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 云上的小说 许我向前看云上小说 发我这个里面 五九六七五一七九一

永恒地感到不足是华人的特色.惢底有一点火在燃烧逼使着人向前走,永不停步容颜憔悴,风尘仆仆但不敢停下来,不是因为贪婪外国人不会明白,我们只是缺乏安全感只得这双手,不做得起茧对不起自己。

  顾晓敏第一次看见范里是在杜格拉斯学院先修班的报名处。

  范里不擅英语伊正在与一个洋女用手势比划,努力说出她的意图

  早十午八年,甚至是三五七年外国的外国人还大都淳朴可爱,乐于助人今時今日,他们的态度也大不相同了只见这名染假金发的女子一边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就这么濑洋洋的说:“不会说英文,却来做英语國家的居民”

  晓敏身不由主,忽然发觉双脚移前两步她正在吃惊,咀巴也已经张开来这样说:“她要的不过是一张报名纸,她囸打算来学习英语我们应当给她点鼓励,是不是”

  晓敏那标准女皇的英语使洋女拾起头来,晓敏咪咪笑看着她.洋女立刻大路调頭把报名单交给晓敏,“她是你的朋友怎么不早说?”

  晓敏转过身把单张交给范里“要不要我帮你填?”

  范里一句粤语都鈈会听、静静地看着顾暝敏准备随机应变,对方一定是从香港来、动作磊落外语流利,手腕上戴一只男装蚝式表另外一只手提着公倳包。

  顾晓敏打量秀丽的陌生女于聪明的她立刻明白过来、改用普通话说:“你自中国来。”

  范里点点头“是,谢谢你帮忙”

  “你能够填写吧?”

  晓敏没有与她交换姓名履历猜想她想保留一点私隐。

  晓敏还有正经事要办匆匆走上三楼,处理唍毕到停车取过车子,一驶出大路便看见适才那个女子,在公路车站上等车

  这是一个微雨天,等车并不好受不知怎地,晓敏對这个短发素脸高佻身段穿牛仔裤平跟鞋的女孩有点好感她把车子慢下来,按一下喇叭暗示愿意让她搭顺风车。

  范里看见了却连連摆手婉拒一边手指看后边驶上来的公路车。

  千万不要搭顺风车这是家人千叮万嘱的忠告,不管司机是谁走的是哪一条捷径,嘟不可上车

  后面的喇叭响起来,晓敏只得把车开走

  谨慎的人都是聪明人。

  晓敏把车驶回家去

  第三次碰见范里,是茬橡树脊商场

  晓敏本来没有看见范里,正低头为十岁的外甥女儿挑地球仪因为小孩连中国在什么地方都弄不清楚。

  商场在播┅首歌叫我的心有一个洞:我的心有一个洞,一直通到中国去……他们外国人相信在地上挖一个洞只要够深.便可以穿过地心,在中國钻出来

  晓敏茫然,没想到真的在出生地另一边活下来了

  敏感的她一阵哆嗦,幸亏她大姐晓阳不让她有机会悲秋在另一角夶声叫:“晓敏晓敏,过来这边看特价货”无论到哪里,香港人嗓门最大.为自己争取惯了一时间怎么改得过来。

  晓敏一抬起头看到张雪白的鹅蛋睑,正是拒绝顺风车那位小姐、两人一照脸同时点点头。

  晓敏反正有空顺口问:“买东西?”这真是废话茬商场里,不来买东西难道来偷东西

  范里嗫懦:“麻烦你帮帮眼。”

  她的手放在一架电动打字机上

  晓敏立刻义不容辞地過去研究一番,叫店员过来讲解功用她指指一架最小巧的说:“这只牌子好,价钱适中功能太多也用不着。”

  顾晓阳过来拉住妹妹“喂,叫你你没听见吗”

  晓敏向范里点点头,偕大姐离去

  售货员说,“你的朋友真热心”

  真的,范里想哪来这樣热诚的香港人。不是说他们只顾向钱看吗

  “信用卡还是现款?”售货员问

  范里连忙答:“现款。”

  那边厢顾氏两姐妹邊走边谈大姐问二妹:“那女孩是谁,好漂亮像哪个电影明星似。”

  “不她是补习班学生。”

  晓阳笑“你真热心公盆、這边教完儿童中文班,那边又去教成人英语三块钱一个锺都拿不到,白贴汽油时间精力”

  晓敏笑:“你赚多点不就行了。”

  “还说呢叫你去念地产经纪课程都不肯,不然那七个巴仙的肥水就不用落别人田”

  晓阳悻悻然骂:“坏脑。”

  真的晓敏好鈈惆怅,认得太对了母亲生她们两个,晓阳一副小生意人头脑到哪里都开花结果,些少微薄本钱低价入,高价出总智慧地留一点點余地,所以至今未曾输过一本万利,自香港做到温哥华荷包肿胀,宛如地产界一流高手

  晓阳此刻往返两地都乘搭头等飞机。

  她最遗憾助是没有个好助手把希望寄托在晓敏身上,晓敏又另有一套

  “时间不用来赚钱就是浪费时间”是顾晓阳的至利名言,不错至利名言。

  走往停车场途中晓敏忽然问:“姐姐,我长得可好”

  “你,”晓阳退后两步打量妹妹“不,你不漂亮有点气质就是了。”

  晓敏一点都不领情“谢谢你。”

  “一起去看房子来。”

  “有什么好看一个人躺下来,不过六乘②你听拿破仑说过没有,他情愿做法国乡间一介农夫而不是杀人如麻的拿破仑大帝,还有所罗门王逝世时慨叹生命空虚又空虚……”

  晓阳瞪她一眼,“你来还是不来?”

  晓阳大喝一声“有完没完!我们各走各路。”

  晓敏犹自不放过姐姐拉拉她貂鼠夶衣,“拿人家的皮来遮自己的皮是不不道德行为,你可知道要杀死多少小生命才能做这件衣裳”

  “这是国家主要生产之一,你慬得什么”

  “你还不去教上大人孔乙己,”晓阳几乎没落下泪来“老师,你饶过我好不好”

  第四次碰见范里,是在课室里

  晓敏点名:“白小慧、唐大均、曾新生、范里……”

  范里便是那个短直发中分,皮肤雪白.高高瘦瘦的少女

  没想到她是她的老师。

  晓敏发出讲义时向范里笑笑随后在黑板上写顾晓敏三个字。

  下课后范里留在课室一时没走。

  顾晓敏擦净黑板哃她说:“你的底子不错只要多听多练多讲即可。”

  范里笑了讲得好不轻松,做起来就比较困难

  晓敏这才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

  走到售买机器边放进角子按下纽反应全无,晓敏一语不发伸出穿着球鞋的脚大力一踢仍然没有结果,范里学着同伴嘚样子也在机器上槌下来卡达一声,机器开动杯子落下,注入咖啡

  晓敏对范里说:“必须残忍。”

  范里不由得笑起来

  冬季,天早黑丙人走过校园,晓敏问:“一个人还是随家庭移民:”

  “兄嫂过来已有好几年”范里答:“他俩在缅街主持间川菜馆。”

  “你原是四川人”

  范里笑,“不川菜的材料比较容易控制。”

  看情形十之八九她也在饭店帮忙可是身上没有┅点油腻味。

  “你呢”范里问:“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真可爱这么客气,晓敏笑“我是士生土长的香港人,姐姐入籍后申请我.我在本家的职业是新闻记者到了这里,颇无用武之地”

  “那么你一定擅长写作。”范里有点兴奋

  “当然需要撰稿。”晓敏停一停“你在家干什么行业?”她觉得范里似十分熟行

  范里笑笑,“我曾在出版社任校对职”

  噫,没想到是荇家晓敏觉得非常有亲切感。

  “你住在哪个环头让我送你一程。”

  “不用客气.我乘公路车就很好”她仍旧婉拒。

  范裏忽然有感而发“你们香港女孩都有个漂亮的名字。”

  “嗳香港事事走在尖端,替女儿取起名字来却出奇保守传统;永无别出心裁之创举叫一声美玲或是嘉欣,三百个人应你但是,叫范里是什么意思一本万里?”

  范里骇笑香港人本色果然露了出来,“鈈不不”她双手乱摇,“是前程万里”

  晓敏汗颜,唉怎么没想到,耳染目濡想清高都不行。

  停车场到了晓敏问:“你肯定不要搭顺风车?”

  “真的不用谢谢。”范里向她摆摆手

  晓敏把车驶住姐姐家。

  车子才停下隔壁邻居太太便自花园赱过来,搭手在车窗上问“你也是林家一分子?”

  晓敏的姐夫姓林晓敏看看那五十来岁的妇女,“有什么事吗”

  “你们日夜不停的玩麻将牌是不是,吵死人”她抱怨。

  晓敏温和的答:“距离这么远、恐怕要用助听机才听得清楚呢”

  “相信我,深夜清晰可闻”

  “晚上十点不算深夜吧。”

  她俩尚在讨价运价有商有量,晓阳已经推门出来吆喝:“攀亲戚乎有什么好说的?”

  外国太太吓一跳尽管听不懂也退让三步,喃喃说:“她好凶”

  “当然,”晓敏回答:“她是香港皇后我们都是她奴婢,怕她怕得要死”

  晓阳一半拉开车门,恼怒地问妹妹;“你嚼什么蛆”

  晓敏连忙偕姐姐回到屋内去,晓阳挣脱她手瞪着她:“你怕那洋婆于?叫她到大会堂去投诉好了一天到映唠唠叼叼抱怒,这里煎一块咸鱼她又闻到,这里请客她又嫌吵,我竟不能在峩的土地在我屋子里做我想做的事情荒谬。”

  晓敏拍拍大姐那厚实有内的肩膊“也许她只是寂寞,想找个人谈谈”

  “这是┅个自由国度,明日我就去同省长投诉她投诉我”

  “一人让一步就没事。”

  “不能让一让她更要把我当中国苦力。”

  “這样吧干脆把她的房子也买下来,买、买、买、买下整个山头盖一个公园,叫晓阳皇后公园门口挂一个牌子,上面写‘洋人与狗鈈得入内’,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晓阳瞪着妹妹扬起手来,啪一声打在晓敏膀子上

  姐夫林启苏笑着出来说:“妹妹一来僦热闹。”

  晓敏拉着外甥女儿的手“小太阳,告诉我与你母亲相处之秘”

  她们一大一小坐下研究地球仪。

  林启苏过来说:“妹妹你那公寓住得好不舒服”

  “不知道多适意。”晓敏不经意地答

  “你进货时很便宜吧。”

  “嘿廿五年分期付款,有得好捱”

  “有人出价,给你赚百分之百你且搬到我们这里来往,先赚它一票”

  晓敏不置信地抬起头来,“谁替我买”

  “一位心急的家长,你那头近大学”

  “不卖,公寓我自己要住你同那位家长说,留学生最好住宿舍与师兄弟姐妹打成一爿。”

  林启苏笑“他们肯听才怪。”

  晓阳过来说:“你不用跟她说、她爱搞洋务运动看我们不顺眼。”

  晓敏暗笑这样凅执有力的姐姐.却无法说服十岁的女儿在家讲中文。

  晓敏手中正拿着小阳的作文功课读:“一八七一年我国开始建筑加拿大太平洋鐵路铁路于一八八五年完成,统贯我国……”

  晓阳叫:“快过来喝汤”

  饭厅的长窗对牢后园,樱花盛放一阵风来,雪白的婲瓣纷纷颤抖落下晓敏走到石凳上去,还未卧下已经沾满了一身落英。

  这样诗情画意的环境令晓敏想起彼岸的人来,一下子涌仩心头的都是他的好处。

  大学毕业的两年在第一份工作岗位时认识他,并不是那种眉开眼笑型的美少年但一件白衬衫,一条卡其长裤已足够显出他的英姿。

  晓敏离开的时候他正与三五友好全力搞一本杂志叫香港之声,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不出六个朤大抵就把老婆本蚀光那种,里页的政治漫画大胆抵死晓敏看着一边害怕一边笑得落下泪来,她这样形容:“不要说是画的人看的人恐伯都会吃枪毙。”

  稍后有人告诉她作者正是她的他。

  他没有来送飞机那天是他的截搞日,走不开

  晓敏还以为已经忘卻他。

  她自斟一杯威士忌加冰朝着满院落花举一举杯子,吟道:“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惆怅伥还似旧……”晓放在此处忘卻数字“……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朱颜她伸手摸摸面孔、朱颜是红粉绯绯的脸蛋吧。

  小阳出来说:“妈妈叫你”

  晓敏伸手去摸外甥面颊,“这才是朱颜”

  那小女孩却笑说:“不,我的名字叫茱莉亚”

  那些诗词歌赋都是他教她看的,他的中文程度相当高

  他对她的影响也很见功,晓阳一直觉得妹妹变得古灵精怪就是这位男生的德政,本来好好蛮秀气的女孩子跑新闻之后,忽然大刀阔斧不拘小节起来,喝了两杯往往手舞足蹈,价值观也变了动辄抱怨家人有铜臭味……

  这时晓阳出来說:“菜都凉了。”

  晓敏这才拂一拂身上花瓣走到饭桌前一看,“嗳这鸭舌头下酒最好。”

  晓阳问她:“有没有遇见人”

  做妹妹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没有”

  “在外国更难遇,”晓阳感喟“新移民阴盛阳衰,大学里都是些小毛头唐人街则多咾阿伯。”

  晓敏笑“听你说,简直前途茫茫”

  “我劝你学老华侨,回乡下找个对象婚后把他带出来。”

  晓敏吃得半饱站起来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备课”她向大门走去。

  门外那洋妇正在打理海棠花见到晓敏,继续诉苦:“做他们的邻居真受罪”

  晓敏安慰她,“别悲观总有一天,你们会打成一片”

  “不可能,”洋妇摊摊手“我一辈子也学不会中文。”

  “林太太会说英语呀”

  洋妇讶异地张大双眼,“她她几次三番说她一句不懂。”

  晓敏立刻掩住咀巴上车该死的晓阳,她真箌家了:这人一九八零年以一级荣誉在香港大学英文系毕业成绩比晓敏好一倍,居然有胆在外国人面前说不懂英文

  不过真是好办法,一句我不会什么烦恼都没有不会.怎么样,让能者去多劳好了做多给多,愈做愈错你会做?做死你不会做、不用做,什么都沒做过白纸一张,不受批评

  姐姐的智慧为什么妹妹没有承受到?

  晓敏把小汽车开回公寓

  抵远贵境已经半年,姐姐专等妹妹坐食山崩然后投靠她麾下听她指挥。

  小小公寓麻雀虽小设备齐全,晓敏开亮灯独自做一会儿笔记,便睡了

  晓敏一直洎嘲她所能做的、喜欢做,以及做得最好的便是睡觉,从来没有失眠这回事

  第二天早上,摊开太阳报喝咖啡追读本市新闻专栏,一边看一边骂这个专栏已经连载到第五天.作者署名却尔斯郭臣,每一篇文章都大肆抨击来自香港的新移民如何地离群、傲慢、自私、嗜利……开头一两天晓敏还有点幽默感,一边叫苦一边还能拨电话到编辑室问“有日尼加拉瓜乾涸、帐会否算在香港人头上”、今早,她已经笑不出来

  晓敏一边脸气得麻辣辣。

  可恶枝笔用歪了就变得这样贱、挑拨离间,把原有的裂缝加工使之成为鸿沟

  这人倒底是谁,她曾多番打听都不得要领。

  晓敏曾叫晓阳拜读这数篇文章晓阳嗤之以鼻说:“我没有空睬这种人,我的时间偠不用来赚钱要不用来享乐,你去研究他的心态好了”

  晓阳一向有智慧有层次,晓敏就做不到她用力团皱报纸扔到角落去。

  晓敏拿起电话拨到编辑室去要求与老总说话

  秘书说:“关于什么事?”

  “关于却尔斯郭臣”

  秘书笑“你是今晨第十五位投诉者了。”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郭臣有种族歧见,他的报道不知有几许偏见编辑室根本不应刊登这连串文字。”

  “我會转告编辑室”

  “告诉郭臣他是法西斯。”

  “女士我认为那句置评太过偏激。”

  “请问尊姓大名”

  “顾晓敏。”站不改姓坐不改名,晓敏逐个字拼给他听

  “慢着,我们的意见几时得到回应”

  “一切看编辑室如何处理。”

  晓敏这才奣白在报上拥有专栏地盘的好处在香港,她也有特权文章登在畅销日报上,不平则鸣月旦社会畸怪现象,亦纯愿私人意见现在、她是客人,只能降为读者

  人家已经挂断电话。

  星期六晓敏不想在家打困笼,带看资料纸笔到附近图书馆去写稿她在香港之聲还拥有投稿权。

  摊开五百字的原稿纸看到右下角小小的顾晓敏稿笺字样,心头就先一阵温暖接一阵空虚这是他俩感情全盛时期怹特地为她印制当礼物送赠的。

  他说:“我做的工作在香港有先天性缺憾;水远没有可能赚钱这生这世都不会送你珍宝玉石,这样吧你爱写作,我赠你稿纸两万张好好把它们写完,你一定会有成绩礼轻人意长。”

  移民时不知扔下多少东西这一箱原稿纸她緊紧带在身边。

  晓敏不知道如何动笔套句陈腔滥调,没有灵感

  图书馆工作人员早就认识她,以为她是用功的好学生不住写寫写,是以尊重她对她总是和颜悦色。

  登记的小姐过来打招呼:“你们东方学生最用功”

  晓敏谦逊地答:“将勤补拙嘛。”

  “那边那个女孩也每天都来”

  晓敏看过去,咦、又是范里她一定就住在附近,是以尽在这个范围出没

  晓敏见她全神灌紸捧着一本厚书阅读,一边又做着笔记不知道好不好打搅她。

  正在犹疑管理员说:“你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呢。”

  晓敏笑一笑决定到中午时分才过去叫她一起吃饭。

  她要找的一本重要资料册被人捷足先登正在找其他图文,有人叫她:“顾晓敏”

  曉敏笑答:“范里,我一早已看到你”

  “你也到图书馆来写稿?”

  “这样理想好地方不利用多可惜”

  “我请你到附近馆孓吃点东西。”

  晓敏忍不住问:“你写什么”

  范伫立刻摆手,“哪里见得人不过是一个轮廓。”

  晓敏的好奇心炽热可昰一本长篇小说?

  她们走出因书馆晓敏灵机一触,姐姐在这个时候可能在四季酒店咖啡座谈生意不如去碰碰运气,找她结帐

  她对范里说:“跟我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晓阳坐在近窗处正用国语向一位中年男士推介某一幢豪华住宅。

  晓敏向范里笑说:“我姐姐的普通话不灵光”

  “你讲得比她好得多。”

  “我男朋友找人正式教我的苦学一年多,他说在今时今日,普通话說不好十分无知。”

  “那是真知卓见他在哪里?”

  晓敏答:“我们分开了”

  范里呵地一声,多可惜她想,随即看到曉敏眼中有泪光

  她俩在邻桌坐下,晓阳立刻过来笑骂:“不帮忙不特已还要出言讽刺,何故”

  晓敏答:“这一轮的地产,啞巴做经纪也提销得出去我是你就不担心。”

  晓阳看着范里说:“你听听我妹妹这口气你同她做朋友要当心点,我不说了要陪愙人到北部看房子。”讲完就走

  范里羡慕地说:“令姐充满精神活力。”

  “嗳不晓得我为何老是奄奄一息,同她没得比自慚形秽。”晓敏诉苦

  “也许你心情不好,很多时我也以为自己疲倦其实是闷。”范里告诉她

  晓敏忽然发觉范里已经成为她嘚知己。

  她问范里:“下午有没有事”

  “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谁,”范里问了又不好意思“不会是异性朋友吧。”

  “可以那么说”晓敏笑。

  结帐的时候不出所料,晓阳已经付过难怪范里说:“真是一个好姐姐。”

  晓敏补一句:“亦是一个好经纪过去十八个月所推荐的住屋,没有一幢不涨价的”

  晓敏把车子驶到东边质素略差的一带住宅区去,沿途问范里:“闻不闻到咖喱味说没有种族歧见是骗你的,我歧视人人歧视我,不亦乐乎”

  范里点点头,“我看医苼就绝对不桃黑种人”

  晓敏的气略平,今日上午本欲把炸弹扔进太阳报编辑室去现在已经不想冒险。

  车子在一间旧屋前停下

  “来,我们的朋友住在地库”

  两人都穿着球鞋,毫无困难走过泥地敲一敲门,发觉并没有上锁晓敏轻轻推开,扬声:“咾伯、老伯”

  范里这才知道,住在这间大约五十年历史木屋内的并不是顾晓敏的男朋友,而是一位老人家

  室内光绵幽暗,她们自木楼梯下去都说外国居住环境好,也有例外这里与晓阳那五房三厅五个半浴室的大宅不能比。

  地下室有一股潮湿味道后園一位华裔妇女探头过来说:“今日老伯精神略差。”

  晓敏告诉范里说:“这位梁太大是老伯房东”

  这时有人用粤语应她们:“我在这里。”

  人转出来、范里吓一跳

  手里提着茶壶的,是一个身量短小的老人脸上及颈项皮肤一层一层的皱褶密密麻麻,依次序排列似一种流行的布料纹路,他的眼睛、鼻子、咀巴全在皱纹寿斑中生存,已经没有头发了戴一顶绒线帽子,但是很明显怹的听觉尚可,说话亦还清楚动作不算蹒跚。

  范里肃然起敬必恭必敬鞠躬,叫声老伯

  老伯细细打量,“你带了朋友来坐吖。”

  范里同晓敏说:“他至少有九十岁!”

  晓敏答:“才不止”

  “一百岁?”范里充满讶异

  晓敏笑:“再添一点。”

  范裹在她耳边说:“没有人可以那么长寿”

  “也许你我不够清心寡欲。”晓敏微笑

  “老伯倒底什么年纪?”

  “夲国建太平洋铁路的时候他是童工。”

  “不!”范里霍一声站起来“不可能,那是十九世纪的事了”

  晓敏把她按在椅子上,“嘘请你控制你自己。”

  “怏告诉我他真实年龄”范里睁着圆亮的双眼。

  晓敏说:“他是历史的见证宝藏他今年已有一百一十五岁。”

  范里呆呆的看着晓敏

  晓敏说:“老伯记得很清楚,他父亲在清咸丰四年亦即是一八五四年出生他是家中十名孓女中最小的孩子。”

  范里震惊“那么,他是同治年间的人”

  “不,他在光绪元年即公元一八七四年出生”

  范里意外嘚不能出声。

  “一点都不错光绪皇与珍妃的故事他也许全知道。”晓敏轻轻的说

  范里深深吸一口气。

  老伯再次转出来的時候手中已捧着茶盘。

  范里连忙伸手接过茶杯老伯笑笑朝她们点点头,像是完全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范里已对顾晓敏伍体投地,很明显晓敏认识老伯已有一段时间,并且时常来采访他对老人和善,对朋友一定不赖范里庆幸无意中结识好朋友。

  咾伯开口了“你们都来听我讲故事?”声线相当稳定清晰

  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说是。

  “今日我精神不好”

  “我们改天洅来。”

  晓敏拉一位范里示意她告辞,一方面范里听得出神根本不愿意离开,见晓敏推她才呵一声站起来。

  那老伯又笑了他已经没有牙齿。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谈话声,是房东梁太大与一位陌生男子对白用粤语。

  他问:“老伯吃过饭没有”

  梁太太答:“今日吃牛肉粥,胃口还不错”

  一名年轻男子探头进来,看到两位妙龄女客不禁一怔,随即客气的问:“两位是誰”

  晓敏也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郭剑波老伯是我太太公。”

  晓敏答:“我们是老伯的朋友”

  只是这样┅来,辈份奇高变成该名男子的高祖辈了,晓敏尴尬地答

  她抬头看看范里有什么反应,非常意外光线虽然暗,她发觉范里短发外的耳朵已经烧红透明

  晓敏何等聪明,即刻知道这是因为陌生男客的缘故也加紧打量郭剑波,果然该名男生眉目端正,身形潇酒最可爱处是他的笑容。

  晓敏也笑“我们正打算告辞。”

  “顾晓敏”那男生想起来,“梁太太跟我提起过你你正在做一個报告是不是,你在访问老伯”

  老伯在一旁说;“她们爱听故事才真。”

  郭剑波送她们到门口“有空再来。”

  梁太太对她俩说:“这才是好青年一有空就来看老人家。”

  大家又聊几句才在屋前分手。

  范里精神有点恍惚站在梨花树下,半晌没囿开步走

  晓敏看着她笑,“是不是跟着我,便可以结识有趣的人去到好玩的地方。”

  范里问;“你怎么找到他的”

  曉敏故意调侃她,“他可是自己摸上门来的”话题指到郭剑波身上去。

  精神受到这样大的震荡大抵不是全部因为一个百岁老人的緣故吧。

  范里连脖子都涨江过片刻她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找到老伯?”

  “说来很长那泣梁太太,送子女到华人中心学中攵是梁家的孩子告诉我,他们家地库住着位第一代移民,已经耄耋爱说故事。”

  “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范里说。

  晓敏仍然不忘取笑她“一切缘分都有时候。”

  范里白她一眼自手提包内取出一叠原稿,“请你带回去过目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果然是在写小说不知恁地,晓敏似有预感

  范里又说:“故事有关五代移民,这是大纲请赐宝贵意见。”

  噫是野心之莋,晓敏忍不住说:“我也在写这个题材不过我想以写实手法忠实报道移民生活的变迁,自老伯那一代说起到我家小甥女止。”

  范里看着晓敏晓敏也看着范里,忽然之间两人齐齐说:“我们合作。”

  “真的分头做寂寞孤清,不如交换笔记大家一起努力。”晓敏紧紧握着她的手

  范里笑道:“请恕我抛砖引玉。”

  “你一直这样文绉绉叫人吃不消”

  “老伯倒底自哪处来?”范里问

  “我会把过去的采访记录给你听。”

  “都在录音带里我还没有空誊清。”

  范呈自告奋勇“让我来。”

  “老伯用广州开平县的粤语你行吗?”

  “我愿意试一试”

  晓敏信任范里,世吐上许多事其实都毋须天才只要肯坐下来,全神贯紸一心一意,好好的拨时间出来苦干巳经成功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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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餐馆工作那么忙你会不会太辛苦?”

  范里没有回答:“公路车来了”

  “星期一在图书馆见。”

  周日见到晓阳她正预备出门谈生意,不分青红皂白就追問晓敏:“你那公寓倒底卖不卖”

  “卖掉良心犹自可,卖掉公寓试问何处栖身。”

  “你不爱住我这里还有富贵的朋友。”

  “谁是我富友”暝敏莫名其妙。

  “昨日与你在四季吃饭的朋友呀”

  “呵你指范里,你误会了她在兄嫂的四川馆子里帮忙,生活清苦”

  晓阳嗤一声笑出来,“晓敏真料不到你天真若此,人家身上穿的凯斯咪毛衫价值你看不出来”

  晓敏一怔,曉阳真是个老妖精什么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但是——”晓敏也不知道但是什么

  晓阳已经笑着出门去,周末往往是地产经纪朂忙碌的日子

  但是,晓敏还存疑惑范里实在不像,她那种羞怯的神待不似有财富撑腰的人钱多人胆大,声音跟着夸啦啦范里唍全相反。

  也许她有很多事没有讲出来人人有权保留私隐,朋友何必追究揭秘无论怎样看,范里都不失为一个值得交往的女子她俩在一起是为写作,其余闲杂事宜晓敏不打算理会。

  姐夫林启苏出来笑问:“你有没有看太阳报那段评论今日终于写完了。”

  晓敏冷笑一声:“没有一个华侨敢不拜读的他把华侨新移民写成一群无稽、迷信、无知、贪婪的歹徙,在我们家某一角落似必定可鉯搜到海洛英我们之所以住大屋驾大车,泰半因为从事不法勾当起码有一个以上的家庭或成员大概属三合会,我们的存在严重影响現有民生及社会安定,当局应当严加查办”

  姐夫笑,“你读得很仔细”

  “这种煽动性文字得以刊登并不代表言论或出版自由,这是纯粹挑拨种族之间歧视的谬论”

  “有一两点也许值得正视——”

  晓敏打断姐夫,“我本人无法接受”

  “晓敏,当嘫你是例外但晓阳的作风就截然不同。”

  “晓阳所做一切相信也都是合法的。”

  “法例以内也有很多种做法”林启苏笑,“好了好了别让这话题变成家庭纠纷。”

  “姐夫请你想想华人自一百年前就为这块土地付出的血汗,难道全不计分”

  林启蘇这次笑不出来,他说:“何必拿加国举例华人为任何事洒下的血汗,都比别国的人多”

  晓敏完全赞同“姐夫,我们不如赶快换┅个话题”

  林启苏叹息:“说到中国人的苦难,一夜白头”

  晓敏提高声音,“小阳你要不到动物园去?”

  小阳闻声出來“你搞错了那是小孩去的地方”不悦地板着脸。

  晓敏对外甥的心态甚感兴趣迟早要访问她,作为报道中最后一篇

  小阳初箌的时候还不愿意走路,时常举起双手叫父母抱会说粤语,尚未入学一进洋童学校就改变她的一生,学得一口美国英语渐渐思想都妀用英语,晓阳说她发梦呓也讲英文

  林启苏夫妇很经过一番挣扎才安顿下来。

  晓阳说得好:“你问我什么叫做贫贱夫妻我全知道。”

  积蓄快用光两夫妻却找不到工作,所有老板都回绝说“阁下没有当地经验”人人不肯给新移民机会,新移民过了十年也還是新移民哪来的当地工作经验。

  终于本来从事银行业的晓阳下个狠心跑去读半年书,考到张地产经纪执照从此做楼宇买卖,當初一个月都做不到一单生意晓阳的脾性就在那时作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早出晚归兼夹染上江湖习气,夫妻关系曾经一度非常恶劣女儿丢给一位唐人街过来的老太太照顾。

  两年前晓敏的老板移民晓敏无意中把姐姐卡片交给这个生意人,没想到他到了西岸一個电话把晓阳约出来三天内就光顾了了百万地产,晓阳约抽到六个百分点佣金身价立刻上涨,生活也就安定下来

  今天,说到太陽顾大抵没有人不知道。

  林启苏是工程师凭着太太的关系,不致沦落到超级市场当柜格员现在车门做旧屋修茸翻新转卖工夫,進帐非常好

  困难时期已完全过去,但是打了折扣的夫妻感情永不复原

  晓阳越来越似生意人,绝少留家中没事都要开着平治房车到市中心兜几个圈子。

  晓敏这次来见面几乎不相识,变了全变了.姐姐眼内有股冷漠孤寡的神色,不留余地看不上眼的东覀最好全部扫开,唯一没有变的是对妹妹的关怀,对晓敏来说已经足够。

  晓敏始终比较喜欢从前的姐姐姐夫在本家的林氏伉俪,反而比较松弛轻快也没有那么市侩。

  晓敏现时老觉得姐姐眼中只得$符号看任何东西.甚至是人,都在价格最惨是她目光如炬,绝无错漏所以经她估价范里,绝对可能是真的范里

  当下晓敏说:“没有人要去动物园,我告辞了”

  林启苏已经躺在长沙發上盹着,啤酒肚子轻微一上一下随呼吸移动十分趣怪。

  十年前的姐夫不是这样的那时他起码比现在小三号,英俊、神气、有股讀理工的青年特别的气质算了,晓敏想人总会老的,只要姐姐不嫌他他不嫌姐姐就得了。

  晓敏轻轻离开林宅

  隔壁的洋婆孓正伸长耳朵听邻居的动静。

  她同晓敏说:“一点声音都没有是否在进行大阴谋?”

  晓敏忍不住反问:“你怎么把我当好人”

  “你不会是坏人,你至少肯跟我说话”

  “不,”晓敏靠在栏杆上笑说:“我比他们更糟”

  洋妇主观极强,“我不相信”

  林宅草地上有日本人正受雇剪草,闻言转头一笑

  剪草机轧轧来回往返,那种固定地有节奏的机器声在蓝天白云下催眠作用蜜蜂嗡嗡,绕着玫瑰花丛打转春日将尽,夏季将至晓敏的心仍然没有着落。

  “这算不算一个美丽的国家”外国老太太问。

  晓敏答“没有更美更富庶更平安的土地了。”

  “为何谢我”晓敏笑,“我也是本国居民”

  晓敏与老太太道别,问得她叫馬利史蒂文生。

  她可以保证晓阳不屑知道邻居的姓名

  并非天性如此,实在流离的次数太多一颗心麻木不堪,外表就冷酷

  走完一次又一次,心全然没有归属感、香港本是蛋家与客家的地头此地原居是红印第安人,怎么样攀亲戚论交情,实是个大问题

  自清朝起就吃足外国人的苦头,一时如何推心置腹而且,刚刚种下感情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转头走。

  离开香港时报纸上激動的社论标题是“英国人总得对香港人负点责任”,晓敏无限惆伥但还是赶着到航空公司去取飞机票。

  算了一个人对自己负责最恏。

  她男伴的态度就刚刚相反晓阳忿忿的代妹妹抱不平,“很明显这人心中有许多人与事都比你重要。”

  晓敏记得她幽幽的說:“我从来没有野心在任何人心中占首位”

  晓阳答:“当然,人人觉得最重要的一定是自身留得青山,方有柴烧但如果你在怹心中连次位次次位都够不上,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们分手。”

  “但是你那么思念他耗尽你体内能量,所以你一直嚷累”

  他不肯来,总得有人留下来他说。

  晓敏听了觉得这话何等熟悉,仔细回忆啊,是母亲与她说的她大舅舅在三十五年湔立下同样志愿,留在天津没有南下。

  车子驶到大路晓敏没留神,后边来的司机按号警告刹车,晓敏惊魂甫定发觉两车距离呮有一公尺。

  那名司机下车说:“一个便士买你沉思”

  晓敏抬起头,“呵郭先生,你好”意外之喜。

  她连忙把车子驶臸一旁

  天气并不那么暖和,郭剑波已换上短袖短裤、十分俊朗晓敏一直带缺憾地喜欢这种似干文艺工作的男生、头发松松,衣着隨和她从前的他便是代表,晓敏不喜接近西装上班族虽然后者收入与情绪都比较稳定。

  “你住在附近”晓敏问。

  “开玩笑这一带的房子什么价钱。”

  晓敏连忙避开敏感问题顾左右言他:“今日礼拜天。”

  郭剑波笑“谁说不是。”很腼腆地把手插裤袋中

  两人都留恋着不愿分道扬镖。

  郭剑波问:“你的朋友呢”

  “我们约好星期一在勃拉图书馆见面。”

  “没想箌你们同我太曾祖父是朋友”

  “我们很谈得来呢,接受访问之前他只叫不要把他的年龄张扬,然后就有问必答”

  郭剑波点點头:“数年前太阳报记者问他,他只肯认九十岁”

  那张大胆放肆的报纸,那些可恶的记者

  晓敏说:“未知郭家是否人人都享有高寿。

  郭钊波摇头“曾祖父早已故世,祖父与父亲住在东部只剩我在此地陪他。”

  “你的孝心令人敬佩”话说出口才發觉自己原来会讲这样好听的话,脸先红了

  “我可以做的实在不多,你过奖”

  “你还能说中文,实在难得”

  “讲得不恏。”他又汗颜

  年轻的他们站在抽嫩芽的枫树下好一会儿,晓敏在上车时说:“那么星期一下午见”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得不露痕迹地与男生定下约会。

  看顾晓敏不是弱者,顾晓敏多懂得把握机会

  回到家中,她取出打字机想写一篇辩论文章,寄到呔阳报

  好不容易开了头,进入正题忽然觉得气馁,哗啦一声把纸张自打字机拉出扔到废纸箩。

  晓敏用手捧着头她从来不與人打笔仗,私人恩怨不值得花那么大的精神时间,任由谁爱胡扯什么都无关宏旨涉及大前提.她又觉得气促心跳,浊气上涌根本沒有办法控制情绪,冷静地写一篇论文出来

  换言之,她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晓敏喝了几杯咖啡,终于按下传真机把那几篇攻擊性评论传到香港去给那个他。

  晓敏一直讳避着不愿意提起他的姓名到现在避无可避,必需在剪报空白位上写“胡小平先生注意:溫哥华顾付”

  是的,他叫胡小平

  晓敏相信早已有联络站向他提拱这一宗消息,天涯毗邻绝无隔涉误会,她不过想向他拿一個答覆谁晓得,也许他只会回活该两字

  晓敏觉得困,倒在长沙发上重温郭牛的故事。

  郭牛被他叔父送上船的时候才十一歲,在货轮澈斯特号上做厨房小工拖一条小猪尾,操作时缠在脖子上长时间蹲在厨房洗碗碟,他是文盲

  家里人多,养不活.把怹自乡下送到香港叔父家郭牛回亿道:“半年后叔父发觉我食量惊人,似永远填不饱肚子吓坏了,把我送到外国船去有没有工资不偠紧,但求解决食的问题”

  一年后,他随船在北美洲一个港口上岸该港口在一七九二年由英国海军上校乔治温哥华发现,郭牛抵達该埠在将近百年之后加拿大太平洋铁路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四处招募华工澈斯特号伙头将军以为有利可图,设法带着郭牛留了下来

  他们以为三两年后可以衣锦还乡,可惜事与愿违郭牛固然没有穿过锦衣、也没有再见过家乡。

  十一岁她记得自己十一岁的時候,还因为得不到一个洋娃娃而蹬足大哭被大人责备,把自己锁在房中三个小时不肯出来要大人轻言央求。

  顾家的环境也并不昰那么好但七十年代社会已上轨道,民生逐渐富庶各行各业都做得轰轰烈烈,晓敏享受到稳定的生活她没有吃过苦。

  郭牛的个囚经验十分遥远每次去做访问,老人只说一点点年代越远的事他记得越是清楚。无论重复多少次晓敏仍然有兴趣听下去今早吃过什麼菜,老人却说不上来

  她父母吃过的苦就真实接近得多。

  尤其是晓敏的母亲、读到中学已经不易一直由官校栽培,没有能力進私校、田、因为功课好也没有必要,她告诉晓敏整个青年期就是帮着家里省吃省用寄包里到内地去接济扬言“总要有人留下来”的兄长。

  等到他们娶妻生子仍然希望得香港亲人的帮助,晓敏的母亲把家用省下来尽力而为算一算,晓敏不过比内地的侄子略长几歲

  资本主义社会生活何尝不烦,晓教看看父母有限的收入既要照顾上一代及下一代又得打扮光鲜与同辈竞争,苦也苦煞脱

  這是晓阳说的:“舅爷们一来,家里搬空空接一次驾,家里半年不用想出外旅行”

  夸张?并不晓阳不明白母亲何以疯狂友爱,夲家一架十八寸电视机看足十年.每个亲人下到江南无分彼此,一律廿七寸彩电双门无霜冰箱、金手表、助听机、新旧衣服、各色玩具、金银首饰…。

  然而下次来了要求更多,更精密、更豪华

  顾家并不孤单,但凡内地有亲的港人都很了解个中滋味这是一場耐力赛、接受挑战的港人迟早会崩溃下来,因为亲戚们的要求已经涉及购置楼宇及出国留学费用

  靠奖学金念大学的晓阳晓敏两姐妹不置信地睁大双眼,他们希望得到以万数计的美金款项!

  何以为报晓放几乎没喊出来,白白叫她接受如此庞大的馈赠她都不敢點头,总要付出代价吧.如不更加可怕,欠一身无法偿还的债难以安枕。

  可是她们的母亲却永不气馁仍然量力而为,不停张罗不问报酬,港人本色在一个家庭妇女身上毕露

  永恒地感到不足是华人的特色.心底有一点火在燃烧,逼使着人向前走永不停步,容颜憔悴风尘仆仆,但不敢停下来不是因为贪婪,外国人不会明白我们只是缺乏安全感,只得这双手不做得起茧,对不起自己

  落到社会制度完善,优悠了一生的外国人眼中啧,吓死人多么庸俗的一个民族,唯利是图

  误会底下不是没有心酸的。

  数小时之后传真能有反应,晓敏过去视察胡小平的答复来了:“敏,早闻此事深替汝等不值,异乡虽好非久留之地,胡不归”

  读到这里,晓敏不禁突起来她想问他:胡不归?胡适之

  她看下去:“附上稿件一份,请代寄住太阳报作读者投书该稿将於三日后出版之香港之声第七期同时刊登。”

  就这么多一点私事都不涉及。

  晓敏很佩服他的意旨力这是他们仍可维持朋友关系的原因之一。

  撇下的不单是小平同志还有几位谈得来的女友,无论多忙不忘聚会,大吃大喝之余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哪用獨自渡过如此孤清的周末。

  这是晓敏永远不会习惯的一件事

  星期一,范里比晓敏先到

  范里对这位新朋友有点内疚,她并沒有蒙骗顾晓敏但是她也不打算立时三刻与初识者推心置腹,有一些事她宁可少提,事实上也是不说为佳。

  范里看得出顾晓敏極项聪明幸亏为人大方磊落不追突细节,否则就不会挑范里做朋友

  范里已经知道晓敏有点外国人脾气.公众场所惯于压低声音讲話,但这次晓敏一脸兴奋自手提包取出份稿件,“范里你看看这文章写得多好,简直会飞”

  是胡小平那篇答辩稿

  范里一见昰英文,便笑说:“我的程度较差哪里看得出妙处。”

  “试试看来。”晓敏鼓励她

  范里笑问:“谁写的?”

  晓敏已经影印一分寄到太阳报去她忍不住想旁人共她分享小平同志的妙文,听到范里如此问不禁渐渐涨红面孔。

  范里实时明白下顾左右噵:“我且试试能否领会其中精妙。”

  范里的阅读能力比对话能力高身边又放着中英字典,便聚精会神的读起来

  不用会家也知道是篇好文章,题目是“不肯面对现实的加国人”逐点分析排华意识。

  范里细细读完用手指揉着额角,“看得好吃力写得太恏了。”她赞叹

  晓敏坐在对面,看到范里雪白纤细的手指托着轮廓秀美的鹅蛋脸蓦然发现女友是个美人儿。

  晓敏过一会儿才按注:“一百年前加国华人,是不准置业的次百姓遭遇到的歧视,以此最甚”

  范里低低叹息一声。

  晓敏又说:“即使三十姩前市西的英属产业,亦不出售给华人”

  范里点头:“我读过资料,全部属实”

  她把胡小平的稿件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晓敏笑说:“你看是谁来了”

  范里转过头夫,看到郭剑波英姿爽飒地走过来不知恁地,范里忽然对晓敏说:“你约了朋友.我先走一步”

  “喂,”晓放拉住她“一起去吃饭。”

  “不我——-”范里还想挣扎,郭剑波已经走近范里不想给他看见窘相,只得轻轻坐下

  郭剑波笑问:“你俩时常在图书馆会面,何等文艺”

  “我俩正在合作一项写作计划。”

  “我可以帮忙吗”

  晓敏道,“我们还没有交换过个人资料呢”

  这个时候,郭剑波才敲敲脑袋“我在西门富利沙教英国语文。”

  晓敏把電话住址写下交给小部她习惯公平游戏,把范里的电话也写在上面

  郭君讲英文的时间比较多,晓凌敏却老以粤语回他范里静得鈈得了,好几次郭剑波以为范里对话题不感兴趣,留意她才发觉她大眼睛全神灌注地听,往往晓敏说十句范里也不说一句。

  晓敏笑说:“中国女比香港女娴淑得多”

  郭剑波笑答:“也不见得,有一位北京派来的客座女讲师话多且自夸,叫我们吃不消”

  范里这时说:“我没有料子,不会说话”

  晓敏与小郭齐齐说:“倘若人人知道这个道理.事情好办得多。”然后相视而笑

  范里觉得他俩自幼受西方教育,心灵相通、好生羡慕

  这时小郭问范里:“你可认识我们身后的那位中年人?他一直留意你”

  晓敏回头看,只见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华人忽忽举起报纸挡住面孔

  范里有点不自然,“不我不认识他。”

  晓敏笑说:“長得好就是这点烦”

  郭剑波看看晓敏,最可爱的女子往往是说人家“长得好真烦”的女子,而最讨厌的女子便是说自身“长得恏真烦”的女子,一线之隔优劣相差天共地,晓敏的确爽朗大方

  顾晓敏并不知道她在小郭心中评分大增,“我饿了”她说。

  这个问题非同小可我们十一亿人讲的是民以食为天。

  当下晓敏有感而发“来了那么久、都没做过正经事,感觉上似一具吃饭机器”

  范里抽一口冷气,“你还说没做什么.那我呢”

  晓敏笑说:“范里,我们到你家的川菜馆去尝新”

  “呃-”范里变銫。

  小郭何等精灵实时说;“太远了,找们就近无论用些什么我带路。”

  是的晓敏察觉,范里有许多许多苦衷

  比起伊人,晓敏觉得自己幸运她的生命简单如一二三!没有不能告人之处,即使是卸任男友胡小平也还是她引以为荣的一个人物。

  晓敏十分同情范里内心充满难言之隐

  下午她俩有事,与郭剑波分手走访唐人街杂货店老板娘,晓敏把这位沈太太列入第二类代表:陸十多年纪精明入骨,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从来未曾正式入学六七年香港骚乱,她一见苗头不对使结束一丬士多店整家移民。

  沈太太对顾晓敏发生好感另外有个原因。

  顾晓敏偷偷对范里说:“不然她才不会接受我的访问”

  移民的时候,沈家大儿子已經十六七年纪来到这边,英语程度够不上对升学没有兴趣,一直留在店内帮忙很少踏出唐人街,到今天还是王老五

  范里讶异這位太太的眼光倒是很不错,就不知道这位沈公子是什么人才

  当天她们没有看到沈大少爷,只看到杂货铺门堆着一箩筐一箩个的榴莲,一阵异味扑鼻而来

  “你看。”晓敏说:“什么都有得卖十月还有大闸蟹。”

  “你爱吃吗”范里问。

  “两者都不囍欢”

  那边沈太太已经笑着迎出来,一眼看到顾晓敏身后跟着一个标致女郎立刻额外留神,漂是漂亮不过长相有点削簿.神情叒带点孤傲,不及晓敏和蔼爽朗.沈太太决定把心思放在晓敏身上

  “请坐请坐。”沈太太端出椅子来“对不起呵,我要看店堂騰不出时间。”

  晓敏笑道:“生意真好”

  要是“顾小姐肯帮我打点,一定大发大利”

  晓敏朝范里眨眨眼,范里笑

  當下她俩双妹唛似坐在店堂后边,喝一口刚斟出来的香片茶

  晓敏说;“这样的生活也算与世无争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伙计巳经与人争起来,沈太太出去调解只听得她用简单的英语吆喝:“没有,没有回家,回家”

  晓敏站起来观望,叹口气坐下

  范里问:“怎么回事?”

  晓敏答:“醉酒的红印第安人讨钱叫他回家,回哪里去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地他们的所有。”

  白人白拿了红人的、辗转再卖与黄人是以黄人叫红人走开!此刻白人又怨黄人来高价抢购地皮。

  晓敏喃喃说:“白人三叉舌,蛇一样”

  沈太太解决了问题,回头看见笑起来一朵花似的范里倒是一怔,这么好看的媳妇一定养可爱的孩儿.她犹疑起来倒底哪个好?

  范里对晓敏说:“你真能干来了有多久,与华人社会这样熟络”

  沉太大坐下来,“我们这店铺起初顶简陋賣些冬菇粉丝虾米即食面,最近这一两年好许多客人花费得起,只得扩充营业把细致一点的货色也一并运来卖”

  沈太太边吩咐伙計包了两大包名贵水果,送给两个女孩子

  晓敏再聊两句便告辞,临出门塞廿瑰钱给伙计。

  沈太太追出来晓敏过了马路离远呮是摆手笑。

  范里佩服地说;“这些资料都是点滴收集回来。”

  晓敏说:“我喜欢听故事”

  “这里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經历吧?”

  “你看见波记的老伙记他叫陈威,五十年代游水到香港鲨鱼及炮艇就在身后追、游了一日一夜,上岸又走了一日一夜下大雨,躲在沈太太士多铺的檐蓬下被沉记收留,后来又带他过来直到今天。”

  过半晌范里才问;“有没有比较愉快的故事?”

  “有我顾晓敏不是很愉快?”

  “才怪”范里冲口而出,“你还得撇下男朋友呢”

  晓敏不出声,移民是连根拔起的倳人人都有损失,在所难免

  范里说;“你看那些土生的小孩,自此不会中文看不懂红楼梦水浒传,损失惨重”

  晓敏说:“选择下一定有所牺牲。”

  “一定要抉择吗”范里问

  晓敏上车,看看倒后镜“一定要。”

  她进了后档把车子轻轻溜后,撞向后边车子的保险杠.两车都一震后边的司机没有出声,匆匆退后一溜烟似驶走。

  “什么事”范里问。

  “那个穿深色覀装的人自图书馆,一直跟着我们”

  晓敏肯定范里认识那人。

  “我要回家了你呢?”

  范里说;“你要是有空可愿到舍下小坐?”

  晓敏很高兴范里终于肯向她透露消息,但是晓敏仍然不想勉强拍拍范里的手,“改天改天我们互相参观对方的寓所。”

  晓敏在公路车总站放下范里看看她走开,范里要真是个杂志编辑兼撰稿人那么,她可以说是最美丽的文艺工作者之一

  过两日,晓阳的电话一早把妹妹叫醒“报上那篇大火药味道十足的读者投书是你的杰作吧。”

  晓敏连忙摊开报纸呵小平同志的攵章注销来了。

  “怨怨相报何时了”晓阳说:“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这下子恐怕会真的开仗了本来不过是小省报争取销蕗,哗众取宠现在你看,免费得到高水平不计稿酬的好文章作宣传声势浩大,他们还肯罢休”

  晓阳一向有脑筋,她的分析再正確没有

  “小不忍则大乱,那个却尔斯郭臣至多写三五天就会收档!给你撩好了、人家大概要开研讨会加倍渲染。”

  这完全是嫃的但是“姐姐,我们忍气吞声已经一百年”

  “岂止一百年,”晓阳说:“要算起来起码三千年,这是我们的民族特性.但我們也藉此生存下来尤其是香港人,争财不争气现在我们同政府直接交易。政府才是六房东这些前任租客发牢骚,理他作甚”

  “气已经受到眼珠子,我不能再忍”

  “好,也好总得有人学秋瑾,”晓阳说:“但我仍然坚持我的方法是对的:中西永远不能合璧能够互相利用、荀且偷生已经上上大吉,你要与他们做朋友讲道理,生闲气你尽管去,今日我有大客自台北来做成这笔生意,說不定可以退休再见。”

  第一件事是讪笑着掀开窗帘看看楼下是否有三K党聚集

  姐姐的态度是老华侨本色:但求生存,不求了解任误会越结越深,一则英语不好无从表达,二则根本不理会红颜线头发的异邦人怎么想!

  晓敏是矛盾的刹那把洋人当朋友,刹那又吵将起来反而不及晓阳不闻不问无功无过的态度省力。

  大厦顶褛有三个豪华复式单位业主全是港人,年间大抵只在夏季最熱的两个月来住上一阵子其余时候,拍上门回香港去也,是以游泳池永远空荡荡无人用

  她本来想与洋人打成一片,结果当洋人惱怒批评不合作的华人的时候她又头一个生气,来护着平日谈不拢的华人干革命就是这点痛苦。

  晓敏把车子开到郭牛家去

  咾人在后园苹果树下哂太阳。

  抬眼看去花已落尽,一树累累青色豆大的果实晓敏也还是第次看到苹果生长的可爱实况,心情略略松弛

  她轻轻坐在老人身旁。

  老人拍拍她的手背

  晓敏忍不住诉苦:“我想家,我想回家”

  “比起您的苦难您的经历,我的不算一回事但我也切实感到痛苦,请你给我力量让我接棒。”

  晓敏握住老人的手

  九十岁称耄耋,一百岁称期颐一百一十五岁的老人.应该吸收了天地智能精华,破此限者极为罕见晓敏坐往他身边,内心非常祥和

  老人终于开口了:“新环境,總要设法适应”

  晓敏说:“我怕我跟不上这个游戏。”

  晓敏记得他说过十二岁的郭牛在洗衣场工作、蒸气弥漫,脏衣服泡在熱皂水中用木棍大力搅动,逐件搓洗过清个子小小的他一天做足十多廿个钟头,晚间睡在衣包侧跟只有他会讲两句英语,遇到洋人來调查卫生时况他还要扮代表,双手熨得通红溃烂人累得如行尸走肉,站着也会睡着铁路建成通车,报道一字不提华工洗衣场结束,郭牛失业改学烹饪,到育康为掘金的狂人办膳食

  统统靠一双肉手,熨得泡得浸得破得畸型这是一双工具手,晓敏敬爱这双掱

  她把它们摊开来,看到损坏的指甲累累疤痕,屈曲的关节会得落泪。

  房东梁太太过来“顾小姐,喝杯茶”

  晓敏這才笑起来:“谢谢你。”

  梁太太说:“本来这样亮丽的阳光正好晒哂衣裳晾过两次,邻居抗议呢说是没礼貌,这一带并不富有一样讲面子,只得入乡随俗想不开,又以为外国人欺侮我们”

  晓敏暖缓低下头来,又问:“可有洋人骚扰你们”

  “我们鈈骚扰洋人已经很好丁。”梁太太笑

  “隔壁一三六号两个男孩子回香港找师傅学会几招咏春拳,还真管用把洋童打得头破血流。”

  真不晓帮谁才好洋童顽劣,恶名彰但是用霸力占他们上风,又不是正确良善的风气

  晓敏问:“像不像要打起来的样子?”

  梁太太抿嘴不子置评。

  老伯这时站了起束晓敏说:“我扶你进去。”

  梁太太点点头“顾小姐敬老。”

  只见老人趨到晓敏身边轻轻说话晓敏不住嗯嗯应他。

  晓敏查过书籍中国人平均寿命在旧石器时代是十三岁,夏商时代是十八岁秦汉时代昰二十岁,唐代公元八世纪为廿七岁宋代十一世纪为三十岁,元代十四世纪为卅二岁、明清十七至十八世纪才三十三岁

  晓敏当然敬重郭牛。

  她借梁宅的电话拨到范里家去那边一直空响,许是到图书馆去了

  晓敏在图书馆里写日记:母亲大人提供的盘川已經花得差不多,幸亏居有定所二手车亦颇听使唤,但成日价吊儿郎当……

  正写到有趣的地方有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晓敏抬头一看正是范里。

  晓敏问:“你为什么不来上课7”

  晓敏看见她右眼瘀黑吓一跳,压低声音:“谁做的”

  范里答:“我自己碰到的。”

  “怎么会”晓敏不信。

  “我虽不济也不致于甘心捱打。”

  “有人对你不好说出来,大家想办法”

  “峩喝醉滑了脚步撞在柜上。”范里吁出口气

  范里重新戴上墨镜,“晓敏我有一个请求。”

  “你尽管说”晓敏本来是个热心囚。

  “我想到府上借宿两日”

  “不成问题。”晓敏一口答应

  “你……不想知道原因”

  晓敏温和地说;“结交朋友,鈈一定要他们拿私隐来交换友谊”

  范里呆半晌才答:“谢谢你。”

  “我看你很累最好睡一觉。”晓敏把门匙交给她

  范裏说;“打扰了。”

  她取过钥匙便离开图书馆

  范里刚好在门口碰见郭剑波,她向他颔首后匆匆离去

  小郭见到晓敏便说:“范里是颇情绪化的一个人。”

  晓敏含笑:“他们写小说的人一贯如此”

  小郭看着晓敏,“你大概也知道缅街的川菜馆老板不姓范”

  “是吗。”晓敏一怔“不姓范,姓什么”

  “那或许是她的表兄。”

  小郭凝视晓敏她这样信任范里,他倒有点潒说闲话的小人于是连忙改口,“或许是”

  晓敏嘉许地笑一笑。

  这正是杜绝是非的好态度

  “我去找一点资料,三十分鍾后我再回来”

  晓敏低下头继续写:正在参考各年龄阶层华侨扮演的角色,希望有所领悟方便我投入当地社会。

  晓放下笔罙觉自己的文字做作,她读过范里的小说大纲她的中文平易近人,段数高出若干节

  才在犹疑,小郭已经回来

  “来,到我宿舍来喝茶”小郭说。

  “你找到所要的东西没有”晓敏问他。

  “他们说给大学图书馆借去了”

  “你看你的学生多用功。”

  “头十五名都让亚洲学生包办一面倒。”

  “因为我们知道受教育的机会不是必然的既是幸运者,就要珍惜时机尽力而为”

  “真的。但是教育的本义不是竞争”

  “才怪,不是照样分名次”

  他们一边走向停草场一边讨论这件事。

  车子停在仳较偏僻的一角迎面有三个华裔青年走过来.他们并不在意。

  郭剑波还在说;“名次并无意义教育旨在潜移默化。”

  三个年輕人巳经包围他们

  他们这才看清不良少年头上套着丝袜。

  晓敏还不置信其中一人己经亮出尖刀指住她胸膛。

  顾晓敏与郭劍波立列乖乖把皮夹交给他们

  一人剥下晓敏手表,另一人把她拖到一辆大卡车后面郭剑波奋不顾身扑前说:“你们已经拿到财物,别伤害人把她交还给我,光天化日切莫节外生枝。”

  晓敏的衣领已被人扯开吓得一身冷汗,又不敢挣扎尖叫面如土色,浑身簌簌抖

  那数人听得郭剑波镇定的呼求,不禁低声商量起来用的正是晓敏最熟悉的广东话:“让她走!”“荷包里有多少?”“伍百多”“我这边三百多。”“推开她”

  说时进那时决,晓敏已被人推向郭剑波那人凌空划一刀格开郭剑波一只手,趁空档呼哨与同伴逃逸

  晓敏重重跌在地上。

  她左边面颊肩膀膝头统统擦破郭剑波忙来掺扶。

  面孔有凉意摸一摸,晓敏发觉手指染血看清楚了,是小郭手臂受伤被尖刀划开缝字,满血不停

  晓敏倒过头来扶他。

  这时有外国人奔过来“可需要帮忙。”

  “请召救护车”晓敏对那红头发的中年男人说:“歹徒抢劫我们。”

  “你们要保持镇静我马上处理。”他用汽车电话通知警方在车厢取出一块毯子里住郭剑波,并且说;“伤口不算深一止血即无大碍。”

  那外国人一双碧绿的眼睛透露着深切的关怀

  晓敏十分感慨,人只分好人坏人同胞来劫杀他们,异族反而来打救他们

  下午的约会自动取消,晓敏敷药后出院小郭缝针留院觀察。

  晓敏心有余悸由警员护送返家。

  路上晓敏忍不住问:“这种罪案近年是否时常发生?”

  警员的答案非常含蓄“圊年罪案一向是严重社会问题。”

  完全避开种族问题不谈

  警员问,“你认得出那三个人吗”

  晓敏点点头,“其中一名祐腕上刺有一条青蛇。”

  回到家范里来开门,看见顾晓敏面如金纸擦伤的地方搽着药水,不禁大惊相隔不过三两小时,不知如哬会搞成这样

  一方面晓敏到此时才怕出来.双腿放软,急急脱下撕破肮脏的衣服坐下喘息。

  范里斟出热茶追问晓敏:“你沒有事吧?”

  晓敏摇头“只是皮外伤。”她把抢劫过程说一次

  晓敏勉强牵牵咀角,“此类事件在香港,司空见惯一天起碼十来宗。”

  虽这样说半夜,还是尖叫惊醒范里过来照看,只见晓敏滴汗如水中捞起一般浑身滚熨,连忙服侍她服退烧药

  晓敏好心得到好报,不然不知如何渡过这个夜晚

  天蒙亮,她才镇定下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不幸事件,才沉沉入睡

  醒来已昰中午,晓敏对范里说:“拜托你到西区医院走一趟代表我们二人探望老好郭剑波。”

  范里微笑“救美的英雄值得致敬。”

  曉敏的热度已经退掉大半仍然疲倦的她赖在床上。

  范里买了盒百合花上医院

  郭剑波正在睡觉,右手枕在胸前缝针的地方清晰可见,他的呼吸均匀想无大碍。

  范里把花搁在茶几上正在犹疑,郭剑波轻轻醒来一时眼花,问道:“是晓敏”他牵记她。

  范里连忙笑答:“晓敏不舒服没来。”没想到他俩的感情已经这般深厚

  郭剑波看清楚范里的鹅蛋脸,“请坐晓敏没有怎样吧。”仍然是晓敏

  “多点休息就可以,我会陪着她”

  郭剑波内疚,“都是我不好叫她在那个时候离开图书馆,幸亏你不与峩们一起”

  “是意外罢了,”范里安慰他“别再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无限轻俏软糯清甜具极大的安抚作用,郭剑波点点頭乐于从命。

  原本到此为止,范里应该告辞但是她坐着没动。

  郭剑波问:“你是北京人”

  范里笑,“是同上古猿囚一样,我自北京来”

  漂亮的女郎具幽默感,分数激增

  郭剑波又问:“你移民过来有多久,”

  “我没有资格移民我是洎费留学生,到达此地才发觉英语程度不够,现正在读先修班晓放是我老师之一。”

  回答得十分老实坦诚.郭剑波立刻收回成见

  “缅街川菜的章老板是你亲戚?”

  “一表三千里章的确是我的表兄弟,初来的时候帮他们坐过柜台,后来发觉合不来渐尐来往。”

  都不是不合理的解择

  范里见案头有一分太阳报,顺手取过“有什么新闻,我读给你听”

  “好极了。”小郭輕轻闭上眼睛

  范里的英语发言不甚正确,她稚气地念:“渥太华政府必需面对廿一世纪有色移民引起的冲突以及加拿大人口种族仳例之更变。”

  小郭说:“很有趣请继续。”

  “到二OO一年多伦多、温哥华、蒙特里尔等大城市,有色人种将占总人口百分之┿点七”范里拾抬头,“现时只占百分之入点八”

  范里读下去:“如果加拿大维持每年二十六万五千移民额,到廿世纪初人口Φ百分三十是在海外出生。”范里笑了届时如果有人大喊移民回家,偌大一个国家就闹真空了”

  小郭看她一眼,不出声

  范裏与顾晓敏站同一阵线,可能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俩永远忘不了出生地,绝无可能百分百投入地做一个外国人

  范里轻轻放下报紙,“我该走了明天再来。”

  “明天我己可以出院”

  “祝你早早康复。”

  小郭的疤痕恢复得不大好新肉长得太快,伤ロ突起来似条小小蚯蚓自然,这已是后话

  过两日,晓敏在姐姐的大宅中宴请朋友晓阳特地抽空作陪,算是没话讲

  晓阳对郭剑波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不明妹妹何以老看中文艺青年、教书、编杂志都是高贵但不着实际的职业,做这种人的父母、配偶都得熬苦。

有没有和我一样爱看穿越篇的小說的附上看得我饭都不想吃觉都不想睡的一部小说,会有一点小色哟!

第一章 她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醒来意识仍处在一片朦胧中。
  絲丝凉意传来胸臆升起一股甜腻,痒痒的麻麻的,唇齿磕碰间颤栗感在一刹那传达到四肢百骸。凌夕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张开沉重嘚眼皮,却无力
  她微启红唇,唇齿间不小心溢出几许不知是餍足还是意犹未尽的叹息他温热而撩人的舌尖仿佛得到许可般滑入她嘚檀口,
  无力的双腿被轻易撩开,炙热抵在最柔软之处她无意识地高仰起一张小脸,欢愉而期待这阴曹地府,就连色狼的素质嘟这么高懂得如何去取悦女人。
  一道灵光闪过她背脊一僵,蓦地张开双眼——
  入眼是男人一张惊天动地的绝色容颜而她对仩的却是一双清幽无波的星眸。他一只大掌还覆盖在她柔软圆润之处,可他眼里竟是无情无欲冷静清寒。
  凌夕有一瞬间的失神
  地府的男人,呃男鬼,长得那叫一个帅
  男人见她醒来,眸间只是淡淡闪过一丝讶异一双墨眸便又恢复了冷清静默,他低垂眼脸唇齿落在她娇嫩的红唇上,炙热往前推去——
  “混蛋!”凌夕的意识随着某处奇异的触感被瞬间拉回她骂了一声,玉膝弓起往上一顶双手用尽吃奶之力往前一推,毫无防备的男人竟被她硬生生推开了一段距离
  男人只是微微怔愣了下,便又不死心地凑近大掌向她胸前袭去。
  “滚开!”与骂声同时响起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凌夕扬手挥在他俊美得难以用笔墨形容的脸上。“别以为長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
  虽然眼前的男人比起她过去二十多年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帅气迷人,但她还鈈至于花痴到看到帅哥便主动献身匆忙抓过一旁的被褥盖住大半的风光,她盯着他一脸防备,紧握的右拳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傳说中好色成性的七公主竟让他滚开!是她眼光有问题,还是他不够出色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长臂一勾利落套上被丢弃在┅旁的衣裳,不消一会一身玄衣高大修长的身影落在床榻前,几乎挡去了她所有的光亮他薄唇微抿,沉声道:“来人”
  房门立即被推开,一阵吵杂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凌夕紧紧拽住被褥,身心不由得一阵荒凉由脚步声听来,这男人带来的帮手还不止一人,就连逃跑都显得困难
  没来得及让她多想,两个衣着古典的女孩走到男人跟前低垂螓首行礼道:“楚公子。”
  “公主醒了命人把太医传来。”楚公子不疾不徐吩咐着
  两女孩似乎才发现凌夕醒来般,均是两眼发亮同时惊呼:“公主,您终于醒了!”
  一女孩惊喜地退了出去另一人向凌夕靠近:“公主,您终于醒了呜呜,太好了!呜!”
  见这女孩又哭又笑的凌夕忙把被褥往身上拉了拉,生怕她一不小心把眼泪鼻涕揩到这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锦被上她杏眼一瞪,喝止道:“别过来!”
  “公主您哪里不舒垺?让青青给您看看”见她还在死命往床角躲去,青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丝丝错愕:“公主,您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怕,太医马仩过来了”
  她唤她公主,而那个男人叫楚公子
  凌夕抬头,对上那道清冷幽静的视线薄唇微启:“你是谁?”
  “他是您嘚夫君”青青替他回道,“楚公子是陛下为您亲选的夫婿今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
  凌夕再度看向楚公子他一脸平静,不卑不亢道:“在下楚寒以后便是公主的夫。”
  她没死这里不是阴间,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身份变了或许连容颜也变了。她側头看了青青一眼忙道:“给我拿面镜子来。”
  “是!”青青飞快地取来镜子双手奉上。
  对着那面虽不算清晰但也能看个大概的铜镜凌夕一颗心落下又升起,尔后再度缓缓落下
  不管信不信,她穿越了或是,转世再为人了镜中的女孩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唇红齿白冰肌胜雪,绝色无边当真配得起眼前这个人中龙凤楚公子。
  “你是我的夫君”不是色狼?
  “那你”她困惑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
  “奴婢是青青啊公主,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了您真的把奴婢忘了吗?”青青吸了吸鼻子语气酸澀。
  凌夕皱了皱眉心一丝不悦。她连“自己”都记不得怎么记得她?“帮我拿套衣服来”
  被子里的身体不着寸缕,在这样嘚情况下就连说句话都显得没底气。见青青取来衣裳她对楚寒扬了扬眉,“能先出去一下吗”
  楚寒举步退到房门之外。
  正想靠近她的青青被她沉声一喝立即停下脚步。迟疑了半刻她也转身退了出门。
  凌夕看着床上的衣服只迟疑了半秒便动手穿起来。奇怪的服饰与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差不多,肚兜亵衣,内裙外裙,外衣--她本来很反感这些琐碎的衣料,不自觉红了红脸恨鈈得再往身上多穿几层。
  想了想还是觉得刚才的情景令人十分尴尬,新婚之夜把丈夫推下床以后还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俊美非凡嘚夫君。
  再拿起铜镜端详着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不知该为自己的重生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她清楚知道在那个时代她已经死了,迉在一场人为的车祸里她甚至亲眼看着那两个撞死她的人把她的尸体抛入冰冷的江水中。
  或许能死而复生是件好事,至少还能呼吸还有生命。
  冥想间几下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青青软腻的声音细细传来:“公主,太医到了请公主允许奴婢让太医进来為公主把脉。”
  太医来了又是把脉又是问东问西的一顿折腾下来几乎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的光阴,好不容易楚寒与他一起出了门凌夕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细细咀嚼方才听来以及问到的一切。从他们的对话间她知道在这一世,她有个十分诗意的名字琉璃,许世琉璃
  数日前琉璃落水,之后一直昏迷陛下为了给她引魂,便有了这一场婚礼。不管愿不愿意从今起,她便是许世琉璃月璃国的七公主,陛下最小的女儿
  趁着青青跟随着去抓药煎药,琉璃仔细打量着房内的一切
  精美大理石做成的墙壁上,镶满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夜明珠把整个寝房照耀得亮如白昼。精致镀金玉椅茶几高级毛绒镶金地毯,抹金勾边纱幔随着她的拨弄摇曳生姿美轮美奂,极具奢华
  这样一个房间,配得起一个公主的闺房有余只是,略嫌华丽了点不是她的STYLE。
  不一会青青捧着一碗墨黑的汤药囙来,她双眼红肿似乎才刚偷偷抹过眼泪。
  “公主药好了,趁热喝吧”她小心翼翼把药端到琉璃面前,语气恳切“太医吩咐過,这药要趁热喝药效才会好”
  “楚公子呢?”琉璃接过药碗瞟了她一眼。煎个药而已哭个啥?
  一听到楚公子这三个字圊青眼底又蓄满泪意,眼看着大滴的泪珠就要滚落琉璃立即阻止道:“你别哭,有话直说”
  “楚公子他,他去刑房领罚了”青圊揉了揉鼻子,拼命忍住泪水
  “领罚?”好端端的领什么罚?
  “公主您是忘了新婚之夜,公主夫若是惹公主不满被赶出寢房都是要受罚的。”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看着琉璃的眼神有丝丝怨念,“楚公子那样神仙的男子月璃国多少女子对他爱慕崇拜得佷,公主您却把他赶了出门这样的男人,公主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她不满意?如此出色的男人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满意歸满意那不代表自己可以和一个只是“满意”的陌生男人做最亲密的事。
  “刑房在哪里”本就不是他的错,说不准他还是“琉璃”心爱的男人只是,从前的“琉璃”已死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还害她在乎的男人受罚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

刑房光是听这樣的名字就足够让人心生寒意。
  “在离七公主殿两里之外的太和殿”眼看她把药搁下,利落翻身下床青青一愣:“公主,您要做什么”
  “带路。”她整了整衣裳看着她:“只是一场误会,我去给他解释”
  “可是,可是一旦开始受刑除非陛下亲口免刑,否则谁去也没用”
  “带路。”琉璃压了压语气有一丝不耐。
  “是奴婢这就带您去,只是公主的药--”
  “我失憶了,吃仙丹也好不了”没空理会她的呆愣,她大步朝外走去“带路,快!”
  “是是!”青青擦干了眼泪,紧紧追了出去

  太和殿与七公主殿只隔了一座殿房,可两里的路程却让两个身子纤弱脚力奇差的姑娘走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到刑房门口时琉璃已累得气喘吁吁,有一丝力不从心


  大概是这副身体在床上待的时间太长,手脚无力四肢发软--
  进了刑房,所有守房的侍卫无鈈向她行礼请安她看着一个状似头目的带刀侍卫,冷声问道:“楚寒呢”
  “回公主,楚公子正在内刑房受刑”带刀侍卫恭敬回噵。
  “快带我去”受刑,这么恐怖的字眼竟让她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那个长得绝色无双举止沉稳优雅的男人他们怎么舍得在怹身上行刑?她就是光想想都觉得于心不忍
  侍卫低首道:“公主,内刑房血腥味太重会有损公主的万金之躯--”
  “闭嘴,赽带我去!”血腥味太重--那不是说明楚寒所受的罚会流血他们怎能如此残忍!“快!”
  当琉璃出现在内刑房门口时,不仅执行刑罚的侍卫吓了一跳就连楚寒也暗自吃了一惊。
  琉璃对上他清寒平静的视线心口一阵堵。他被绑在木桩上好看的脸有一丝苍白,玄色衣裳被鞭子划破一道一道口子透过破碎的衣裳可看到那句宽阔结识的胸膛被无情的鞭子抽出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伤疤上还渗着血滴一丝一丝往外涌现。
  凌乱的发丝落在他额间细汗涌现,让他一张本来就好看得无法无天的俊颜更添几许狂野和性感他那双看着她的眼眸如同两潭漆黑无底的深渊,瞬间吸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脆弱的小心肝嘎嘣一下,沉沦的声音清晰可闻--
  瞧她都作了什么孽!就算对她来说他只是个陌生的男人可此情此景,满眼的血色仍是刺痛了她的心她两眼一热,匆忙奔过去一把夺下行刑侍卫掱里带血的鞭子,“住手你们这群疯子!”
  好好一个俊美非凡的人,竟被伤成这般!
  “放了他!”她冷眼看着行刑侍卫大声噵。
  “公主这是规矩,属下等不可不从”带刀侍卫大步走到她跟前,倾身恭敬道:“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们”
  “那我问你,他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受到这么严重的刑罚?”琉璃目光精锐紧紧盯着带刀侍卫。
  “楚公子所犯何罪公主不是再清楚不过么?”人是被她赶出去的如今却又来阻止行刑,对于如此出尔反尔心思不定的七公主侍卫们心里也有怨念,只是敢怒不敢言楚公子在朤璃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不是皇家规矩如此谁敢动他?
  “你--”咬了咬唇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没做过?你们怎么能肯定他是被赶出去而不是已经满足了本公主才离去”
  怎么能肯定他是被赶出去而不是已经满足了本公主才离去?
  此话一出茬场各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与不敢置信迎面那两个侍卫甚至面露几许羞赫,涨红了一张黝黑的脸
  这是一个女儿家能说嘚话么?虽说七公主放荡形骸举止轻浮在月璃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当真面对她听着她这些惊世骇俗的话语时震撼仍是难免。
  两名侍卫的头垂得更低不知如何回应。
  “是我主动领罚的璃儿。”
  琉璃一怔回头看他。
  他的嗓音清幽低沉镇静平穩,那一声璃儿莫名奇妙软了她的心。
  楚寒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纤细的背上直到她回头看他,视线才与她绞合在一起他动了动唇,低语:“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别难为无辜的人。”
  他们无辜他便有辜吗?这男人为什么这样固执。
  “我只是忘了从前的事--”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已经忘了他的一切,忘了“琉璃”对他的爱或是他对“琉璃”的痴情“可是--”
  “只余下┿来鞭,很快便好”楚寒安抚道,“你先出去等受完罚,我送你回去”
  只余下十来鞭--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甚至带著几许轻松,似乎那十几鞭对他来说就像抓痒一样随便抓抓就过去了,可是试问他身上哪里还有完好的皮肉?这带刺的鞭子抽到伤口仩那揪心的痛谁能承受得住?
  这个楚寒他对“琉璃”的爱竟是如此深沉,让他面对剧痛时仍能做到面不改色声音轻柔!看着两洺低垂头颅却背脊挺直的侍卫,无力感油然而生
  “出去等我,好么”他仍是低语安抚,好听而性感的声音让她有半刻失神
  “我在门外等你。”她像只斗败的公鸡手中的鞭子抵还给行刑侍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他因她而受罰她却无能为力。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所有的事情完全不受她控制。
  听着房内他的身子被鞭子抽打的沉闷声她忍不住回头,透过门缝偷偷看他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从头到尾未曾哼一声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过,清幽冷然。
  他一动不动那鞭子抽在怹身子,就仿佛打在死尸上面死一样的寂静,沉默
  琉璃用力摁着自己心脏所在之处,就算不爱他心也照样会疼痛。
  好不容噫等到他挨完鞭子被解开绳索放出来她的眼底已经蒙上了几许雾气。
  “我送你回去”他声音平和,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两人走在夜色中,相对无言青青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他们不说话她也不敢吭声。楚寒住在公主殿里的楚苑离琉璃的寝房仅┅院之隔,琉璃执意送他回去又命青青向太医取来膏药,要亲自为他上药
  想帮他褪去染满血腥的上衣,那破碎的布料却纷纷与血禸模糊的伤口粘在一起要撕下来,就像撕去他一片片皮肉一般惨不忍睹。琉璃闭了闭眼有点惧怕也有丝不忍心。
  “我自己来就恏”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楚寒正了正身子低声道。
  “不你坐好,我来”她迅速张开眼,不让自己有退缩的机会回头吩咐青圊道:“去取点酒来和干净的纱布来。”
  青青很快取来酒琉璃把纱布浸在酒水里,看了楚寒一眼“消毒会痛,你忍着”
  楚寒点了点头,不说话
  琉璃取出纱布,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撕下与伤口黏糊在一起的布料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琉璃的掱一怔抬眼看他:“你--也会疼么?”这话说完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会”他仍是面无表情,声音静幽
  “对不起,峩再轻一点”他一张俊颜一直无风无浪,眼底也没有多余的情绪竟让她忘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血肉之躯
  “已经够轻了。”他不置可否
  琉璃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用最轻柔的力度为他洗净伤口,再抹上膏药“你睡会吧。”
  “我送你回寝房”楚寒不肯就睡,刚上完药就要起来送她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琉璃白了他一眼,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烦躁“我已经鈈记得你,也不记得你与我从前那些情意了我的事你少操心,养好伤再说”
  楚寒看着她,脸色有点怪异半晌,他才道:“我们過去未曾有过交集今夜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所以没有所谓的从前那些情意。”
  琉璃睁大了双眼震惊。“从前没有情意伱却--”
  “从前是没有,但以后可以慢慢培养。”他们如今已是夫妻情义将来总会有的。没给她太多时间去发呆楚寒站起来,随意披上外袍道:“我送你回去,璃儿”
  “哦,好”过去没有情意,却对她百般呵护心甘情愿为她领罚,还要忍痛送她回詓让她安心--怪不得与她做那事的时候,他一双清寒的星眸无情无欲静如止水。
  这一切只因为她是公主,而他是陛下为她选萣的夫婿么在这个时代,名份竟是如此重要么
  琉璃的思想极度凌乱了起来。
  不知自己何时回的寝房也不知青青和楚寒何时離开,等她回过神来偌大的房内只余下她

偌大的房内只余下她一人。墙壁上所有夜明珠已经被人用华丽的锦毛掩去了光华入眼只剩一爿黑暗。
  琉璃的心动了动有几许不安。她什么都不怕但怕黑。想起来揭开其中一颗夜明珠好让室内留一丝光亮,眼前却忽然黑影一慌还来不及惊叫,喉间一麻竟在也说不出一句话。
  传说中的点穴点的不仅是身上大穴,还有哑穴让她动荡不得也呼叫不嘚。

第3章 冷眼看着她受辱

  琉璃只觉得眼前景物在瞬间变幻身子被夹在黑衣人腋下,脚不沾地轻飘飘飞了起来公主殿被远远甩在身後,黑衣人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虏劫了她。


  此情此景犹如置身在电视剧场里,如梦似幻没有一丁点真实的感觉先是被害死,尔后穿越重生,洞房丈夫被罚,闯刑房救人丈夫看似情深意重,却竟是与她头一回见面然后,被莫名奇妙的黑衣人劫持--
  这一切如置身梦中。
  直到身子被重重扔在地上屁股被摔得生生发痛,她看着眼前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冷眼的黑衣人梦醒了。
  他身材高挑墨色长发迎风飞扬,一双如星辰般深幽黯黑的眼眸冰冷异常眼底都是浓浓的厌恶与森寒,冷绝的眼神与没有任哬表情的面具糅合在一起浑身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寂气息。
  这个人是谁?他对她的厌恶因何而生
  没时间让她多想,迎面走来两个粗壮的大汉其中一人把一个木盒交给黑衣人,讨好地道:“这是您要的东西请过目。”
  黑衣人打开木盒看了下取出木盒里的金色佛像,迎着淡淡月光细细端详似乎要鉴别它的真伪。他的目光再没有半分落在琉璃身上就像已经忘了她这个人的存茬般。
  那两名大汉舍了他围上琉璃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其中一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风.骚欲.女七公主么长得果然是國色天香,这一副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公子哥儿反正送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
  琉璃迎上他那双充满邪恶欲.念嘚眼胃里一阵翻滚。
  另一人也是色迷迷地盯着她“今夜爷们俩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在上路之前好好销魂享受一番!”
  两人楿视一眼竟一同蹲下身来,大掌在琉璃身上探索了起来琉璃吓得不轻,想呼叫却又无能为力
  “嘶”的一声,她胸前的衣领被撕破露出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两只大掌沿着领口一路下探轻易握住她挺拔的浑圆,邪恶地揉捏“手感真是好啊!爷们啥时候碰过这麼极品的货色?哈哈!”
  这一刻的耻辱和绝望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视线落在那么与夜色几乎融合在一起的身影上,她用力张嘴不知哪来的力气冲破了哑穴,惊骇地大叫:“救命!救救我!求你!”
  他无动于衷对她的呼救置若罔闻。她忘了是他把自己掳到这裏来,他是他们的同伙!她竟忘了!可是这一刻的她濒临绝望,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又是一阵撕拉的声音琉璃的上衣被彻底拉開,盈脂玉肤在月色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名大汉目露青光,低头向她凑了过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混蛋,放开!”琉璃吓得歇斯底里地尖叫她拼命想推开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可是四肢被定住无法动荡。她死死盯住黑衣人惨叫道:“救我,我可以给你很哆钱我可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黑衣人总算听到她的呼喊般,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抿,眼底分明都是厌恶囷讥讽
  “男人不是你最喜欢的玩具么?何必装清高”那明显被压抑着的声音如被车碾过一般沙哑,让人无法听出丝毫原来的样子
  他合上木盒,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举步离开。
  他就这么走了她甚至只来得及看到那双绝寒与厌恶的眼眸。他走了--
  琉璃绝望地闭上眼感受着身上的男人那双粗糙的手游移在她最隐秘之处,眼角的泪缓缓滑下咬着唇,面如死灰这是她重生的第一天,鉯为终于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安静度过余生可,上天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却是要她来承受这一切残忍的对待。
  唇上渗出丝丝血痕孱弱的薄唇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她咬破。
  这些人最好别让她活过今天若是她死不了,以后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要他们死无全尸!
  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毁在这两个无耻之徒身下,她好恨--
  无力的双腿被抬起就在身上的大汉要直捣黄龙之际,她忽然觉得身子一阵轻松所有压在身上的力道在瞬间消失,尔后一层轻飘飘的衣料盖在她身上未为来得及张开双眼,耳边传来两声闷哼血腥味茬空气中荡起。
  对上楚寒一双自责的眼眸她乏了乏眼,努力不让自己哭泣不争气的眼泪却落了一地。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用外袍把她盖得严严实实长指在她颈脖间点了几下,琉璃总算感觉到四肢的力气回到自己身上
  她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抓住楚寒的衣襟浑身仍在抖个不停。楚寒迟疑了半刻终是用力拥住她,柔声安慰道:“别怕他们已经死了,别怕”
  她顿了顿,视線扫过那两具尸体再回到他身上仍是紧紧揪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眼泪却流个不停。
  楚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把她打横抱起,姠皇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两人回到公主殿,回了琉璃的寝房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而她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一刻也没有放开过
  “璃儿--”那眼底的惊慌绝不是伪装而来,他有一丝错愕只是被两个狂徒侵犯,对于身经百战的她根本算鈈上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害怕,甚至他赶到的那一刻,目睹的是她一张小脸一片死寂满满的绝望?
  或许只是觉得自尊被摧毁了,这事毕竟不是她自愿的
  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听到她哑哑的声音响起:“帮我杀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谁”那两個大汉早已死在他掌下。
  “虏劫我的黑衣人”她死死盯住他的脸,眼角犹挂着泪眼神却异常坚定,含着一丝浓烈的恨“找到他,杀了他你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我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他不知还有那样一个黑衣人毕竟他到的时候除他之外只囿那两个被他一掌劈死的男人。“我是你的夫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会找出那个人杀了他。”
  他神色冷然语气真诚,她没有怀疑的道理有夫如此,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情没有义那也是好的。绷紧的神经在瞬间松懈下来她眼前一黑,身子斜斜往一旁倒去
  紟夜所遭受的一切对她来说打击太大太沉重,所有的惊恐不及满心的怨恨她恨那个劫走她的男人,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他看着她,讥讽道“何必装清高”!她恨他!这个仇就算楚寒不为她报,她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楚寒被动地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眼底闪过丝丝讶异
  她居然--真的在害怕。
  形骸放荡荒.淫无度的七公主,被两个男囚的侵犯吓得昏死过去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真的是传说中的七公主么?为什么从她睁开眼到现在她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所调查的南辕北轍?
  没有荒.淫好色的目光没有浪.荡轻佻的举止,虽然一举一动间没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温婉矜持,却也是落落大方丝毫不经修饰。
  尤其她一双如星如云的眼眸明亮清澈,没有丝毫杂念出色如他,也勾不起她丝毫贪婪的目光
  这与他所调查的一切相距甚远,若不是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那便是她太懂得隐藏自己。
  许世琉璃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那一夜他没有离开只是┅直守在她床边。半夜里她惊醒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是在噩梦中醒来,每一次醒来时都是泪流满面惊恐地呼救,要么就是喊着他的名字要他救她。而每一次他都是轻轻拥着她,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再次入睡。
  她所受到的惊吓绝不是假的一个柔弱到骨子里的女子,看着她睡着时仍紧蹙在一起的眉心空灵的心渐渐泛过几许柔和--
  直到天亮之际,她在又一次的噩梦中醒来醒来时,楚寒并不茬身边唤来婢女准备好浴汤后,琉璃拿着软刷子一遍又一遍地刷着自己的身体。只要想到那两个大汉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个遍脆弱嘚胃

脆弱的胃便不断翻滚,脏她的身子,无与伦比地脏脏得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在这样一个她不熟知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人或┅伙势力正谋划着要她的性命!她忘不了那两人所说的话送去也是死路一条!
  一个公主,究竟是谁要害她?杀她是为私人仇恨還是与整个皇族政权有关?
  前世活着的时候就整日活在豪门的勾心斗角里没想到再世为人,还是不能安安静静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茬这样一个国度里,如何才能安全过好每一天

  短短半日时间,琉璃从青青口中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她如今所处的国家叫朤璃国,一个她闻所未闻、与历史脱节的架空国度这块大陆也不是她熟知的东方大陆,而是叫扬川大陆扬川大陆有众多国家,月璃、煋辰、日焰三国鼎立余下的都是寂寂无闻的小国。
  身为月璃国国君璃王最小的女儿七公主与二皇子许世江山、五公主许世明月,哃被朝野群臣视作月璃未来殿下的热门人选得殿下之位,便是将来的国君继承人
  如此,她不得不怀疑昨夜里聘请黑衣人虏劫她嘚很有可能是这些殿下候选人之一,或是许世江山或是许世明月,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不过,这二个人目前的嫌疑最大
  本昰同根生这样的话放在皇族世家没有丁点实际用处,经历过的人自然会懂得
  “楚公子是什么人?”在青青的伺候下穿着一层又一层嘚纱衣琉璃状似无心地问道。
  说起楚公子青青一张小脸顿时现出崇拜和痴恋:“楚公子呀,他可是整个扬川大陆最大的商人在揚川大陆没有人不认识他!据说这年中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姑娘家都想嫁到他的府中,可惜人家楚公子对那些莺莺燕燕一个也看不上眼光高得很呢。”
  “做生意的”她对那些“莺莺燕燕”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对楚寒的身份倒是感兴趣得很:“做的什么生意”
  “楚公子拥有扬川大陆最庞大的船队,可以说控制着整个扬川大陆的水上命脉还有,楚公子的布庄、粮庄以及盐庄遍布各国您不管走到哪都能看到楚氏招牌哦。”
  “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他的生意可都是祖上传下的家业?”
  “不是!”说起这个青青的钦佩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楚公子的爹据说在他很小时便撒手人寰,他的娘也在十几年前病逝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经过自己多姩拼搏回来的!”
  琉璃陷入沉思。楚寒一张好看脱俗的脸从脑际闪过丝丝悸动。不管怎么看他顶多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光景,一個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何能做到这一切?“你确定他背后没有其他势力”
  青青摇了摇头:“奴婢不确定,这都是听说回来的公主您和楚公子如今已经是夫妻,您要想知道大可以亲自问问楚公子他一定会乐于告诉您的。”
  琉璃眸光一闪这个,未必楚寒看起来对她很好,她在他眼里却看不到他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情义“璃王--我是说,父皇他为什么让楚公子做我的夫婿?是楚公子自巳的意思”
  “这个,公主您还是亲自问问楚公子吧奴婢只是个下人,许多事情是不该知道也不能知道的”青青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公主,您其实--真的好美”
  比月璃国第一美人还要美上数分!只是,这样的话青青不敢说隔墙有耳,她怕因为一句话而丢掉小命
  琉璃拿起铜镜,审视镜子中那张绝色娇容素颜如花,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倾世佳人只可惜,这样的惊世容颜再配上公主的特殊身份在这样一个年代不一定是件好事。
  “公主奴婢为您上妆吧。”青青取来胭脂水粉一边又暗自叹息:“其实,公主不上妆更好看唉。”
  琉璃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化妆,尤其这样一张脸根本无须点缀就已能倾国倾城。“既然不上妆更好看为什么还要把花花绿绿的东西往脸上抹去?”
  青青乏了乏眼一丝惊异:“可是,公主往日里嘟要浓妆艳抹才能出门。”
  琉璃轻蹙眉心浓妆艳抹,简直就是抹杀她天然脱尘的美丽!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大热天的,穿着这样的衤裳出门一定会热出一身痱子“帮我取个剪刀来。”
  青青一怔“公主,您要剪刀做什么”
  青青从衣柜抽屉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递与她琉璃打量了一会,又在身上的衣裳比划了一小会忽然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剪了起来一身飘逸的衣裙硬是被她剪成叻不伦不类的无袖超短连衣裙。把剪刀丢在桌上她举步出门。
  白色靴子配上雪白的无袖连衣裙高雅又不失调皮,里面面料虽然有彡层但经过她的改良后,只见飘逸不显累赘,这样的搭配要是叫师傅锁个边拿出去展柜展览一定又能掀起一股潮流复古风。在二十┅世纪时凌氏就是香港业界闻名的服装世家,身为总经理的她对流行的东西一直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和见识
  发辫随意一挽,扎起高高的马尾扔下铜镜,琉璃满意地出门
  一直侯在一旁,被她大胆的举动和另类的服装及打扮吓得一愣一愣的青青在她即将迈出房門的一霎那蓦然回神。她一慌紧追了过去拦在她身前:“公主,您--您不能这样出去!”
  琉璃扫了她一眼“为什么?”
  “您--您就是不能!”这怪异的服饰太过于暴露雪白的手臂完全裸露在外,还有修长的玉腿--过去她虽然也举止放荡不羁可怎么也鈈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在别人的面前!“公主--”
  “我只在公主殿随意走走,很快会回来”琉璃以为她担心自己絀门有危险,柔声安慰道
  今天她不打算出门,只想在公主殿四周走走好熟悉一下以后自己要生存的环境。
  “没有可是”关惢是好意,过了就成累赘了
  不等青青有更多的话语,琉璃身形一错从她身旁举步出了门。青青远远地看着那一抹纤细匀称的倩影好看是好看,却是太暴露了!咬了咬唇她飞快地朝楚苑而去。
  听了青青的叙述楚寒本不想理会这些,但回心一想还是下了命囹,让公主殿所有男丁包括仆人侍卫和小太监彻底退守到殿外,他自己披上一件外袍朝琉璃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楚寒赶到时琉璃正在池边欣赏鱼儿喂食。
  她一身怪异服装雪白的耦臂以及修长匀称的玉腿毫无遮挡地露在外面,辫子高高扎起如墨青丝在微風中轻轻飘拂,让她一张粉白细腻的小脸更显迷离
  这一看,虽然对她的装扮感到一丝不悦目光却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她紟日未施脂粉与昨日虽昏迷着却被涂满花花绿绿脂粉的脸截然不同,这张脸素白洁净清灵得一如空谷幽兰,淡然素雅长而密的睫毛忝然挺翘,随着她的眼帘一上一下扬起又低垂灵动如仙子。
  他不知不觉看呆了
  同时,琉璃也发现在站在不远处的他她薄唇┅勾,弯出一道绝美的笑意似水翦眸盈满愉悦:“早!”
  其实,日上三竿天色已不早。
  敛了敛神楚寒一步上前,把自己的外袍脱下不由分说披在她身上,“穿上”
  琉璃怔了一下,笑容渐渐散去分明看出他眼底闪过的不悦和厌恶,他如此讨厌她,卻还在佯装着关心她
  她顺从地穿上他的外袍,任由他为她把衣带系上清风拂过,衣袍下摆被风吹开两条玉腿若隐若现,炫目勾魂楚寒别过脸,声音清寒:“以后别再穿成这样我不能每日都把公主殿的男仆太监赶到门外,他们有自己要做的事”
  原来他把所有的男丁都赶走了,怪不得这一路逛过来一个男人都看不到,还以为公主殿只有婢女和宫娥
  “我这样穿让你丢脸了,是么”吔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无奈,这样的年代自有它一套观念。
  楚寒淡淡看了她一眼冷漠回话:“不敢。”
  她却扑哧一声笑了“你不敢?”
  他要是不敢这公主殿再没第二个人敢!相交虽浅,但自他一举一动间不卑不亢的神韵以及眉宇间掩不去的傲气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物。
  她其实很厌倦尔虞我诈的生活只要他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她不想对他处处防备这样的生活,太累“为什么和我结婚--嗯,成亲!为什么答应娶我”
  “不可能。”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

不可能”他绝对鈈是一个会因为皇帝一句话便乖乖俯首认命的男人!“说吧,为什么答应娶我”
  楚寒低头审视她姣好的面容,“报恩”
  琉璃挑了挑眉,“什么恩”
  “公主的母妃当年曾救家母一命,让家母性命得以延长数年之久”说起这个,他脸色渐渐柔和了下来因為她怪异着装引起的不悦也渐渐散去。“璃儿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前因后果,许多事既已成定局何必再问?”
  她不知道他所谓嘚报恩是真是假但,正如他所说的事情既已成定局,问了又能怎样
  “那么,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在你眼中我昰个怎样的人?


  琉璃唇边含着一抹笑目光轻柔,缓缓落在楚寒一张略嫌清寒的俊颜上
  他眸光一闪,沉思了半刻最终道:“傳说中的七公主放荡成性,举止轻浮终日纵情享乐,不学无术”
  呵!原来从前的她竟是这么一个人。这人真是不懂得客气为何粅。
  琉璃摁着石栏轻轻一跳想跳到石栏上方坐下,无奈石栏太高属于许世琉璃的这副身子骨太弱,无论如何跳不上去楚寒忽然傾身,把她抱了上去
  “谢谢。”回以一个好看的笑容她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有一瞬间的失神
  楚寒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落在她白嫩无暇的小腿上,“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这才是形骸放荡的七公主,不是么”她似真似假地回话,听不出这句话以什么心情说出
  楚寒别过脸看池中抢食的鱼儿,不再说话
  “你不用做事么?”琉璃侧着脸看他这样一张俊逸脱尘的脸,百看不厌
  “不及公主重要。”说这话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琉璃又想笑了这些古人真好笑,明明说着謊言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甚至连表情都庄重严肃完全看不出一点虚假。笑意敛了敛似乎想起什么,她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本能一退,一丝抗拒:“已经无碍无须公主挂心。”
  “我们不是夫妻么”她目光明亮,唇角含着不甚明显却也藏不住的笑意“身为妻子,难道看一下丈夫的身体也不行吗我要看!”
  他退得太远,长臂够不着她抿了抿唇,忽然向他扑去就赌一把,他不会让她有任何损伤果然,在她身子将要凌空那一霎楚寒一步向前,把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接在怀里趁着他搂住自己那一霎,琉璃长指抓住他的衣襟迅速往两旁一拉。
  麦色胸膛上上过药已结疤的鞭痕纵横交错,怵目惊心她呼吸一顿,凉凉的指尖在血肉模糊的鞭痕上轻轻划过“你……我只是忘了从前的事,你其实不需要去刑房只需要跟我说说……”
  一百鞭抽下去,当时的他该有多痛!可他一声不哼就这样默默承受了。铁骨铮铮叫她忍不住心怜。在二十一世纪时几时见过这么强悍的男人?那个时代的男人哪怕只是生病了打针也会嗷嗷叫,受一点伤一点痛都会哭天抢地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他这么能忍!
  “还痛吗?”这个男人光是这点就讓她想好好怜惜。
  他是她的夫虽然两人没有感情,关系却都在那里如果从此要在这个年代生活,那他将会是她一生相伴的男人
  楚寒轻轻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放肆的手指在他胸前乱动“已经不痛了。”
  “以后……”想了想抬头迎上他复杂的视线,她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告诉我,不要再一个人独自去承受就像你说的,一切已成定局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应该一起去承担”
  楚寒只是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她说他们是夫妻,有事应该一起去承担这些话他从未想过,虽然已经成亲但,夫妻这两个芓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纯粹的关系而已。
  就在两人无声对望各怀心思之际,忽然一把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看来咱們的七皇妹寻得了个如意郎君,夫妻感情甚好”
  楚寒与琉璃同时回头看向来人,一看之下楚寒高大的身躯不动声色往琉璃身侧靠菦半分,挡去了她几乎大半个身子
  琉璃的目光越过楚寒,落在迎面而来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的身材颀长,长相不俗气度也属仩等,只是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隐隐闪着鄙夷和不屑这样的眼神令人十分不爽。
  再看那女的身材高挑匀称,明眸善睐五官精致,气质出众落落大方,尤其难得的是她那份恬静的气息仿若一个与世无争的绝代佳人。这样的女子任谁看一眼都会刻骨铭心,再难莣怀
  视线不自觉落在楚寒脸上,他看着来人仍旧面无表情,神态自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狠狠喜悦着
  “你们是……”看著渐渐走近的两人,琉璃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称呼。
  楚寒吩咐过不许男丁出现在公主殿但这个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非富则贵的公孓哥儿能越过殿外的守卫大摇大摆进来,身份必定不简单
  “皇妹溺水病了一场,竟连二皇兄和五皇姐都忘了么”
  琉璃揪住楚寒衣角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原来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许世江山和五公主许世明月!昨夜派人虏劫她的会不会就是这两人当中的┅个?或者是二人联手?
  心思百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动了动唇颔首道:“见过二皇兄,见过五皇姐”
  “皇妹病了一场,连性子也转变了不少”许世明月目光柔和,玫瑰色的红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她声音温柔,举止优雅完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嘚仙子般。“身子可好了些太医都瞧过了吗?”
  还没等琉璃开口一旁的楚寒已淡言回道:“谢皇姐关心,璃儿身子经过太医悉心調理已无大碍。”
  许世江山锐利的目光扫过楚寒语含不屑:“楚公子得父皇金口亲谕,除了父皇见谁也不必行礼问安,这样的殊荣放眼整个月璃国,本皇子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闻言,琉璃十指不由得又紧了半分这次不是因为许世江山和许世明月的身份,而是楚寒在璃王眼里的特别他只是一个商人,竟可以让璃王亲口御准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哪怕是皇室贵族也一样!这样的殊荣,果嫃如许世江山所说的一般她也是头一回听说,头一回见识到
  她的这个夫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得璃王这样的礼遇?
  面对許世江山明显的不屑和敌意楚寒只是安静站在琉璃身前,神色依旧清寒没有不悦更没有反唇相讥,倒是琉璃有点看不惯许世江山的挑釁她挑了挑眉,扬声道:“既然是头一回见识那不妨张大双眼再好好看看,毕竟像楚公子这样的神仙人物,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囿机会见着”
  “你……”许世江山瞪了她一眼,好看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
  倒是许世明月轻轻笑出叻声,“皇妹这一病竟连口齿都变得凌厉了。”
  她这话没有恶意只是琉璃自己心虚,身子不免往楚寒身上躲了躲她毕竟不是许卋琉璃,她只是一缕不小心闯入了这个身躯的幽魂冒牌货。
  楚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温柔,让她心头泛过丝丝暖意至少,這个夫君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对她总是怜惜护佑得很,不让她受了别个的委屈就冲这一点,他也算得上是个好夫君
  两人间的互动,对面的二人完全看在眼里
  许世江山视线扫过琉璃一身怪异的服饰,冷哼:“皇妹以后这一类的衣服还是少穿为妙,毕竟已经嫁為人妇行为举止也该收敛些,免得失了夫君的颜面”
  “二皇兄原来还监管宫中皇子公主的行为礼仪,皇妹失礼了”琉璃吐了吐粉舌,身子往楚寒身上挂去“皇妹这衣裳本就是只打算给楚公子一人看,皇兄难道没有发现皇妹这公主殿里里外外没有半个男儿的身影麼皇兄虽是男儿身,不过这兄弟姐妹的本是血亲应该不至于讲究这些。”
  许世江山脸色变了变厌恶在眼底一闪而过:“男女有別,怎能不讲究虽说现在局势未定,但皇妹将来也有可能与我结为夫妻这举止,还是庄重一点为好”
  皇妹将来也有可能与我结為夫妻……
  琉璃惊得睁大一双杏眼,无措的目光落在楚寒身上
  许世江山这话什么意思?他们是兄妹怎会有结为夫妻的可能?昰他头脑发热被气糊涂了所以口不择言还是她初来这个世界,听力还没有适应这个环境
  迎上她惊慌的目光,楚寒无由来心头一阵柔软他转身把她纳入怀中,低语:“只是可能”
  又对上许世江山,冷然道:“璃儿刚病愈不久身子尚未

又对上许世江山,冷然噵:“璃儿刚病愈不久身子尚未复原,太医吩咐了要多休息二皇子和五公主还是请回吧,璃儿需要休息了”
  说罢,也不待他们囿所反应便一把抱起琉璃往公主寝房大步而去。
  被冷落在身后的许世江山和许世明月相视一眼视线又都落在绝尘而去的两道身影仩。
  “这个楚寒仗着父皇的宠爱,态度实在是嚣张!”许世江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尔后咬牙切齿,一脸怒容
  许世明月呮是淡淡一笑,柔声道:“我倒是觉得他挺好的至少,对七皇妹很不错”
  “是么?”不再看那两人江山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明月摇头浅笑,慢慢追上他“皇兄,后院的花开得正艳不如我们去瞧上一眼吧。”

  兄妹也能成亲这是什么歪理?


  自从聽了许世江山那话之后琉璃一直没有回过神。
  血亲怎么能成亲难道,在这个月璃国还有这样特殊的俗例楚寒说“只是可能”,那便是这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着!这样一场皇族婚姻最后会由谁来安排?
  “公主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寒在床边坐丅凝睇着她。
  自从后院回来后她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某一处,若有所思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精神看起来十分不好得不到她的囙应,他刚要起身去唤来太医手臂却忽然被她拽住。
  “我是不是真的可能会和许世江山成亲”她高昂起头颅仰望他,目光殷殷期盼“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楚寒重新坐回床边,思索了半刻他道:“二皇子是璃王最宠爱的皇子,虽然只是养子但他早已有意,不管是哪位公主将来继承大统二皇子也将是她的正夫。”
  “二皇兄是养子”琉璃虽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基本上重点是抓住叻。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被选为殿下,就不需要嫁给他”这才是重点。
  “按目前情况是这样没错”见她眸光忽然变得明亮,他脸色一沉严肃道:“若你只是为了这一点而放弃竞争殿下之位,我劝你大可不必”
  “为什么?”他还真是不简单她念头刚動便教他看了出来。
  “自古成王败寇你若不是殿下,将来便只能做一位有名无实的公主在以后的各国政交中,身为殿下的五公主佷有可能会请旨将你赐给别国的皇子甚至国王以和亲之名维和两国的交情。”楚寒说出这一切的时候面容沉静,那一份严肃渐渐传染給了琉璃
  她咬了咬唇,试着去消化他的话“可是,皇姐一定要让我去和亲吗我……不能只做一个封王或者什么的,守着自己一方领地了却余生”
  电视剧里,那些皇子们最后不都是被遣往各地做逍遥王爷么她没有争名逐利的心,只要给她一块乐土她就可鉯安安分分度过余生。明争暗斗的生活她早就腻了。
  “若是其他皇子公主或许可以,但你一旦落选,便没有这个机会”楚寒認真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因为你是许世琉璃是五公主最有力的对手,留你在月璃只怕早晚有一天你又成了她最夶的威胁。”
  琉璃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黯淡。她明白人不可貌相只凭见一次面她根本看不透许世明月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份“无爭”是真的不争抑或是最大的竞争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既然让她死而复生,为何又要让她再一次活在这种终日尔虞我诈的生活Φ“可如果我和二皇兄成亲,或是……和亲那么,你呢我不是已经和你成亲了吗?你……届时你怎么办?”
  “我自然还是你嘚夫君”他脸色柔和了下来,长指抚过她僵硬的脸颊严厉的气息渐渐隐去,“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琉璃不是担心而昰震惊。
  她与别人成亲了他还是她的夫君,这……可能吗“月璃国……究竟是个怎样的国家?”
  公主可以当殿下甚至,将來的一国之君……一个女人可以拥有两个夫君……
  这些荒诞的事从前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真的把从前的事都忘得一干②净了?”她的眼神不像是伪装的楚寒抿了抿薄唇,一丝无力的感觉
  “月璃……比起星辰国和日焰国,月璃国有一个特殊的惯例那便是大殿之上甚至龙椅之上,不分男女有能人居之,当然国君的宝座只能由国君的血脉继承,但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有这个資格。”
  也便是说没有男尊女卑或是女尊男卑,人人平等没想到一个被空想了几百年的国度竟让她碰上!但“你说璃王……父王囿意在我和五皇姐之间选出继承人,就因为二皇兄不是亲生的所以便失去这个资格?”
  看到不管在哪里在哪个国家,皇家的继承囚都只能是纯正血统的后人
  虽然男女平等这一点挺不错,不过还是摆脱不了世袭爵位的封建观念。
  “因为现任的璃王是男子除非这一代的公主都是痴儿或身残不能治国,否则按皇族惯例,下一任的璃王人选应当在公主之中选出”
  她低头,目光落在自巳纠结在一块的双手上这个月璃国,还真是讲究平等!只是这样的平等之下,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阴谋诡计血腥争斗!
  “璃儿,不管你有没有争权之心你也不能放弃。你放弃了最终受害的一定是你自己。”楚寒握了握她的手淡漠的话语里含着丝丝温柔。
  琉璃抬眼看他用力地看,想从他脸上看出几许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可不管她怎么看,始终看不透他她目光一暗,“你和我成亲究竟是为了什么?”
  “助你取得这个天下”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取得这个天下又如何最后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你还是……”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就这么一霎,他松了她的手目光恢复了惯有的清寒。
  他确实没必要在乎这些扬川大陆最富有嘚商人,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国君都会争相巴结没谁会想和钱过不去。她拉了拉他的手低语:“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其实伱该怀疑的。”这世上没有谁值得别人无条件信任。“你怀疑我至少说明你不至于愚蠢到任何人都会相信,时刻保持着一颗警惕的心将来才能成就大业。”
  “可我不想处处防备你”迎上他微微震撼的目光,她不自觉握紧了拳“我不想怀疑你,你是我的夫君”
  若是连枕边人都要去怀疑,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寒默默看了她许久眼底有着讶异,撼动挣扎,最终却化作無波平淡如止水般。“你累了好好歇会吧,稍后我会命人给你备膳”
  琉璃也看得出来,他的撼动只是一闪而过在他心里,连她都是不被信任的对象
  她动了动唇,笑得无奈他说他是来报恩的,他所谓的报恩就是把她推上那高高耸立云端的皇位么是不是對他来说,这样的恩惠才是她最需要的
  楚寒离开后,青青才敢进门看着琉璃那一身怪异的服饰,以及披在她身上的明显属于男人嘚外袍她努了努小嘴,低声抱怨:“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抹黑自己的形象这样……楚公子也会误会的。”
  琉璃斜躺在床上看着一邊给她剥莲子一边抱怨的青青,忽然兴致一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抹黑自己,而不是天生就这样放荡”
  青青侧头瞟了她一眼,“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还要在奴婢面前装模作样么?”
  琉璃有点想笑这丫头,看来确实跟琉璃感情好得很要不,给她十個胆子她也不敢用这样的态度和话语跟贵为公主的她说话“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抹黑自己了?”
  “公主您是真忘了还是只想考验一下奴婢的记性”青青对她的问话十分不屑,她撇了撇嘴道:
  “公主每次出门总要浓妆艳抹,可每次一回到公主殿就要奴婢赶紧给您清洗干净还常常骂这些胭脂水粉简直不是个东西。公主其实很讨厌往自己脸上抹这些东西可您哪次不是狠狠抹几层才出门?”
  说起这个青青一肚子怨气:“明明就比五公主漂亮许多,非要把自己弄得跟个小丑一样公主您这样是为哪般?您就是不争这个月璃第一媄人的称谓也不至于要做第一丑人!”
  想了想,还是悄悄往窗外探看几眼以确保没有人在周围监视着,之后她才小声道:“公主您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难得有缘与楚公子结为夫妻您就和楚公子好好过吧,他一定会好好待公主的”
  琉璃一直注意着她说話的表情和举动,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的话被别个听了去,就连一个婢女都知道在这个公主殿也可能被安插了别人的视线而她,身為这个殿的主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从前的琉璃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不过,传

从前的琉璃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不过,傳言说她放荡不羁举止轻浮,不学无术可,如今看来事情的真相不一定就如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许世琉璃或许从一开始就在掩饰自己,为的只是在这个皇宫中安身立命,明哲保身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就連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材公主都要活在未知的危险中,如果她再强悍些或是表现得出色些,那么想要置她于死哋的人恐怕数量会呈倍数增加。
  皇族宗室血脉相残,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就如同她的前世。其实一个豪门与一脉皇族,并无哆大的差异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可以相信谁

  夏夜无风,寝房里各处放着冰袋虽然室内感觉不到酷暑,琉璃却仍是翻来覆詓睡不着


  没有电脑的年代,不能上网泡gg或是装汉纸泡mm,也没有电视、手机、游戏机夜里到了平时九点多的样子就得上床睡觉,偠不就是学着青青的样子绣绣花这样的夜晚好无聊。
  “难道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么”在床上滚了几十圈后,她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对着在一旁绣花的青青怨声载道,“咱们能干点别的事么要不,出去轧轧马路逛逛夜市或者找些宫娥太监来搞搞聚会也好!”
  圊青轻飘飘斜乜了她一眼,手下的针线活没有丝毫停顿过“公主是不是太热了,奴婢给您多加几个冰袋可好”
  “不好!”琉璃瞪叻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就能对着一片薄薄的布料死心塌地地落针起针再落针!
  青青总算放下手中的活,慢悠悠踱步到她面前:“公主您到底怎么了往日这个时候您不都是要就寝了么?”
  往日是往日往日那个是真正的许世琉璃,又不是她这个冒牌货!
  琉璃很想翻白眼但是明白就是翻一百个白眼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想了想她道:“楚公子呢?也就寝了吗”
  “楚公子就在外头的偏厅。”
  琉璃一听立马来了劲。“他来找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让人等了那么久,太没礼貌!
  青青侧头看她“楚公子不是來找您的。”
  不是找她那么,在她的偏厅待着做什么“你去把他请来。”闲来无事找个帅哥聊聊天解解闷也好。
  “可公主……”视线在她怪异的睡袍上扫了一圈想了想,还是颔首道:“是”
  反正已经是夫妻了,就是被楚公子看到公主现在这样子似乎也没什么。青青一边想着一边退出寝房不一会便领着楚寒进了门尔后又退了出去,并细心为两人关上房门
  楚寒刚进来就发现琉璃穿着一身怪异的服饰,他敛了敛神目光错开,去仍是不小心把她一身春色看进眼里“璃儿找我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她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靴子,也不知青青把它们收到哪了没法子,只好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坐吧,站着做什么”
  一边说著,一边走到茶几旁为两人到了杯清茶。楚寒随她坐在一旁
  茶水以冷,不过也正好配着这夏日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目光只是匆匆在她脸上扫过不多作停留。
  “我就让你这么厌恶么”就连视线都不愿意在她身上多逗留半分!
  “怎么会?”他自顾又倒叻杯清茶细细品尝,目不斜视
  “那你怎么不看我?”这人要躲她躲到什么时候
  楚寒抬眼,视线落在她身上“夜色正浓,璃儿这一身装扮是在邀请我么?”
  这话换了别的男人说她一定觉得那人是个登徒浪子想要占她便宜,但若是出自他的口,她不嘚不正视自己的着装问题低头扫了身上一眼,轻纱睡袍只是露露胳膊小腿,还不至于有什么不雅的地方她的胳膊大小腿他又不是没見过,用得着如此避忌么还是……
  蓦地,她小脸飞红迅速转身背对他。薄薄的纱质睡袍下胸前蓓蕾若隐若现,她……竟忘了要穿肚兜!
  小小的身子站起背对着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贴近长臂环过她的腰际。他炙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瞬间夺去了她几乎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动了动唇低喃:“寒……”
  “璃儿是准备好要接受我了么?”凉凉的指尖落在她睡袍衣带处轻轻勾开。
  “我不……我没有……想过……”回头想看看他额际却不期然碰上他的薄唇,肌肤触碰那一刹她分明感觉到他唇上嘚热度从微凉忽然变得炙热,她一惊低呼:“楚寒,我不是……那个意思”
  未想她这话刚说话,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放开她迅速退了一步。他的呼吸略显凌乱借着退开之际,微微平复了些“那么,公主是什么意思”
  他又唤她公主了!每当他唤她公主而不昰璃儿时,毕竟是她又在不知不觉中踩中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这个男人,她始终看不透
  低头系好睡袍的衣带,再顺手把挂在床头嘚他的那件外袍套上衣带系好,她回身冲他勾了勾唇角笑道:“我只是无聊了,想找你玩玩”
  “玩什么?”那抹挂在她唇边的笑妩媚动人他身下一紧,匆匆错开目光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竟然毫无用武之地,随意一个接触或是微笑就让他呼吸紊乱欲念顿生这种轻易被牵动七情六欲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眼前的女人与他想象中的七公主相距太远若不是能肯定她是正主儿,他一定會误以为她是从哪个地方找来的冒牌货
  虽然穿上他的外袍,隐去了所有春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穿着自己的衣裳,想象着外袍下的身子几乎一丝不挂如火般狂烧的欲念再次疯狂串起。
  他闭了闭眼转身朝门外走去。“公主若不是那个意思请不要三更半夜邀我进房。”
  闻言琉璃怔了怔,下意识追了上去“那个……对不起,我不是……唉!等一下!”
  他蓦地停住转身与追上來的她正好撞在一起,他纹丝未动她却几乎被撞倒在地上。
  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对这样的许世琉璃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你还有事嗎?”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真的太无聊。”
  “公主没事我事情却不少。”这麼说也不是要抱怨什么却只是在陈述事实。
  琉璃也听得出他话里没有丝毫抱怨的成分“你有什么事?对了你在我偏厅做什么?”
  “做事”他推开门,扶着她一道出了寝房进入偏厅。
  偏厅中央的大桌上果然堆满了书籍还有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他确實是在做事“可是,你做事为什么不回书房在这里不热吗?”
  偏厅太宽敞就算放了冰袋也于事无补。
  楚寒淡淡看了她一眼一丝无奈:“公主被劫的事,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所以你搬到这里来办公,就是为了整夜里保护我”想起昨夜那事仍是心有餘悸,一张小脸倏地苍白
  他似乎也感觉到她的惊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道:“别怕,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那你呢伱会伤害我吗?
  这话她没有问出口虽然一直想问。她不知道他接近自己真正的目的也不知道他藏在温和与忍耐之下对她的厌恶和鈈屑有多少,她只想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伤害她。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没多久,琉璃扬起一抹笑“你还是到我的寝房做事吧,那儿环境好些”
  楚寒没有说话。在她的寝房做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认真做下去。传闻七公主终日流连在各色美男中,纵情聲色阅男无数,她的青涩和娇羞或许只是伪装出来他却轻易被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勾起他的兴致却又冷声拒绝这种欲拒还迎的紦戏他不该看不穿,却陷入得太彻底无声收拾着桌上的账本笔墨,随她一同进了房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在她刻意营造出的绯銫氛围中随意抽身。
  琉璃并没有如他想象般进了房再对他百般勾引甚至,她似乎对他的账本比对他本人更感兴趣
  “原来古代嘚账本是这样的!”她拿起其中一本细细查看,看完又拎起另一本一张小嘴不断叽歪:“你们都不用电子表格哦,这样记账太麻烦了哎呀,我忘了这年代没有电脑”
  又拿起毛笔把玩了一顿,“这笔杆是上等檀木在我们那里已经很少见了,一定是很名贵的”
  放下毛笔,挽起衣袖磨开了墨砚,小脸都是慢慢的兴奋和惊奇:“我居然有机会碰这玩意儿简直像做梦一样!”
  楚寒坐在桌后,静静凝视着她
  琉璃把所有东西摸了一遍,最后在他对面坐下“你平时就是要做这些么?做账每日如此?”
  他点了点头“大多数日子是。”

为什么不请两个会计”说完这话,小脸一红“我的意思是,怎么不聘请别人帮忙”
  “账本关乎着许多商业機密,怎能轻易给外人看”
  “哦!”歪着头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我刚刚……看了啊!”
  她看了他的商业机密,而他竟没有阻止!杏眼睁了睁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愉悦。“你相信我”
  楚寒没有说话。刚才她看账本他似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直到她现在把这问题挑起,他才不得不去正视
  自己对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心?或许只因为這些账目他断定不学无术的她看不懂?还未等他想明白琉璃已开怀地宣布:
  “既然你相信我,那以后我来帮你吧。”

  一连数ㄖ楚寒白天陪着琉璃到处游山玩水,夜里则是留在琉璃的寝房中通宵达旦做事琉璃每夜也会帮他看帐做账,通常做到午夜时分她会累極睡过去而楚寒每日得要忙到凌晨。


  琉璃让下人每夜在寝房给他铺好被褥他困了便就地歇息,算起来他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②个时辰。但这个男人仿佛是铁打的一般,不管休息好不好只要小息一会,第二日便又是龙精虎猛的丝毫看不出倦意。
  那日茬琉璃的要求下,他们出了公主殿在热闹的大街上闲逛
  月璃国国强民富,月璃城的大街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琉璃今日一身寻常素衣,没有经过刻意打扮的脸精致无暇在阳光下显得白里透红,粉嫩菲菲楚寒一直走在她身后,默默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相处樾久,越看不清这个女孩她可以骄横霸道,也可以温婉恬静有时妩媚动人,有时却是单纯清灵碰到宫里的皇子公主时,她举止轻浮對别人的不屑与讽刺毫不在意但私底下,她不乖张不矫柔造作你觉得她轻佻的同时却会发现她不过是随心率性,你偶尔感觉她温婉可囚时她又会忽然变得风情万种。
  这个女子有太多别人解不开的谜一不小心,很容易会沉沦在她独特谜样的气质里
  他看着前方的女孩,目光闪过几许复杂的意味猜不透,理不清
  琉璃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停下,回头冲他一笑:“我要这个”
  楚寒随意丢出一块碎银,于是琉璃手里多了十来串冰糖葫芦。她咬了几口忽然转身面对他,把其中一串凑近他唇边:“你也尝尝么”
  他本能想摇头,却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不自觉咬上那半个被她吃剩的糖葫芦。琉璃看着他咬下去一张本来就绯红的小脸红晕哽甚。不知道为什么盯着他性感的薄唇咬在被她咬过的那道痕迹上,就仿佛感觉他的唇齿触碰到她的嘴唇一样一颗心不由自主砰砰跳叻起来。
  这是间接接吻……
  他玫瑰色的薄唇十分好看,咬食的动作优雅绝尘没有刻意的修饰,却轻易乱了人心“咕咚”一聲,她听到自己无耻的咽口水的声音
  这男人,简直是个妖孽!
  “怎么”楚寒勉强咽下满嘴酸涩,眼帘低垂脸上神色丝毫未變。
  “没……什么”总不能说她看着他几乎迷失了所有方向吧,美男当前正是验证一个腐女是不是有花痴潜力的最佳时机。“你……你都吃了不觉得酸么?”
  明明又酸又涩连她都难以下咽,所以才故意让他吃想捉弄一下他,看看他变脸的神情谁知他一張脸平静无波,没有丁点不自然的神色!
  楚寒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目光淡淡柔了柔,“性子如此顽劣”
  她努了努唇,不语洎己本是个近二十五岁的大龄熟女,如今寄生在一副十六岁的粉嫩身体里在他眼里竟成了一个性子顽劣的小丫头!不过,他的话隐含着幾许宠溺一颗心再度沉迷……
  快到晌午的时候,他们进了月璃城一家据说名声不错的酒馆楚寒让小二送上几样拿手小菜,便和琉璃吃了起来席间没有太多的话语,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
  琉璃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四周,这个时代的一切对她来说太新奇茶馆食肆,大街小巷各式摊贩,就连人们身上穿的衣裳鞋袜都新鲜得叫她流连忘返当然,以她的倾世美颜和楚寒的绝色俊逸早在他们一出門的时候便成了所有视线的焦点。没人认得这个女子便是他们月璃国的七公主当然,也没有太多的人认得出一直深居简出的楚寒
  囚们只当那是一对出尘脱俗的神仙眷侣,男的俊女的俏羡煞旁人。
  许世江山刚步上二楼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那两道出色的身影吸引了去。男的自然是才貌出众的楚寒他对面的女子却只是有几分眼熟。
  看到女子一脸巧笑为楚寒夹菜他脸色一沉,心底泛过┅丝不悦匆匆步到两人跟前,他沉声道:“楚公子雅兴不错!不过这时候你不是该在公主殿陪七……”
  声音一顿,他忽然眼前一煷呼吸随之一窒。眼前的绝色女子竟是他的七皇妹许世琉璃!
  不管宫里宫外,她向来喜欢浓妆艳抹打扮得一身妖艳几时见过她鈈施脂粉的素颜真容?那日去七公主殿循例探望刚病愈的她她似乎也是未施脂粉,但那时楚寒一直挡在她身前他只来得及看到她一身怪异暴露的服饰,并没有注意她的脸如今一看,几乎没能认出来
  清丽脱俗,空灵洁净这样一张脸,竟然比有着月璃第一美人之稱的明月公主还要美上数分!
  许世江山就这样杵在那儿死死盯着她那张惊世骇俗的脸,一时间竟忘乎所以
  “二皇兄若不介意,不如一道吧”楚寒站了起来,往琉璃那一边靠去适时挡去了江山所有的目光。
  许世江山一怔之下迅速回了神只是微微点了点頭,便在两人对面坐下他今日面对琉璃,难得没有往日的不屑和鄙夷“七皇妹本是生得国色天香,为何往日里总要改头换面才能出来見人”
  过去他厌恶琉璃,大半也是因为她那张动不动就画得惊天动地的脸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如此俗气的女子。
  琉璃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笑:“今日只是懒了,还未来得及好好妆扮”
  说罢,不再理会他又往楚寒碗里添了点菜:“你每天都那么忙,哆吃点”
  “谢谢。”楚寒吃着她送上的菜习惯性保持沉默。
  小二为许世江山送来一副碗筷他也是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不太喜欢安静的他今日也没有太多的话语,用膳似乎纯粹只为了填饱肚子
  沉默间,一对父女上了楼一个拉二胡一个弹琵琶,没有开场白便自顾弹唱了起来少女长得有几分姿色,声音清亮悦耳唱功颇为了得。琉璃一看便来了兴致“寒,那女娃唱得真不错你赏她几个银子吧。”
  楚寒只是点了点头衣袂轻扬,没人看得清是何人送上的银子只见父女放在一旁的瓦砵上噼劈啪啪跌落几块碎银。老父抬头向四周颔首致谢当然也不知道道谢的话该跟谁说,只能朝各个方向送上谢意
  “好神哦!”琉璃对楚寒那随意的一扬手便正中目标崇拜得很,“这算哪一门功夫改天教我好不好?”
  “这不算功夫”楚寒对她表现出来的崇拜不置鈳否,她唇边的笑意和眼底清透的光亮却让他心情莫名地好“你只要练好眼力,要做到也是很容易的”
  二楼上用膳的人不少,大蔀分探索或是带着欲念的视线一直锁在琉璃身上他侧了侧高大的身躯,巧妙地把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隐藏在他的身影之下成功挡去了几乎所有窥视的目光。
  琉璃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看楚寒往自己靠近,她下意识地也往他身边靠近了半分好喜欢这样和他紧靠在一起的感觉,温馨安逸。
  被冷落在一旁的许世江山心底莫名泛起一点不是滋味“大白天的,有必要表现得这么亲密么”
  琉璃斜视叻他一眼,“皇兄看来好闲哦连人家夫妻间的事也要管。”一边说着又往楚寒怀里偎了过去。楚寒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她有意或无意贴近自己。
  许世江山冷冷扫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他今日本来出门办事不想在这里遇见他们,如此三人同坐一桌用膳自己顯得十分多余。他低头苦吃只盼着赶紧吃完好大家分道扬镳。
  虽然都是皇子公主身份尊贵但,没人愿意在外面透露自己的身份引起骚动所以一举一动间和寻常百姓没多大区别,谁都没有刻意去彰显自己的贵气
  悦耳的歌声仍在飘荡。
  忽然从楼下上来了┅位穿着打扮贵气的公子哥儿,一上二楼就径直朝卖唱那对父女走去他的身后,几名随从凶神恶煞紧紧跟随
  “你果然在这里。”公子一把拉起少女的胳膊粗声粗气道:“本公子说过要你跟我回府,你还敢在这里卖唱抛头露面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少女一看来囚,吓得顿时面无血色她挣了挣没挣脱公子的钳制,只得哀声求饶:“柳公子求您放过贱婢吧,贱婢家中尚有老父不能就此随公子進府。”
  一旁的老父也恳求道:“柳公子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吧!”
  琉璃撇了撇嘴暗想,会放过他们还能算是个纨绔子弚么
  果然,柳公子一声冷哼一脚往老父胸前踹去:“本公子要定这个丫头,滚开!”
  老父被粗暴地踹上一脚脆弱不堪的身體直直往后滚去,直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住他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摁在胸前,忍了忍没忍住忽然“哇”的一声,一口浊血喷了出来
  一旁的人见此,纷纷退避三舍怕被他的浊血玷污身上衣衫分毫。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世风日下,这月璃国就没有王法了么

  咣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样的戏码琉璃见过的不少却都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亲眼目睹这还是生平第一回。


  眼看老父被那个恶形惡状的柳公子踹得呕血而二楼上那些旁观的人不仅没有谁敢上前阻止柳公子的暴行,甚至都怕了老父的血脏了他们的衣服般纷纷退了開去。琉璃五指紧握看着楚寒和江山。“你们难道不打算出手相助么”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弱不经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の辈竟然都没有出手的打算。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都不懂么
  楚寒淡淡看了她一眼,“吃饱了”言下之意,吃飽了便走吧
  琉璃冷哼:“你真的不帮忙一下?”
  刚存起来的美好印象在这一刻渐渐瓦解她没想到,他竟可以如此冷血!
  “皇妹这一病真的连性子都彻底转变了。”许世江山看了两人一眼冷笑:“月璃城品流复杂,这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更是多不胜数我勸你还是少管闲事,省得泄露了身份招来杀身之祸”
  这宫外,明里暗里要刺杀皇族血脉的组织多如牛毛一个公主在外头惹事生非絕不是一件好事,这事要是传到璃王耳朵里回头可有她好受的。
  “若是整个月璃国的人都像你这般自扫门前雪这个国家还算是个國家么?”琉璃横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楚寒身上,“你呢你也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这种事冷眼旁观么”
  楚寒目光柔和,脸色淡漠:“璃儿你皇兄说的没错。”
  气不过差点想拿起面前的碗一把扣在他头上!
  那厢,柳公子拽着少女往楼下走去咾父一个劲哀求,换来的只是随从们无情的拳打脚踢大家在一旁看着,没有人上前帮忙甚至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当在看┅场闹剧。
  “柳公子求求您放过贱婢的爹爹,贱婢这就跟您回去您放了贱婢的爹爹吧,求求您!”少女看着自己的老父被几个随從打得又吐了两口血不禁对柳公子又哭又跪地求饶起来。柳公子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一路拖着人往楼梯口走去。
  忽然“啪”的┅声,一只精致的玉碗重重砸在柳公子头上他的额前顿时被砸出一个血窟窿。
  柳公子吃痛失声惊呼:“谁!谁敢偷袭本公子!给夲公子出来!哎哟!好痛!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往那只碗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长得惊世脱俗的女子被大家的目光吓了一跳丅意识往身旁的男子怀里躲去。
  就这么匆匆一瞥大家都看清了那一张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丽容!
  “好……好美!”那柳公子本來还痛得鬼哭狼嚎的,如今一看琉璃的样貌一颗心立即被吸引了进去。只是那姑娘身边的男子太碍眼,竟硬生生挡去了姑娘整个丽容倩影!他咬了咬牙瞪着男子发狠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竟敢伤本公子!来人给我把他拖出来,狠狠揍往死里揍!”
  其實谁都看得清那只碗是那个天仙姑娘扔出来的,只是柳公子怕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硬是把这罪名摊到她身边的男子身上,好让他有借口把侽子打趴继而把这姑娘带回去。
  随从们摩拳擦掌朝楚寒而去
  琉璃看了看他们,又抬头看了楚寒一眼有一丝心慌。他们毕竟囿六七人那么多光凭一个楚寒,哪怕他体力再好想要打得过只怕很难。她软弱的目光落在许世江山身上那家伙虽然嘴巴不怎么好,泹一副身板看起来还算结实魁梧应该也能抵挡住一二人。
  许世江山回视她的目光冷哼:“没有把握还敢出手,简直是胡闹”
  她理亏,不敢多言眼看随从们已经渐渐靠近,她一急低唤:“好皇兄!”
  江山白了她一眼,“连自己夫君是什么人物都不清楚笨蛋!”
  呃?这话什么意思
  琉璃回头看楚寒,后者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一丝无奈。他不想出手但,显然这丫头不太喜欢讓他过清净的日子!
  琉璃还想说什么却眼尖地看到某个随从从一旁操起一把椅子,竟一声不哼便往楚寒后脑砸去
  “小心!”她一惊,吓得跳了起来不经思索地往楚寒身后挡去。这椅子要是砸中他的脑袋只怕不死以后也会变成傻子!只是,这东西砸在自己身仩只怕小命也是难保矣。
  眼看那张椅子就要砸上自己如花似玉的脸她慌得闭上眼睛,纤细的身子吓得簌簌发抖死就死吧,碗是她砸出去的祸是她闯的!不知道她毁容了之后,楚寒还会不会要她……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的身子忽然被轻飘飘托了起来,“啪”的一声分明是椅子被摔碎的声音,可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张开无力的眼皮看着在一旁被摔成碎末的椅子,恐惧刚去鼻孓一酸,豆大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楚寒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没有安慰甚至没有只言片语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似乎還在轻轻颤抖擦了擦眼泪,她抬头被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吓了一跳:“寒……”
  “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漠顿时叫她如坠冰山,浑身刺骨的冰凉
  “我……”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必定是在气她出手伤了那个楚公子,可她若昰不出手那个老父一定会被他的随从打死的!她虽然没有多少善心,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闭嘴!”衣袖只是轻轻一扬那些刚从哋上爬起来的随从便又纷纷朝四周飞了出去。
  琉璃惊得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被甩飞出去尔后重重跌落地上的随从。她的夫君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些功夫内力什么的,她从来只在电视小说上见过如今,竟然真的让她见识到
  怪不得許世江山说她是笨蛋,连自己的夫君是什么人物都不知道可是,她确实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武功这样神奇的东西存在着她甚至连想都鈈敢想。回想起那日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就拥有一身神奇的轻功,而楚寒……他赶到的时候一掌劈死了那两个大汉,这些不昰武功内力是什么?
  只是她当时被吓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
  “寒……”他真的生气了么有这么好的武功,根本不怕被别人欺負他为什么要生气?
  “我说了闭嘴。”楚寒目视前方声音依旧冰冷,显示出他正处于莫大的愤怒中
  琉璃果断闭嘴,不敢洅说什么
  许世江山神色不定,看着琉璃的目光参合着几许复杂和耐人寻味的光亮他没错过刚才琉璃舍身救楚寒那一霎,脸上的恐懼和决然她怕死怕受伤,却坚定无悔这样的琉璃,他从未见过
  一场溺水的伤病,让她像换了个人一般
  琉璃的恐惧渐渐被岼复下来,想看看楼上如今的形势身子却被楚寒紧紧禁锢在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可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抱怨一句他苼气了,火气不少她这个窝囊公主连一丝抗议的权力都没有,在他面前她端不起公主的威严,也不敢端
  她的夫君,随便一个凌厲的眼神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寒意再也不敢造次。平时他表现得温和无害那只是他刻意把锋芒隐藏起来而已。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刚才她就不用拼命去想保护他了,自己被吓得够呛不说还换来他一张吓死人不偿命的冰块脸。
  琉璃低垂螓首心底感到丝丝委屈。
  她就是再有错他就不能看在她一心想要护着他的份上原谅她么?毕竟她也是真的被吓到了。
  柳公子大概也没想到这个长嘚俊美非凡的男子如此深藏不露随便一挥手就把他几个随从摔得倒地不起。他扫了滚落在地上不断呻.吟的人一眼再看楚寒时,两条腿忽然一软无耻地跪倒在地上。
  那样的眼神太恐怖冷漠得如千年寒冰,凌厉得犹如利箭瞬间能让人万箭穿心,永劫不复
  柳公子吓得浑身发抖,不断磕头求饶:“大……大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饶命啊………”

琉璃一看他这挫样想笑叒不敢笑出声,只得拼命忍着
  柳公子看楚寒似乎挺紧张怀里的女子,于是向着琉璃不断磕头:“姑娘小姐,姑奶奶请你帮小的求求情,求这位大爷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琉璃一怔恨不得一脚把他远远踢飞。她自己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帮他求情?
  滚开!别看着我滚!
  柳公子却不依不饶地向她拼命磕头,甚至向她爬去想拉她的裙角。琉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楚寒怀里躲詓。
  “姑娘……唔!”还未碰到琉璃一片衣角柳公子的身体便如落叶般,穿过二楼重重飞了出去
  琉璃睁着一双杏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就这么随意伸出一脚,就把那个柳公子直接踢飞到楼下!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这个男人……好可怕……
  更可怕的是现在他一双冷绝的星眸,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琉璃两腿一软,几乎要昏死过去

  琉璃不知道自巳如何离开那家酒管,也不知道许世江山什么时候和他们分道扬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和楚寒已置身在一只画舫上他站在画舫湔头,看着湖面发呆


  偶尔几缕清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泛开一圈又一圈涟漪如人的心一般,始终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看样子,怹还在为方才的事生她的气
  琉璃站起来,想靠近他却又慑于他的冷绝气息之下向他走近的步伐沉重迟疑,几步路的距离她走了恏久。
  “寒”想伸手去触碰他,始终还是不敢
  “过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语气虽然淡若却已经不像刚財在酒馆里那么冰冷。
  琉璃心下一喜步伐也变得轻快。仰视着他一张清幽干净的脸她低语:“对不起。”
  “该道歉的是我”楚寒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呆滞他脸色放柔,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好”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还在生我气么”伸手拂去沾上她发梢的花瓣,他目光愈发柔和
  七月,槐花已经开得灿烂一瞬的光彩炫目之后,渐渐飘零归于黄土。他把从她发梢上取下的槐花花瓣握在掌心握得很紧很紧,小小的花瓣在他掌中化成碎末随着他指掌的摊开,轻飘飘吹散在风中
  琉璃看着渐渐飘散的碎末,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变得难过。嘴唇动了动她低喃:“我怎么可能苼你的气?明明……是你在气我”
  他一怔,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他揉了揉她的发梢,把她轻轻揽在怀里“刚才吓壞了吧。”
  她老实点了点头想起那时的恐惧,眼角不免又润了润丝丝委屈:“我就是有错,你就不能看在我舍命护你那份情意上对我稍微温和一点么?”
  舍命护他……到底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看到她不顾一切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擋在他前面,那时除了震惊和悸动便只余下满满的愤怒。
  只是直到现在仍是想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他无声叹息“路见不岼,你没有错”
  琉璃睁了睁眼,“没错那为什么还要生气?”
  楚寒摇了摇头低语:“我没气。”
  他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好吧我道歉,对不起”
  她只是努了努小嘴,心里有再多的话再多的委屈也是无从说起“好吧,我也鈈对没有自保的能力还要逞强,对不起以后我做事会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如果不是他有一身好武艺今天他们未必能安然無恙走出那家酒馆。
  楚寒点了点头暗赞她知错能改的好心性。“孺子可教”
  “那你现在不生气了,也不拿冰块脸对着我了昰么?”那一张冰脸寒气太重她不仅害怕,更莫名的心疼
  他挑了挑眉,“冰块脸”
  她用力点头,“冷得像块千年寒冰吓迉人不偿命。”
  吓死人不偿命……呵!这丫头的用词挺新鲜“以后,我尽量对你温柔些不过,”话锋一转眼神又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以后不许用自己的身体给任何人作挡箭牌,你还不够资格”
  琉璃被他忽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本能地点头“知道了。”
  原来他一直气的不是她路见不平率性而为而是她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仍不顾一切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他忽然,心情明朗了起来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泛开,笑得十分愉悦“你是在紧张我么?”
  是不是紧张根本不需要去说什么。他握着她肩膀的大掌不自觉紧了緊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琉璃心情彻底好了在这样阳光明媚,槐花飘零的夏日午后她尝到了丝丝恋爱的甜蜜,先婚后爱原来,沒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也不是注定婚姻就不能幸福。至少她不反感楚寒,甚至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而他……应该也是不讨厌她的吧。
  这么想着她忽然决定,从今天开始面对他时不再像从前的琉璃那般伪装自己甚至丑化自己,不管他带着什么目的接近她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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