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首以我爱你 藏头诗张敬权的诗

8-新编五代史平话-宋-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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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新编五代史平话-宋-佚名忌萌时心已寒。
    鹬蚌相持渔者利,好将道眼为旁观。
  话说里石敬瑭为后唐国戚,只因为潞王猜疑,激发石郎借援契丹,举兵篡唐,自立为晋。唐之潞王从珂虽赴火自焚,其骨已烬。敬瑭信用刘知远,君倡臣和,义同一家。至齐王重贵,专任景延广,好大矜功,失欢北虏,卒使祸生于所恃。刘知远初欲竭节尽忠,不负晋高祖的恩义;奈齐王猜嫌之心一萌,故知远观望之意始决:拥精锐之兵,据形胜之地,闻危急而不援,伺衅隙以自图。真是齐王与契丹互相吞噬,如鹬与蚌相持;知远旁视伺隙,一举而取之,如渔者坐收鹬蚌之利一般。惜乎天道好还,得国之后,坐席未温,而郭威睥睨其间,已挈汉鼎而为周矣。
  且说知远姓刘氏,其先世沙陀部绿柳村人氏,后居太原汾州孝义县。父名光赞,母苏氏,生知远,初名成保。为人严重,不好言笑,面色紫黑,目多白睛。年方七岁,父光赞早已丧亡,家贫母寡,无以自赡。一日,苏氏与小叔刘光远商量:「咱家贫子幼,难以忍饥守志,未免唤取媒人,与他评议,改事他人。所有成保幼小,叔叔若可收留,幸为养他成丁,看他自去作活如何;望觑您哥哥面皮,特为收录。」刘光远答其嫂曰:「咱每若自有家产,生计赢余,便收养这成保小的,也觑着哥哥的面,有甚要紧?但是咱亦家贫,自有几个孩儿,待咱日求升合养赡,真个是:『一朝无饭吃,父子两分离。』怎说得这话?既是嫂嫂改适他人,只得教媒人与婚主订议,挈取成保自随,乃为便当。」苏氏曰:「咱有服制,谁人敢为做媒?须是叔叔为我主盟始得。」刘光远曰:「您怕人说服内成亲时,何不具状告官后,召媒改嫁,几多稳当。」苏氏见说,只得依从光远的言语,具状往孝义县告官,乞行改嫁。状词云:
    告状改嫁人刘阿苏,年壮无病,系本县人氏。昨嫁事刘光赞为妻,已经五载,生下
  男孩刘成保,年方七岁。刘光赞于今年正月十二日因病身亡。且阿苏家贫儿幼,委是贫
  难不济。与小叔刘光远商议,若欲持服守志,奈贫寒不能营办口食。据小叔刘光远回言,
  令阿苏具状告官挈带孩儿刘成保改嫁。未敢擅便,谨状告乞 孝义县判县,乞赐详状施
  行!长兴二年九月初五日,刘阿苏状。
  孝义县知县览阿苏词状,唤集邻保并刘光远,当厅审问,取各人供指词,因与阿苏所告相同,遂判执照付阿苏,召媒改嫁。阿苏得判后,召得刘洪为媒,说那卧龙村慕容三郎姻事。盟约已定,无过是着定了下个追陪财礼,选取良辰吉日,慕容三郎取那阿苏归家。与那上下亲情眷属做个筵会,宴请诸宾。笙歌聒地,鼓乐喧天。筵会罢,众宾送新郎入帐,正是:
    锦帐牙床色色新,销金帐幔缀同心。
    珊瑚玉枕屏山畔,交颈鸳鸯浮又沈。
  慕容三郎取得浑家归后,其阿苏挈带得刘光赞的孩儿成保自随,归他义父慕容家看养,改名做刘知远,年渐长成。慕容三郎是个有田产的人,未免请先生在书院教导义男刘知远读习经书。争奈知远顽劣不遵教诲,终日出外闲走,学习武艺,使枪使棒,吃酒赌钱,无所不作,无所不为。义父慕容三郎心下不乐。
  一日,是二月八日,庆佛生辰时分,刘知远出去将钱雇倩针笔匠文身,左手刺个M女,右手刺一条抢宝青龙,背脊上刺一个笑天夜叉;归家去激恼义父,慕容三郎将刘知远赶出门去。在后阿苏思忆孩儿,终日j惶,泪不曾干,真是: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慕容三郎见它浑家终日价j惶无奈,未免使人去寻得知远回归。那时知远年登十五了。义父一日将钱三十贯文,令知远将去汾州城里纳粮。其苏氏向慕容三郎道:「休教刘知远去纳粮。奈他有三般病,怎生把钱付他去得?」慕容三郎问他有甚底病。苏氏曰:「第一病是爱赌钱,第二病爱吃酒,第三病是爱贪花。沾惹这三病,身畔怎生着得钱?您将三十贯与他去,便从断送了他头皮,使他无归路也!」慕容三郎道:「不是恁地说。人有常言:『遭一蹶者得一便,经一事者长一智。』他前时不肖,被我赶将出去;今想老成似在先时分了。我且把这钱去令他纳粮,试他如何。若能了得这事回来,咱待把三五百贯钱与他开个解库,撰些清闲饭吃,怎不快活?」苏氏见其夫恁地说了,不敢阻当,只得教刘知远交领上件三十贯文去纳税。
  刘知远交领那钱后,辞了爷娘,离了家门奔前去。行到卧龙桥上,少歇片时,只听得骰盆内掷骰子响声,仔细去桥亭上觑时,有五个后生在桥上赌钱。刘知远心里要去厮合赌钱,未敢开口,只得挨身向前看觑。其间有一个后生,向知远道:「有钱便将来共赌,无钱时,休得来看。」知远听得此语,心下欣然,将那纳粮的三十贯钱且把来赌:「我心下指望把这钱做本,赢得三五十贯钱将来使用。」才方出注,掷下便是个输采。眨眼间,三十贯钱一齐输了,无钱可以出注。知远向五个后生道:「您每一人将一贯钱借我出注。」那人道:「有钱可将来赌,无钱便且罢休!」知远心下焦燥,向他说:「我不赌钱,且赌个厮打。打得我赢,便将钱去;若输与我,我不还钱。」道罢,与五个郎君共斗。斗经数合,只见五个郎君腾云而去。知远意下思忖:这是五通菩萨济会他,留下这三十贯钱不曾将去。担取这钱奔前去。才经半日,又撞见有六个秀才在那灌口二郎庙下赌博。刘知远又挨身去厮共博钱,不多时间,被那六个秀才一齐赢了。刘知远输了三十贯钱,身畔赤条条地,正似乌鸦中弹,游鱼失波,思量纳税无钱,归家不得,无计奈何。蓦忽间,听得路上往来人说道:「太原路有使命赉擎后唐明宗皇帝圣旨到来开读,要招募强壮人充军,以备防御契丹入寇。」知远见说,人急计生,收拾些果足,待往太原府去投军。行到西河县管下地面孟石村,遇见日晚,桐阴已转,日影将斜;望远浦几片帆归,听高楼数声角响。知远未免要寻个店安歇。店家为官司行下缉捉奸细,不许停留无行止单身之人,谁人肯容受刘知远宿泊?正仓皇无措,行至前面,见一座庄舍,十分齐整。知远将身奔入那庄门,只见粉墙朱户,画阁琼楼;早上淡烟笼院宇,晚来薄雾罩池塘。知远思量这个人家是一个富豪的人家,待晚奔他庄门上一宿,才晓便去。谁知道知远在他庄门上打睡,那庄主李长者,名做李敬儒,夜后得个异梦,古人有诗说这梦:
    鹿分郑相终难下,蝶化庄周未可知。
    纵使如今不是梦,能于为梦几多时?
  李敬儒梦见甚底?梦见他门楼上有一条赤蛇,缠绕作一团,被敬儒将棒一驱,那赤蛇奋起头角,变成一条青龙,在雾露中露出两爪,吓得李长者大叫一声,魂梦忽觉。等到鸡鸣,李长者起来,疾忙唤门子去门下看有甚么物事,回来报说。去不多时,门子来报道:「庄门上有个壮大的单身汉,在门台上打睡。」李长者听得这说,唤门子叫他入来,问他来历。门子依命出门下,喝一声道:「咦!您是甚人,在此打睡?疾忙起来,去见长者,莫带累咱每吃受谴责。」知远只得随那门子入去。长者坐于厅上,知远就厅下一跪。长者问知远道:「您是甚处人氏,要往何处,在这里打睡?您莫是奸细的人?今官司缉捉无行止目生异色人。可依直向咱说来!」知远启覆:「长者,小人不是奸细,乃是孝义县慕容三郎义子。只因父亲把那钱分付小人去纳粮,在卧龙桥上被五个后生厮合掷骰,一齐输了;被知远厮打一顿,夺得这钱回来。又行至灌口二郎庙里,又撞着六个在那献台上赌博,知远又将这钱去入头共赌,不数又被那六个秀才赢了。既无钱纳粮,又不敢回家。打听得太原府见奉圣旨招军,遇晚,店家不肯容受单身无行止人宿泊,未免投奔使庄,权借门台上一宿,待晓便去。」长者见说:「您一个人形貌堂堂,怎不别寻个生活,去投军做甚么?您不见俗语有云:『做人莫做军,做铁莫做针。』做了军时,别无活路头也!何不且在此间,与我家里打粗使唤,你意下如何?」知远跪谢。仔细觑时,知远文身绣体,只得教他去后槽饲马。知远将身入马坊,去逐一交点了马匹,割草浸谷,及时喂养得。
  一日,只见群马嘶鸣,李长者手携藤杖,纵步到马坊看觑。但见知远在地上睡卧,有一条黄蛇,从知远鼻孔内自出自入;旁有一人身着紫袍,撑着一柄黄凉伞,将知远盖却。李长者归向他的浑家道:「刘知远在马坊地上打睡,有这般物事在边,委是差异!况昨来所梦的事,似与这事符合。向后这厮必有大大发迹分也!」他浑家道:「既是有此等异事,休教他去养马,怎不将女孩儿三娘子招他做女婿?向后改换我家门风,也是一场好事。」次日,唤他家老院子王大去与知远说媒,知远向王大道:「你休来弄我!我一穷到骨,甫能讨得个吃饭处,您说这般话,莫带累咱着了饭碗。」王大曰:「咱是得个太君的言语,怎生是来耍您?您若信从,便教您享用快活;若还不肯,您可将身出去。」知远心中大喜。李长者择取良辰吉日,招知远登门,做个入赘女婿。
  正是:
    门阑多喜色,女婿近乘龙。
    屏开金孔雀,褥隐绣芙蓉。
  李长者会着内外众宾,排着大大筵会,为女孩儿三娘子招个刘知远入赘,即日成亲。刘知远与三娘子两个是夙生有缘,结成夫妇:
    鸳帏同寝,共谐今日恩情;凤枕交欢,说尽当时密爱。天上深盟厚誓,难比今时;
  世间痛惜深怜,怎如今夜。虽然一夕夫妻,但见百年喜美。
  当日刘知远与三娘子成亲之后,怎知他三娘子两个哥哥名做李洪信、李洪义的,终日肚闷,背后道:「咱爷娘得恁地无见识!将个妹妹嫁与一个事马的驱口,教咱弟兄好不羞了面皮!」只管憎嫌他妹夫刘知远。转眼间过了半年,李长者夫妻一两月间相继丧亡,便是那李敬儒的长孩儿李洪信管着家计,和那弟弟李洪义两个,一向]u刘知远,要赶将他出去。三娘子为见恁地生受,一日向知远道:「咱两位哥哥心下不喜您在这里。咱将些钱本与您出去经商,周年半载却归来觑咱一番也好。」知远听得他妻儿言语,便就房下并迭得百十贯钱,将身出去。奈知远是个辣浪心性人,有钱便爱使,有酒便爱吃,怎生留得钱住?一日,使尽盘缠,一直奔去太原府李横冲帐下投军,号做横冲都。自投军后,时通运泰,武艺过人,走马似逐电追风,放箭若流星赶月;临阵时勇如子路,决胜后谋似张良。不两月间,多立了奇功。李横冲补授知远做着偏将,与那银枪效节都军下石敬瑭两个厮合,结义做个兄弟。
  却说那三娘子自知远出去经商,半年后生下一个孩儿。李洪信、洪义两个,要教那妹妹将水淹杀了:「您一身自也依傍咱每衣饭,如何更养得那穷汉的孩儿?」只管在家骂詈。三娘子不能禁受,与那叔父李敬业商量,雇觅一人,写着一封书,将这孩儿送去太原府还刘知远。知远接了书看,将那孩儿命名做承义,雇觅个乳母看养。在后刘知远跟着石敬瑭军下立功,做着石敬瑭部下部将,是后唐长兴三年事也。那时契丹欲举兵入寇,朝廷选帅臣出镇河东,有枢密院直学士李崧去皇帝跟前奏过:「今朝廷议选河东帅,非石太尉不可。」即日宣授石敬瑭做河东节度使。刘知远跟随敬瑭一处,去到晋阳田地里,将军下事务一切委重刘知远勾当。
  至闵帝应顺元年正月,朝廷不欲石敬瑭久在河东,徙潞王从珂做河东节度使,却宣授石敬瑭做成德节度使。会潞王称兵反叛,捉着西京留守王思同杀了;闵帝仓皇无措,下诏召石敬瑭将兵入朝,拒敌潞王。三月,潞王兵马到陕阌乡,闵帝珊Р恢颍淮寐砭迨耍煌汲龌持葜炼锿罚鲎攀磋┩潮胛馈c傻坌闹写笙玻倬磋┪市烁粗摺>磋┰唬骸赋继每狄宄弦研蟹磁眩率莆<保莩加攵蠼敝吹梦抛唷!咕磋┏鐾饧持荽淌吠鹾腙蓿材毙烁创蠹啤:腙拊唬骸盖按熳硬デǎ杂星湎嗍涛栏夥ㄎ铩=裰魃洗死矗怯形迨镒运妫潜宦和跫次缓螅狭酥魃希却死矗辔纯芍!咕磋┗鼐校鹾腙薜幕八涤肷呈厝佟⒈己榻礁觥:龊榻蚯霸鹇罹磋┰唬骸噶罟髯诎觯还笙嘤牍仓腔家嘁讼嘈簟=裉熳硬デǎ屏罟酵夹烁矗艘源酥乱桑醪皇歉皆粢籼熳臃瘢俊购榻榕宓洞淌磋庇芯磋┣捉玛土鹊妹狻J厝俑穸罚怀玛蜕彼馈:榻嘧载厮馈A踔蹲鲅滥谥富邮梗币脬傻坌泄笥掖有械钠锸浚黄肷本。恢涣翥傻垡蝗耍貌患雍ΑJ磋└悔思浦鳎度ぢ逖簟
  至清泰三年,唐主宣授石敬瑭做天平节度使,敬瑭欲不拜命,朝旨差张敬达做西北都部署,迫胁敬瑭赴郓州。敬瑭疑惧,与刘知远共谋去就。刘知远道:「哥哥久在兵间,素得士卒心。今据形胜地面,士马又十分精强,若称兵反叛,帝业可成。奈何听命于一纸制书,自投身于虎口乎?」敬瑭听得知远这说,心下欣然,应道:「贤弟说的话,使我心下豁然。」便唤请掌书记桑维翰写着表,称臣于契丹主,请以父礼事之。契丹主回书,许俟八月,倾国赴援。八月,唐主使张敬达筑长围攻打晋阳。石敬瑭差刘知远做马步军都指挥使。十一月,契丹主立石敬瑭做大晋皇帝,改年号做天福元年。宣授刘知远做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天福四年,晋主加授刘知远做同平章事,与那杜重威同制。知远心下不悦道:「咱有佐命的大功,重威起自外戚,无甚功劳,耻与之同制。」制下数日,杜门不肯拜受。晋王怒,谓赵莹曰:「知远坚拒制命,可落军权,令他归家闲坐。」赵莹奏道:「陛下昔在晋阳时,兵不满五千人,受虏兵十万余所攻,危在旦夕,倘非刘知远心如金石,拚死拒守,大业何由可成?今以小小过失,弃绝功臣,天下之人将谓陛下赏轻罚重,无以制伏臣民。」晋主怒少解,遣和凝亲到知远居第,宣谕圣旨,促令受命。知远皇恐就职。
  天福六年,晋王怕安重荣跋扈,宣授刘知远为北京留守。那时知远的孩儿承义,年至十二岁,因出外走马,被军卒戏笑曰:「宣赞跨马球快活,怎知恁的娘娘在那孟石村,日夕在河头担水,多少苦辛么?」承义未听得时,万事都休,才听得后,一日也忍遏不下,归家泣告父亲道:「孩儿每出外闲走,被军人笑骂,道咱在此快活,怎知娘娘见在孟石村河头担水辛苦。孩儿告着爹爹,待亲身去寻咱娘娘,探问消息。」知远闻言,只见眼泪汪汪,向承义道:「您不须去,您若去时,两个舅舅必用计谋陷害您。待老爷明日结束行囊,带领百十人一同走去,探您娘娘消息,两日便回。」那元帅经行,但见鼙声振野,骑气惊人;旌旗飘九陌红霞,戈甲浸满眦秋水。离了北京,离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不数日到得孟石村二十里头,将一行人从并潜伏一处。知远自打扮做个讨草人夫,担着一对草篮,回那孟石村李长者庄上去。那两个舅舅李洪信、李洪义全不瞅睬着知远。只有那叔叔李敬业厮认得知远,带他去厅上坐定,喝令屋里点茶出来。古人有诗说茶,道是:
    玉蕊旗枪真绝品,僧家造化极工夫。
    兔毫盏内香云白,蟹眼汤前细浪腴。
    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
    幽丛自好岩溪畔,不许移根傍上都。
  茶罢,盏托归台。敬业问知远道:「探听得贤亲在太原大大发迹,今将谓衣锦还乡,怎生衣服得□□□□?您的妻房在这里吃哥哥万千磨难,日夕监他去河头挑水,受尽苦辛,也指望您功名成遂,夫荣妻贵也。您下梢只恁地狼狈,怎不叫他失望!」将出两件衣服,使知远穿了,引他去上亲下情处厮叫一声。因归去见取三娘子,夫妻厮见,不觉珠泪垂垂。知远道:「咱讨草去为北京留守行司,应付喂马用度,改日却来相探。」道罢,挑起草篮便去。第二日,只见一阵军马在庄门外稹I倏蹋本┝羰赝诽す耍舜雍鹊溃骸傅蜕 箍纯戳羰芈砝矗敝晾畛ふ咛跋侣恚猩咸献恕?茨橇羰刈比绾危
    无限朱衣当砌畔,几多卫士立阶前;眉狱子执黄荆,努目杖家持法物。左边排列,
  无非客将孔目通引官;右侍森严,尽是狱级前行推款吏。法司检条定法,狱子讯问钉枷。
  说不尽许多威严,塑画着一堂神道。
  那厅上坐的,却是李长者赘婿刘知远,受了北京留守,衣锦还乡也。使左右请将三娘子出来,令排备香案,戴冠穿帔,拜受夫人宣命;拜罢,就知远左边列坐。喝令当日排军,捉将李洪信、洪义两兄弟跪于阶下,骂之曰:「您旧时欺负自家,赶将出去投军,又要将水淹杀了咱的孩儿!咱这三娘子是您同胞的兄弟,不把半眼觑他,迫令他受尽了万万千千磨难,日夕为你做驱口去河头挑水。您是不顾恩义的贼!」喝令左右:「将第一等重枷来,将李洪信、李洪义枷着。待歇予亲眷厮见了,押赴门首斩首来军前献酒,泄了咱一肚愤气!」当得妻叔李敬业进前跪告,知远疾忙起身,走下阶来将叔叔扶起,请上厅,归主位坐定。敬业道:「人居寒微时,谁不吃人欺负?且如苏秦未遇时,嫂皆笑之,不为下机;及佩六国相印时,位高金多,亲属皆来跟随苏秦,干求富贵,秦皆周之,使满其欲而去。又如朱买臣,家贫刈薪糊口,常将书册挂担上,行且读书。其妻羞见买臣恁地,日夕求去。买臣道:『吾年五十当富贵,今四十七矣,待我富贵,厚报您恩,休要辞去。』妻骂曰:『如公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坚要改嫁。买臣不能留,姑听其去。不三年,拜颖川郡太守。买臣到任,其妻跟后夫同治桥道,买臣见之,使载后车以归。咱哥哥夫妻两个,自有眼孔识得好人,招贤亲入赘。是洪信、洪义两个凡夫肉眼,怎识好人?望留守觑着咱哥哥面皮,姑存留两个承续香火,亦是贤亲一场阴德事。」知远跪谢了敬业道:「小人听得叔叔教诲,敢不遵从?」喝令阶下排军,将洪信、洪义两个疏了枷,引上阶来,为他把一个盏,与他退惊则个。又记得旧日在李家未赘时,曾出外牧马,马吃着报恩寺田禾稼,被寺僧拿去笞了二十下。知远回孟石村后,此僧不胜恐惧。知远乃遣人唤这僧来,命之坐,以好语慰安之,道是:「大丈夫以德报怨,小人以怨报怨;您可安心,咱前日的事如风休冰解,休要疑惧。」众心服知远之器量过人。知远在孟石村住得半月十日,带取李夫人一同回北京留守衙去也。十月,知远遣亲将郭威,赉诏旨诱说吐谷浑酋长白承福,令他舍弃安重荣,来归朝廷:「您好生小心勾当,事济有赏。」威曰:「虏惟利是嗜,安铁胡当来,只将袍裤赐之,得他归服。今若捐重赂以诱之,可立致其来耳。」知远令郭威将带黄金玉带等自随,往吐谷浑白承福处谕旨云:「朝廷已割您这田地隶属契丹,您合自安部落。今者何故南来助安重荣反叛耶?只恐重荣丧亡,您部属无所归附,悔无及矣!」承福惶惧,帅众同郭威来归降刘知远,知远表白承福做大同节度使。六月,晋主石敬瑭疾亟,宣召刘知远入朝,欲使辅政,策立嗣君。是时,齐王重贵自立为帝,竟寝其命不遣。知远在后得知,由是心怀怨望。
  天福八年九月,景延广执契丹回图使乔荣,因放荣归国,乃大言曰:「尔归语其主,孙有十万横磨剑,翁怒则来战,万一蹉跌,取笑天下。」知远那时做河东节度使,听得这言语,遂知延广以大言召寇,但不敢声言之。一面增募军马,置十余军以备契丹冲突耳。
  开运元年二月,契丹渡河,晋主自将亲征,诏刘知远击契丹。知远兵屯乐平不进。八月,宣授刘知远为行营都统,知远受命。晋主再遣使命督促知远会兵山东,知远但按兵不动。晋主疑之,谓所亲曰:「知远据守太原,殊无援朕之急,想有异图。」虽受都统之命,实无临制之权,凡朝廷大事皆不得预闻。知远亦自知为主上见疏,但谨慎自守以度日。郭威见知远有缮街对唬骸感∪思罟咳尚斡谏郧陈柚佣胶酉展蹋缢缀枚罚囟嗔悸恚奘略蛉懊袂谟诟#惺略蚰济裣坝诠福苏姘酝踔室病T噶罟崾兀槐匾普颍嗽谖遥趾斡呛酰俊怪对唬骸冈塾写艘饩靡樱烁咦嬷鞑豢筛憾 
  开运三年八月,晋王数召白承福入朝,宴赐甚厚。其部落入太原畜牧,多犯法。刘知远无所轻贷,必以法诛之。部落往往知朝廷微弱,又怕知远严明,私谋遁归故地。刘知远与郭威商议:「今天下多事,置白承福等部落在太原,乃异日腹心之疾,不如因事图之。」密地遣人,进表奏朝廷,谓:「白承福等为谋反复,将有歹心,乞朝廷迁移其部落,使居内地。」晋王乃遣使命赉诏将吐谷浑部落分隶诸州。知远乘其未行,遣郭威招诱白承福入居太原城中,以谋叛坐之,并其部属四百余口尽杀之,不留一人。吐谷浑之党遂弱。初,晋主忌知远位望已隆,乃进爵为北平王,使为北面行营都统。知远愈增募军马,兼得吐谷浑财畜,愈觉富强,马步军各有五万余人。晋主与契丹结怨,知远心知晋室危亡,忌景延广用事,更无一言论谏。契丹举大兵深入,知远心知晋主颠沛,嫌晋主忌刻,不遣一兵救援。至晋主重贵被契丹执以北归,乃分兵据守四境;遣客将王峻奉表称臣于契丹。表云:
    河东节度使北面行营都统进封北平王臣刘知远,谨顿首上表于大辽皇帝陛下:臣备
  位晋朝,位兼卿相,主有昏德,而不能进弼违之谏;国有兵难,而不敢遣勤王之师;实
  以皇帝陛下自天生德,无地不臣。今以亡国之俘臣,愿存前晋之宗社。冒死谨言,席稿
  待罪。伏候圣旨!
  契丹主览知远所进表了,道是:「刘知远观望不至,既不属南朝,又不事北朝,意将何所属耶?」乃手诏褒美。诏云:
    览卿所奏,备见忠忱。今赐刘知远木拐,优礼先朝元老,昭示朕尊贤之意。此后进
  表宜加「儿」字于刘知远姓名之上。勉守太原,朕将畀尔之嘉命!
  王峻捧诏回归,具道契丹主的意思。孔目官郭威向知远道:「虏之恨公深矣。但王峻言契丹贪残,大失人心,虽得天下,岂能久有兹土?中国须索中国人为主,且待时而动可也。」知远曰:「公之谋,与吾意暗合,可谓英雄所见相同也!」或有劝知远乘时进兵,以兴复晋室为辞,必可得志。知远应之曰:「用兵当审时度宜,今契丹新据京邑,未有他变,怎可轻动?况契丹之志,惟在于得货财,若剽掠已满所欲,必将北归。况春寒已过,势难久留。直待其去,然后取之,可以收万全之功也。」河东将佐劝刘知远称尊号,然后号召四方忠义之士,以取中国。知远厉声曰:「晋主北迁,怎得使尔叛国?如高祖恩义何!」那时知远听得契丹主北还,声言欲出兵井陉,迎夺晋主归晋阳,命指挥使史弘肇报告诸将佐出师期限。军士皆欢言:「中国无主,今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谁?宜推戴北平王先正位号,然后出师未晚。」争呼万岁。知远疾声叱之曰:「虏势尚且披猖,吾之军威未振,当且建功业,然后俟天所命。士卒何知,妄有所请!」命左右禁止之。孔目官郭威与都押衙杨入说知远曰:「此殆天意,非止人谋。王不乘此时应天顺人,则人心一去,怎不反受其殃?请大王熟思之!」知远为众迫胁,乃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晋国之号,又嫌开运年号不佳,更称天福十二年。诏诸道有为契丹括率民间钱帛者,截日革罢。晋主知远自将精兵东迎出帝,至寿阳,听得已过数日,乃留兵戍承天军而还。诗曰:
    晋君借援犬羊群,迫胁唐君赴火焚。
    谁料犬羊更吞噬,周还图汉不堪闻!
  周史平话目录
  卷之上
  郭威家世业农
  常氏为巨蛇缠绕有娠
  郭威生下有肉珠
  常氏丧夫后投常武安
  郭威弹死顾驴儿
  潞州刺郭威雀儿处断
  郭威杀死卖剑人
  郭威逃归邢州
  相士谓郭威他日大贵
  柴长者招郭威为女婿
  郭威辞柴氏往潞州探亲
  郭威往泽州应募
  郭威射死裴约救董璋
  被董璋争了功赏
  郭威杀死卖酒人
  李继韬放走郭威
  郭威在汴京遇刘知远
  刘知远做招讨使
  郭威诈降契丹伟王
  郭威夜劫伟王寨
  辟郭威为参谋官
  郭威诛族白承福
  汉主宣郭威为枢密使
  汉主疾笃
  郭威入受顾命
  郭威杀杜重威
  郭威出征三镇
  郭威收复三叛镇
  郭威归大梁
  隐帝降诏大赦
  契丹入寇边都
  诏郭侍中出镇河北
  郭荣做贵州刺史
  李业杀史弘肇
  差孟业赍诏杀郭威
  郭威帅兵入朝
  汉主为乱兵所杀
  遣冯道迎立刘S
  刘S发徐州
  澶州军逼郭威为帝
  郭威请奉汉宗庙
  太后废刘S为湘阴公
  郭威称帝改国号曰周
  刘F即位晋阳称北汉
  刘F遣刘承钧使契丹
  契丹睡王举兵助北汉伐周
  王峻帅兵御北汉
  药元福杀退刘F
  唐主遣燕敬权救北汉
  药元福生擒燕敬权
  周主放燕敬权归唐
  慕容彦超叛周
  慕容彦超投井死
  周主幸曲阜谒孔庙
  皇子郭荣入朝
  贬王峻为商州司马
  封皇子为晋王
  周主祀南郊
  周主召晋王入宫侍疾
  周主殂
  晋王即皇帝位
  北汉举兵伐丧
  卷之下
  世宗下诏亲征
  宋太祖杀退北汉军
  世宗斩樊爱能何徽
  赵太祖为殿前都虞候
  北汉主大败走归晋阳
  世宗简练军实
  北汉刘F殂子承钧立
  世宗下诏求言
  张藏英请浚胡卢河
  王朴献策论备守
  诏毁天下寺院
  造僧帐计六万人
  诏毁铜佛像铸钱
  世宗举兵伐蜀
  蜀主遣使请和
  世宗举兵伐唐
  赵太祖擒皇甫晖
  唐主遣使请和
  世宗召陈抟入对
  唐帅刘仁赡坚守
  刘仁赡病为军将拥降
  唐主遣使请和
  唐主奉表献江北四州
  世宗殂
  皇子宗训即位
  命赵太祖统兵北伐
  苗训知天文
  日下有一日黑光相荡
  军次陈桥驿
  军士拥戴赵太祖
  赵太祖受恭帝禅
  赵太祖改国号为宋
  周史平话 卷上
  诗曰:
    汉祚相传仪四春,区区篡位谩劳神。
    浮荣易若草头露,大位归之花项人。
    五代几年争霸业,千村万落涨氛尘。
    谁知天意归真主,夹马营中王气新。
  话说郭威事汉高祖刘知远,凡军府之事,无问大小,悉以咨问于威。高祖升遐,将太子承佑分付着郭威辅佐。奈承佑谥做隐帝的,听信外戚李业谗言,一朝无故轻杀大臣。郭威举兵反叛,挈享国四年之汉鼎而迁之周庙,是为周太祖也。
  且说周太祖姓郭名威,乃山东路邢州唐山县地名尧山人氏。其父郭和以农耕为业,其母常氏乃河东路潞州黎城县常武安的妹妹;自嫁事郭和后,丈夫日勤耕稼,妇女夜事绩织,厮共生活,应当官司徭役。一日,郭和出田头耕耨禾苗,常氏将饭食送往田间,在中路忽被大风将常氏吹过隔岸龙归村,为一巨蛇将常氏缠住。不多时雷电顿息,天日开明。常氏吃这一唬,疾忙奔归尧山,便觉有娠。怀孕一十二个月,生下一个男孩,诞时满屋祥光灿烂,香气氤氲,郭和抱那孩儿一觑,见左边颈上生一个肉珠,大如钱样,珠上有禾穗纹,十分明朗。郭和向常氏道:「这个肉珠作怪,珠内有禾,莫是田禾之宝?」夫妻私相告语,怕生这男孩后,每岁田禾倍熟,因命名唤做郭成宝。岂料得这孩儿后,家中生计萧条,田禾耗损。不两年间,郭和身死。那常氏带取这个孩儿,年幼无依,未免并迭了家财,将郭和营葬了毕,母子两个奔去河东路潞州寻着黎阳县,投奔着常武安家里收留,同共作活。年至七八岁,他舅舅常武安使令郭成宝去看牧牛畜。有那大虫要来伤残牛只,被成宝将大柴棒赶去,夺取牛回来。成宝归家,说与舅舅得知。常武安道:「您年纪虽小,却有胆智,我为你改了名唤做郭威。您小年有这胆气,他日可无负『威』之名也!」
  年至十一岁,武安令郭威去看守晒谷,怕有飞禽来吃谷粟时,驱逐使去。无奈那雀儿成群结队偕来偷吃谷粟,才赶得东边的去,又向西边来吃。无计奈何,郭威做成竹弹弓一张,拾取小石块子做弹子,待那飞禽来偷谷时分,便弯起这弓,放取弹子,打这禽雀。却不曾弹得雀儿,不当不对把那邻家顾瑞的孩儿顾驴儿太阳穴上打了一弹。弹到处,只见顾驴儿毙倒在地气绝。被那地分捉将郭威去,解赴黎阳县里打着官司。离不得委官亲到地头,集邻验视顾驴儿尸首,除太阳穴一痕致命外,余无痕伤。取了郭威招伏,解赴潞州府衙去听候结断。那潞州刺史坐厅,将郭威管押立于厅下。刺史一觑,却是孩儿每打杀了孩儿。把笔就解状上判送法司拟呈。那法司检拟郭威弹雀误中顾驴儿额上,系是误伤杀人,情理可恕;况兼年未成丁,难以加刑。拟将郭威量情决臀杖二十,配五百里,贷死。呈奉刺史台判,准拟照断,免配外州,将颊上刺个雀儿,教记取所犯事头也。司吏读示案卷,杖直等人将郭威依条断决。决讫,唤针笔匠就面颊左边刺个雀儿。刺讫,当厅疏放。郭威被刺污了脸儿,思量白净面皮今被刺得青了,只得索性做个粗汉,学取使枪使棒,弯弓走马。每夜读诵《阃外春秋》、《太公兵法》。年至十五六岁,勇力过人。吃酒时,吃得数斗不醉;吃肉时,吃得数斤不饱。一日出市上闲走,有一汉将着一条宝剑要卖。那剑光闪烁,杀气峥嵘。正是:
    手持三尺龙泉剑,定取皇家四百州。
  那汉将这宝剑出卖,郭威便问那汉道:「剑要卖多少钱?」那汉索要卖五百贯钱,郭威道:「好!只直得五百钱。咱讨五百钱还你,问你实得。」那汉道:「俗语云:『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我这剑要卖与烈士,大则安邦定国,小则御侮捍身,您孩儿每识个甚么?您也不是个买剑人,咱这剑也不卖归您。」郭威道:「却不叵耐这厮欺负咱每!」走去他手中夺将剑来,白干地把那厮杀了,将身逃归邢州路去。郭威到得邢州,寻问唐山县地名尧山,到得乡里,那有一个人厮认得他?他跟着那娘娘常氏回潞州时节,郭威且得二三岁;今虽长成,奈缘刺坏了脸,谁人肯认他。行了两日,却有他亲叔父郭科认得他颈上肉珠儿,便唤道:「郭成宝,您今恁地长成了!又怎生刺了脸儿?」郭威向郭科把别后的事一一说了一遍。郭科道:「您虽是杀了那人,却是州县隔远,那里有讨您处?您且在此闲耍几时,却讨个生活归您做。」
  一日行从柴仁翁门道过,那柴家是个世代豪富,好布施,济贫寒,积阴德的人。他门下常有诸色百工技艺的人,在彼仰给衣饭。他门下一个相士见了郭威,向柴仁翁道:「适来行过的后生,是何处人氏?这厮将来贵不可言。颈上一颗肉珠,乃是禾宝。颊上一个雀儿,将来雀儿口啄着禾粟时分,这人做天子也!」柴长者见那相士恁地说了,急忙使人唤郭威进来,问他来历。郭威逐一说与柴长者听了一遍。长者问郭威曰:「您而今在这里做个甚的生活?」郭威道:「咱待去为人雇佣,挑担东西,胡乱糊口度日。」柴长者道:「不消恁地。咱有个亲生女儿唤做柴一娘,招您做赘居女婿,不知您意下如何?」郭威见说:「谢长者看觑!但是小人身畔没个辽丁,怎生敢说婚姻的话?」柴长者道:「大丈夫富贵贫贱,各有时命。且忍耐在家里,俟时通运泰,必有发迹的分也。」柴长者便唤邻舍范文二做媒,与郭威的叔父郭科说知,择取良辰吉日,招郭威入舍,与柴一娘结百年夫妇之好。奈郭威既入赘柴家后,柴长者是个豪富的人,他贪图相士道郭威他日做天子,别作一眼觑他。那柴仁翁有两个孩儿,长的名做柴守礼,次的名做柴守智,每日与郭威厮赶闲耍。郭威是个浪荡的心性,有钱便要使,有酒便要吃,时常出外,好使性气与人厮打。柴氏向郭威道:「咱父亲累代积善,不喜您恃勇使性打人,怕有失手时,自投刑宪,怎不生受?」
  郭威一日向柴一娘道:「您且安心在这里。咱娘娘在潞州舅舅常武安家里,自前年买剑杀了那厮走从这里来,一向不知他音耗是怎生。近来该遇赦恩,从前罪过官里都赦了。咱便欲过潞州,探我娘娘一番。有盘缠可得三五十贯文与我,归来却得厚谢。」柴氏见他有这孝心,便向爷爷柴仁翁说知,津发郭威离了家门,投潞州去。是时后唐天佑二十年正月的事也。
  行经月余,已到潞州常武安家,见了舅舅,问着娘娘信息,且知母氏已自丧亡。是他常舅带郭威去坟头拜墓了,恸哭一顿。觉得常武安嫌郭威在前生事连累,亦不甚眷顾着他。恰遇三月时分,有泽州节度使李继韬将泽州叛唐归梁,出榜召募敢死勇士备御。榜曰:
    潞州节度使司钦奉诏敕,差当职备御本镇,收剿裴约,拔取泽州。今备榜召募敢死
  义士,充军前勾当。如有英雄豪杰勇力之士,愿当一面,愿保一城,自出奇谋,共立异
  绩者,许赴军前应募。待斟酌官赏,奏换真命,断不食言。故兹榜示,诸人通知。天佑
  二十年三月日榜。
  李继韬出了这榜,无人应募。郭威读罢,心中大喜,自思忖道:「咱有些武艺,识得兵书,若不去充军,要作何用?」即日去州前揭了榜应募。继韬一见大喜,便署他做裨将,统率五百人。五月,继韬要统兵攻取泽州,遣董璋做着先锋。董璋到泽州城下,与裴约会战。二将交斗,裴约佯败,董璋乘胜追杀,被裴约伏兵四起,将董璋活捉了。那时郭威跃马,手轮双刀,突入裴约阵上格斗,杀伤三十余人,将董璋抢归。那裴约一直赶来,被郭威勒回马射了一箭,裴约中箭坠马而死。董璋遂取了那泽州,却把取城的功劳报着李继韬做自己功请赏。郭威吃董璋争了这功,又隶属他部下,思量与他厮争不出,呕了一肚价怒气,没奈何,他是粗汉,只得多吃了几碗酒,消遣愁闷。连泛了二三斗酒,该酒钱一贯有余,身下没钱,未免解个佩刀,问店家权当酒钱,候有钱却来取赎。店家不肯当与,被郭威抽所执佩刀,将酒保及店主两人杀死了。地分捉将郭威解赴节度使司去,李继韬大怒道:「您是军将,怎得妄杀平民?」郭威将救董璋杀裴约取泽州的事,向继韬详细说了:「只为吃董璋争了功赏,肚闷,将佩刀当些酒吃,醉后将他杀了。」继韬见说,且喝令长枷送狱收问。终是惜他勇力,不忍坏了他,密地唤人放威走了。郭威直奔入汴梁,单独一身,没个归着。一日,在御街上闲行,有阴阳官费博古设肆卖卦,郭威去个卦肆里买一个卦,专占此身去就。费博古排下了卦子,问:「丈丈要作何用?要谋甚事?」郭威道:「咱到此间,待要去充军;又待要奔归邢州乡里。这卦吉凶怎生?愿先生明告!」费博古且将卦影来检了,写着四句诗。那四句诗道个甚的?
    百个雀儿天上飞,九十九个过山西。
    内有一个踏破脚,大梁城里赁驴骑。
  郭威一见费博古写了这诗,心中道是:「咱名唤做郭雀儿,他卦影上分明提出咱姓名,极是灵验!」博古道:「此卦大吉,乃干卦飞龙之象,不可恋旧回乡,只好在汴梁住坐,将来有富贵之分也。看详此卦,干象为龙,亦君象也;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若不为君,他日亦是近君□德之人。只可谒见大贵人,自此发迹非细。老夫自从在这里设肆卖卦,前后不曾占得一课如此。贤丈功名来逼,千万保重!他日无忘老夫之言也。」道罢,郭威心中欣喜,去街上买些酒吃,恰遇平章刘知远朝回,那郭威醉倒路旁,被喝道军卒将藤棒子打起来,拥至知远马前。知远见郭威是个健汉,唤郭威跟着马来,引归私第,询问郭威是何处人氏,怎生醉倒路旁。郭威从那应募李继韬军下攻取泽州,被董璋占了功赏,杀人逃走,来到此间,逐一细说与知远听了;向郭威道:「您有这般智力,当此乱离之世,不从事弓刀间立着功名,取那富贵,怎不枉了一生?虚掷光阴,真是可惜!」唤左右将一卮酒赐与壮士饮啖。郭威告覆:「相公!一卮酒怎能醉我?若蒙颁赐,告觅一斗见赐!」知远见郭威是慷慨丈夫,唤将二斗酒,仍将熟豚蹄一只,与他按酒。郭威就厅下接了酒并豚蹄,向厅前跪谢,将到廊下,把大大碗倾酒,满满泛了三五碗,抽腰间所佩的刀,将豚蹄割取大脔啖了。刘知远唤入宅堂里去问:「郭威,您只在咱帐前做亲将,统帅七百人,您为头目。」实时出了札付,将一部军马交郭威管领。
  开运元年,晋主自将兵亲征,驾次澶州,檄刘知远做招讨使,与杜威、张彦泽两个各统所部兵马,备御契丹。是时,刘知远帅军从太原路去。契丹遣伟王将兵寇太原路。伟王帅精兵五万,在忻州秀容县北下寨,旌旗蔽野,马畜弥山。刘知远令写书约会白承福合兵防御。郭威道:「告枢密招讨相公,小人请将精兵三千,明日决定破贼。请相公凭城看小人用计劫取贼营!」知远谓郭威曰:「虏兵方来,其气甚锐,未可与战,您不可轻敌。」郭威曰:「彼跋涉风沙,兼程疾驱而来,士马疲困;若不乘此攻击,待营垒已成,我军见其士马之盛,必夺其气,不敢与敌,则胜负未可知也。何似乘其疲困而击之,可以得志?」知远曰:「您道得是也!」日未晡,郭威下令,令军士备办粮食,人持火炬一枚,向忻州秀容县南藏伏了;约以夜后火举,则各焚炬鼓噪而进。恁地分付了,郭威脱了衣服,令军人将他背脊上打了三十下背花,星夜走过秀容县北契丹寨上诈降;被巡卒拿去,拥见伟王。伟王道:「这人莫是奸细?交军下斩了头来!」郭威垂泣道:「小人远远来投大王,要为大王白手取了太原,少报仇怨;怎生疑我是细作,枉把小人杀了!」伟王见说,唤:「且留人间。您是何人?可说因依仔细!」郭威道:「咱是刘招讨帐前亲兵郭威,因吃酒得罪,被主帅将小人打了三十背花,禁受不过,特地投奔大王。大王不信,可验背疮,便见的实。」伟王看了郭威背上杖疮,便不疑他,问:「郭威,您有甚计可取太原?」郭威道:「知远军下有一个使妖兵的人,唤做马殷,会藏形匿影,喝茅成剑,撒豆成兵。今马殷已在大王军营中了。合先为除了这人,则知远如失左右手,太原可以唾手拿来。小人请一张剑,并大王帐下亲兵一人为伴,咱有术可以拿得他。」伟王将剑一口付郭威,令阿里罕做伴当,一同搜捕。郭威待至二更后,被郭威将阿里罕杀了,并帐前亲军,尽行砍杀,举火大噪,一军扰乱。那三千伏兵,四面掩杀,伟王仪以身免,俘斩一万七千余人。伟王即日引兵逃遁,郭威大得胜捷。表奏朝廷,辟郭威做节度司参谋兼推官,凡有军马文字,必使郭威共议。八月,晋主遣刘知远做行营都统,令将所部兵马约会山东田地,共御契丹。那时知远坚守太原,无赴援之意;晋主疑之,每有国家大事,皆不使知远谋议。刘知远自见位高势浚囊晕恰R蝗眨使唬骸赋⒄鞅跫保勖渴窃跎ゾ停俊构街对唬骸负佣蒙胶又展蹋惺柯碇俊N奘略蛎袂谟诟冢怨憔挥惺略蛎裣坝诠福暂拔涫隆4苏姘酝踔室病1展刈允兀趾斡呛酰俊
  晋开运三年八月,白承福部落在太原多务剽掠,居民不安生理。刘知远忧之,一日,与郭威谋曰:「方今天下多事,若使吐谷浑白承福等久居太原,此乃腹心之疾,不如早除之。」威曰:「密表于朝,乞迁之内地,分其种落置诸州,则可无患。」晋主得表,遣使送其部落分隶诸州。知远使郭威等诱承福等入城,以谋叛诬承福等,合其族四百人,杀之无遗。
  开运四年七月,刘知远即皇帝位,国号曰「汉」,诏授郭威做枢密使。枢密院吏魏仁浦奉使契丹还,郭威访问仁浦兵数及故事。仁浦强记精敏,逐一疏陈,郭威专信任之。是时,朝廷庶事草创,汉主知远悉以军府事委郭威提督。
  干佑元年正月,汉主疾大渐,召史弘肇、郭威等入内,汉主泣谓威等曰:「吾披荆棘,共卿等取天下,从事鞍马三十余年,行与卿等诀别。嗣子承佑幼弱承佑即隐帝,后事托在卿等,善护之!」道罢,汉主殂于内寝。郭威与史弘肇谋,秘不发丧,下诏称杜重威谤议朝政,颇怀歹心,将重威并其党押赴市曹斩之。市人争割重威之肉以啖之。河东节度使刘崇,当汉高祖知远镇河东时分,与郭威争权有隙。至是见威方总兵柄,刘崇忧惧,恐郭威报怨,与判官郑珙谋曰:「主上幼冲,政在权臣。咱与郭侍中不谐,他日必有变,将如之何?」珙曰:「晋阳之兵,天下无比。况又山川险固,十州征赋,足以自给。公为宗室大老,不向此时善自为计,他日受制于人,悔之何及?」崇曰:「您说得是也!」即日罢了上供征赋,收募豪杰,籍民丁为兵,朝廷诏令多不禀承,而反叛之意将萌矣。会河中李守贞反永兴王景崇反凤翔赵思绾反三镇反叛,汉隐帝诏郭威为西面招慰安抚使,枢密使如故,将兵趋河中,督三道军马,收捕三镇,诸军皆受郭威节度。郭威受命,至河中,分兵为三道,攻打河中。白文珂、刘词两个就同州进兵,常思自潼关进兵,郭威自陕州进攻。盖郭威抚养士卒,与之同甘共苦,小有功的,厚赏之;微有伤的,亲视之;军士无问贤不肖,凡有开陈,皆温辞色接之;微忤不怒,小过不责。由此得将士心,所守必固,所攻必克。
  干佑二年正月,郭威听得蜀兵来救凤翔,赵晖战败,求救于郭威。威自将精骑五千人赴援,未到大散关,蜀兵闻风逃遁。郭威再还河中。李守贞果觇郭威之出,使王继勋引精骑千余人夜袭汉栅,纵火大噪。刘词使裨将李韬御之,继勋战败,杀获七百余人,继勋中矢而逃。四月,李守贞再出兵攻汉长围。郭威谓都监吴虔裕曰:「听得河中非久食尽,来则御之,去则勿追。不旬月间,三镇之叛尽授首矣。」魏延朗统兵来劫长围,吴虔裕F马迎战,战才数合,魏延朗已被吴虔裕活捉过来。王继勋帅其众三千人,诣郭威军前投降。七月,李守贞见赵思绾、王景崇两镇已降,郭威将兵攻拔了河中府外城了,李守贞与妻子赴火自焚。郭威入城,获守贞孩儿崇玉与其伪相国师总伦等,解送大梁,磔尸于市。八月,郭威自河中归,道经洛阳,见西京留守王守恩贪鄙聚敛,刻剥百姓;径出枢密院头子,命白文珂代守恩做西京留守。九月,郭威归至汴梁,前军人唱凯歌,后阵马敲金镫,回到禁城了。汉隐帝登宝殿,集文武官班分立于金阶之下。群臣进表,称贺三镇已平。郭威至殿下,朝见隐帝。帝劳之曰:「卿跋涉山川之险,冲冒风沙之中,运筹决胜,使元凶授首,三镇悉平,非卿之力不及此!」龙颜大悦,便支给了金银绢帛各五千匹两,犒赏诸军,宣郭威加侍中枢密大使。威奏汉主曰:「臣将兵在外,凡镇安京师,供馈兵食,皆宰相大臣居中者之力。臣安敢独当此赐?」隐帝遍召宰相、枢密、宣徽、三司、侍卫使九人至殿下,帝命内府出金带一条赐郭威,玉带九条赐宰相以下九人。加授史弘肇中书令,窦贞固司徒,苏逢吉司空,苏禹、杨仆射。史弘肇又奏曰:「臣以郭威削平三镇,推功于臣等,滥蒙恩赏。在外藩镇,未沾恩赐,怎不觖望?欲望圣慈允臣所奏,以削平三镇,大赦天下,普赐恩爵,使中外之人,共沐维新之泽,不亦美欤?」汉主允奏,令学士院草诏大赦。赦文曰:
    朕以幼冲,入继大统,宵旰以思,未臻善治。何物强藩,诱致邻寇,荡摇我边疆,
  俘杀我人民。顾予小子,未堪家多难;莱尔二三股肱,实左右朕。元枢出督,诸郡豪杰
  响应,未及期年,群凶授首,三镇底宁。除征行军马,别行犒赏外,加诸镇节度使各转
  三官;部下属官将士,各转两官。所有三镇百姓,久遭干戈围守,今年合征田租,并行
  蠲免外,余三年免征一半。自九月初五日昧爽以前,除杀祖父母、父母,弟杀兄,奴婢
  杀主,大逆不道,不在赦原外,其余已结正未结正,已觉发未觉发,罪无大小,咸赦除
  之。于戏!否往泰来,共睹维新之化;上作下应,永臻丕V之风。咨尔多方,体予至意!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朝廷宣读赦文了,遣奉使星夜赶到各路开读,遵依诏旨施行。中外之民大悦。十月,边郡奏报契丹引兵入寇河北,乞朝廷差兵防御。朝廷公议,差委侍中郭威都督诸路军马出河北拒守。
  干佑三年四月,汉主谓史弘肇曰:「契丹寇河北,昨差郭侍中出督诸将防御,朕欲使郭威镇守邺都,使诸将一听郭威号召,其备御契丹事务,专委郭威便宜处置。」弘肇奏曰:「宣授郭威做邺都留守,仍领枢密大使如故。」苏逢吉力争,以为无留守带行枢密使的故事。弘肇曰:「领枢密则可以摄伏诸将,便宜行事,号令行矣。不然,事权不一,动有牵制掣肘之患,何以责其成功?」汉主从弘肇之请,令学士院降制:郭威邺都留守,枢密大使依旧。仍诏河北诸路甲兵钱谷,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郭威妻柴夫人无子,有妻兄柴守礼的孩儿名荣的,郭威养以为子。至是,朝廷署授郭荣做贵州刺史。五月初三日,郭威陛辞赴邺。至邺,召集诸将佐就留守衙里排着筵会,酒至三行,郭威谓诸将曰:「威叨承天眷,留守邺都,将旨此来,专以备御契丹,抚安边境,为第一义。体知河北诸郡,频年兵革,凋弊已甚,一意抚摩,尚恐民不聊生。今视事之初,与诸将约:谨斥堠,守封疆,广军储,缮兵甲,诸公责也。毋得纵军卒抄掠平民,无得放头口蹂践禾稼。契丹猝至,则内坚壁而外清野,量敌后进,庶收万全之功。今后『成功有赏,违令者诛』,与诸公共守八字,断不渝也!」诸将听得郭威言语,私相谓曰:「郭爷爷敕令不可违犯!」自是契丹畏服,不敢犯边。隐帝自即位以来,三镇既平,中外无事,除丧听乐,靡所不为。十一月,有太后的弟弟李业,因求做宣徽使不得,却与嬖幸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允明三四个,日夕在汉主跟前谮毁大臣杨、史弘肇、郭威等。一日,同谋激汉主忿怒,将大臣杨、王章、史弘肇等三人尽行诛杀。遣供奉官孟业赉诏,令行营都指挥使郭崇威、曹威,杀郭威及监军王峻两个。郭崇威将孟业囚在狱中,将诏示郭威。威曰:「吾与诸公被荆棘,从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卫国家。今事势至此,怎敢偷生?君辈当奉行诏书,取吾首以报天子,庶不相累。」崇威等皆垂泣曰:「天子幼冲,此必左右群小所为。愿从公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安朝廷。」威乃留养子郭荣镇守邺都;令郭崇威做先锋,自帅大军,陆续以进。汉主恐外有变,急诏慕容彦超、侯益等入卫。彦超方食,得使者赉诏来到,舍匕箸,即日帅兵就道。至汴梁,汉主谓彦超曰:「听得郭威自邺都举兵反叛,禁中之事,烦卿卫护。功成之日,当以郭威官爵相处。」彦超愧谢而退。侯益亦入朝奏曰:「臣有一得之愚,切谓邺都戍兵家属尽在京师,不若闭城自守,出其军人妻属登城以招之,人人思家,可不战而胜也。」彦超听得这话,笑曰:「侯益衰老,为懦夫计耳!怎能挫郭公远来锐锋?」郭威军行至澶州,汉主遣侯益统帅阎晋卿、吴虔裕、张彦超等诸翼军马趋澶州。郭威乃过滑州,义成节度使宋延渥开城迎降。威入滑州,取库藏财帛支劳将士,且举酒属从行诸将曰:「闻侯令公已督诸翼军马自南来,吾欲保全尔曹功名,怎不奉行前诏?吾死且无所恨。」诸将流涕言曰:「公不负国家,国家却负公,所以吾党争欲效死,如报私仇。愿公前进,彼侯益何能为哉?」监军王峻徇于军中曰:「咱得郭爷爷处分,俟克京城日,听诸军旬日剽掠。」诸军皆踊跃思奋。却说汉主听得郭威军至河上,颇自悔惧,私谓窦贞固曰:「昨来举事太匆匆,如今奈何?」威至封丘,人情r惧。慕容彦超于汉主跟前大言曰:「臣视北军犹蠛蠓耳!」退问郭威兵数及将校姓名,始忧惧不知所为,拊髀长叹曰:「此亦劲敌,未易破也!」会郭威颈上患疽,且驻军封丘治疗,三日而愈,颈边所刺雀儿,果与珠上禾黍相及。柴夫人令郭威览镜道:「您曾记得咱爷爷见相士说,您雀儿啄着菽时分,必为天子?今雀儿厮近了,富贵来迫,公千万自爱,毋辜咱父亲的期望也!」汉主探听得郭威兵至七里店,汉主与慕容彦超帅大军屯七里店,与郭威军对营下寨;又使刘重进帅禁军与侯益会合,屯赤冈。时扈从军容甚盛,至暮,皆不战而须来日。慕容彦超引轻骑直冲郭威阵上奋击,郭威与李荣帅骑兵拒之,彦超败走,麾下死者百余人。于是诸军往往逃走溃散,降于北军。侯益等密地走见威投拜,威各遣之还营。慕容彦超与十余骑奔归兖州。汉主独与三相及从官十余人宿于七里寨,回视诸军,皆在郭威麾下矣。旦日,汉主还宫,行至玄化门,有刘铢在门上射箭,几中汉主。汉主回辔,北至赵村,追兵已及,疾忙下马,走入百姓家,忽为乱军所杀。郭威帅兵自迎春门入,归私第。初,郭威在魏时,汉主命刘铢往郭威居第,将威家属尽行屠杀。刘铢性残忍惨酷,虽婴孺无得免的;惟柴夫人与郭荣侍威在镇,无恙。诸军入京城,大掠通夕,获刘铢、李洪建,囚之于狱。次早,命诸将分部禁遏剽掠者,至日哺乃定。郭威素服入哭隐帝,迁其梓宫于西宫。王峻请曰:「隐帝不君,倾覆社稷,请如魏高贵乡公故事,葬以公礼。」郭威不许,谓峻曰:「仓卒之际,吾不能保卫乘舆,使之遇害,罪亦大矣!奈何贬君之位,以快私愤乎?此吾之所不忍也。」郭威帅百官往太后宫起居,奏太后曰:「先帝晏驾,请早立储君,以主社稷!」太后诰曰:
    河东节度使刘崇、忠武节度使刘信,皆高祖弟也。武宁节度刘S,崇之子,高祖养
  以为子。开封府尹刘勋,高祖的儿子也。其令百官议择所立!
  郭威、王峻入见太后,请立开封尹刘勋为嗣。太后曰:「刘勋久患羸疾,不能起,何以临朝?」令左右以卧榻舁刘勋,以示诸将。诸将信之,乃别议所立。郭威与峻议欲立刘S为嗣,百官表请太后下诰,遣太师冯道诣徐州迎刘S。初,威在河中讨三叛时分,得朝廷诏书,见其处分军国之事,皆合机宜,问谁为之,使者以范质草诏对,威曰:「此人宰相器也!」直学士当草制诰,威独令范质草诰,令具仪注于仓卒之中,讨论撰定,皆合事宜,威称赏不已。翌日,郭威帅百官请太后临朝,垂帘听政。郭威奏曰:「臣合门老幼,被刘铢屠杀已尽。告太后殿下,将刘铢早正典刑。」太后曰:「付与卿自行处断,便族灭其家,不足以雪公之耻也。」郭威奏曰:「刘铢屠绝我家,我又屠灭其族,怨仇反复,无有穷极。乞将刘铢押赴市曹处斩,枭首于市;全宥其家,免行族灭。」闻者皆谓郭威用心忠厚。刘铢尸弃于市,军士愤怒,有碎磔其肉以喂犬者。不两日闻,有河北路进奏告急文字,报道契丹入寇,屠我内丘,陷杀饶阳。太后急遣郭威将所部兵马迎击,除范质做枢密副使。且说刘S接得太后诰命,留右押衙巩廷美、教练使杨温,镇守徐州,与冯道等趋汴梁。在路仪仗,皆如王者仪制,左右山呼万岁。郭威至滑州,留数日,S遣使慰劳,谓将受命时分,相顾不肯下拜,私相告语曰:「咱辈破京城之日,屠陷京都,连日剽掠。今复立刘氏为天子,设若问罪我辈,则全军被戮,吾党无遗类矣!计将安出?怎不早自为谋?毋待临期及祸,悔无及也!」郭威军行至澶州,将欲起离,将士拜伏马前不起。郭威曰:「您起来!有话得说,遮栏马首欲何为耶?」诸将士卒大噪曰:「今中国无主,咱每从侍中征战,便立得功劳,有谁怜我?譬如在河中时血战几番,末梢头和侍中几乎性命不保。天子须侍中自为之!若立刘氏,则我将士屠陷京师,已与刘氏为仇,不可立也!使刘氏为之,咱每但有反叛而已!侍中能自保富贵乎?」将士急忙将马前黄旗裂断,被郭威身上,共拥威立马,山呼万岁。即日向南行,趋归汴梁。郭威乃上太后笺,请奉汉宗庙,事太后为母。下书抚谕汴梁士民,具道为军士迫胁的意,仰官民安心生理,一如旧制,毋得妄生惊疑。军至七里店,窦贞固报告百官道:「新天子已到七里店。」百官以下,尽出郊迎拜谒。贞固等到七里店,上书劝郭威即皇帝位。那时刘S已到宋州。王峻、王殷两个探听得澶州军变,遣着郭崇威将马军七百人前往宋州,拒住刘S,休教他入朝。崇威到得宋州城下,S见他带得人马来,疑必有变,闭了城门,登楼诘问崇威曰:「公提兵此来,有何话说?」崇威对曰:「澶州军变,郭侍中遣小人来此宿卫大王,非有他事也。」刘S召崇威登楼,执崇威手垂泣曰:「不幸国家多变,先皇听信谗邪,致宗社倾亡。今日事已至此,为之奈何?」崇威曰:「郭侍中不负高祖皇帝委托,保无他虞,请大王安心!」是时,护圣指挥使张令超、许州判官董裔几个,皆来侍卫,密地向刘S曰:「觇着崇威视瞻举措,敢有歹心?道路行者皆言郭侍中已称尊御极,而殿下深入不知回辕,将及祸矣!为今之计,宜召张令超,谕以祸福,乘夜将兵劫取崇威的马军,掠睢阳金帛,募士卒,投北走归晋阳。彼新定京邑,朝廷人事倥偬,未暇调兵追我。待彼来追,则我之巢穴成矣。殿下宜早图之!」S曰:「郭侍中一心徇国,纵肯负我,讵肯负高祖之恩哉?」犹豫未决去就。是晚,崇威密说张令超归朝。平明,张令超帅众归崇威营。S仓皇大惧。郭威又遣人趋冯道先归。冯道辞S先行,S泣谓道曰:「寡人此来所恃者,以太师三十年旧相,故无疑耳。今事危急,太师何以教寡人?」道嘿然不对。客将贾贞数瞬目示S,欲令刘S杀了冯道。S谓贾贞曰:「汝辈不得草草,无预冯公事,岂得妄生疑忌!」冯道既行,郭崇威将刘S迁移外馆居住,将S的腹心人董裔、贾贞等数人,密地杀了。不两日间,朝廷差使臣黄仙芝传太后诰命,废刘S做湘阴公,令侍中郭威监军国事。马铎统兵入许州,刘信惶惧自饮药而死。内而百官,外而诸镇,相继上表劝威即真称帝,威却而不受。威军营步军将校章京,因醉扬言曰:「向者澶州马军扶立,今步军亦欲扶立矣!」威立命斩之以徇。
  周广顺元年正月,汉太后下诰授监国郭威符宝,就南郊筑登极坛,坛分三级,按天地人;每级十二梯,按十二月;坛侧建大旗二十四面,按二十四气。百官诣郭监国居第,扶拥郭威登坛,身上穿着赭黄袍,上加兖服,头戴冕旒,旒皆十二濉8嬗诨侍旌笸粒菔懿崦椿实畚弧0俟偃璧福胶簦骸富实弁蛩辏⊥蛩辏⊥蛲蛩辏 苟ü旁弧钢堋埂V圃唬
    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后,国号宜曰「周」。改元为广顺元年。大赦天下。凡仓场库务
  掌纳官吏,无得收斗余称耗。旧所进羡余物,悉罢之。犯窃盗及奸者,并依晋天福元年
  以前刑名决遣。罪人非反逆,无得诛及亲族,籍没家资。唐庄宗、明宗、晋高祖各置守
  陵十户。汉高祖陵职员宫人荐享、守户并如故。
  宣赦已毕,遍行天下。周太祖即郭威追念史弘肇无后,乃召弘肇亲吏李崇矩入内,访问弘肇亲族。崇矩奏言:「有史弘福的,是弘肇弟弟,今尚存在。弘肇的家财,旧是崇矩掌其簿籍,皆知其数。」因使人宣召史弘福,尽拔史弘肇抛下财产付与史弘福,令其隶皇子郭荣帐下做属官。请汉太后李氏迁居西宫,上尊号曰「昭圣皇太后」。那处置已定,汉之国祚遂为周太祖郭威取了也。后有人咏道:
    忆昔澶州推戴时,欺人寡妇与痴儿。
    周朝才得九年后,寡妇孤儿又被欺!
  却说那北汉主刘F初名崇,汉高祖同母弟也。旧为太原府尹北京留守。周太祖郭威讨三叛李守贞、王景崇、赵思绾时分,立大功,与F有怨隙。及闻隐帝被s,F即谋举兵向阙。周太祖自河中入,阳立F孩儿刘S为汉嗣。F喜曰:「吾儿为帝矣!」乃罢兵,遣判官郑珙奉使至京师。周太祖见郑珙,具道所以立S之意,且自指其颈以示郑珙曰:「郭雀儿待做天子时,做已多时。传示刘节使,自古怎有雕青花项天子耶?幸公无疑!」厚待郑珙以归。F见郑珙回话,大喜曰:「吾知郭公信义人,必不负高祖也。」太原少尹李骧谓F曰:「郭公犯顺,终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据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后还镇,则郭公不敢动矣。不然,怎不为之所卖?」F骂曰:「李骧腐儒,离间咱的父子!」命左右将出推斩了。骧大呼曰:「吾负经济之才,为庸人谋事,一死固自甘心。但家有老妻,愿与之同死!」F并其妻斩之。及闻S废为湘阴公,F乃遣人请湘阴公归晋阳。周主报曰:「湘阴公比在宋州,今方遣使迎归,必令得所。幸明公勿以为桑 共谎占洌苤髑踩送沃萁嬉豕踮Ss了。
  刘F听得湘阴公已死,乃即位于晋阳,号曰「北汉」,用干佑年号。据有十二州,便是并州、汾州、忻州、代州、岚州、宪州、隆州、蔚州、沁州、辽州、石州、麟州,这十二个州府。刘F既称皇帝,除判官郑珙、赵华同平章事,次子刘承钧做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副使李存审为代州防御使。处置已定,郑珙等帅众山呼万岁称贺。F谓之曰:「朕以高祖皇帝之业一旦坠地,今日称尊,皆出于不得已。咱是何等天子,尔曹是何等将相!」郑珙因请立宗庙,F曰:「不须立庙,只如家人祭祀礼可矣。」宰相俸钱每月止有一百缗,节度使止有二十缗,其余薄有资给,所立朝廷特小朝廷耳。在后闻湘阴公被s,北汉主大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于此!」乃为李骧立祠,岁时祭之。
  却说周太祖且处置朝廷新政,听北汉自立,未暇攻伐,一日,谓王峻曰:「朕起自寒微,艰难险阻,身备尝之;遭时丧乱,一旦为帝,怎敢厚自奉养,以病小民乎?」凡四方贡献珍美食物,诏不须进贡。又下诏求言,凡利民条陈的,许其封章来上。诏曰:
    朕生长军旅,不亲学问,未知所以治天下之道。凡文武官僚,有益国利民之术,各
  具封事以闻!
  二月,周太祖将汉宫宝玉器皿陈列殿庭,命武士将斧碎之,谓大臣曰:「凡为帝王,怎用此物?听得汉隐帝每日与嬖幸在禁中嬉戏,珍玩之物,不离于手。兹事不远,宜以为戒,怎可效之?」谓左右曰:「今后珍异悦目之物,休得进入宫禁!」宣授郭荣为镇宁节度使,选朝士之有德望者为僚佐,近臣举王敏、崔颂、王朴等,周太祖除王敏、崔颂做判官,王朴做掌书记。
  且说契丹主初攻内丘时分,死伤颇多,又有月食,军中屡有鬼魅之妖;契丹主忧惧,遣使与汉通和。会汉室丧乱,刘词送契丹奉使至大梁。周太祖遣将军朱宪往契丹国报聘,且叙革命之由。未几,契丹复遣使来周,贺新即位。周太祖厚待其使而报之。及契丹主闻北汉刘F自立为帝,使招讨使潘聿捻遗刘承钧书。北汉主刘F使孩儿刘承钧回书,言:「本朝沦丧,欲效晋石敬瑭的故事,求援北朝,兴复汉室。」契丹主得书大喜。F复遣谢彦光奉使契丹国借兵,契丹主亦遣使至北汉谓刘F曰:「周主遣使命田敏来,约以岁输钱十万缗。」北汉主使郑珙为报聘使,将金银匹段各一千两匹,厚赂契丹主,致书称「侄」,请契丹行册命礼。契丹复遣潘聿捻到北汉,册命北汉主刘F为皇帝。是时周太祖遣将军姚汉英使契丹,契丹主欲与北汉结援,故拘留姚汉英,不使还国。是年,北汉刘F待举兵伐周,契丹主名兀欲的约引兵会之。与酋长议,诸部酋长连年出征不得志,皆不喜南征。兀欲曰:「吾已许北汉主矣!」驱迫诸部使行。军至新州,有燕王述轧的反叛,将兀欲杀了,自立为帝。那齐王述律听得述轧自立,乃逃入南山。诸部奉齐王述律攻伐述轧,又将述轧杀了,立齐王述律为帝,改元应厉。北汉主以叔父事述律,请兵击周。奈述律年少,专好游戏,每夜酣饮至天明方且眠睡,至日中方起,国人号为「睡王」。十月,「睡王」使萧禹厥将奚契丹五万人与北汉军同举伐周。北汉主刘F自将兵二万,与契丹共攻晋州,三面置着营寨,昼夜攻城。周巡检使王万敢与指挥使史彦超、何徽等,分兵坚壁拒守。十一月,周太祖遣王峻将兵救援晋州,诏诸军皆受王峻节度,听便宜从事,得自选择将吏,不必表闻于朝。十二月,王峻帅军至陕州,逗留旬日不进。周主听得北汉攻伐晋州甚急,乃遣使至陕,与王峻议,欲自将兵马取道泽州路,与王峻会合,救援晋州,乃下诏约以三日离大梁。王峻见使命这说,急忙遣使为周太祖言曰:「晋州城垒坚固,契丹二国卒攻不下。刘崇兵锋方锐,不可力争,须老其师以待其衰耳。陛下即位方新,藩镇未能心服,切不宜轻易一动。万一车驾出汜水,则慕容彦超乘虚引兵入汴,则大事去矣!」周太祖听得使者传示王峻这话,豁然省悟,将手自提其耳,言曰:「嗄!几败乃事!」即日下诏罢亲征。王峻引兵趋晋州,听得晋州之南有个蒙坑田地,极是险峻可畏。王峻未到晋州之先,心下常怕此处田地或为北汉据守,则难于进攻。及到蒙坑地面,见前锋已过,私自喜曰:「吾事济矣!」王峻大军到晋州,且就祁县南屯下寨,休兵秣马,坚壁不战。北汉主刘F军食已乏,契丹军已思归,听得王峻大军已到,夜后烧了营垒,一夕遁去。王峻兵入晋州,诸将请王峻乘契丹之遁,急急追赶杀之。峻乃遣指挥使药元福、康延沼两个,将马军追杀。北汉兵马,坠崖谷而死者,十分着了四分。康延沼畏懦,追赶不上,故北汉兵得以度河。药元福疾声谓延沼曰:「刘崇气衰力惫,狼狈遁归,不乘此剪扑,必为后患!」诸将皆不欲进军;王峻又遣使令诸将收军,不可深入。元福等遂回。契丹兵至晋阳,士马十丧五六。北汉主因这一番挫沮,无意进取;兼是十二州之土瘠民贫,内供军国调遣,外奉契丹岁币,赋役烦重,民不聊生,诸将解体,百姓离心,往往逃归周境矣。
  广顺二年正月,周主发开封府民夫五万,修筑大梁城垒,旬日而工役俱毕。是时泰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起发民丁为乡兵,入城为战守之备;又多遣群盗,分头出邻境恣行剽掠。周太祖曰:「此贼果叛,吾擒之易易耳!」敕都虞候药元福统帅都部署曹英、都监向训,共合兵讨慕容彦超。临行,周太祖谓曹英、向训曰:「元福宿将有重望,无得以军礼见之!」二人请以父执事之。唐主遣其将燕敬权帅兵军于下邳,待为慕容彦超救援。药元福出军迎战,就阵生擒了唐将燕敬权,进军到兖州。慕容彦超专意指望唐军救援,听得燕敬权遭擒,其谋大沮,集属官会议,有判官崔周度上书谏曰:
    周度窃谓:鲁,诗书之国,伯禽以来,不能霸诸侯;然以礼义守之,可以长世。公
  于国家非有私憾,况主上开谕谆勤,苟撤备归忱,则坐享太山之安矣。
  彦超得书大怒,谓崔周度曰:「如今乃英雄角逐之秋,怎可以诗书礼义言之?您为周郭威作游说耶?」决意反叛。奈府库空竭,无财帛可赏募将士,乃大括民财,应副军前用度。有匿财坐罪而死者,不可胜数。二月,周太祖将已擒获唐将燕敬权放令归唐,使敬权归告唐主曰:「叛臣天下之所共疾也。唐主助其攻中国,得非助桀为虐乎?非计之得也!」唐主闻这言语,大惭,即日将所得中国人厚赠皆遣还。四月,周主谓冯道曰:「慕容彦超之叛,曹英等出师收捕,已及三月余日,竟无成功。朕欲自将亲征何如?」道曰:「彦超小丑,如鱼游釜中。今陛下天戈所指,泰山压卵,行将授首也。」即日下诏亲征。王师行至兖州,周太祖遣人开陈祸福招谕之,彦超不伏;乃檄召诸将,分道进兵。慕容彦超仓皇失措,召术者曰:「您昨来与我说,镇星行至角亢分野,正是兖州之地,其下有福人应世,咱乃立祠而祷之。今官军四面夹攻,镇星何不出气力以相救?您为我祷告镇星,求神兵相援,事捷之后,当厚有赏赐。」术者依命恳告,谓:「有必胜之兆。明公但出战,管有神助也。」彦超以为信,佩取弓箭,F马奋击。被曹英、向训两个前来迎战。斗经数合,彦超力不能敌,回顾阵上将卒,有一半许不战自溃。彦超就马上号泣道:「镇星怎不出气力相助?」疾呼数声,拽转马便走。曹英赶上,被彦超弃马奔入城去,两下鸣锣收军。彦超点视军马,逃降杀死的十分也无三分了,不胜忿怒,拽将术士剐了;乃放火将镇星祠焚烧。彦超带一门老幼,尽投井而死。以下将士开门出降,官军大掠。民间累经彦超搜括财帛之后,无甚储蓄;军卒愤怒,俘杀居民以万计。周太祖欲尽屠其城,有翰林学士窦仪疾忙去与范质谋曰:「主上新得天下,方收降附,若尽行屠戮,殊失中外来苏之望。明公胡不出一语谏之?全活一城生灵,便是活佛出世也!」范质与仪俱入行宫见周太祖曰:「首恶者慕容彦超一人耳,今既投死,兖州百姓皆陛下赤子,一时迫于胁从,岂所得已?闻陛下欲屠其城,臣以为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可也。昔高祖围鲁城,怒其不降,欲举兵屠城,闻弦歌之声,以为圣人邹鲁之地,不忍加害。陛下不能为汉高之所为耶?」周太祖感悟,遂赦之。且说那汉高祖五年十二月,与项羽厮杀,围项羽在垓下田地。项羽闻四面皆楚歌,乃自叹曰:「吾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此非战之罪,乃天亡我也!」自刎而死。楚地悉定,独鲁城不下。汉王引兵围之,欲尽屠鲁城。至城下犹闻弦诵之声,谓其守礼义之国,为主死节,乃持项羽头以示之,鲁城乃降。范质举这事谏周主,亦道是兖州是鲁地,陶诗书礼义之化,不可肆屠戮之酷刑。是他范质、窦仪两个说这几句话,全活了兖州一城百姓,积了多少阴骘也!六月初一日,周太祖亲幸曲阜,谒孔子祠,拈香下拜。左右止之曰:「孔夫子乃陪臣,怎可受天子之拜?」周太祖曰:「您说甚话?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有国家者敢不敬乎?」遂拜。又幸孔子墓设拜。仍下敕禁百姓毋得入孔林樵采。使从臣访求孔子、颜渊的二家子孙,署曲阜县令及主簿。九月,周太祖下令敕沿边守臣,禁止边民不得入契丹界剽掠俘杀。契丹寇冀州,周之守臣与之拒敌,契丹宵遁。十月,契丹界分瀛州、莫州、幽州三州大水,三州之流民入周塞者,计四千余口。周太祖下诏,令所在官司赈给存恤之。中国之民先被俘虏而得归者,亦不下十余万。平章军国事李谷以病臂辞位,周太祖遣中使诣李谷私第谕旨曰:「卿所掌至重,朕难得其人代卿任事。卿但强起就职,若使事功得就,怎以朝礼为拘?」谷不得已起视事,臂痛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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