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人彘戚夫人活了多久少岁?

长篇历史小说《花蕊夫人传奇》
第四章&& 青城山苦练文武艺
&&&&&&&&& 都江堰赛诗夺状元
却说庄主带着蕊儿回到山庄后,便对夫人道:&玉不琢不成器,蕊儿虽聪明伶俐,人见人受,但若不着意培养,长大后亦难以成才!&夫人点头称是。
于是,从第二日起,庄主便制定了培养蕊儿的计划。
清晨,每当晨曦现东方,空山响鸟语之时,庄主便带着蕊儿来到观日岩上,面对初日高林,红鹃绿草,开始习练武艺。一招一式,要求极为严格。
早饭后稍息片刻,庄主开始教蕊儿认字,读书,对句,作文。午饭后,休息一个时辰后,夫人教蕊儿习练舞蹈,弹琴,下棋。
晚上则练书法。
如此满满堂堂的安排,可见庄主夫妇望女成凤的苦心。但对于一个三岁小童,未免太残酷了些。一般的幼童恐怕难以承受,偏那蕊儿智商超人,学识字,过目不忘;学文章,过目成诵;学书法,日有进展;学诗司,一教便会。至于弹琴舞蹈下棋之类,更是小菜一碟。仿佛不经意间便烂熟于胸。庄主夫妇始而难以相信,随后大喜过望。
唯一不理想的是学武。
原来庄主家传的武功,乃是强拳硬马的外家功夫,源于少林一派,适合于男孩子习练,愈是身强力壮,效果愈是显着。蕊儿乃是女孩,学来并不适合,进展缓慢。庄主为之费尽心思,亦无济于事,不禁烦恼。
有一天,方外之友清都观观主广成子杜光庭来访。庄主谈及此事,杜光庭乃蜀中道门第一高人,当时只微微笑道:&施主不必犯愁,贵千金乃出世贵人,自然另有机缘。&
三天后清晨,父女二人照例来到观日岩上练习武功,忽听一声轻咳,场中不知何时已站定一位老尼。但见她鹤发童颜,年纪少说也在六旬开外,慈眉善目,双眼神光湛然。站在场中神定气闲,背不驼,腰不弯,如一棵老松,屹立不阿。庄主目光一瞥便知是异人,急忙收住拳脚,拱手作礼道:&师太请了!我父女二人在此习练粗浅功夫,不值高人一笑。&那师太单掌竖立回礼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贫尼乃本山白云庵主持妙云之师姐如云是也,受广成子杜师兄之托,前来与施主结个善缘。&
庄主一听,心中一动,便知老尼大有来头。当下便道:&何为善缘,但请师太明示。&
那老尼道:&贫尼适才观察施主所练的拳法,大开大合,招大势沉,原是少林正宗,却不适宜女子习练,贵千金学得甚为吃力。&
庄主道:&师太法眼明鉴。费耕正为此事烦恼。&
师太微微一笑道:&贫尼所谓结个善缘,是要施主将贵千金舍与贫尼为徒。&庄主一听,不由大喜。
原来白云洞白云庵乃是西川著名尼庵。历代主持纪律森严,道法高深,为佛道中人称道。只因位于深山之中,与世无争,才少为人知。
庵中另一不传之秘便是技击绝学。讲究闪展腾挪,避实就虚,借力打力,窜高伏低,后发先至,特别适合女子习练。
那一年,庵中一女尼下山化缘,化得数十两纹银,回山途中遭遇强人抢劫,女尼只身迎战,竟捷如鹰隼,快如飘风,举手投足间便将抢匪十数人一一打倒。其神功妙技轰动一方。但因其门规森严,艺不出门,数十年间,竟无一俗人能学到一麟半爪。。故0庄主一听师太乃是白云庵主之师姐如云大师,且又找上门来,求收蕊儿为徒,岂能不喜出望外?当下便转身叫过蕊儿,当场拜老尼为师。从此蕊儿便随老尼习练白云庵武功。半年后,进展显著,数年后,武功大成。与人交手时,果然瞻之在前,顾之在后,来去如风,对手用尽力气,休想触到她的衣角,她如出手则一发必中,对手往往在莫名其妙中被打倒在地。庄主等人无不叹服。
有一天,庄主下山办事,回来时带回一对少年男女。男名黑牛,女名春兰。本是中原人氏,为避战乱随大人千里跋涉来到蜀中,不料父母过于辛劳,相继病亡途中,两兄妹万般无奈,标价自卖求钱葬父。也是缘份所在,这一日正巧碰到庄主与友人在成都聚会,十字街头相遇,庄主见状顿生恻隐之心,出资代二人埋葬了双亲,随后收养二人,带回山庄。二人与蕊儿十分投缘,从此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终生跟随。
三个小朋友在一起学问练武,进步很快。那春兰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很讨庄主及夫人欢心。武略虽不及蕊儿,却也样样都会。黑牛身强力壮,学问迟钝,学武却十分对路。庄主因材施教,便教黑牛专练强拳硬弓,大刀长棍,举铁锤,舞石锁,居然练得武艺超群。以后,黑牛另得机缘,拜摔跤国手为师,学成绝技(此乃后话)。庄主,夫人见三个孩子进步甚快,十分高兴。蕊儿四岁那年,夫人又生了一个男孩,取名费聪。请人看相,虽不如蕊儿高贵,却也是眉清目秀,聪明过人,只身体比较单薄瘦弱。年龄稍大便也跟着学文练武。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十余年过去,蕊儿已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少女。可谓肤为凝脂,手如柔荑,颈如蝤蛴,步如瓢犀,目似秋水,眉如青山,最出众的是那种天生的高贵气质,真可谓一笑倾城,二笑倾国。青年男子们一见,莫不为其风韵所折服,疑为天仙下凡。那一身文武艺,更令人叫绝。说到文,能作文写诗,请词歌赋无一不会;说到武,那一套八八六十四式白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但见剑光不见人,连水都泼不进去。那一张宝雕弓,一壶雕翎箭,马上马下,立射跪射回身射无一不精。那些有名目的射法,什么百步穿杨,流星赶月,金钱落地,碎壶飞鸽,无一不精。说到射活靶,山鸡野鸟,箭出必中。那兵书战策文韬武略不知读了多少。
蕊儿提笔定字可谓字字锦绣,作起画来栩栩如生。做诗联名,更是文思敏捷,立马可得。
至于琴棋舞蹈,更是绝技层出不穷。
于是蕊儿艳名才名一时横贯巴蜀,庄主一帮朋友,蜀中名士欧阳炯,牛希济,李珣,阎选等人一提起蕊儿,无不赞美有加。人人感慨上苍对蕊儿恩宠无比,竟将若干聪明绝顶的女子才能具备的本领齐聚于蕊儿一身,真可谓仙山灵气,空前绝后。
且不说蕊儿,就就其弟费聪,此时也出落得一表人材,虽不及蕊儿,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少年才子。就说春兰,大约因为沾上了仙山灵气,虽不知蕊儿多才多艺,艳光四射,却也是端庄秀丽,楚楚动人。令年少浪荡子垂涎三尺。那黑牛却长得膀宽腰圆,雄健有力。打起架来,寻常十余人不是对手。这四个少年整天在一起谈文论武,下棋打猎,其乐无穷。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蕊儿博览群书,尤爱读那安邦定国之策论,对那行兵布阵尤有心得。费家祖传下来的兵书,如诸葛武侯所撰之《心书》,兴汉功臣张良之师黄石公传下来的《素书》,《吴子》兵法,《尉缭子》兵法,《孙子》兵法,无不烂熟于胸。其所敬佩之女中豪杰,首推汉代木兰和唐代&浣花夫人&。其所喜读诗词除李杜外,尤喜爱唐末女诗人薛涛之作。
浣花夫人,成都人氏,姓任,貌美体健,自幼随父母练习弓马骑射。传说幼时为一贫僧洗衣,水上浮出莲花朵朵。洗衣处,即今百花潭。
唐大历初年,被节度使崔旰聘为妾。三年后,崔旰入朝面君,泸州刺史杨子琳叛乱,率精骑数千,偷袭成都。守将崔宽(崔旰之弟)抵抗不及,兵败退守西城。成都大部分失陷贼手。杨子琳纵兵烧杀抢掠,民怨沸腾。西城亦危如累卵。
崔宽惶急无计,夫人慨然出面,代崔宽掌管军事。倾尽家财招募勇士千余人,编成敢死队,亲自率领上阵,与杨子琳所带叛军交战。任氏披铁甲,持长刀,当先冲阵,全城百姓自发倾城而出,踊路参战。叛军伤亡惨重。时天降暴雨,锦江水涨,平地可行舟。任氏不顾个人安危,挥军猛攻叛军,收复东城。叛军大败,仓皇逃走。于是百姓之劫难为之化解。
战后崔宽将其嫂夫人之事上报朝延,唐代宗惊叹之余,加封崔旰为翼国公,任氏为翼国夫人。成都百姓为感谢其杀敌救民之功,为夫人立祠,因其出生于浣花溪畔,称之为&浣花夫人&。
蕊儿从小读书时就对&浣花夫人& 的事迹赞不绝口,学武练剑皆口不离夫人。至于木兰更是千古流传代父从军的女英雄,从小便是蕊儿心中的偶象。以至庄主对夫人道:&看来吾家要出一女将军了。&后来蕊儿与孟昶成亲后果然挂帅出征,挥军平定羌乱,此乃后话,不题。
至于薛涛,乃是唐末成都一个官伎,以诗词见长,享誉全国。其一生坎坷。终身未嫁。其诗作华丽精妙,多为应酬之作,但其被贬嫡松州时所作之《十离诗》,情景交融,凄清中透着无奈,最为感人,一首《送友人》更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有一日庄主发现蕊儿读薛涛《十离诗》入迷,以为此乃不祥之兆,令其不许再读。蕊儿中年后面临国破家亡的厄运,比之薛涛之不幸又深重得太多了,令蕊儿年幼时便喜读离别凄清诗作,岂非命运使然么?
这一年清明节前几天,山庄来了两个客人&&庄主的密友李珣阎选。原来灌州刺史衙门在一年一度的都江堰放水节上要举办赛诗会。
说起这都江堰,巴蜀大地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自从盘古开大地,造就神州西南莽莽雪山。雪水溶化遂成长江之源。远古时期洪水泛滥,人民无法生存。传说大禹治水,首治的就是岷江。成都平原的开发史可谓从治水开篇。大禹之后,古巴蜀开明一世也曾率领百姓治水。
公元前两百多年。秦朝时期,蜀郡太守李冰与其子二郎率巴蜀百姓凿离堆,辟沫水之害,分内外二江,从此,巴蜀大地从根本上消除了水患之忧。水晏河清,岁岁安澜。沃野千里,五谷丰登。禾黍连云。稻梗如金,号称天府之国。都江堰水利工程实在是堪与万里长城媲美的宏观伟业。
由于李冰父子治水有功,无论何朝何代,每年清明节官府都要举行放水典礼。&放水节&便成为灌州百姓的一个重要节日。
今年,蜀王孟知祥钦点大学士李昊来灌州主持放水典礼,故今年的放水节格外隆重。巴蜀大地本物华天宝之邦,人杰地灵之地,文人墨客多如牛毛。举办赛诗会的消息一出,焉得不人人技痒,个个争先?
李珣阎选与庄主费云鹤本是诗酒唱和过从甚密的好友,得到消息后便急急忙忙前来联络。且不说诗坛摘桂,就冲着主持赛诗会的是欧阳炯,牛峤两位多年好友,这一场聚会也是热闹非凡的盛事。这些两川名士雅客们焉有不去之理?
李阎二人来到山庄,庄主费云鹤见老友到来,自然欢欣鼓舞。忙令家人汲来万年灵泉之水,捧出雨水节前自采自制之雀舌茶,殷勤接待。片刻之后,又烹出山珍野味,取出窖藏之猕猴桃酿制的美酒,热情款待。
李阎二人酒酣耳热之际,说明来意,庄主尚未说话,那费蕊费聪一对金童玉女早已欢呼雀跃,缠着庄主带他们下山。庄主尚未表态,夫人早已耐不住一双小儿女央求,出面说情。于是庄主便只有点头应允,哪有摇头说&不&的份。李阎二人见状,不禁鼓掌大笑。
几天过去,清明节到了。因为一年一度的放水节的缘故,灌州城空前地热闹起来。从几天前起,川西九州十八县的文人墨客,卖零食杂物地小贩,走滩卖艺的艺人,便开始云集在大街小巷。就是乞丐都比平时多了一倍。放水节&&清明节头一天,成都方面的达官贵人,富贵之家子弟,更是蜂拥而至,城内外的旅馆饭店茶房酒肆,乃至妓院戏场,顿时热闹非凡,人满为患。
其时北方军阀混战,民不聊生,长期无休止的战争使许多地方数十里难见人烟。而蜀中却得天独厚,巍峨险峻的秦岭将战乱阻于陕甘。数十年和平加上天府之国风调雨顺,沃野千里,较为开明的皇帝,使巴蜀大地又一次空前的富裕起来,可谓国富民丰。
而蜀人生性奢侈,喜欢歌舞宴饮,看戏赌博,尤喜游乐。那些北方来的士子政客,总是不久就被这种民风同化。成都是皇室高官,富豪巨商聚集的皇都,那里更是日日歌舞升平,丝竹通宵。什么元宵观灯,二月游花市,二月游海云寺,四月游浣花溪,五月游都江堰&&都人士女莫不倾城而出,尽情游乐。
灌洲距离成都仅百里之摇,香车宝马一日可到。灌州风景秀丽,清明节又值春暖花开,正是游玩好时机。成都的玩家们岂肯放过?于是自清明节前半月起,灌州城内外的高级客栈酒楼甚至寺院的客房即被预定一空。更有甚者,早已在放水仪式举行处&&杨四庙一带江岸的山坡上搭建了彩绘席棚,无不张灯结彩,锦幕高挂,陈列名茶名酒,香花异香,时鲜果品,以备观赏放水节享用。
清明节前一天,便见玉马金鞍,彩轿香车从成都络绎不绝而来,灌县城顿时热闹非凡,茶楼酒肆,青楼歌榭,处处人满为患,处处可见豪富挥金如土。大街小巷随时可见珠翠满头,靓妆艳冶的佳人少妇招摇过市,真令当地人耳目一新。目不暇接。
却说云鹤山庄庄主费云鹤,清明节这天清晨便与夫人带着蕊儿聪我黑牛春兰四个小辈外加上老管家费成等一行十余人,下山赴会。庄主和蕊儿聪儿黑牛春兰五人骑马,老管家费成骑驴,夫人丫环等坐轿,一个时辰便来到灌州城外。
费家在城东奎光塔旁置有一门两进的青堂瓦舍一所,外带马厩花园,一应生活用品俱全,由庄主的伯伯费老四一家长期住守。庄主一家清明节进城观礼的事,早已知会费老四。
庄主一行到达后,自有庄丁将马驴牵入后院喂养。庄主,夫人等便在大厅上饮茶。歇息片刻后,庄主便带四个少年动身出门。因赛诗会定在下午申时,便带四人向江边走去,先观看放水典礼盛况。老管家费成亦随同前往。夫人等不想挤闹热,便留在家中准备饭菜。
六人一进城便被卷进了欢乐的海洋中。
但见大街上人群拥来拥去,热闹非凡,可谓车如流水马如龙。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宽袍大袖的文人骚客,一群群在街上走过。就是平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光照人,在人群中嘻嘻哈哈来来去去。
再看街边上卖艺的,刀来枪去,拍的胸脯通红;算命测字看手相面相的口若悬河,口沫四溅,给围观的人大讲今生来世因果报应;卖糖饼的手持铜勺,闹中取静,在黑油油的石板上随意挥洒,那糖汁便凝成惟妙惟肖的花鸟虫鱼。最引人注意的当然是龙&&足有尺余长,鳞片闪光,须发奋张,上下还有云雾围裹。引得大人小孩一圈又一圈围着观看,赞叹不已。
人头攒动的小吃摊前,&三大炮&砸得&膨膨&响,只见雪球乱滚,玉珠钻沙,还未吃到嘴里,那一股甜香已将食客征服。其他的如糖油果子,卤肉锅魁,肥肠粉,叶儿粑&&真是数不胜数,令人大快朵颐。
最绝的是捏面人,紫白金青红黄黑的面团在艺人的手上揉搓拉捏,刹那间便变成了古灵精怪的孙悟空;腆着大肚,一对招风耳的猪八戒;骑着毛驴,打着花伞回门的小媳妇;断桥相会的白娘子和许仙;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红脸关公;黑脸黑袍两眼园睁手持蛇矛的张飞&&层出不穷,栩栩如生。一群半大的小孩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个个目瞪口呆,眼睛豉的溜圆,无不被艺人精湛的技艺慑服。
且不谈酒楼饭店,就连街上的金铺布铺鞋铺米铺杂货铺,生意都好的吓人,掌柜连同小伙计无不满头大汗,可心里乐开了花。
这都江堰放水节真是灌州&&不,整个蜀人隆重的节日。
庄主一行人在大街上边走边看。蕊儿和春兰倒还稳重一点,跟着庄主寸步不离。那黑牛牵着费聪,象泥鳅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象出笼的猴子,乐不可支。惹得老管家不时吆喝,他们才勉强跟着向前走去。费聪口袋里有的是零钱,不一会儿他们的手里便抓满了粮饼锅魁糖油果了甘蔗之类的吃食,不住往嘴里塞。连蕊儿春兰的手里也被他们塞了不少。气得费成大骂黑牛春兰没规矩,是饿死来投的生。庄主则宽容地笑了笑,由他们闹去,不闻不问,只管继续往前走。黑牛于是得意地向老管家作鬼脸,气得老管家举手便打。黑牛早料到这一着,&哧溜&一下又钻入人群没了影,气得费成呼哧呼哧喘粗气。
庄主见状对费成道:&老叔,他们难得下山一趟,便让他们猴去。再说今天灌州城比过年还热闹呢!&听庄主如此说,费成的脸色才平和下来。
六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好不容易走了几条街,已挤得一身大汗,庄主展开随身的白纸扇扇风解热,蕊儿春兰掏出手捐不住擦汗。那黑牛和聪儿早已脱下上衣,背上油汗淋漓,泥鳅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锣响,几个公差模样的人边敲锣边喊:&开祭了!开祭了!快去看哪!祭老王了!&
公差口中的&老王&,便是开凿都江堰的秦太守李冰的尊称。
于是大街小巷各色人等,无论向东向西向南向北的,一齐掉头乱哄哄地向江边的伏龙观跑去。滚滚人流过后,城内大街上顿时显得空旷起来。
庄主一行,自然也随大流向伏龙观方向走去。
此时城西大街上,官府组织的祭祀队伍正向伏龙观前进,浩浩荡荡,派头好大。
但见最前头的两行衙役手持水火棒吆喝着开道,两面大铜锣敲得震山映水。随后是四面&回避&&肃静&&威武&&弹压&字样的虎头牌,之后是数十面绣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八卦阴阳,二十八宿图样的各色彩旗,由一群红巾大汉举着,在春风中翻卷飘扬。
旗队后面则是乐队,但闻鼓声响亮,唢呐震耳。乐队后面的祭品运输队。数十个头缠红巾的大汉抬着洗剥得雪白的全猪,全羊,全马,全鹅,全鸡,全兔,全鸭,三尺长的大鲤鱼,一担担的果品,泥封红贴美酒,成捆成箱的香烛纸钱,银泊金锭,礼花鞭炮。规模真是十分浩大。
祭品过去又是一群手持刀枪的衙役开道。两面红边白绸大旗分外引人注目。上书八个大字:&奉喻主祭&&翰林学士&。
大旗后面是十余顶轿子。最前面一顶由八名轿夫抬着,轿前还撑着一把曲柄红绸大伞,轿内坐着便是蜀王派来主祭大员&&太师李昊。
轿子后面及两侧均由兵丁衙役混编护卫,轿后则是官员们的贴身亲随,最后又是一队骑兵殿后。
这支庞大的队伍缓缓来到古伏龙观前。前后护卫队伍,旗队,鼓乐等一概停在观外,参加祭祀的官员们均在观前下轿,由李昊领头,其余官员跟在背后进入观内。而看热闹的百姓们早已被挡在街口以外。
伏龙观大殿内,香烟缭绕,李冰父子神像前,儿臂粗的红烛熊熊燃烧,五尺长的高香喷着青烟。神案上摆满了鲜花水果和牲畜祭品。凝重的钟罄声也不失时机地响起,营造出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
李昊,年约五旬开外,白发白须,气宇轩昂。身着紫色蟒袍,率领官员们虔诚地跪拜。礼毕起身。一官员展开黄绸上书定的祭文,李昊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道:&唯神世德,兴利除患。作堋穿江,舟行清晏。灌溉三郡,活野千里。膏腴绵络。至今称美。盐井浚开,蜀用以饶。石人镇立,蜀害以消。报穿功德,国朝褒封。兹值春灌,理宜肃恭。尚飨。&
李昊读完,礼成。双手将祭文交给观中主持道人。主持恭恭敬敬卷好放在李冰塑像前神案上。官员们出观上轿,前往下一个拜祭处。
此时观外早已鞭炮震天响,纸钱烧得大铁炉内窜起丈余高的大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官员们上桥,队伍再次起动,浩浩荡荡前呼后拥沿着江岸西行,过索桥,到二王庙,拜祭二郎。
完毕,前往旁边的堰功祠瞻仰历代治水修堰功臣的塑像。
最后,来到场四庙前,下轿进入搭在山破上的彩栅内,稍事休息,静候典礼开始。
此时江岸上,早已人山人海。临江山坡上的数十个彩棚内,已座无虚席,全是达官贵人及其内眷们。
两岸的山坡上,树上则站满了爬满了观礼的百姓。
远远望去,内江入口处,一边是江岸,一边是鱼嘴,拦河杩搓挡住了江水的去路。一群彪悍的西川大汉,红巾裹头,赤裸上身,腰间巴掌宽的板带将黑色兜裆绸裤扎得严严实实。人人手持利斧,跃跃欲试。
离官员们所在的席棚&&主席台旁边一箭之地,三个桌面大的皮鼓早已摆放停当,一群鼓手随时准备擂响,九挂万头鞭炮从几丈高的大树上垂下,静候点火。另一边山坡上,三只特别制作的三尺高,五寸直径作为信号用的竹筒鞭炮立在地下。
席棚旁边还有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一个上方下尖的木斗,里面装满了干燥的黄沙。木斗的下方尖底部开了一个小孔,斗内的黄沙便不断从上面流下来。下面是一个木盒子,沙子落在里面。这是什么东西?原来叫&沙漏&。
古时无钟表,用沙漏计时。木斗内的沙子漏下来,装满下面木盒,正好一个时辰。这不,几个官差,一个师爷专管此事,正大眼瞪小眼地注视着缓缓留下的沙子,下面木盒已经快要装满了。
片刻后,上面沙子落尽,下面木盒装满,师爷急忙向彩棚跑去。
彩棚内,地上铺着红毡,一长列木桌上上面摆满鲜花果品,茶具。桌后椅子上,官员们已就座。中间自然是主持放水典礼的大学士李昊。他的面放着一相木制旗架,上面插着一面令旗,红底黄边十分醒目。
师爷来到棚前向一官员报告:&已时三刻已到!&
那官员点点头,抬头望望天色,几步走到李昊面前禀报:&大人,时辰到。&李昊精神一振,道一声:&好!&伸手拨下令旗,递给报时的官员,同时发令:&开堰放水!&
那官员双手接过令旗,叫一声:&得令!&回身又递给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差役。
那差役接过,几步跑出彩棚,向两边山坡和江边挥舞,发出旗语命令。
山坡上专司鸣炮的官员见旗下令:&点火&
三个手持火捻的衙役几乎同时将火头伸向巨型鞭炮外露的引线。
说话间,只听&飕!飕飕!&三响,三颗炮头拖着三道白烟直冲天空,随即电光闪烁,三个火球在空中霹雳般炸响。群山为之震动。紧接着,三面大鼓在蓄势待发的鼓手们猛烈敲击下&咚咚咚&响起。大树上那几挂万头鞭炮一起点燃,猛烈的连珠般的爆炸声在山河间回荡,地动山摇。一团团清烟黑烟几乎将山坡覆盖。烟雾中万点金星闪烁。
江边,指挥放水的官员手中的红旗挥动,大喊:&砍槎!&
那一群手持利斧的赤裸上身的红巾大汉应声跳上杩槎,挥斧砍向那些将上百个杩槎纠结在一起的竹索,眨眼间,竹索寸断。随后几根粗大的棕绳迅速套在杩槎上。壮汉们熟练迅速的做完这些事,一群飞身跑上江岸, 一群跳上分江石坝一一鱼嘴。
官员手中红旗再次挥动,大喊:&拉!&
江岸边,鱼嘴上,两群大汉一起用力,拦江的杩槎顿时被拉倒。
于是,那清澈见底的碧绿的江水,如脱缰的野马,从杩槎倒塌形成的缺口处涌入内江。两岸鼓声锣声如雷,鞭炮声惊天动地,人群的欢呼呐喊如浪卷洪涛。江岸边一群群藏人羌人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迎着江水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大江两岸顿成欢乐的海洋。
而一群当地官员,按官职高低排列在离堰口不远的下游江岸边,人人手持长长的竹竿,碧绿的春水流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轻轻用竹竿打着水头。一边打,一边默默祈褥:&江神在上,愿你载舟灌田为民造福,切勿毁坏堤坝良田&&&
据说这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官员们的诚心会换来一年的风调雨顺。诗云:谁持长竿击水头,胜似皮鼓响中流,碧浪千层开又合,明珠万颗散还收。玉垒山上惊宿鸟,优龙观下骇眠蛟。祈求今年无灾害,五谷丰登乐消遥。
官员们下面江岸上,则是百姓们的自由活动区。一群群小伙子沿着江岸与一泻千里的江水赛跑,个个快逾奔马。直到精疲力竭方休,据说跑得最快,最久的小伙子们最受姑娘们的青睐,最容易打动姑娘们的芳心。因为这证明他有最强健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那些跑得力尽的小伙子,停下脚步便趴在江边,痛饮甘甜清洌的江水。
老人和妇女儿童,则站在岸边用小石子击打滚滚东去的波涛,一面念念有词地祈求江水带来丰收和喜悦。击打完毕便用随身带来的小罐小碗舀起江水慢幔啜饮,如同品尝玉液琼浆,那种满足和陶醉的神情,足以感染旁观者。有的老人舀起江水,轻轻擦洗眼睛,据说可以使昏花的老眼重现清明。有的将江水洒在小孩子头上,据说可使孩子们一年内免受病魔侵害,健康成长。
正当江堰两岸数万百姓和观光客沉浸在放水节喜悦之中的时候,担任主祭的大学士李昊及其随行人等,却并未观山望景。他们弃轿乘马,快马加鞭向成都方向飞驰而去。这时候,从灌州到成都的几个驿站早已奉令备好快马,以便李昊等人不断换乘体力充沛的骏马,以最快的速度向成都飞奔,仿佛是一群军使在传送十万火急的军情战报。
其实,他们策马狂奔仅仅为的是抢在江水到达之前赶回成都,参加在成都两江交汇处(今合江亭)举行的迎春水盛典。
按照古老的说法,如果他们在江水前赶回成都,那么当年必定水量充沛,足以保证灌溉行舟之用,丰收便有了保证。反之,如果他们落在江水后面,江神发怒,当年的江水不是不敷用度,便是泛滥成灾。这种导致当年农业欠收的责任便将由这群行动迟缓的官员承担。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因此,历年主祭的官员,无不身强力壮,骑术精湛,善于长途奔驰。这些官员也无不尽力狂奔,累死也要抢在江水之前回到成都。
费云鹤一行也在江边欢乐的人群中。
庄主,蕊儿,老管家费成打了水头后便默默地合掌许愿。黑牛与聪儿不管这些,两人比赛打水泡。黑牛力气大,扔出的片石在水面上滑过,如晴蜓点水,飞燕掠波,带起一串串水花,很是好看。聪儿力气小,扔出的石片往往只打出有限的几朵水花便沉没了。聪儿不认输,缠着黑牛紧打。黑牛好不得意,笑着说:&不来了!不来了!&说完一下子便趴在河滩上,伸出嘴巴大口吞咽冰冷的江水。
春兰到底兄妹情深,急忙过去拉他起来。连拉边喊:&黑牛哥,少喝点儿吧,喝多了凉胃!&
黑牛满不在手抬起头道:&真烦,喝水也管,比俺娘在世时管得还宽!&说完埋下头继续&咕噜咕噜&狂饮。气得春兰眼泪在眼眶里转。老管家费成摇摇头道:&真是一头蛮牛。&
庄主用竹筒舀起江水慢慢饮着,一边赞不绝口,如饮美酒甘霖。
众人玩够了方才动身缓缓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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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州城一条车马可行的小巷子内,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红墙黄瓦,斗阁飞檐。黑漆漆的大门上,铜门环闪闪发光。门上紫檀木的横匾上,几个金漆涂刻的大字:枕江书院。笔法遒劲,据说乃是唐朝大诗人李白所题。
这里便是全城声誉卓著的学府。平日进出的不是潜心诗书的莘莘学子,便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巨匠鸿儒。琴声悠悠,书声朗朗是这里的特色。
书院内有宽大的厅堂教室,也有垂柳依依,小桥流水的花园。如今正是春天,随处可见芬芳桃李,皎洁梨雪。今天,书院便是赛诗会的会场。
这天下午,未时过半,那书院的主持(即院长)曾在前朝做过一任御史的著名词人,现任灌州刺史顾夐,便站在大门口迎接参加赛诗会的客人。
不久,各色衣饰的文人墨客们便三三两两到来。向顾夐致意后由招待人员引入书院内大堂就坐品茶。为防止闲杂人等聚集生事,书院门口由兵丁和衙门官差把守。
费云鹤一行人来到书院门口,那顾夐老远便拱手致意,口中喊道:&费兄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庄主急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众人进入书院内,只见一条石子路直通大堂前。路两边庭院内花木繁茂,花台上盆景精雅。巨大的石缸内清水涟涟,七彩金鱼在碧绿水草间游来游去。
几个文士闻声跑出来,原来尽是庄主的好友:李珣,阎选,孙光宪,牛希济等人。这群人中,除李阎二人不久前到过云鹤山庄外,其他人与庄主已经许久不见。令日相聚,分外高兴。众人与庄主忙不迭的寒暄,蕊儿聪儿等则不住向前辈叔叔伯伯们请安。只是黑牛不管这些,自顾自东张西望,觉得处处稀奇。
众人正在院内述话,顾夐走进来喊道:&申时将到,各位仁兄请入坐吧!&于是众人转身鱼贯而入。
众人所带来的亲随书童佣人则一律留在院内。云鹤山庄的&三小一老&黑牛春兰费聪费成当然也不例外。
谁想庄主与蕊儿进入大堂,竟然引起一陈轰动。
云鹤山庄庄主费云鹤费耕,本是一方名士,在诗坛人缘很广。上至前辈诗人韦庄,下至李珣阎选这一群诗书画界名流,均有深交。加上庄主为人随和,仗义疏财,口碑极佳。故一进大堂过来寒暄招呼者甚多。
不过庄主的影响比起蕊儿来,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庄主充其量是影响,而蕊儿所引起的则是示折不扣的&轰动&。
蕊儿正是豆蔻年华,风韵方成。可谓眉目如画,清纯秀美难言。许多人闻名而久,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方知真人胜似虚名。许多人堪称欢场老手,见过美女如云,不料今日一见蕊儿,只觉心头如中重锤,顿生丧魂落魄之感,内心不由自主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佳人!&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尤其是在文人圈子里,思美,论美,写美,颂美,画美,无所不用其极。单是那美人思春的诗作,历代便不知有多少!当然,君子好色而不淫者固然有之,好色而好淫者也并非少数。何况在座者还有不少混迹文坛,自命风雅,其实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官宦后代。这些文坛混混们日日出入在青楼楚馆,见过的女子虽多,何曾见过蕊儿这种数百年难出一个的绝顶美女?真如洛神出世,嫦娥临凡!
一个文生公子模样的青年,正将一碗茶水送到嘴前要喝,猛然看到蕊儿,顿时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又合拢来,茶碗却又斜着端在嘴边,茶水便如高山瀑布一般流下去,衣襟上顿时湿了一大片,竟全然不知。
还有一个胖头胖脑的家伙,本来正弯腰落座,一看到蕊儿,双脚一软便坐到了地上,他却全不觉痛,两眼仍呆呆盯着蕊儿。
有一个呆鹅一般的瘦子,一见蕊儿便面红心跳,一面咕噜咕噜吞着口水,仿佛饿鬼见了佳肴,一面还喃喃自语,神情如同梦游。
还有一个杂役模样的小子,手提铜壶正挨个给文士们添水,一眼看见蕊儿,顿时呆了,手一抖,铜壶中的滚水冲出茶碗,直射到一文士的脸上,那文士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只听&当啷&&哗啦&&啪啪&&&知声不断。原来先是铜壶落地,继而茶碗粉碎,随后那使役脸上便着了两巴掌,方才从梦中醒来。
蕊儿自长大成人,男子一见便失魂落魄,被自已绝世容光所慑服,这类事也见得多了。自然不以为意。不过今日看见号称读尽圣贤书,道貌岸然的文人们也如此,与市井小人一般无二,不禁觉得荒唐,于是忍不住嫣然一笑。谁知这一笑,百媚横生,更令众人神魂颠倒,神游八极不知归来。好多人只觉面热心跳,如小鹿乱撞,自赏渺小无比,突然产生只要她一声吩咐,便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的想法。
厅内文人们七颠八倒,丑态百出,厅外佣人们大饮眼福,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忍不住嘲笑着窃窃私语。
一个丫头显然与费家人相熟,笑着对春兰道:&兰姐,你瞧这群书虫,平时自命清高,假充斯文,今日一见你家小组,个个象失了魂似的。&
春兰不及答话,另一个丫头接话,出言更是尖刻:&瞧他们那副德性,真像一群饿狗,活象要把你家小姐吃了似的。&
费聪愤愤不平道:&一群色中饿鬼。&
黑牛牛性大发,袖子一卷,闷声闷气道:&谁敢对小姐无理,我便宰了他。&
老管家费成见他要惹事,急忙挡住他的口道:&孽障,这可不是你打架撒野的地方,还不给我滚一边乘凉去。&黑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费成,当下只得怏怏地走到旁边石凳子上坐下。费聪和黑牛寸步不离,也跟着过去。
春兰见惯不惊地道:&这算什么呀!前次我和小组去赶场一走到场上,那闹哄哄的市场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随后差点闹出人命。&
那两个别府的小丫头不解地问道:&这&&这是为何?&
春兰笑盈盈地说:&那天我和小姐到去赶场,本想买点脂粉吃食,谁知道后左右的男人一见小组活象中了定身法,高的矮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卖柴的卖艺的,跑堂的,说书的,全呆了。那几百双眼睛活象葵花向阳那们跟着小姐的身影转。我跟在小姐身后走,只听得周围&唏哩哗啦&&乒乒乓乓&到处乱响,其中更夹杂着&哎哟哎哟&的叫痛声。&
众外府的男女佣人丫头不解地问:&那&那是咋回事?&春兰吸了口气道:&我一看,卖柴的只顾看小姐,柴担倒了;卖碗的,碗摔地上打碎了;卖肉的忘了正称肉,那秤砣摔下来砸了买主的脚,这下当然痛得&哎哟哎哟&叫着乱跳;饭铺里切菜的走了神,一刀把手指头剁了下来;一个胖财主喘着粗气看得呆住了,一个小贼乘机掏了他的包,他也不知道;一个个活象着了魔,伸长脖子朝我家小姐看,好像一群呆鹅,那模样真是十分好笑。&
&还有更可笑的呢。&黑牛不知何时又站起来,接过春兰头话头道:&有一个烧火的伙计,看得忘了拉风箱,也不知灶膛中塞进多少柴草,只见黑烟滚滚向外冒,他老兄也不知吞了多少口,呛得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暴咳,就这样还扭着脖子盯着小组看。&他一边说,一边学着那烧火伙计的样子又咳又跳,那滑稽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连老管家也忍不住笑了。
聪儿也笑着说:&对对!就是那样,就是那样!&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抱着肚子倒在地下&哎哟哎哟&叫着,
春兰边笑边说:&更好笑的事还在后面呢!我家小姐见那些臭男人的丑态,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一下,惹出事来了。&
众人不解:&惹&&什么&&事?&春兰答道:&一个丑鬼直叫家人打他耳光。&众人更不解:&这&&这&&又是为何?&
春兰又道:&这还不明白?这丑鬼怀疑他在做梦呢,直到挨了家人两耳光,火辣辣的痛,这下才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突然狂吼起来:&天仙下凡了!天仙下凡了!她向我笑了!&一边吼,一边把头上帽子,身上衣服,裤子,鞋袜全脱下来往天上扔,扔完了,只穿着短裤衩红着眼睛向小姐扑来,仿佛中邪的恶狼,幸好黑牛眼明手快使了一个绊脚,这个疯子才倒在地上,摔得满嘴流血。&
众人不由得同时喘了一口大气,喊一声:&好险!&
春兰道:&这丑鬼的家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谁知他又大吼大叫着向江边飞跑而去,显见得真疯了!他的家人们一窝蜂跟着大呼小叫着追去,活象一群疯子。&
黑牛道:&于是集市上秩序大乱,好多人买卖也不作了,跟着一窝蜂追去看热闹。后来听说那丑鬼跳河里去了!&
众人摇头叹息道:&真是的&&真是&&&
春兰冷冷道:&瞧厅内这群书呆子,说不定待会儿也得疯。&
那外府的小丫头道:&疯了活该!&
却说大堂内众多文士丑态百出之时,那赛诗人的主持人翰林学士欧阳炯与牛峤已在灌州刺史顾大人陪同下,从后堂出来悄然入座。
封建时代本讲究官威森严。上司出堂入座,接见(或会见)下属,下属官员们必须肃立静候。无奈欧阳炯,牛峤乃浪漫诗人,不喜排场,而今日到会者又不乏密友,故轻车简从赴灌参加诗会,并未与受命来灌州主持放水节的李昊同行,故出堂入座,也就不太讲究了。
不过二人究竟是诗坛名家,又是翰林学士,理应受到众人尊重。不料出堂后竟有多人对他们到来视而不见,倒是出乎意料。
二人随即发觉那些人的目光直勾勾集中在蕊儿身上。二人见这一群孔子门生如此失态,不禁气由心生。欧阳炯微微叹了口气,牛峤却&哼&了一声。其时庄主,李珣,阎选早已站起身向二位主持人拱手致意。
那牛峤生就姜桂之性,平生最瞧不起奸诈好色之徒。今日眼见众人些丑态,气不打一处来。
书院主持顾夐一看要糟,急忙轻咳一声,意在提醒众人,不料竟丝毫不起作用。
牛峤无名火起,端起茶碗重重朝桌上一放,只听&砰&的一声,犹如当头棒喝,将一帮登徒子从梦中惊醒。那些人面露尴尬。有的急忙干咳两声,有的装摸作样端起茶碗喝茶,有的摇摇扇子,借此掩饰窘态。
只有蕊儿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目不斜视,李珣,阎选等人目光扫视那群登徒子,眼中尽露嘲讽。
此时顾夐开口讲话:&各位仁兄,各位英才,本次赛诗会便开始了。请欧阳炯学士,牛峤学士二位主持人讲话。&
牛峤示意欧阳炯先说。欧阳炯便道:&各位仁兄,各位诗坛英杰,本人与牛学士受顾大人之邀,前来参加此次盛会,实感荣幸。借此庆贺都江古堰放水,预祝国泰民丰。&牛峤接着讲话,便不再客套,直奔主题:&刺史大人特备下前朝书圣王羲之亲笔真迹一幅,名贵端砚一方,作为此次魁首之彩头。切望诸兄尽展锦绣才华,以留名诗坛。&
参会的文人们一听此言,不免交头妆耳,啧啧称赞。
欧阳炯接着道:&此次赛诗盛会,便以&春日放水&为题,请各位挥毫作诗,一决高下。体裁不限,五言,七言,长短句,歌行体均可。字数不限,长短不限。但限作一首。&
牛峤又道:&既是赛事,当有起止时间,老夫与欧阳大人,顾大人商定,便以线香一支为记,香燃即起,香尽即止,不得延误;此外,当场以优劣定胜负。尽有才智展示之机,绝无明珠投暗之忧。&
顾夐笑着道:&诸位仁兄,准备动笔吧。&
说完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火捻,将案头木架上插的一支线香点燃,青烟袅袅而起。
牛峤与欧阳炯对视一眼,点点头,一拍惊堂木喊道:&起手!&
此声令下,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群贤进入构思之中。
费云鹤略一思索,诗句便浮上心来,但他素来做事稳重,不想先声夺人,故微笑不语。再看李珣,阎选等人,大多满不在手,便知这群诗坛密友个个驾轻就熟,必成竹在胸。
再看其他人等,表情可就复杂了。那文思顺畅者,自然是表情轻松。那文思迟钝者不免陷入沉思默想:有的目光呆滞,盯着墙壁屋顶;有的口中念念有词;有的用指头轻轻敲击桌面,又揉揉太阳穴,似文思不畅;有的干脆起身在大厅门口来回走着,边走边念,走两步念一句,摇摇头,又走两步,再念一句。
片刻后,陆续有人起身,走到放着笔墨纸砚的长条桌前,提笔疾书,面有得色;也有的人写了几句,显然不满意,揉成一团扔掉,又写;有的写成后回到座上,低声吟哦,自我欣赏,或与邻座友人交换阅读,互相恭维;也有几个混迹其中的南郭先生,满头大汗,纸扇猛摇,显然挤不出来,真可谓&书到用时方恨少&。
那支线香却不问人间事,身躯在燃烧中快缩短,半个时辰过去,终于燃尽,熄灭后只剩白灰。
牛峤笑着道:&时间已尽,诸位交卷吧。&
欧阳炯道:&诸位不必将大作交上来,就请当众诵读。老夫与诸位先饱耳福。&
牛峤:&哪位兄台先来?老夫洗耳恭听!&
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勇往直前,牛峤活音方落,一年轻文士便站起身来道:&未学后进邛州文易笨鸟先飞。&
顾夐道:&文秀才不必过谦,请!&
文秀才向三位大人拱拱手,清了清嗓子便大声朗诵:&七绝《春日放水有感》。三月五日沐春风,碧水万倾流向东。秋来金粟满仓时,黎民齐颂大堰功。&
欧阳炯听完后微一沉吟便道:&&&不错&&下一位。&
又一青年人挺身而起道:&学生抛砖引玉,求三位大人斧正。&向三位大人一拱手便道:&满山桃花映水中,半江碧波半江红,都江古堰老王建,巴蜀齐唱稻麦丰。&
堂上众人一听,有的叫好,有的摇头,褒贬不一。
又一文士不甘人后站起来,道一声:&小人献丑。&也不待三位人点头,开口便读,倒也鲁莽得可爱,其诗日:&碧水绿树杜鹃花,安澜索桥迎朝霞。大人一声放水令,壮士力挽万斤槎。&
众人正在回味,牛峤笑笑道:&此诗有事有景,惜乎有未尽之感。&欧阳炯,顾夐点点头。此时便又有一人按捺不住站起来,毫不客套,也不自报姓名,开口便读:&冬日西岭尽风霜,春风吹拂化锦江。年年三月惊雷起,岁岁金秋五谷香。&
此人念完,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几下掌声和叫好声。此人洋洋得意,四面拱手示意后坐下。
随后又先后有十多人起立献诗,均不见佳作,尽管五言七言均有,律诗绝句俱全。三位大人不免有些失望。
终于,李珣起身念道:&七绝。古堰分江沃西川,清明放水忆前贤。喜看杩槎倒塌处,鞭炮声声促耕田。&
李珣念完,阎选又来。诗日:&春风吹绿千重山,初日映红万倾田。畅饮碧涛似春酒,欢歌笑语又一年。&
众人掌声四起,到底是名家高手,自是不同凡响。那阎选却四处摆手,止住掌声,然后道:&各位仁兄不必夸赞,真正的行家还未上场呢。&随后与李珣一左一右推着庄主:&费兄不必客气,上啦!&
费云鹤本淡泊名利,无意争强夺胜。此时身不由已,只得铺开一张花笺,笔走龙蛇写下一首七言古诗。
春日放水&&& 七古
&天降飞流出西山,势若奔雷谁敢拦。
味江波涌决千城,锦水浪卷毁万园。
君王无计百姓哀,愁云惨雾几多年。
秦守李冰具慧眼,审时度势建古堰。
鱼嘴分波似金剪,宝瓶引流土变田。
竹笼横江实稀罕,势若蟠龙首尾连。
伟业成时绝大患,神功继禹称圣贤。
百丈惊涛变清溪,倒泻银河化柔泉。
治水真言传古今,华夏从此建奇观。
天府之国禾如云,一水兴邦乐宇寰。
不待庄主写完,大堂内早已掌声雷动,阎选将庄主的诗笺捧到三位主持面前。三人边念边品,不住点头称好。欧阳炯道:&费兄宝刀不老,可喜可贺。&
牛峤大声道:&诸位,谁还有佳作么?快拿出来。&
牛峤的目光看到左边,左边的人一齐摇头,看到右边,右边的人一齐摆手。那孙光宪便大声道:&费兄佳作一出,谁敢争锋?不念了不念了!&
旁边一屠户样胖子,本胸无点墨,正愁无法下台呢,一听孙光宪此言心中喜欢,便大声附和道:&孙兄说得对!我们便不念了,不念了!&
他身后的人深知这位兄底细,见他倒也聪明,不失时机找到梯子下楼,避免了出丑,不禁哄堂大笑。
欧阳炯等众人笑过,见堂内无人再念,便道:&那么,费耕兄之大作便评为状元之选,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忽一人大道:&且慢,且慢!&众人一看,此人乃是客居灌州的江南名士,双姓皇甫,单名一个&松&字。
欧阳炯便道:&皇甫兄有何意见?莫非另有佳作?&
皇甫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小弟怎敢班门弄斧?不过尚有一位年轻高手还未展示佳作。这位少年英才倒是三位大人不可不见的呢!&
欧阳炯,牛峤二位主持也不禁好奇心起,一齐开口问道:&谁?&
皇甫松道:&这便是费兄的女公子费慧。这位侄女可是风华正茂,古今少有的才女呢!&
二位主持人方才恍然大司:&对!老夫糊涂。&
一个瘦子头戴文生公子巾,胸前湿了一大块,正是方才傻看蕊儿的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乱吼道:&美女诗作定是绝妙无匹。我辈心仪已久,便请费小组赐教。&
于是那些混迹于诗坛的登徒子们便一起叫好起哄。会场上秩序顿时大乱。牛峤大喊:&不许闹!不许闹!&压下声浪。转向皇甫道:&皇甫兄之言当真?&
皇甫松一拍胸膛:&本人岂敢扰乱盛会?绝无戏言!&
庄主费云鹤生性淡泊名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恨不得浑身长出十八张嘴巴一齐开口,推掉此事。于是急忙起立道:&二位大人,莫听皇甫兄玩笑。小女不过井底之蛙,有多大能耐!绝难登大雅之堂。更难入在座高人法眼。&
欧阳炯此时却认真起来:&费兄何心如此谦逊。侄女既已来了,便作一首又何妨?&
牛峤才不管庄主怎么说,径直笑眯眯对蕊儿道:&好侄女儿,汝便作一首给伯伯叔叔们开开眼可好?&那李珣便极力怂恿,在蕊儿耳边道:&贤侄女,这可是一展奇才的好机会,切莫错过了呀!&
那阎选推波助澜轻声道:&切莫让人瞧扁了,便露一手给书呆子们瞧瞧。&此时全场上面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蕊儿身上。庄主正不知如何下台,便见蕊儿微微一笑,不惊不诧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对三位大人遥施一礼,开金喉发玉音道:&谢过众位伯伯如此看重,费慧愧不能受。侄女赴会本为观摩,无意逐鹿。众位伯伯执意要侄女献丑,侄女遵命便是。&
庄主倒真怕蕊儿丢丑,急忙阻止道:&班门弄斧,这怎么行?不可,不可!&
皇甫松笑嘻嘻拦住他道:&瞧你这老儿,什么德性?树叶落下也怕打破头。侄女儿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三位大人已破倒应允,你这老儿就不给大人们一个面子?&阎选接着道:&难道你这老儿怕贤侄女夺你这顶状元冠?&
二人一唱一和,几句话噎得庄主话也说不出来。
欧阳炯不理庄主,向蕊儿道:&贤侄女还有什么要求么?&
蕊儿道:&非也!侄女想来,老王治水乃开天辟地之大功,泽被千秋之大德,非片言只语所能道来,须长歌一篇,方可尽兴。&
牛峤鼓掌道:&妙极妙极!奇思妙想,果然不凡。贤侄女便快快写来。&
蕊儿朗声道:&如此,小女子便献丑了!&
不慌不忙起身离座,款款走到条桌前,右手提起一支玉管银尖狼毫笔,左手提着右手衣袖,略一思忖便落墨纸上,但见雪腕连动,笔势纵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片刻间便洋洋洒洒一大篇。
春日放水&&&&&& 仿古乐府
&蜀国西岭千秋雪,烟笼雾锁皎且白。
雪熔冰消飞瀑落,虎突狼奔不得歇。
百姓黎民成膏吻,万倾沃土化泽国。
天排雪浪怒马奔,地涌银山风雷激。
哀鸿遍野惊上苍,特降老王拓蛮荒。
深淘滩连低作堰,飞沙泄洪法自然。
竹笼沉江玉垒关,石门导水伏龙潭。
鱼嘴分流燕子尾,翠堤化浪金刚圈。
从此一河变两江,内江外江各走向。
内江汩汩灌桑田,外江滔滔走千帆。
天府之国无涝旱,鱼米之乡有平安。
云横牧野耕甘雨,烟拂酒旗市井繁。
群葩艳里蜂蝶舞,瑞草香中牛马眠。
年年桃红艳阳天,杨四庙前坐高官。
令旗挥动杩槎翻,碧涛滚滚冲向前。
玉液流遍巴蜀间,平原转眼披绿毡。
春来农夫忙插秧,夏日村姑采莲尝。
秋临金粟堆黄云,冬至腊酒喷鼻香。
酒香沉沉醉醒难,举杯过头祭先贤。
丰碑临风虽无语,功德长存天地间。
蕊儿写一句念一句,最后一句未完,厅内早已掌声如雷,喝彩声阵阵起伏。文士们一涌上前,争相观摩。只见非但诗句绝妙,且字迹秀美流畅,人人自叹弗如。
欧阳炯,牛峤二位学士叫人将蕊儿诗作捧到案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不禁交口称赞道:&就观这笔好字,也是字字娟秀,气度不凡,真乃秀外慧中,字如其人。&
皇甫松,李珣,阎选等人好不得意。李珣向来爱开玩笑,便向庄主道:&费老儿,如何?蕊儿此诗比汝还行吧!若依了你,岂不是明珠投暗。&
庄主只得&嘿嘿&笑道,无言以对。
阎选突然大惊小怪道:&奇哉奇哉!&众人不禁一愣,目光一齐转向他。皇甫松道:&阎兄又发什么疯?&阎选忙道:&非也非也!俺将费兄与蕊儿之作略加比较,思路竟如出一辙,这是侄女儿气魄大了许多。&
皇甫松道:&汝这烂秀才发什么神经?这就叫心灵相通,谁叫费兄与蕊儿系父女呢!&
牛希济道:&今日诗会之题乃是欧阳学士与家父(牛峤),顾大人临时议定的,蕊儿果然文思敏捷,高我辈一筹。&
众人正在那里议论纷纷,主持诗会的三位大人可就发话了。
欧阳炯道:&各位哑静!老夫看来,蕊儿之诗更胜其父,当属道选,魁首非她莫属了。&
牛峤,顾夐一齐点头。
不料堂中忽有人叫道:&且慢且慢!&众人一看,非别人也,正是庄主费云鹤。
顾夐道:&费兄有何指教?&
庄主道:&小弟带蕊儿入场,不过让其向前辈名士,同辈英杰们学习而已,并非参赛,更非为夺冠而来。怎可妄取桂冠?再说&&&
李珣打断他的话头道:&你这老儿又生什么风波?难道侄女的诗作不如你的?夺了你的头名心不甘?&
庄主急得跺脚着:&非也非也!&
阎选接着道:&蕊儿之作犹如鹤立鸡群,此乃无可争议之事。再说赛诗会常有,女魁首难见。今次便不能破例么?&
欧阳炯与顾夐一齐点头道:&言之有理。本次诗会将出一位才女,倒也是千古佳话。&
牛峤一字千钧:&好了!既众望所归,费兄亦不必过谦。本次诗会之魁道便是侄女儿了。&
欧阳炯顾夐一齐点头。牛峤大喊:&费慧快来领奖!&
蕊儿略一迟疑,阎选等人急忙推她:&快去呀!&
蕊儿起身离座,姗姗来到三位大人面前。牛峤双手递过端砚,欧阳炯递过王羲之真帖。顾夐则大叫:&来人!&&带女状元下去换过服色!披红挂彩,准备跨马游街!&
蕊儿接过奖品,正要转身下堂更衣。大堂门外忽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吼声:&且慢!&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向大堂门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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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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