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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 18番外美人骨(上)
她还记得,拜师时,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清河崔氏这一辈,她竟是家族正支唯一一个女孩,余下的大多夭折于襁褓时。而因家族权势正盛,她在母亲腹中,就被指腹给太子。据儿时的几个奶娘议论,倘若当时生下来是个男孩,应该会被偷梁换柱,换为个女孩,只为能入主正宫。
幸而,是女孩。
而不幸的是,这个女孩生来便不会言语。
是以,她才会拜小南辰王为师,这个坐拥七十万大军,最令皇太后忌惮的小王爷,也是太子最小的叔父,却并非是太后嫡出。据母亲说,此举可以让她有坚实的靠山,同时,也好以她的师徒名分,日后蘀太子拉拢这个叔叔。
一举两得。
一箭双雕。
这其中利害关系,她听得似懂非懂,但想到那日这个师父素手一挥,三军齐跪的霸气,仍旧满是憧憬。若不是那日偷见过他,她会以为,小南辰王是个三十有余的王爷,否则不会有战功赫赫,令皇室忌惮。
在众目睽睽中,十一工工整整地行了拜师的大礼,接过身边人递来的茶杯,用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一步步走向坐在正中的年轻男人。
水在杯内微微晃着,荡出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每一步都不敢分神,直到周生辰面前,恭恭敬敬地把茶杯举过头顶。
她想,如果是其余的弟子,应该尊敬地唤句“师父,请用茶”,但她只得安安静静,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茶端稳。很快,一只手就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另外一只手持杯,轻抿了口:“时宜,你在家中被唤作十一?”十一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轻轻颔首。
“恰好,我已有十个徒弟,也叫你十一,可好?”
他没有自称“为师”,而是称“我”。
时宜有些微怔,忍不住看遥远处的母亲。
在母亲颔首后,她才又轻轻点头。她想,这真是个奇怪的师父和小王爷。
事后多年,她想起那日,仍旧能记得清楚。他身着碧色的长衫,眉目中渀似有笑,竟如阴日一道和煦阳光,晃了人眼。少年成名,战功显赫,却又善待每个徒儿和兵将的小南辰王,自那日后便是她的师,一生一世不再有变。
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和寻常的师兄姐不同,在王府内独门独院,也有单独侍奉的侍女。也因此,在入门前两年,备受排挤。因她身份,那些人不敢有任何动作,却只是待她冷淡,渀若路人。她并不太在意,也是这样的身份,让她得师父宠爱,常单独伴在书房,甚至能让登上王府禁地的藏书楼。
而后,在师父的察觉和训示下,所有师兄姐终于开始慢慢接纳她。她不能言语,总是笑,笑的每个人都暖意融融,纵然容貌平平,却也招人喜爱。
只是,师父仍旧只允许她上藏书楼。有些师兄忍不住,舀来纸笔问她,藏书楼里到底有何宝物,可成王府禁地?她每每摇头,笑而不写,甚至目光偶有闪烁。
楼内不过三层,常年弥漫着松竹香气,不点灯时,光线很暗。她第一次去,也是偷偷潜入,初入王府,就有邻国敌军大举寇边,师父领兵出征,她甚至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所以,藏书楼里,有一整面的墙上,都有她写下的诗词,均是自幼跟着母亲背诵。
诗词意思,并不甚懂,却能流畅书写。
当周生辰归来时,藏书楼已被她写满了两面墙。
侍女在深夜寻不到她,只得悄悄向周生辰求救,清河崔氏的女儿深夜失踪,若传出,便是满门受辱。侍女做不得主,六神无主,周生辰便独自一人寻便王府,直到走到藏书楼的顶层,看到拜师时给自己乖巧奉茶的小女孩,竟在墙面上写下了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洋洋洒洒,竟无一字偏差。
却偏偏卡在了男女情意的那句话上: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她手足无措,紧紧攥着毛笔,从竹椅上下来。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月色中,神色有趣的师父。“忘记后半句了?”周生辰走过去,单膝蹲下身子,温声问她。
十一抿起嘴唇,有些不甘心,但仍旧默默颔首。
师父忽然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墨汁。
指腹有些粗糙,并不似娘亲般的柔软。可是一样的温热,也一样的温柔。
他笑了声:“后半句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恍然抬头,欣喜看师父,想要反身再爬上竹椅时,却觉得身子一轻,被他从身后抱起来:“写吧,我抱着你。”她颔首,有些害怕,也有些欣喜,以至于这八个字写下来,和别的笔迹相差甚多。
她还要再写,师父已经把她放来下:“睡去吧,待你学成时,再补足余下的。”
是以,藏书楼内,有她未曾写完的诗。
她私心里甚至将它当作了秘密。
后来渐渐大了些,她方才懂得,这句词的真正意思。
女以色授,男以魂与,情投意合,心倾于侧。
每每师父离开王府,短则半月,多则三月时,她都会悄悄来藏书楼。有时候在午后打开窗,总会有风吹进来,夏日浮躁一些,冬日则冰寒一些。有风,就有声音,无论是风穿透数个书架的萧萧声响,亦或是翻过书卷的声响。
起初她个子矮,总会站在竹椅上,后来慢慢长得高了,再不需要竹椅。
不用她说,周生辰总会在这里找到她,然后在固定的一根柱子上,丈量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是否有长高。她看到他忽然而至,总会开心不已,说不出,就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摇摇晃晃,不肯松开。
“十一,”他和她说话的时候,总会单膝蹲下来,很温柔,“你笑起来,最好看,要常常笑,好不好?”她笑,嘴角扬起来。
日日月月,年年岁岁。
琴棋书画,她并非样样精通,却偏好棋和画。
前者,可在藏书楼陪师父消磨时间,后者,则可趁师父处理公务时,用来描绘他的样子。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画,只得将那双眼睛,那身风骨,一颦一笑,睡着的,疲累的,亦或是因战况盛怒的师父,都藏在了花草山水中。
只她一人看得,惟她一人懂得。
她不得出王府,自然不及师兄师姐的眼界开阔。每每到十日一次共用晚膳,总能听到已随师父出征的师兄,眉飞色舞描绘他如何剑指千军,身先士卒。而师姐又如何描绘,在市井传闻中,师父的名声。
“十一,你觉得,师父是不是很好看?”
她怔一怔,想了想,然后很轻地颔首。
若说师父不好看,这世上再无可入眼的人。
“有没有听过,‘美人骨’,”最小的师姐,靠在她肩上轻声说,“美人骨,世间罕见。 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而小南辰王,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兼有皮相骨相的人,百姓们都说,这比帝王骨还稀有。”
师姐轻声说着,甚至说到最后,竟有了大逆不道的话。
“小南辰王家臣数千,拥军七十万,战功赫赫,早该分疆裂土,开出一片清明天下。”
她眼神闪了闪。
她知道师姐喝多了,忘记了这个不会说闲言碎语的师妹,就是皇太子妃。
为了配得上皇室,为了拉拢小南辰王而存在的人。
她听得有些心慌,晚膳罢,又偷偷上了藏书楼。却未料师父竟也未燃灯烛,立在窗侧出神。她透过木质书架的缝隙,远远地,看着师父,想到师姐的话。美人骨,这三字虽然听去极美,却也未尝不是一道枷锁。
她看得累了,就坐下来。迷糊着睡着了。
再睁眼天已有些亮了,却不见了师父,只有长衫披在自己身上。衣衫冰凉,想来已走了很久,这还是初次,她在此处睡着了,师父没有抱她下楼。
时宜的手指顺着衣衫的袖口,轻轻地滑了个圈。
只是如此,就已经脸颊发热。多年前她只能背诵到“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是他,教会她“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如今她当真是色授魂与,情迷了心窍。一生一世,美人骨 19番外美人骨(下)
她深夜提笔,书信一封,恳求母亲退婚。
母亲回信来,字字句句不提退婚,却是坊间传闻。
坊间传闻,小南辰王与太子妃行苟且事,罔顾师徒名分,罔顾纲常伦理;坊间传闻,小南辰王有意举兵,将这天下改姓自立;坊间亦有传闻,清河崔氏已与小南辰王府联手,美人天下,双手供奉,只为分疆裂土,由望族一跃成王。
“吾儿,谨言慎行,清河一脉尽在你手。”
她合上书信,揭开灯烛的琉璃盏,将信烧尽。宫中频频有圣旨示好,太子殿下更是更亲登门,以储君身份安抚小南辰王。君君臣臣,好不和睦,渀似昭告天下,传闻仅为传闻,皇室、南辰王氏、清河崔氏,深交如金汤固若,动摇不得。
十七岁生辰,她奉母命,离开小南辰王府,离开住了十年,却未曾见过繁华商街的长安城。
那日,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师父难得清闲在府中,倚靠在书房的竹椅上,她记得,自己走入拜别时,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抬起头来。
静静地看着她。
十一工工整整行了拜师时的大礼,双膝下跪,头抵青石板。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她这一拜是拜别他十年养育教导恩情。
“皇太后有脀旨,让我收你做义女,十一,你愿意吗?”
她起身,很轻地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拜,已了结了师徒恩情,她不愿跨出王府,还要和他有如此牵绊。
他微微笑起来:“那本王便抗一回旨。”
十一走到他面前,在竹椅边靠着半跪下来。仔细去看,他双眉间拢着的淡淡倦意。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只这一次,就这一次后她就离开,离开长安,回到清河崔氏。
他察觉了,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她。她被吓到,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坦然去碰碰他的脸。短暂的安静后,他轻轻往前凑近了,配合着,碰到她的手。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却还是固执地从他的眉眼,滑到鼻梁。
每一寸,都很慢地感觉。
她想,这骨头究竟有什么特别,可以连王室都忌惮。可以让天下人传诵。
色授魂与。说的即是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如她这般平凡无奇的样貌,又如何担的起“色授”……她静静收回手。他却忽然笑了笑,问她:“来长安十年,十一还没见过真正的长安城?”十一颔首,想了想,忍不住遗憾地笑了。
“我带你去看看。”
她愣了愣,想到母亲的书信,有些犹豫地摇摇头。直到他命人取来风帽黑纱,遮住她整张脸,只露出眼睛时,才终于带她走出王府。艳阳高照,街道喧闹,他和她共乘一骑,温声告诉她每一处的名字,每一处的不同。
他长鞭到处,本该是生死搏杀的战场。
可那日,仅是长安城的亭台楼阁,酒肆街道。他没穿王袍,她遮着脸,他不再是她的师父,她也不再是他的徒儿。远望去,马上的不过是眉目清澈的女子,还有怀抱着她的风礀卓绝的男人。
这便是她住了十年的长安城。
她离开王府那日,也是他再次领兵御敌时。征战十年,边关肃清,邻国更是闻风丧胆,这一战不过是四方示警,再无任何丧命危险。
她如此以为。
十日后,她抵达清河崔氏的祖宅,受太子奶娘亲自教导,学习大婚礼仪。奶娘似乎听闻她的种种不是,严词厉色,处处刁难。她不言不语,只记下每一处紧要处,略去言辞讽刺。
直到边疆告急。
太子殿下亲自出征,援兵小南辰王,她才觉事有蹊跷。
小南辰王自十六岁上马出征,从未有败绩,长剑所指,皆是血海滔天,必会大胜回朝。一个常年养在宫中的太子,何德何能,敢带兵增援。
她无处可问,四周只有父兄和皇室的人。
她记得那十年在王府的岁月,周生辰每每在她睡着时,亲自将她抱回房内,唯恐她受凉生病。稍有风寒,就会在他房内喝到紫苏叶所泡的热茶。反倒是回了家中,在大雪纷飞日,也要光着脚,踩在冰冷地板上学如何上塌,侍奉君王。
半月后,母亲来寻,旁观她反复练习落座礀势。
半晌,母亲终于悄无声息,递上一纸字笺。
字迹寥寥,仓促而就,却熟悉的让人怔忡:
辰此一生,不负天下,惟负十一。
她光着脚站在青石地上,听母亲一字字一句句,告诉她三日前那夜,小南辰王是如何临阵叛乱,挟持太子,妄图登基为帝,幸有十一的父兄护驾,终是功败垂成,落得剔骨之罪。
何为剔骨?只因他一身美人骨,盛名在外。
那太子偏就要在天下百姓前,剔去他美人骨,小以大惩。
母亲目光闪烁,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母亲。
张口却问不出,言语不能。
此生徒有口舌,却不能言语。就连他如何留下这纸笺,都问不出。
是谁负了谁?
十一舀着纸笺,禁不住地发抖,她想起,那日离去前她亲手抚过他的眉眼,不想忘记关于他的一分一毫。而如今再见,却已是残纸绝笔。
他一句不负天下,分明告诉她,他是被陷害。
父兄害他,皇室害他。
而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时宜把纸笺折好,放入衣襟内胸口处。继续沉默地,去一遍遍练习如何坐下。
十一,你这一生,可曾想与谁同归?
她早有答案。
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崔氏识破奸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却与储君之妃屡传隐秘□。小南辰王死后第四日,储君之妃命殒。有传闻她是从王府十丈高楼自缢,亦有传闻她是自长安城墙一跃而下,众说纷纭,终无定论。唯有王府藏书楼内,储君之妃手书整首《上林赋》为证,流传后世,渐成美谈。
他一生风华,尽在寥寥数语中,深埋于世。
******************************
这一世已过去二十六载。
时宜靠在窗边,看车窗外刚才掠过的路牌,不禁感叹这个好天气,没有一丝浮云的碧蓝天空,让人心情也好起来。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她下车后,手续办的亦是顺畅,却不料在安检的门内,来回走了两次,都警报声大作。
最令人烦躁的是,隔壁的警报声也是响个不停,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和她一样,遇到不讲理的安检门。“小姐,麻烦你把鞋子脱下来,我们需要再检查一遍。”她点点头,在一侧座椅上坐下来,低头脱掉鞋的瞬间,看到隔壁的那个男人背影。
很高,背脊挺直。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舀起自己手提电脑。
安检门的另一侧,长队如龙。
而这一侧,却只有他们两个在接受检查。
“周生辰先生?”安检口的男人,舀起他遗落的护照,“你忘了护照。”
“谢谢。”他回过头来。
他留意到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
那一瞬的对视,压下了周遭所有的纷扰吵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和她有关系,时宜深看着他,再也挪不开视线。她想笑,又想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哪怕是半个字。
你终究还是来了。
周生辰,你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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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我和爷爷去捉鬼,第2章 - 瑶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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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爷爷去捉鬼_第2章
更新时间:
18:01:10本章字数: 30000
被爷爷的一句话吵醒。所以他去了化鬼窝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后来马屠夫自己的讲述,我得以知道整个不平常的过程。这个过程也许混含了我的个人的想象,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整个真实的过程。在后面的故事里遇到类似的情况,我还是会以这样的方式无一缺失的讲述。
马屠夫出门前,他的儿子突然烧得厉害,嘴唇死了一层皮,皱得像老人。马屠夫的媳妇拉住他哀求说:“你就先别去拜鬼了吧,把孩子送到医院去要紧。他实在烧得太厉害啦,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烧过。”
马屠夫看看已经迷糊不清的儿子,咬咬牙说:“你用热毛巾敷敷他的额头,好好照顾他。我今晚必须去那里,这是岳云哥说的。要不是岳云哥,这个孩子前几天也就死了。”
马屠夫的媳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送马屠夫出门。马屠夫提了个竹篮子踏着苍茫的夜色出来,走在只剩下抽象的白条的路上,篮子里装了水果糖果冥纸和香。
他来到第一个儿子的坟墓前,放下篮子,点了香插上,将带来的水果糖果摆上,就开始一边烧纸一边说话了:“儿子啊,爹知道爹对不住你,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埋在这荒山冷坳。想想爹也狠心,你病死后我一次也没有来看你。爹知道错了,请你不要怨恨爹。”
这时微风卷起他烧的纸灰,发出轻微的空气流动声,似乎在回应他说的话。
又燃上几张冥纸,他接着说:“爹知道你是怕爹有了新的儿子,忘记这里还有你。所以处处跟爹作对,不让爹有新的儿子。爹都不怪你。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来看你。”
微风翻动马屠夫烧的冥纸,发出类似小孩哭泣的“呜呜呜”声。
而在此同时,马屠夫的媳妇在家里忙的不可开交。儿子的额头烫手的很,气息急促,手足不安的乱抓。她听见衣柜里“习习”的响,像是老鼠在里面拨动衣服。她给儿子换了一块热毛巾,蹑手蹑脚的走到衣柜旁边。她轻轻将手按在衣柜的门把上,突然用力将衣柜门拉开。
衣柜里除了日常用的衣服什么也没有。马屠夫的媳妇用儿子额头上换下来的毛巾擦脸,心里暗说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她在倒热水泡毛巾的时候,又听到衣柜里“习习”的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细细的听了半分钟。没有错!不是幻觉!衣柜里确实有声音。难道是老鼠爬进了?这个衣柜用了几年了也没见老鼠能爬进去呀!
她看看儿子,每当衣柜里的声音比较响时,她的儿子的手足就抖得比刚才要明显。显然儿子的病跟衣柜里的声响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她再一次悄悄走到衣柜旁边,生怕惊跑了衣柜里的东西。她的手抖抖缩缩,额头和鼻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心里怕的要命,但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安全是什么都不畏惧的。如果在平时,她早吓得躲到马屠夫的怀抱里去了。可是现在马屠夫不在家里。
她猛地拉开衣柜,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用手摸了摸,也没有摸到异常的东西。“习习”的声音也消失了。她干脆拿来一把椅子坐在衣柜前面,眼睛死死盯住衣柜里面的衣服。她知道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会舒服点。就这样对着暗红的衣柜,她一直坐到了第二天天明。
马屠夫烧完纸,起身准备回去。当他转过身要走,脚底绊到纠结在一起的荒草,一下失去重心摔倒。
马屠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抬脚的时候发现脚被荒草死死缠住,移动不了毫分。一阵风吹来,坟头的香端更加亮了,在黑夜里像凝视发亮的眼睛。马屠夫明白了这个儿子的意思,重重叹口气,点头说:“好吧,今晚你挽留我不想我走,我就留下来陪你。”说完一屁股坐下。
他一坐下来,脚下的荒草就自然的散开了,重新在风中摇曳。
毕竟夜深了,天气也比较寒冷。马屠夫坐了一会儿便浑身发抖,冷的骨头嘎嘎响。他打了喷嚏。奇怪了,这个喷嚏一打,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马屠夫自己也觉得奇怪,,以为风停了。他一看旁边的草,果然静止了,原来风真停了。他心里高兴,真是感谢老天爷照顾。可是仔细一看稍远处,那边的草还像浪水一样此起彼伏呢。
原来就他这一块没有风。他觉得不可思议,以为是儿子的坟墓挡住了风。可是风是从自己这边吹向坟墓的。最后他看了看儿子的坟墓,说:“儿子啊,原来你还心疼爹怕冷哦。看我这个没良心的爹哪里对得住你哟……”说完趴在坟头“呜呜”的哭起来。
就在那个晚上,我在爷爷的隔壁房间突然听到爷爷说:“马屠夫呀,你哭什么哟!”我惊讶不已。马屠夫不是去了化鬼窝烧纸吗,爷爷怎么在家里叫他不要哭呢?我竖起耳朵想还听听爷爷说什么,可是接下来只听到了爷爷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鸟儿叫醒了趴在坟头睡了一晚的马屠夫。马屠夫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马屠夫的媳妇一看到丈夫回来便再也支撑不住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马屠夫心急火燎的跑过去扶妻子到床上,又去看额头还盖着毛巾的儿子。儿子活蹦乱跳的,在马屠夫抱起他的时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奇怪妻子怎么对着衣柜坐了一夜。妻子心惊胆战的跟他说了昨晚的怪事。他便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抖开。当他翻到衣柜的最底层的时候,一件小孩子的鲜艳的衣服映入眼帘。他们不可能不记得,这件衣服是生第一个儿子时预备的小衣服。
在第一个儿子死后,这件衣服就一直遗忘在衣柜的最底层,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但是这件衣服没有褪色没有发霉,还是和刚买来的时候一样鲜艳,鲜艳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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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爸爸)山爹来找.
箢箕鬼的事情就这么暂时的过去了。.我也回到家里,因为学校里还有课要上。我人虽然在课堂上,可是心从来都是跑到九霄云外,总盼着再一次跟爷爷去捉鬼。没想到的是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我没有时间到爷爷家去,爷爷倒亲自到我们家来了。我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原来是又有人找爷爷捉鬼,并且那人是我们一个村的,所以爷爷为了方便就到我们家来住一段时间。
来找爷爷的人是我的“同年爸爸”山爹。叫他“同年爸爸”是因为他的儿子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常山村这么巴掌块大小的地方碰得这么巧的事情很少发生,于是两家之间都觉得比别人要多一份亲热。这也是我们这里一带人的风俗,无可非议。我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服从的叫他一声“同年爸爸”。
山爹为什么要找爷爷呢?这个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那时山爹的儿子还没有被水鬼拖走。
那是去年的暑假,山爹的儿子兵兵和几个同村的玩伴在荷花塘游泳。跟这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的还有山爹养了五年的老水牛。山爹早就想换一条年轻力壮的水牛了,毕竟家里的几亩田不能荒了。老牛没有人要,山爹就想杀了老水牛卖肉赚点换条小水牛的本钱,可是山爹拿着塑料绳还没有绑上老水牛,老水牛的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它预先知道这个做了它五年主人的人要杀它了。山爹一看耕田的老伙伴流泪,又不忍心杀它了。山爹的女人劝了他几次,山爹说:“再用它几年吧,虽然耕田慢了点,但是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
老水牛是有灵性的,山爹的儿子兵兵要下水的时候,老水牛犟着鼻子不肯下塘。如果换在平时,老水牛一定会跑在兵兵前面下水,把漆黑的嘴巴浸在水里“撕拉撕拉”的喝个够。兵兵叫上他的伙伴一起来拉老水牛,缰绳把老水牛的鼻子拉出了血,老水牛仍是不听话,牛蹄子用力的打地,将荷花塘堤上的泥打落了一大块。
“不喝就不喝!”兵兵生气的甩下缰绳,把牛丢在岸上,自己和一帮贪玩的小伙伴纷纷摆出各种飞腾的姿势跳进水里。
燕燕是女孩子,不好像野小子一样在村里的池塘游泳,嘟囔着小嘴吓唬他们:“我听四姥姥说过,牛眼睛是可以看见鬼的,你们小心给水鬼拖走做替身了。”
兵兵淘气的说:“要拖也是拖你呀,你长得好看,拖下去做水鬼的媳妇,哈哈!”其他几个伙伴听燕燕提到水鬼,怯怯的不敢下水,又听兵兵一说,哄笑一片,放心的跳进水里。
男孩子们都跳进了荷花塘里,欢快的笑声打斗声顿时使这个燥热的夏天清凉起来。
正在男孩子们闹的欢时,岸上观看的燕燕忽然指着荷花塘的另一岸大叫:“那边荷花里有东西动!”
荷花塘的南面是洗衣的水泥台阶,碧波荡漾,北面却是一片茂密的荷花荷叶亭亭玉立。南北两岸相隔不过五十米。男孩子们都顺着燕燕指的方向朝荷花塘的北面望去,长着长杆的荷叶和荷花剧烈的抖动,仿佛一条大鱼在水下急速的穿梭,慌忙中撞到了浸在水下的荷叶杆,造成“刹刹”的声响。
几个胆小的孩子立即爬上岸,吓得哇哇直叫。兵兵和另外几个稍大的孩子呆立水中,眼睛直直的盯着荷叶那边。
荷叶那边的水被什么东西搅动得“哗哗”响,片刻又安静下来。大家都瞪着眼看着水波荡漾开来的地方,呼吸都不敢大声。稍等一会,见没有动静了,兵兵哈哈大笑:“你们怕什么呀?是大鱼呢。”
其他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为了在伙伴面前表示自己不怕,也跟着笑起来,附和着说:“是呀,是大鱼呢。我们去把大鱼捉上来吧!”这个提议得到了少数几个人的呼应,其余的小孩子仍是不敢再下水。
燕燕怯怯的说:“我看你们还是上来吧,我看见长长的黑毛了,恐怕不是鱼。”
兵兵讥笑燕燕胆小:“还看见长长的黑毛了?水里哪有长长毛的东西啊!吓晕了看花了眼吧。”他边说边撑开双手划水,向池塘中间游去。三两个大孩子跟着游过去。
燕燕说:“只怕是水鬼。我听大人说水鬼是有长长的毛的。水鬼在岸上没有力气,在水里力气比牛都大呢,三四个大人都不是它的对手!”
燕燕的话还没有说完,果然荷叶那边又响起“哗哗”的水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游出荷叶的遮盖,向兵兵他们这边来了,水下是什么形状看不清楚,水面飘着长长的如同水藻的黑毛,仿佛一个女人在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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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性水牛.
兵兵大声尖叫,想回头已经慢了。.他后面的几个人脸色都紫了,拼了命的划动双臂朝岸上冲刺。顿时水花打成一片。
岸上的人只见长长的黑毛迅速冲向兵兵,带起巨大的波浪。长毛卷住兵兵划水的双臂,兵兵身体一沉,喝了一口水,努力挣扎出水面,口里的呼救还没有喊出来,又被拖下去。岸上的人始终看不清水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大声哭叫呼喊救人。
路过的人听见呼救,连忙跑过来,可是兵兵再也没有浮起来。两个中年汉子脱了外衣跳下水,在兵兵沉没的地方摸了半天,也没有碰到有重量的东西。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还是一无所获。而此时的荷花塘里,除了他们两个中年汉子弄出的水波,再也没有其他的异常。
这时岸上的水牛撒开四个蹄子奔跑,在一处停住么么的呼唤。众人以为它发现了兵兵,都跑过去。两个中年汉子在水牛站立的下方来来回回摸了几遍,还是不见兵兵的踪影。大家都不知道老水牛的意思。
中年汉子刚要离开,老水牛立即么么的呼唤的更凶。大家都说:“老水牛肯定知道些什么。刚刚水鬼还没有出来它就预感到了,只是没有人听懂它的意思。”
两个中年汉子只好又在原地潜下水去寻找。岸上又有几个人跳下水,再不把兵兵救起来就来不及了。
水里的几个人潜水摸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兵兵。老水牛仍旧么么不已。其中有个人脚在塘底碰到了硬物,眼前一亮,说:“我知道老水牛在说什么了!”众人惊异。
那个人说:“老水牛经常在这里喝水,知道这里有个水桩。抽掉水桩就可以让池塘里的水流走,池塘没有水了不就可以找到兵兵了吗?”
说做就做,几个人扒开水底的淤泥,将腐朽的水桩拔起来,水面立即形成了一个饭桌大小的漩涡,水“多罗罗”的从暗藏的水道流到下游的水田里去。老水牛终于不叫了,果然是通人性的动物。
池塘不是很深,水很快就吱溜溜的流尽了,一底的淤泥露出来。众人傻眼了!居然仍不见兵兵的踪迹。难道被水鬼吃了不成?可是池底也没有看到长着黑色长毛的东西。除了一些银亮的鲢鱼鲤鱼,跳腾的小鱼小虾,淤泥里再无他物。难道从水道里流走了不成?可是水道半尺高半尺宽,根本容不下一个人。众人把每一片荷叶都掀起来看了,没有兵兵的影子。
山爹夫妇悲痛欲绝,呼天抢地,可是再也唤不回来可爱的儿子。特别是兵兵的母亲,哭得昏死过去了几次,旁边人马上给她掐人中才救下一条气若游丝的命。于是众人劝山爹坚强点,毕竟女人的身子弱很多,还需要山爹的照顾和安慰。
到了这个时候,山爹并没有来请爷爷,因为兵兵已经死了,叫来爷爷也不能让他起死回生。
人们都说是水鬼拉走兵兵做替身了,而兵兵成为了荷花塘里新的水鬼,叫家里的小孩子别在荷花塘玩耍,小心被新的水鬼拉走做替身。据爷爷说,水鬼和其他的鬼是不一样的,水鬼必须找到新的溺死的人做了替身才能重新投胎。有的水鬼等不及,看见水里游泳的水边路过的逮准机会拉住脚,拼命往水深处拖。水鬼在岸上软弱如婴儿,但是在水里力大无穷,一旦被拉住就没有活路。
从此在荷花塘游泳的人就绝迹了,洗衣服的妇女也是从池塘里提了水到家里洗。
怪事就从此开始了,早起的妇女在提水的时候听到荷花塘北岸发出“嘤嘤”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又有人说夜晚睡觉也听见类似的哭声,甚是凄厉阴森。
山爹媳妇听到这些似真似假的传闻后,天天躲在家里哭,不过一个星期就瘦成一把骨头,从此几乎不出门,所有要出门做的事情全由山爹处理。
有人偷偷从窗户看到早上起来梳头发的山爹媳妇,说山爹媳妇的脑袋消瘦得像个骷髅头,薄薄的枯黄的一层皮铺在嶙峋的瘦骨上,双手如鸡爪细而尖。她眼里还是不停的流眼泪,不过那眼泪是浊黄的,像泥水一样肮脏。头发掉了大半,梳子梳理的时候,梳子的空隙间卷了很多断掉的头发。山爹媳妇发现有人偷看她,转眼来看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她那双眼睛因为过多的流泪,深陷进深坑似的眼眶,像干枯了的桂圆放在桂圆的壳里。她看你一眼,你就觉得浸身在寒冷的地下井里,浑身冰凉刺骨!
突然有一天晚上,村里的人都听见山爹家里传出来的哀嚎哭叫,以及家里家具碰撞的声音。附近的好心人起来敲山爹家的门。山爹在屋里回答:“没有事,吵到你们了对不起啊!我媳妇闹着要去给兵兵做替身!”
作品相关 舍身做鬼
..舍身做鬼.
山爹媳妇的嘴好像被有力的巴掌捂住了,山爹媳妇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叫。.。众人在窗下又好好劝说一般。
正在此时,荷花塘那边似乎听到了山爹媳妇的嘶叫,迎合似的传来凄厉的哭声,时高时低。不仔细听的时候有声,仔细听又没有声了,大家相互一说,都是这样的感觉。
窗下有人说:“哎,还真是哟。他又开始哭了。”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被屋里的山爹媳妇听见了。突然,门“嘭”的被撞开了,山爹媳妇从屋里奔出来,像头受惊的鹿。山爹在地上紧紧抓着她的脚,但是他媳妇一时间力气异常的大,拖着地上的山爹朝荷花塘那边跑。山爹媳妇果然像那个看过她的人所描述的那样干瘦,几乎只剩一个骷髅。
旁人见状一惊,不知所措。山爹在地上大喊:“快!快抓住她,她要跳到荷花塘里去呢!快帮我拦住她!她不想活啦!”众人醒悟过来,马上扑向山爹媳妇。
可是山爹媳妇不像平时手无缚鸡之力,锄头都拿不起来,现在的她发了疯似的冲向荷花塘,要跳下去给哭泣的儿子做替身,让她的儿子早超生。几个扑上去的邻人居然都被她力大无穷的手掀倒,摔出几米远,仿佛被一头直奔的怒牛撞到。山爹终于抓不住,被他媳妇甩开。他媳妇的鞋子被挣脱了。两只青色的鞋子被她狂奔的脚的惯性带起,飞舞起来像两只惊惶逃跑的蝙蝠。
等其他人再爬起来,光着脚的山爹媳妇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她消失的速度如此之快令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她像兔子一样蹦出去,一下子就消失于所有人的视线。她的腰弯得如此严重,以至于在场的人还以为在眼前蹦出去的是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的兔子。
众人惊愕之余连忙爬起来追赶。从山爹家到荷花塘有半里的石子路,如果是白天贪玩的孩子们光着脚从这里经过,都要挑挑拣拣的选没有石头的空隙走,不然很容易就划破了脚板。可是她跑的飞快,待众人追来,只看见兔子一样边蹦边跑的虚幻背影。
等众人来到荷花塘附近,山爹媳妇已经站在池塘的岸堤上了。她直直的站在水边,两眼望着北边的荷叶丛,幽幽的哭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众人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生怕惊动她逼她跳入水中。
荷叶丛中似乎有东西看到了对岸的人,哭声渐渐变小,最后成为小声的抽泣。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躲着什么东西。但是人多胆子大,众人放慢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山爹媳妇,想趁她沉思之际在背后拽住她。
池塘里的水在苍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无数条鱼鳞闪亮的死鱼漂浮在水面。微风中还有淡淡的鱼腥味钻进鼻子。她站在这样的水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恪尽职守的站在水田边,吓走偷食的鸟雀。月光打在她惨白的颧骨突出的脸上,让人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人的寒气,仿佛是从棺材里逃出来的死尸。
就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很靠近山爹媳妇,伸出手即将拉住她的时候,她纵身跳进了荷花塘,激起的浪花打湿了试图拉住的那几个人!山爹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一声:“啊!”
荷花塘的北岸突然发出“哗哗”的水声,似乎一只水鸟在水面扑打,那声响迅速从荷叶丛中跑出来,接近落水的山爹媳妇。刚刚整齐的粼粼的波光被一个从荷叶丛里冲出来的东西划破,如同一把剪刀划破布块。突然水下出现水藻一般的长毛发,死死的缠绕山爹媳妇,不停的翻滚。山爹媳妇发出不断的咳嗽声,正在大口大口的咽下池塘里的水。
山爹双手求饶,对着长毛发跪下来,痛苦的哀嚎:“兵兵,你不能害你妈妈呀!她是你妈妈呀!”
岸上的几个人把衣服一脱,扑通扑通跳进荷花塘。有两个人抓住了山爹媳妇的脚,可是怎么也拉不住下沉的势头。本来在水中拉人应该很轻易,由于水的浮力,一个人的重量可以减低到微乎其微。但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拉不住。很快,山爹媳妇只剩衣服漂浮在水面了,两个男人被带着呛了一口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其他人终于围上去,但是前面的两个人也被带到水下去了,只留脚在水面扑腾。水珠溅起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发亮的珍珠。
其他人立即潜下水救人。折腾了一会儿,他们只救回了抢先跳水的两个人,山爹媳妇已经不见了。各人都知道山爹媳妇像兵兵一样不可能找到了,但是为了安慰岸上狠狠捶地的山爹,他们漫不经心的在水中搅来搅去……
作品相关 水鬼拖人
..水鬼拖人.
就这样,山爹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还有那条老水牛。
从那时候起,我怕见到山爹,怕他要我叫他“同年爸爸”。因为我的伙伴们都说他是水鬼的爸爸。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捉摸不定,不知道他是在看我还是在幻想着看他的儿子。每次放学如果在路上碰到他放牛,我就拼命的跑。他往往刚刚向我伸手想要我叫他,我就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我有几次回过头来看他,他无奈的把伸出的手一甩,边叹气边摇头。
荷花塘那里更加没有人敢去了,谁都隐隐觉得山爹媳妇在水边静候人的到来,伺机拉下替身。虽然那边再也没有人说在夜里听到哭声,但是老辈的人都说这样的水鬼更加机灵,知道哭声会吓走路过的人,故意静悄悄的引诱人过去。
过了很些天,荷花塘里浮起了一具尸体,面朝下背对天。不用说,这是山爹媳妇的尸体。山爹用竹竿将她打捞上来。她的皮肤鼓胀着,皮肤变得薄而透明,透过皮肤可以看见绿色的脏水在里面涌动。用棍子一捅,脆弱的皮肤就破一个洞,里面的绿色的脏水就喷射出来,臭不可闻。她在跳下去之前是枯柴一样干瘦,现在却胖得像过年的猪。
山爹用装过农用化肥的塑料袋将她装起来,背到常山后面的将军坡里埋了。
后来我问爷爷,为什么兵兵的尸体没有找到,山爹媳妇的尸体却自己浮起来了?爷爷说,当初放干了池塘的水去捉水鬼,当然找不到,不然水鬼自己也会被找到。所以水鬼有意隐藏了自己和兵兵的尸体。这个山爹媳妇就不同了,她是自己愿意做儿子替身的,死了可能还想有个葬身的地方,所以把自己的尸体送回来。我当时想,难道水鬼是像鲤鱼一样可以潜在池塘的淤泥里面从而让人发现不了?我这样问爷爷,爷爷笑而不语。
如果不是发生后面的事情,山爹是不会找爷爷来帮忙的。
后面的事情是这样的。村里四姥姥家来了两个城里的外孙,他们俩都不知道荷花塘的事情。他们看到荷花塘北岸长了几个成熟的莲子,不禁涎水三丈。不过他们不会游泳不敢下水去摘。于是他们俩找来一根长棍,想用棍子将池中的莲子拨到近前再摘。这样弄到了一个棕色的较成熟的莲子吃了,还不愿意离开,还眼馋的看着更远的莲子。
这时,他们俩中的一个看见荷叶惊动,便趴下身子探看。“看,那边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长着长长的毛呢。”另一个也趴下来看,果然一团长着长长的黑毛的东西飘荡在清澈的水里,黑毛有一只手臂那么长,都像蚯蚓那样扭动。
“哥哥,那是什么?”年纪较小的问。
“弄上来不就知道了?”哥哥说。
于是弟弟拉住哥哥的手,哥哥倾斜着身子努力地伸着手里的棍子去捅那东西。那东西像皮球一样荡漾了一下,向哥哥这边漂近来些。哥哥放下棍子,铺在地上用手去抓那黑长的毛。弟弟马上喊:“不要抓!”
哥哥狐疑的回头来看弟弟,说:“怎么不抓了?”手在离水面不到一分米的距离。黑长的毛悄悄的抖动。
“那个东西脏,用棍子拨上来更好。”弟弟认真的说。
哥哥一想也对,于是站起来。黑长的毛停止了抖动。
哥哥拾起棍子,朝那东西捅去,立刻污水从黑长的毛中间流出来,像墨鱼吐墨水。哥哥提起棍子,将那东西移到岸上。
两个孩子蹲下仔细的看,原来黑长的毛中间还有皮球大小的身体,污水正是从被棍子捅伤的地方流出来的。圆形的伤口一张一缩,似乎很痛。皮球一样的身体软囔囔。
“咦?怎么没有头没有手脚呢?”弟弟好奇的左看右看,“这是什么动物啊?”
哥哥用棍子将那东西拨翻过来,还是圆球一样的身体,“我也不知道。”
“我看不好玩,弄回水里去算了。”弟弟失望的说。
“嘿嘿,看我来踢足球。”哥哥站起来提起脚对着那东西就要踢。
这时,四姥姥的严厉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要踢它!那是水鬼!”
哥哥的脚已经踢出去来不及收回了。那东西随着哥哥的脚飞起来。
黑长的毛卷住了他的脚!
哥哥站立不住,被那东西拽倒,一下子滑下岸堤。弟弟吓得脸色煞白!哥哥惊叫一声,双手凭空乱抓。四姥姥端着一个瓷碗颤颤巍巅的追过来。
也许是哥哥刚刚被四姥姥的声音惊了,脚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哥哥没有全部掉进水里,他的双手扒住了岸堤的野草。他吓得拼命叫喊:“奶奶救命,奶奶救命!”弟弟马上跑过去死死拉住哥哥的手,使出吃奶的劲。可是他们怎么敌得过掉进水里的水鬼?弟弟也随着哥哥向荷花塘里滑。
作品相关 守护孩子
..守护孩子.
四姥姥大怒,将手里的瓷碗向拖住孙子的脚的一团黑毛砸去。.瓷碗没有打中,但是里面的鸡血都溅出来,将周围染的鲜红。鸡血溅到黑毛的地方“呲呲”的冒烟,像炽红的铁丢进水里。那东西仿佛被鸡血烫到,疼得打转,就是不松开小孩的脚。
原来四姥姥见两个孙子迟迟没有回来,便到处找了,后来看见他们俩在荷花塘旁边打捞东西,又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了水鬼在引诱她的孙子。聪明的四姥姥记起为了迎接城里来的孙子刚好杀了一只鸡,便立刻悄悄回屋里端出一碗鸡血,等水鬼露面的时候泼到水鬼身上。要说这四姥姥可不简单,为什么?后面再说。
四姥姥见水鬼忍着剧痛还拖着孙子的脚,情急之下也跳进水里,抓住黑色的毛用力拔,边拔边破口大骂:“你这个要死的,自己孩子死了还要害人家的孩子是吧?自己的孩子死了心疼,人家的孩子死了你就高兴!你这个畜生,你这个遭天杀的!”她的两瓣皱皱的嘴唇不停的翻动,肮脏的骂法不间断的诅咒水鬼。
要说四姥姥的骂人功夫确实了得。以前有一次她家的鸡被人家偷了,她又查不出来是谁偷了,便用最直接简单的方法--端一把椅子坐在人来人往的村头不间断的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了整整一个上午。唾沫星子把她的前襟都浇湿了。后来那个偷了鸡的人憋红了脸主动找到她要按市场价赔钱。四姥姥的嘴巴肿得猪泡似的,过了三天才消。
还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四姥姥附近已经睡下的人听见她在屋外精神抖擞的,抑扬顿挫的,花样百出的骂了两个钟头。第二天,人家去她家问昨晚干什么不停的叫骂。她说她昨晚起来小解遇了邪。因为农村的厕所一般单独建开,她要出睡房的门经过屋檐下走到厕所去。可是厕所门口一个鬼影子堵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四姥姥用力狮子吼的力量来对着那个鬼影子骂。她说鬼最怕恶人,你骂的越凶它就不敢招惹你。她怕转过身的时候鬼趁机从背后耍手段,便面对着鬼影子不停的咒骂。
开始那个鬼影子无动于衷,与四姥姥僵持。四姥姥狠下心,你不走我就骂到天亮。恶毒的咒骂坚持两个小时后,那鬼影子终于退缩了,慢慢的移开了厕所门。
我听了四姥姥的经历后,觉得爷爷的某方面对付鬼的方式也和这差不多。比如将箢箕鬼的脑袋打破,然后倒立着埋进土里,就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吓唬它不敢乱来。
还有一点差点遗漏,四姥姥是常山村守护土地庙的人。
四姥姥就这样用经常端着土地公公排位的手,使劲拔水鬼的长毛。水鬼被四姥姥这么一拔,疼得吱呀吱呀的叫,像被老鼠夹子夹住了的老鼠。水鬼终于拧不过四姥姥,放开小孩的脚,逃回水底缩回茂密的荷叶丛去了。
四姥姥顾不上去追赶水鬼,赶忙推着小孩的屁股,将他送到岸堤上。再一看孩子的脚,青肿青肿的,仿佛被重物砸伤了。孩子疼的牙齿相碰,但是由于过度的惊恐哭不出来。
四姥姥自己爬上岸,抱住孙子安慰道:“好了好了,水鬼被奶奶赶走了,不怕了不怕了。”孩子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浑身颤抖。
弟弟问:“奶奶,水鬼怎么不拖你下水啊?”
四姥姥摸摸孩子的头发说:“奶奶的手经常接触土地公公的牌位,是可以避邪的。它不敢动奶奶一根毫毛。”说完望望荷叶丛,那里的波浪已经平静了,那个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姥姥二话不说,背着脚肿的孩子去找山爹。山爹马上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四姥姥不依不饶,说:“我的孙子是抢过来了,可是村里别人的孩子如果又被水鬼逮到怎么办?”
于是,山爹来找爷爷捉鬼。爷爷刚好田地里的庄稼都收到屋里了,便一口答应了山爹。山爹买了一条好烟送给爷爷,爷爷推掉说:“我的孙子也在你们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孙子的安全呢。怎么好收你的东西。再说,你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一说,山爹的眼泪就从眼角爬出来了,握着爷爷的手泣不成声。
爷爷来到我们家住下,山爹要爷爷立即动身捉鬼。爷爷掐着手指算了算,说:“这两天要下雨,恐怕不利于捉水鬼,等天晴吧。”
山爹问:“什么时候会下雨?要等几天啊?”
爷爷说:“明天早上开始下雨的话,晚上就会停。要是明天中午才开始下的话,恐怕这个雨要下个四五天。”
我不知道爷爷那本没有封面的古书除了告诉捉鬼的方法,是不是还告诉预测天气的方法。反正爷爷说的这么清楚,让山爹不能不信服。
第二天早上没有下雨,中午才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爷爷伸手接了一些雨水,放在鼻子前闻闻,说:“有一股骚味。”
作品相关 与鬼搏斗
..与鬼搏斗.
我听了也接了一些雨水,却怎么也闻不出爷爷所说的骚味来。.
虽然爷爷说了下雨不适宜捉水鬼,山爹还是穿着厚厚的雨鞋来了。山爹固执的问:“今天可以动手了吗?”爷爷摇头。
但是爷爷叫我拿把雨伞,我问:“不出去拿雨伞干什么?”
爷爷说:“走,我们去荷花塘那边看看。”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踏着泥泞走到荷花塘旁边。爷爷围着荷花塘走了一圈,说:“这个水鬼的怨气太大,恐怕我一个人收拾不了,叫个道士来帮忙吧。我加上一个道士才可能收服它。”爷爷一说我就想起了学校旁边的歪道士。在学校搞清洁的老大妈说过,她经常听见歪道士的破庙里有吵闹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那个小小的破庙里,可是从来都只看见歪道士一个人进出。我猜测歪道士是不是在破庙里收了许多的鬼。
当然爷爷根本不认识歪道士。
就在爷爷跟山爹讨论从哪里找个道士来的时候,荷花塘的南岸有人大叫。我们转过头去看,原来是一个来荷花塘打洗衣水的妇女。那个妇女提着一个洗衣木桶,眼睛对着木桶里大声尖叫。我朝木桶看去,一个毛乎乎的东西从木桶里爬出来,黑长的毛缠住了那个妇女提捅的手!
山爹比我们先明白出了什么事,叫声“坏了!”慌忙冲向提水的妇女。我和爷爷马上跟上。
那个东西趁妇女打水的时候偷偷溜进水桶里。夏天下雨的时候池塘里的水比较混浊,所以难以发现其他东西混在水里。水清的时候它是不敢出来的,一直躲藏在荷叶丛那边。等妇女将水桶提起来,那东西趁机缠住她的手。妇女吓得丢掉水桶,但是那东西的长毛缠着手,甩不下来。
山爹扯住那东西的一把黑毛,使劲向相反的方向拖。那东西就像一条拧水的黑被单在妇女与山爹两人的手之间晃荡。可是因为下雨,山爹脚下一滑,仰天摔倒。黑毛从手中脱落。那东西甩起黑毛打在山爹的脸上,立刻山爹痛苦的呻吟起来,双手捂住脸,鲜红的血从他的指间渗透出来。那东西在水中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令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东西的黑毛像蛇一样在雨水里蠕动,拉着妇女往岸边走。妇女脸吓得变了形,坐在泥泞里双脚抵住地面反抗。
爷爷快速走过去,伸出食指中指两个指头向那东西身上某次点了一下。那东西被点击似的黑毛全都直立起来,像一只庞大的刺猬!那里估计有它的什么穴位。爷爷的手指被它的毛刺伤,爷爷急忙缩回手,用嘴吮吸手指,然后吐出一团绿色的液体。
它暂时放开了妇女,黑毛像针一样对着爷爷。爷爷骂了一句,在地上挖了点红土涂在受伤的位置。爷爷推推我的胸脯,要我离远一些。这时,山爹也站起来,脸上像摔伤似的出现一条条密集的血迹。
山爹双掌合在一起求水鬼:“孩子他妈呀,我是你丈夫啊,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求你别害人了行不?我求求你!”说完用手擦眼角鼻子流出的眼泪鼻涕,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
爷爷说:“别和它废话了。它哪里记得你!水鬼如果记得事,你儿子能把你媳妇拖下水么?周围都是雨水,它的力气大得很,你要小心!”
山爹说:“它不记得我了么?那它就一定要害人咯?那你害我吧,你把我拖走作替身吧。你和儿子都走了,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说完撕心裂肺的哭。雨水砸在他的身上,头顶和肩上由溅起的细小的水珠形成了一层薄雾,仿佛梦境。
那东西立起黑毛静静呆了一会,似乎真在听山爹的哭诉。山爹哭出来的时候,它的毛渐渐软下去,好像也被他的话感动了,并且正在回忆着生前的事情。我紧绷的神经稍稍轻松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东西突然弹跳起来,飞到一人高直向山爹扑去!
原来它的黑毛软下去是为了蓄力气跳起来。另一方面,它的这个动作麻痹了我们。但是它仅凭那些毛就能跳这么高是我先前想象不到的。山爹显然也措手不及,惊恐的看着那东西飞到他的头顶,竟然忘记了逃跑或者反抗。爷爷像过去阻拦,但是来不及了。
那东西将山爹撞倒,压在他身上,黑毛缠住山爹的脖子,勒得山爹脸色朱红,青筋直冒,眼珠死瞪。其他的黑毛像鞭子一样抽打他的身上各处。山爹双手抓住那东西像把它扯开,可是这个动作更加强了勒他脖子的力量。
作品相关 山爹投水
..山爹投水.
爷爷也不敢拉扯那东西,怕把山爹勒死,急得团团转。.那个妇女这时才反应过来,吓得撒腿离开,跑了两步还不忘记停下来捡起躺在不远处的水桶。
我自作聪明学着爷爷的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向那东西戳去,还没等我戳到它,它的黑毛卷到了我的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拉倒。我摔了个猪啃泥,膝盖磕在石头上疼的要命。这一跤摔得够重,我的四肢出现短暂的麻痹,一动不能动。
那东西的黑毛向我抽来,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我麻痹的四肢在这剧烈的疼痛之下又找回了感觉。我的左手在地上碰到一块石头,于是顺手捡起来向那东西的身体砸去。
一股绿色的液体溅在我的手上,那块带有锋利尖角的石头划破了它的皮肤。我感觉到它一阵痉挛,同时黑毛出现了松动。爷爷看准了一脚向那东西踢去,像被四姥姥的孙子踢的那一脚一样,那东西飞向池塘,但是这次没有卷住爷爷的脚,因为它的黑毛的几乎都缠在我和山爹的身上。
那东西沉到混浊的雨水里不见了踪影。我手上的绿色液体粘稠得如胶水,气味也很恶心。再看山爹,他已经被勒得昏迷。我刚双手撑地努力站起来,右手突然针刺一般疼痛,根本承受不了丝毫力量,一下子又趴在地上,吃了一口的泥水。
爷爷制止道:“别动!”他将我的一只手扛在肩膀上拉起来。这时那个妇女带了几个人过来,将神志不清的山爹抬起来。
我一站起来就像喝了****一样迷迷糊糊,眼皮沉沉的往下掉。估计是那绿色液体的副作用。我努力的睁了睁眼,看见对岸的荷叶在雨点的打击下轻微的颤动,但是有一处动的明显多了。它又躲藏起来,精心策划下一次机会。
只要它还在荷花塘,我们的身边就埋伏着一个伺机而动的杀手。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感觉脑袋没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觉。我意识稍清醒点就问爷爷:“你那两个指头戳水鬼也是古书告诉你的吗?”
爷爷笑着说:“我那两个指头戳没有用,关键是你那一石头打的好。女水鬼的皮薄,稍微尖锐一点的东西一划就破了。”
我问:“难道男水鬼的皮跟女水鬼的还不一样?”
爷爷和蔼的说:“男水鬼的皮比牛皮还要厚,别说石头了,就是剪刀都剪不烂,我原来认识一个捉鬼的道士,他就用男水鬼的皮做了一双鞋,穿了十几年了还没有一个破洞。”爷爷一提到道士,我又想起歪道士,不知道他是不是穿着鬼皮鞋子,下回要注意看看。
爷爷又说:“但是男水鬼的皮怕火,没有水打湿的情况下,见火就化成灰。”
我转念一想,问道:“山爹好了没有?”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山爹死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是被水鬼勒死了?”
爷爷说:“不是。”
我惊讶的问道:“那他怎么就死了呢?”
爷爷回答说:“他自己跳水的。”
“他自己跳水的?”
“对。他甘愿自己跳水去作水鬼的替身,让他媳妇超生。”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妈妈说:“山爹说他代替他媳妇作了水鬼保证不害别人了。”
细细听妈妈娓娓道来,原来山爹第二天就醒过来了,而我还因为水鬼的污水昏迷着。只是他的四肢被水鬼的黑毛抽打的伤痕累累,脚下不了床,手拿不了筷子,看起来整个人比平常胖了一倍。山爹对来看望他的人说:“我们一家不再连累村里的乡亲了,我愿意投水去做我媳妇的替身。我保证不害我们村里的孩子,我用良心保证。请大家相信我!”
来看望他的亲戚朋友只当他被水鬼吓傻了说胡话,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再说了,山爹浑身肿成馒头一样,床都下不了,饭还要人喂着吃,他怎么走到荷花塘那里去投水?于是众人真心或假意的劝解一番就散去了。
可是谁能料到他当晚真去荷花塘投水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下床怎么走到荷花塘的。第二天去给他送饭的人发现山爹不在床上了,围着屋子找了几遍。只看见山爹养了五六年的老水牛在牛棚里用坚硬的牛角挽着缰绳拼命的拉扯,似乎想用牛角将缰绳磨断。
作品相关 捉鬼预备
..捉鬼预备.
后来就有洗衣提水的人发现荷花塘的南岸有一只鞋子,那人记得山爹一直穿着这样的鞋子,他以为山爹跟水鬼争斗的时候丢掉的,便捡起鞋子去山爹家问。.这样一来二去终于弄明白了,山爹趁着村里人睡觉的时候投水了。
在我醒来的这个早晨,已经有人发现了漂浮在荷叶丛里的山爹的尸体,跟他媳妇死时的状况一模一样。村里的好心人借来一个草席将山爹包裹起来,埋在了他媳妇的旁边。他的沾亲带故的行上人在山爹夫妻坟前栽了两根柏树。
爷爷接口说:“他是想得傻,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作了水鬼就不认识任何人了。你看那天那水鬼还要勒死他呢。水鬼记得生前的事情会勒他么?”
妈妈把汤药端到我的床边,拿了汤匙向我口里送。妈妈说:“所以你爷爷暂时还不能回去,怕山爹再找其他孩子。”
爷爷点点头,一脸的凝重。我心里在想,那个兵兵也就哭声吓人而已,山爹媳妇成为水鬼后明显比小水鬼厉害多了,爷爷说他一个人都对付不了,现在山爹一个大男人成了水鬼,不知道有多难对付呢。难怪爷爷的表情不好看,看来事情越来越恶化。
山爹他们一家算是团聚了。只有那条灵性的水牛还在阳间存活。
村里人也更加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危,纷纷跑到我家来问爷爷怎么办。爷爷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气。
村里的人围着爷爷不肯走,都央求道:“马师傅,您就帮帮忙吧。这水鬼一日不除,村里就一日不得安宁。”因为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了些爷爷的本领,都尊称他为“师傅”。
爷爷还是摇头。
又有人说:“马师傅,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也不能让您白忙活,是吧!您不帮忙,这个水鬼找替身,替身又找替身。没了个尽头,村里要受多少伤害?如果您要钱的话,我们也是应当给的。只要您肯帮忙!”
爷爷最怕人家要送东西给他,最怕送钱。妈妈说过,还没有解放的时候,年幼的爷爷原来在私塾读过几年四书五经。我猜想爷爷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说到钱就觉得没有“君子风范”,帮人做事要钱是不道德的,“君子固穷”的观念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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