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鸽场做事,睡在宿舍里0点被老鼠咬了,鸽场是否负责人?

   扇庄依河两岸伸延,像两把错落展开的扇子,之间点缀青山绿水。河堤下草滩一朵一朵盛放,如不事打理的村姑,蓬蓬勃勃,或坐或躺,或洗衣裳或打闹嬉戏,带着泥土的香气,沉淀平淡无奇的日月。叮咚的河水一波一波,弹奏河床的乐谱,假如你去捧宛转痴迷的细沙,手指也会在水中消散。缠绵的水苔,若村姑的发辫,吐露湿滑的身子,那么弱小,足以让你心动,感觉身体一丝丝被抽空。
   大自然泽被世界,扇庄如造物主遗落优美的画卷。
  河是归河,一座归桥收拢两岸,像仕女的腰带,在薄雾浮现。沙烟在梦里曾不断开合这两把扇子,上面的万家灯火,有如泪光闪闪。
青瓦房次第毗邻,炊烟低伏,一只大红公鸡伫立在稻草垛上打鸣。沙烟还在柳凤肚子里不肯醒转。柳凤挺着大肚子,两个手捧着一碗白菜和两碗红薯饭,指间还夹着筷子,从厨房出来。菜是剩的,没有热透,可怜巴巴了无生气。红薯探出碗,似乎它才是主角。柳凤头发蓬松,粘着草絮。胸前高耸的奶子熟透了,衣服都要胀破。柳凤有些艰难地把早饭搁下,回头喊:“贵胜,吃饭啦”。沙贵胜的答应和早晨的空气一样慵懒、含混不清。柳凤眼前浮现阴暗的蚊帐,心事就随着蚊帐的波纹泛滥开来。
沙贵胜家是远近有名的屠坊,鼎盛时还有两家酒坊。贵胜是吃白糖拌饭长大的。柳凤嫁过来,沙贵胜家四个天心的院子被政府没收了三个,屠坊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家境的破落,带着湿臭的鸡屎味道,甩不脱扔不掉。柳凤感觉自己被简单粗暴地做成泡菜,和日子一起发霉腐败。这是她不能答应的。想到这里,她匆匆咽了几筷子红薯饭,就起身去贵胜他爸国运爹屋里。这两天,国运爹一直在挨批斗,被生产队几个“革命党”倒吊在房梁上灌冷水。说是还有一百块光洋藏起来没有交代。
   沙烟后来知道,这个他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将一百块光洋藏在河对岸亲戚马胜魁家。不过,光洋取出来只剩下八十三块,被马胜魁吞了十七块。“革命党”以为老头子说错了藏匿的地方。于是连夜突审,国运爹哪里还说得出来呢?
  沙烟梦见那个被挖开的堂屋地面,泛起灿烂的黄土,坑里面端坐一个花纹斑驳的坛子。起出来时泥土扑洒,被欣喜若狂的手捧来捧去。坛子里一块块“冤大头”翻动着,冤大头袁世凯的胡子清晰可辨,用手指弹上去,“袁世凯”就发出嗡嗡的回声。
  后来,再后来,政府为国运爹平反了,补了三百块人民币,放了一大堆鞭炮,早先的“革命党”还跑来道贺,一起把国运爹的尸骨挖出来,那个裹尸的木箱子腐烂掉了。沙烟看见几根骨头放进瓦棺材里重新下葬。烟尘四起,鞭炮回响在扇子山,沉闷黯哑,冲不出山坳,也传不到扇庄村的街巷。
   柳凤来到国运爹屋子前,敲门不见人应。国运爹往常都是第一个早起的啊,没事就在天心里打着“喔呵”,把大红公鸡镇住不敢声响,困懒觉的人也就断了念想。柳凤心里一紧,推了门进去。门并没有反锁,吱呀的门轴很不情愿发出“吱呀”声,像知道柳凤是为了一百块光洋而来。床上没人,平平整整的床单、原封不动的被褥,一点睡过的印子都没有,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是等待陌生人。
  国运爹漂在扇庄的小泥塘里。小泥塘是村民们洗犁头粪桶的地方,水太浅,小孩子嬉耍,水也只能淹到胸口。一头水牛潜下去,水都要漫过堤。塘边有一座石片搭起的阶梯。低的一块没入水中,起了水苔,有些打滑。高的一级上整齐地放着国运爹的一双破“解放鞋”,鞋带上还粘着新鲜猪屎。
   国运爹一天粒米未进,枯坐到油灯熄灭。他舍不得加煤油,煤油瓶擦干净了放回窗台上,橙黄的煤油像是不再开封的美酒,冒出点滴熟悉的香气。国运爹看见少年的自己挑着货郎担,打敲敲糖卖针线,那清脆的铁片击打成白亮了,天也要放光了,不能再等了。打理完猪圈,还把猪喂得溜圆。他对自己说:“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他把门轻轻掩上。
   他不带走一丝家的温暖。路过矮墙,稻草垛的露水湿了衣袖。无声无息的稻草垛,沉睡在村口、屋角旮旯、水井旁边,像是村庄的遗迹。他被倒吊过的身体,不那么听话了,他踉跄着融进快要醒来的黑暗。他的神情,像个路过扇庄的外乡人,落魄而羞愧。
   太阳快下山时,柳凤临盆了。黄阿婆精瘦枯干的手捧出了沙烟这个混小子。黄阿婆嘴里念:“作孽哦,作孽哦!”。贵胜和金胜守着国运爹的尸体发呆。沙烟的啼哭响亮,肆无忌惮地穿过纸糊的窗户传了过来。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巴西球员贝利攻入了他的第一千粒进球,成就球王的辉煌事业;中苏边境一支解放军小分队迅速潜入苏联地域,成为冰天雪地里的奇兵。这些同一天发生的二十世纪的事件,彼此之间毫无联系。
  扇庄的大事就是贵胜死了老子生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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