――先秦古风如狂飙突进,卷蓬上天,十分平常吧。我家乡的人形容一个邋遢女人乱糟糟的头,就只会说:像个炕眼门塞塞子!都是信手拈来,一个古雅,一个粗俗,一个富有动态感,一个只有窝囊相。――《诗经》不愧是诗中的真经。不过怎么觉得家乡话更瓷实到位?   “首如飞蓬”的女人,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是个女人。   白头翁或白毛女。对照《辞海》“白头翁”插图,看着不大像,文字说明有类似处:“瘦果多枚相聚,呈头状,先端各有被长白毛的花柱,外观似一堆白发。”有十几个种类,分属数科,我印象中的定然是其中的一类。我记得是蔓生,指甲盖大的心形叶子,花苞很好看,中空充气,跟党参的花苞一样,一捏,“啪”地一响,很过瘾,――似乎没有党参的响亮?或许虚胖的记忆使它变得响亮了。茎蔓间不断冒出一朵“花”,这花长得特别,正如《辞海》所描述的,绝像一颗头,没有眉眼,着一头银光闪闪的“头发”,似星星的光芒,刺向四周。是一长出来就是白花花的“少白头”呢,还是岁月使它白了头,记不清了。林黛玉《柳絮词》:“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用来描述此草,倒更贴切。   自从看了《白毛女》的电影,我就做主给它改名叫“白毛女”。我家屋后的埂子上多极了。我妈经常叫我到窖里取洋芋,我却在后面给“白毛女”梳头。我给她们梳李铁梅的独辫,扎知识青年的两根羊角辫、马尾巴,可是,梳不成刘海,因为它们只有头,没有脸,像张爱玲小说《琉璃瓦》中的一个人物,“头发朝后梳,前面就是脸,头发朝前梳,后面就是脸”。   冰晶当当?谁知道叫什么。风吹草动,风一吹,天下的草都动,可是只有这种草的拂动,最是微妙,让人心动,当然,无心之人就不动。雪白的芒,亮闪闪的,大人说,可千万别打到眼睛里去,而它好像特别爱往娃娃的眼睛里钻。   有一年暑假,白银王晓静来看我,我带她到南山上转悠,我们坐在荒僻的地埂子上,追忆似水流年,阳光特别的亮,天特别的蓝,微微的风拂过眼前的草,亮晃晃地斜着……时光一寸一寸地倒流,我心里有一点感动,不仅是为同学之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心里的栅栏拆除了的一种自在?我和这个世界没有了“隔”,我和朋友,和蓝天、白云、南山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共鸣,一种依恋,惟其淡,才有悠远的意味。   这种草宜于入画,很多摄影绘画作品以它作点缀,有的甚至以它为主题,似乎提醒人们注意:世界上有一些纤弱敏感的诗意,惯于被忽视,被遗忘,可是它存在。它出现在画面上总是倾斜的,仿佛是无形微风的示现,为画面凭添了那么一点细腻动人的风韵。      庄稼花      所有的庄稼都开花:豌豆、胡麻、荞麦、洋芋、小麦、油菜……油菜虽然叫“菜”,但菜籽是用来榨油的,跟胡麻一样,所以,也算庄稼。小麦也开花吗?也开,小麦开花叫放花,系系索索的吊在穗子上,白花花的,只是些花粉,不具备花的模样,但庄农人还是说,麦放花了。   庄稼花很好看。庄稼人只惦记着庄稼,不细看那些花,再说天天看,年年看,爱看也看腻了。城里人只看见庄稼的结果,籽实或面粉,只操心面粉的味道,想不到那么远,庄稼开不开花,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又不吃庄稼花。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零食可吃,没有多少书可看,最方便的玩具是泥土、石头和花花草草,所以至今觉得世上草木最亲,物件次之,动物第三,人最后。最近觉得动物也很生疏,阿猫阿猪鸡鸣犬吠,只能从记忆中去找。找来找去,还是草木多,而庄稼花最妖娆,就说说。      豌豆花最美丽,长得像一只鸟,花苞像一只鸽子,翅膀抿得紧紧的,渐长渐大,花开了,翅膀翘翘的,要飞的样子,但始终不飞,这个预备姿势做得太久,有些累,慢慢就蔫下来。小豌豆花绚丽,豆角子也好吃,就是长得太慢,天天看天天看,豆角子不见踪影,花却层出不穷。一地的豌豆花,好像栖息在森林里的鸟群,细听能听见“嘤嘤嗡嗡”的鸣叫,偏远乡村的田野里,一双儿童的耳朵能听得很远,远树上的鸟鸣,近处的虫吟,河湾里的人声……好像都是从一朵豌豆花里扩散出来的。   大豆花素些,只有黑白两色,花形与小豌豆花一模一样,只是大些,蠢些。我对大豆及其花很漠然,大豆粗壮的枝秆,远不及豌豆弯弯绕绕的茎蔓优美,豌豆有一种婉约的女性气质,大豆却一味地雄壮,大豆角鼓鼓囊囊的,饱满得很无聊,又不能现吃,长那么起劲有什么意思。有一种专吃大豆的甲壳虫,米黄色,像是塑料做的,一粒葵花籽那么大,散放出一股浓烈的气味,我一闻见就头痛。被它咬过的大豆,炒熟了,还是有那股奇怪的味道。   《诗经?小雅?采菽》:“采菽采菽,筐之之。”依郑玄说,这是采豆叶在宴会上做羹。这个郑玄有意思,家有“诗婢”,就够奇特,做菜也独出心裁。为什么不用嫩豆角或豆粒呢,总比豆叶好吃吧。这可是诸侯朝天子的宴会,可能贵为诸侯和天子,就要吃人不吃的东西。   豆子是农家的吃食,有诗为证,《诗经?七月》:“七月亨葵及菽。”这个菽,是豆子。近来重读汪曾祺散文,《食豆饮水斋闲笔?豌豆》里详细描述了云南、四川用豌豆苗做汤面,以及他的家乡江苏高邮炒食豌豆苗的情况。杨绛回忆两个妹妹的童趣:“她们摘些豆苗,摘些嫩豌豆,胡乱洗洗,放在锅里,加些水,自己点火煮给我吃。……我至今还记得那锅乱七八糟的豆苗和豆角,煮出来的汤十分清香。”这我才信了郑玄之言。   市场上好像有卖的新鲜豆苗,扎成一把一把的,但我没尝试过,我总怀疑它的食用价值,即便它味道不错,我也觉得它更像是牛羊的草料,而不是可以端到饭桌上的菜。如果非要在豆子上找点菜,还不如用豌豆花呢,又好喝又好看。――玲珑美丽的豌豆花,煮在汤里还会玲珑美丽吗?算了吧,还是让它在那弯弯绕绕的豆蔓上好好地长着,现代人的眼睛比肠胃更饥渴。而且,我怀疑豌豆花煮出来的汤是苦的,不好喝。――世上的事物往往很难周全,中看的不中用,中用的不中看。   胡麻花,已写过一回,还是有写头,写不够。美的事物就是这样,是不朽的。胡麻花跟豌豆花,哪个更美?说不上来。豌豆花以精巧胜,胡麻花因简单美。豌豆花就该长在弯弯绕绕的豆蔓上,顶在直溜溜的胡麻秆上就头重脚轻,感到古怪可笑。胡麻花就要开在纤细伶仃的胡麻秆上,挤在茎叶繁密的豌豆蔓上就喧宾夺主,让人难以忍受。造化造物就是如此圆满,简直不可思议。   我对豌豆花、洋芋花的记忆是一朵一朵的,对胡麻花却是蓝花花的一片,好像一块天掉在了地上。瓦?康定斯基在《论艺术的精神》里反复谈到蓝色:“蓝色越浅,它也就越淡漠,给人以遥远和淡雅的印象,宛如高高的蓝天。……在音乐中,淡蓝色像是一支长笛……”意思是蓝得嘹亮或者说叫唤,通感是神秘而美妙的。那样的蓝里藏着一种淡远的深情,――深情往往是淡淡的,而激情却没有深度。印象中的胡麻花,一色均匀的蓝,蓝极了!去年看见胡麻花,叫我吃一惊:蓝得那么稀薄,淡漠,甚至可以说是苍白。――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过度追施化肥,会使胡麻花褪色?杏花梨花也是,记忆里的杏花是粉嘟嘟的,梨花是嫩白嫩白的。现在回老家看到的,全变了味儿,杏花干涩,梨花惨白,简直不像样子。
  儿童的眼睛是神的眼。一个人在一截一截地长大,神性在一寸一寸地消失,诗意和美也在消失。“花在旧时红处红”,我只能写那些开在记忆中的花,活在记忆中的人,定格在记忆中的事。   荞麦花长什么样儿?一点印象没有了。只记得对面山坡上,一坨一坨,红云密布,俊俏得不行。一朵一朵的荞麦花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只记得荞麦秆紫红紫红的,叶子较少。太后悔了,小时候没仔细看看,此物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怎么知道将后我要写文章用到它呢?现在想看也不方便了,家乡人都不种荞麦,而欢喜种药材和洋芋,能多卖钱。这,没什么错。   我的感觉是,荞麦花的那种粉,极像一个新娘子,娇嫩,羞怯。这种柔嫩的颜色最娇气,一点点伤害都经不起。为什么世上要有“伤害”这个词呢?是因为有“伤害”这回事。那为什么又要有“伤害”这样的事呢?是因为有害人的心。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有害人的心呢?不知道。这个,佛也没办法。   荞麦有苦荞和甜荞,她们的滋味有苦有甜,花的颜色是否有“分别”呢?这个我的确不大知道,想必都是幸福色,因而是脆弱的。我欢喜所有的“嫩色”:粉红、鹅黄、浅绿、淡蓝、乳白……坚硬的壳层层剥掉,剩下娇美的核。这样的核不能单独存活,所以有朱红、金黄、墨绿、钢蓝、惨白……放射出刺目或阴冷的光芒,以攻为守,护住娇弱的内心。看见那么多原本和谐温柔的脸,变成一张生牛皮的盾牌,像一个怪异的图腾,我心里禁不住微微颤栗……   康定斯基《论艺术的精神》里好像没有特别提到粉色。这个俄罗斯人迷恋带有极端情绪的色彩,诸如天堂的蓝,大地的黄,死亡的黑,虚无的白……漠视这东方格调的古典的娇弱无力的粉。他的生命里缺乏温柔和幸福。   洋芋花,如果栽在花盆里,的确是不错的盆景,墨绿的繁茂的叶子,丰腴而秀气的花,可惜呀,长在野地里,想看一眼都不方便。我还真想种一盆洋芋,拣一个芽窝,切下一块,埋进大一点的花盆里,浇水,浇水,幼芽探出来了,冉冉上升,枝叶峻茂,遮蔽了花盆,开出一簇三色的花:有粉的、有白的、有紫的。开败了,结出一串铃铛,沉默可亲。铃铛落了,――就落了。还有叶子,一直绿着,能绿到第二年,接着开花。《辞海》上说,洋芋是“多年生草本,但作一年生或一年二季栽培”。庄稼地里的洋芋,到深秋,枝叶就枯了,洋芋即使不挖,到冬天,在冻土里冻成冰蛋,如何能够复活?大气候体现的是自然法则,残酷无情。小气候不然,可以调谐。   这只是一个梦想,梦着想着就够了,实现不实现没关系。一说洋芋花,就是呼啦啦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谁还在乎一枝半枝的。虚构的真实比真实还要真实。――巴尔扎克如是说,何况那不是纯粹的虚构,是回忆。   定西是“马铃薯之乡”。有人送我家两箱鲁家沟出产的“精品土豆”,――为什么不叫洋芋?定西人可没有叫“土豆”的习惯。洋芋本身没什么稀奇,再“精”也还是洋芋,不过形状稍微圆一些,芽眼平一些,面沙一些,即使每一只套上了塑料网,也不能像苹果一样生吃,虽然西方人把洋芋也叫“地苹果”。倒是那纸箱子上的“摄影作品”,值得赞赏:扑淹淹一片绿莹莹的叶,让人觉得“叶子下面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的确,画面上的洋芋地颇有《荷塘月色》的风韵,但毕竟是广告,画面前一堆疙里疙瘩的洋芋十分碍眼,大煞风景!可是,没有这些洋芋,谁还认得出如此虚幻美丽的竟是洋芋花!   油菜花。想起油菜花,就叫我头晕,那么辛辣的气味,那么灿烂的黄色,灿烂过头了,变成了对眼睛的掠夺和侵犯,是谓“夺目”、“刺目”,不由得你不看。看在眼里,落在心里,心里就一片灿烂。这种黄与迎春花的黄类似,都叫人受不了,看多了,会叫人发狂。可是,毕生在油菜地里劳作的庄农人,也没见谁发狂呀。这个道理,可以说是天性清净无染,农人简单纯朴的心地,有着大地一样坚实的定力,不易受外物影响。也可以说是“色盲”,其实是心盲,眼里心里只见庄稼不见花,他们不是画家和诗人,对色彩和美不那么敏感。   有一年到青海湖旅游,看够了油菜花。公路一侧,深蓝的湖水,黄灿灿的油菜花,似乎无限延伸着,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种植者刻意追求一种色彩的搭配。总之是印象深极了,现在一说起青海湖,想起来的就是这个情景。   一地庄稼花,多么亮豁的一道景色!山野村夫不解欣赏,他们宁愿在玻璃瓶里插一枝塑料花,――这是俗人媚雅的拙劣。文人雅士不屑欣赏,他们宁愿去画去写自己不知所以的物件,这又是雅人自命风雅的失败。出自山野的书生,于功名利禄之外,内心尚保留着一点童年的梦寐,这梦寐被庄稼花滚了一道花边,在现实中明灭,当现实的灯黑了,梦寐的灯就亮了,异样的醒目。      责任编辑 子 矜
转载请注明来源。原文地址:
【xzbu】郑重声明:本网站资源、信息来源于网络,完全免费共享,仅供学习和研究使用,版权和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不愿意被转载的情况,请通知我们删除已转载的信息。
xzbu发布此信息目的在于传播更多信息,与本网站立场无关。xzbu不保证该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文字、数据及图表)准确性、真实性、完整性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梦见挖苦菜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