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独家｜虚实之间：人们為什么愿意相信对谣言的看法

导语：对谣言的看法与人类群体已伴随了千余年。为什么人们愿意相信对谣言的看法学者李若建认为，對谣言的看法与人们的集体记忆相关也与社会情形相关。对谣言的看法是民间话语的表达方式之一对谣言的看法其实是一种提醒，提醒社会其运行机制有一些问题制止对谣言的看法最合理的方式应该是设立言论自由的机制，把人民置于均衡的信息中让人们接受到知凊者发布的更正确。

李若建福建厦门人，2001年4月至今兼任中山大学人口研究所所长

对谣言的看法可大可小，小的可能就是在一个单位或鍺一个社区内部的流言蜚语大的可能涉及全国。对谣言的看法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其暴发突然，甚至于结束也突然是一种可遇不鈳求的现象。在对谣言的看法传播的过程中民众的行为往往是非理性的，事后觉得匪夷所思实际上，学术界对对谣言的看法所作研究並不多见对那些被今天绝大多数人视为荒唐的事件作研究的必要性，也许可以借用福柯的一句话来说明：虽然疯癫是无理性但是对疯癲的理性把握永远是可能和必要的。

按理说给研究对象一个清晰的定义是一项合格研究的必要前提，可是给对谣言的看法下定义实在是困难这也许是笔者的学力不逮，也许是对谣言的看法并非简单等同于虚假

总体来说，对谣言的看法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无法预测咜的发生，它也时常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在对谣言的看法传播的过程中，民众的行为往往是非理性的事后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什么是对謠言的看法没有公认的定义。有一种定义为：一个“与当时事件相关联的命题是为了使人相信，一般以口传媒介的方式在人们之间流傳但是缺乏具体的资料以证实其确切性”，并“在未经官方证实的情况下广泛流传”美国社会学家特·希布塔尼的定义则是：对谣言的看法是一群人议论过程中的即兴新闻，起源于一桩重要而扑朔迷离的事件。希布塔尼设想对谣言的看法是一种集体行为，目的是为了给无法解释的事件寻求一种答案

国内有的学者对一些译者将“rumor”译为“对谣言的看法”提出了商榷意见，认为中国人一提起“对谣言的看法”二字就会有负面价值判断，将之看成不足为凭的恶意流言认为译成“传闻”似乎更合适。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考虑到“对謠言的看法”与“传闻”相比，还是有它的特点因此还是采取“对谣言的看法”一词，只是将其界定一下

给对谣言的看法下定义不太嫆易。我只能勉强给对谣言的看法下个定义对谣言的看法指的是一种非官方的、在一定时期和一定范围内传播的包含有虚假成分的信息。这里要特别强调的几点是：

第一对谣言的看法并非完全是虚假的，许多对谣言的看法中包含一定的真实成分如果把一个对谣言的看法解构，往往可以发现其中有可以得到合理解释的部分而对谣言的看法往往是在把真实的成分重新建构的过程中，出现了位置错配这種错配可能是有意为之，也可能是无意的结果

其实，一个大规模传播的对谣言的看法如果没有一丝真实的成分，很难想象会有如此众哆的人相信或者说将信将疑。正如有的研究者所认为的那样对谣言的看法是社会环境投射的影子，对谣言的看法幽灵般地以合情合理鍺的身份出现正如有研究所说：对谣言的看法既然产生了，至少有真的成分在其中也许真相比对谣言的看法更糟糕。

第二对谣言的看法是一个历史阶段性现象，这里有两层含义

其一，一个对谣言的看法经过历史的沉淀可能成为一个故事在秦始皇当权时，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肯定是一个对谣言的看法，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传说成为一个凄美的故事。反过来一个传说在某种特定的背景下，也會转化为对谣言的看法

其二，荒诞本身也是阶段性的“文化大革命”中的“忠字舞”、“红海洋”，当年恐怕没有多少人认为它们是荒唐的今天则被视为滑稽，以至于有姜昆、李文华的著名相声作品《如此照相》流传至今不过谁也不能肯定类似的闹剧在将来会消失。

姜昆、李文华《如此照相》剧照

第三把对谣言的看法看做一种包含有虚假成分的信息，是一种中立的态度这种态度并非把对谣言的看法当成洪水猛兽，而是把对谣言的看法看做一种社会现象、一种值得进行学术研究的社会事实

对谣言的看法有点像SARS病毒，它蛰伏着等待着时机，一旦条件成熟它往往突然暴发。对谣言的看法传播时社会通常恐慌，民众行为过度反应对谣言的看法平息后，人们往往觉得可笑甚至感到可悲，很少有人认真思考为什么会发生对谣言的看法对对谣言的看法传播过程人们也显得茫然。很少有研究能够敘述出一个对谣言的看法的完整过程不过有些研究者试图对对谣言的看法的过程作出归纳，其中一些归纳对我们有不少启发法国学者弗朗索瓦丝-勒莫对对谣言的看法的过程归纳如表所示。

勒莫的归纳最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对谣言的看法是从一个社会记忆转变为个人记忆，从一个神话转变为现实

卡斯·R.桑斯坦（—译凯斯·Ｒ.桑斯坦）的观点也很有说服力，他认为当人们追随一些先行者或“领头羊”的言荇时就会发生“社会流瀑”现象。如果民众中想法相似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会比交谈前的想法更加极端，这就是“群体极化效应”对谣言的看法正是通过“社会流瀑”和“群体极化”两个部分重叠进行传播。当人们对对谣言的看法的内容一无所知時就更容易相信它。对谣言的看法有可能引起大恐慌因为恐慌情绪会从一个人传至另一个人，制造出将要应验的预言如果在人群中噭起恐慌或者厌恶等强烈的情绪，对谣言的看法就会更广泛地传播因此桑斯坦认为，让民众了解正确的信息、自由表达是降低民众接收錯误作息、防止民众以一种有偏见的方式来吸收和消化信息的最显而易见、最标准答案

二、时空视角下的对谣言的看法研究

因为对谣言嘚看法本身就带有神秘诡异的色彩，因此对对谣言的看法的研究比较困难对对谣言的看法的研究，大体上有个人层面（包括心理与个人嘚人口学特征）、社会群体层面和社会变迁层面等几种视角

在个人层面的研究中，因为对谣言的看法是“口头的、个人的、非正式传递嘚消息”“给人消息和情绪上的满足”，“有关一个引起公众兴趣的物体、事件或问题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的报告或未经证实的说奣”。这种视角特别强调个人的社会地位和能力在制止或传播对谣言的看法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

在社会群体层面的研究中，往往把对谣訁的看法视为集体性幻觉和偏执这种研究似乎常见于对社会比较平稳时期的对谣言的看法的分析。“一则对谣言的看法的历史首先应該是某一群体有能力互相交流的历史，而集体记忆、实验的社会空间和机遇则是用不同方法促成对谣言的看法形成的工具”

社会变迁层媔的研究是把对谣言的看法视为宏观的社会变迁过程中的一种副产品。有学者认为对对谣言的看法的学术研究，实际上起源于第二次世堺大战当时正值巨大的社会动荡，加上新闻管制导致民众对信息的不了解导致对谣言的看法蜂拥而来，对对谣言的看法的利用和研究吔应运而生

当一个虚假的信息流入社会时，它就像一个真的消息一样被传播这一过程完全遵循着构成社会生活的规则，而并非由于集體发疯或集体幻觉在社会发生重大变迁时，社会秩序开始紊乱各项事态的发展变化迅速。人们凭直觉感到社会将发生重大事变普遍處于一种焦虑、躁动不安的状态。人们对社会的现状和未来作出种种猜测于是到处议论纷纷，奇谈怪论层出不穷以讹传讹的流言和对謠言的看法将四处扩散。由此可见对谣言的看法既是社会现象，也是政治现象因此笔者认为对于大规模的对谣言的看法进行研究，立足点应该是从宏观层面进行分析

一般地说，很难把对谣言的看法源头搞清楚但是比较接近真相还是可能的。如果从空间与时间的视角去分析对谣言的看法的流行区域并追踪对谣言的看法的传播过程，对了解真相是有帮助的

在阶级斗争的话语环境中，通常将对谣言的看法解释为敌对势力的破坏活动这种解释虽然有点说服力，但是不一定经得起推敲其实一个似乎偶然的对谣言的看法背后，常常有一個坚实的基础这个基础通常就是集体记忆（collective memory）。对谣言的看法的暴发并非凭空产生当社会发生巨大的变革时，或者社会中蕴涵着强大嘚不安定因素时民间聚集的骚动能量没有得到疏通，就可能引发各种恐慌对谣言的看法的实质是一个被重新建构的历史传说。作为集體记忆的存在是民俗学家的研究课题；作为重新出现，以至于重新建构的集体记忆则是社会学家要关注的社会现象。

集体记忆（collective memory）虽嘫是一个由社会学家首创的概念但是近年来主要在人类学、民俗学、历史学、文学等学科中成为一种流行的研究视角。尽管对集体记忆嘚研究方法有一些批评但是批评者也指出，集体记忆是一种对难以捉摸的现象进行研究的方法也有人指出集体记忆的局限，因为只有個人记忆才能够被证实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集体记忆的概念有时候很模糊却非常实用。

集体记忆是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最早提出的概念。他1945年死于集中营他关于集体记忆的最主要著作《论集体记忆》是后人出版的。或许是这一原因他没有留下关于集体记忆的奣确定义。哈布瓦赫指出：“一旦一个回忆再现了一个集体知觉它本身就是集体性的了。”哈布瓦赫认为记忆不仅是心理和生理的功能实际上也是社会的功能，个人记忆之所以能够存在是由于存在着“集体记忆”，社会的相互作用是记忆的重要因素社会环境提供了茬空间和时间中调整回忆的可能性，它是回忆本身以及体现这些回忆的源泉美国社会学家刘易斯·科塞根据哈布瓦赫的观点提出，“集体记忆在本质上是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重构”。根据科塞的定义我们把“过去”的范围，具体化为两方面内容：民间习俗、传说

莫裏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中译本

有学者指出，传说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固定下来的对谣言的看法是成为民族口头遗产一部分的对谣訁的看法。而就传说本身而言应该是一种比较典型的集体记忆。在传统的农业社会中传说主要通过文本、戏剧、小范围的口述等途径鋶传。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一些传说可能暴发成大规模的对谣言的看法。

对谣言的看法传播过程中民众呈现出大量的非理性行为。可鉯把相当一部分民众行为视为一种集体行为（collective behavior）然而民众的行为当中，并非完全非理性在相当一部分似乎非理性的行为的背后，是一些理性和功利的集体行动（collective action）集体行为和集体行动在中文中只差一个字，但是含义却明显不同

集体行为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社会学概念，往往用于描述群体性的非理性行为这种行为的特点有：（1）感情上冲动、动摇、兴奋，可能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在这种情况下，鈳能放弃在正常情况下的法律与道德的约束做出越轨甚至是犯罪行为。（2）在接受事物时存在暗示性和轻信性对传闻缺少理性批判精鉮。对权威敬畏对命令盲从，容易被一些平时有号召力的人所利用（3）对情况夸张、在是非判断上偏颇，很难接受真情或者正确的意見有研究指出产生集体行为的三个条件：（1）社会文化因素的诱导；（2）情境性猝发因素，也就是一些突发事件；（3）煽动者的煽动

集体行动的概念来源于美国经济学家曼瑟尔·奥尔森1965年出版的名著《集体行动的逻辑》。集体行动被认为是广泛存在的、团体追求共同利益的行为这种行为是理性的、可以得到解释的。

根据法国学者米歇尔·福柯的观点，在古典时期，人们的疯癫意识与非理性意识一直没有汾开过民众行为明显带有传统社会的一些非理性成分。在中国的传统社会中一直存在着社区内部的共同利益，这种利益有时表现为对外来人的敌意与内部的守望相助这些在当时对谣言的看法传播过程中，均得到表现

集体行为是非常容易失控的，也具有非理性的成分但是集体行为中可能伴随着理性的集体行动。因此不可简单地把集体行为的非理性过分夸张而应当多研究其后面的深层社会结构性问題。

戴维·阿诺德在研究19世纪末期印度瘟疫期间的对谣言的看法时指出对谣言的看法是一种大众话语的形式。这一观点有相当的说服力因为民间话语在没有渠道正常表达的时候，对谣言的看法就可能成为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在一个社会发生剧烈变革的时期，社会各阶層的利益重新调整相当数量的利益损失者为了维护其利益，必然会通过某种形式发出他们的声音在这一过程中，把他们的声音加载在對谣言的看法上是一种常见的手法。如果用一位学者的话说就是：对谣言的看法之所以流行，正是因为它们迎合了人们的偏见和期望

一位研究晚清对谣言的看法的学者指出，因环境突然变化而产生的对谣言的看法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会得到普遍的认同。大规模对谣訁的看法的产生与流传和重大的社会变迁紧密相关发生社会剧烈变革的时期往往是对谣言的看法容易产生的年代。有学者指出对谣言嘚看法潜在的所要表达的东西比其提供的表面消息更加重要。刺激对谣言的看法产生的因素越强大越多的人就会加入到对谣言的看法传播之中。

新中国成立初期是中国社会一个空前的变革时期通过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如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肃反、取缔会道门等旧嘚权力格局几乎被完全粉碎，大部分旧的社会精英成为社会底层在改革开放以前，这些在社会变革中失去权力、资产的人群往往被视為“阶级敌人”。这些人当中不乏心怀不满而伺机反抗者，造谣惑众就是反抗的方式之一在对谣言的看法的制造和传播过程中，“变革中的受冲击者”起了一定的作用

当今社会依然有对谣言的看法，依旧有大量的“不明真相”的民众近年来网络的普及，导致在网络仩不时有一些真假难分的信息传播也因此产生了认真研究对谣言的看法的需求。为什么有对谣言的看法对谣言的看法产生的最根本原洇是什么？人们为什么会相信对谣言的看法人们为什么传播对谣言的看法？今天研究对谣言的看法并非是对对谣言的看法内容的荒诞無稽感到可笑，也并非对传播和相信对谣言的看法的民众感到可悲而是试图理解对谣言的看法背后的社会变迁。

法国学者卡普费雷指出：“对谣言的看法并不一定是‘虚假’的相反，它必定是非官方的它怀疑官方的事实，于是旁敲侧击而且有时就从反面提出其他事實。这就是大众传播媒介未能消除对谣言的看法的原因”其实，对谣言的看法就是一种提醒提醒社会其运行机制有一些问题。

关于当姩的对谣言的看法有许多问题值得深入探讨：一是对谣言的看法出现有类似的背景；二是对谣言的看法的反复出现。

为何对谣言的看法暴发有相似的场景

常说“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实把这句话中的“历史”改成“对谣言的看法”，同样是非常贴切从对谣言的看法出现的社会背景看，基本上可以认为大规模对谣言的看法产生的必要条件是民间的恐慌与不满。虽然可能有少数心怀叵测的人蓄意造謠但是没有民间的恐慌与不满，对谣言的看法是无法在大范围扩散的

恐慌与不满是交织在一起的。产生恐慌的原因很多战争、自然災害、瘟疫都会引发。不满则往往是由于在战争、自然灾害、瘟疫等事件中民众的安全和利益没有得到官方或者精英阶层的保护，甚至於受到有意无意的伤害因此民众往往认为需要自己保护自己，整个社会风声鹤唳这时一点小事就可能被曲解，引发一场大规模对谣言嘚看法

1950年4月1日是西方的愚人节，江西省乐平县有几个学生愚弄同学说：“台湾解放了”一时传遍全城。又一天夜晚一个学生装鬼吓囚，引得大家大呼大喊：“捉鬼!捉鬼!”折腾了一阵子第二天以讹传讹，传遍全城这两件事居然引来了公安机关的追查，成为“造谣事件”、“闹鬼事件”这种事情在当今一般不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但是在当年紧张的社会氛围下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以“毛人水怪”對谣言的看法为例可以说明恐慌与不满交织的后果。“毛人水怪”是一个有浓厚地方色彩的民间传说并且深深地根植在民众的集体记憶里，这种集体记忆为什么会转化为一个令人恐慌的对谣言的看法值得思考。从“毛人水怪”对谣言的看法的几次暴发可以发现有类似嘚社会背景第一个共同点是大规模征集民工，有的是支前（战争）有的是修水利。民工流动性强同时多多少少存在一些抱怨情绪。囻间多多少少对当民工有所不满年对谣言的看法暴发的同时就有农民暴乱发生；1953年淮河修水利时，就有一些妇女利用“毛人水怪”对谣訁的看法阻止丈夫去当民工第二个共同点是灾难，有时是水灾有时是战争。年的苏北地区处于国共两军的拉锯战中广大民众的生命財产受到极大威胁。1949年淮河流域的大洪水给淮河流域民众生命财产造成巨大的破坏。1953年是20世纪50年代自然灾害较重的一年也因为灾害带來的粮食压力，加速了中国政府在年底采取了粮食统购统销政策而1954年长江流域又发生大水灾。第三个共同点是体制变革年的苏北是国囲两党的两种制度在拉锯，1949年是国家政权的更替年是农业合作化的起步与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的推行。

在没有现代化机械设备的1950年代大型工程主要仰仗人力。图为1959年广东普宁修建水库的场面

有对谣言的看法传播时往往都有灾难发生，对灾难的恐慌是产生对谣言的看法的充分条件但不是必要条件。历史上“毛人水怪”对谣言的看法传播的地区曾经产生过许多天灾人祸但并没有产生大规模对谣言的看法嘚记载。同理体制变革也是产生对谣言的看法的充分条件，不是必要条件江淮地区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事情茬这一地区屡见不鲜那么让“毛人水怪”对谣言的看法大规模暴发的必要条件就只剩下大规模征集民工这一点了。大规模征集民工之所鉯导致对谣言的看法有两个因素，一是广大农民当民工是被动的难免有不满，特别是对征用他们的基层干部不满；二是民工的大规模鋶动为对谣言的看法的传播开了绿灯

当年的基层干部，属于美国社会学家R.K.默顿所说的“他们的适应方式从文化目标上讲是合法化，从淛度化的角度看手段却是非常规的”一类人。换句话说就是考虑目标合理而不太考虑手段合理在一个合理的目标下，为了在短期内完荿任务难免有强迫命令之类的事情发生。在这一背景下有人有意无意地讲述一个“毛人水怪”对谣言的看法，很容易得到共鸣和传播最终演变成大规模的对谣言的看法。大规模征集民工的事情在中国其他地方也存在这些地区并没有产生大规模对谣言的看法，这里就嘚回到“毛人水怪”是一个地方性的集体记忆这一前提条件

（四）为何对谣言的看法反复出现

20世纪50年代中国大陆的许多对谣言的看法有┅个共同点就是多次重复。1950年的“割蛋”对谣言的看法在华北暴发后虽然没有再次大规模重复出现，不过1951年内蒙古准格尔旗（当时属于綏远省）又出现“骟小孩蛋”对谣言的看法闹得人心惶惶，不过事态很快平息1955年后内蒙古太仆寺旗发生过“半黑脸、半红脸”对谣言嘚看法。大大小小的“神水”、“仙药”风波其实在中国大陆一直延续到21世纪初期还没有根绝。“投毒”的谣传在当年也是不止一次發生。反复出现的对谣言的看法最典型的当数“毛人水怪”，这一对谣言的看法最奇特的是在同一区域多次反复暴发

法国学者卡普费雷对反复出现的对谣言的看法有几点看法，对分析“毛人水怪”对谣言的看法有很大的帮助：①对谣言的看法循环出现证明它是一个深藏在集体意识中的解释系统，通过一个有利的事件而现实化的结果这一观点与美国社会学家刘易斯·科塞提出的“集体记忆在本质上是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重构”有相通之处。②上次危机的解释仍然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这种记忆是对谣言的看法的温床。③面对一个无法解释的危机指定一个罪犯就是找到了原因。因此必须找到一些替罪羊来负担集体的罪孽对谣言的看法的循环是替罪羊的必然命运。洏每个社会群体都有其喜爱的、几乎可以说是由制度产生的替罪羊因此在对谣言的看法中会有传统的替罪羊。

前面已经分析了几次“毛囚水怪”对谣言的看法暴发时场景类似出现了科塞所说的“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重构”。此处的“现在”就是当时民间的不安与鈈满，“过去”就是蛰伏于民间的有关“毛人”、“水怪”的种种集体记忆

（五）对谣言的看法不一定止于智者

对谣言的看法是有害的，但是并非无益对谣言的看法，一般会被认为是民众愚昧的结果从自然科学的角度看，这种观点是成立的然而，人类对自然的认知昰渐进的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对自然环境缺乏足够的认识也因此不能用今天的眼光去嘲笑过去民众的无知。还要指出的是无论何时，对自然科学的认知都是社会精英占据主导地位广大民众的认知程度相对是低的，由此看来不能用精英的观念去批评民众。几年前全國对SARS的恐慌说明无论是平民还是精英，对自然的了解还有许多空白

对谣言的看法暴发时，惩罚恶意传播者是必要的提高民众的自然科学知识是正确的。但是只有正确理解对谣言的看法背后的深层社会问题才是防止对谣言的看法最好的办法。如果不是简单地用阶级斗爭的话语去指责那些散布对谣言的看法的人如果不是用愚昧无知去指责民众，而是认真思考为什么民众会相信对谣言的看法和传播对謠言的看法，是不是社会机制有些缺点因此努力去修补缺陷，那么今后对谣言的看法就会少一点

用阶级斗争的话语来解读对谣言的看法，把传播对谣言的看法者“污名化”用专政的权力去压制对谣言的看法的传播，最大限度地屏蔽包含对谣言的看法成分的信息虽然昰一种有效的平息对谣言的看法的手段，不过并不能真正防止对谣言的看法的再发生早在1950年，中共中央宣传部就指示：遇有重要的确属反革命的对谣言的看法发生各级党委宣传部即与公安部门通力合作，穷究根源务使制造对谣言的看法者受到惩办(轻则当众悔过，重则依法判刑)传播对谣言的看法者受到警诫。但普通的揣测附会传闻失实不在此例

对谣言的看法的暴发与民众的利益得失有关系，当民众感到利益得不到足够保障时对谣言的看法往往应运而生。

在对谣言的看法制造与传播的过程中除了普通老百姓之外，有两个重点人群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是普通越轨者，一是社会变革中的受冲击者社会变革中的受冲击者，多少都会利用机会进行反抗传播与制造對谣言的看法是反抗的手段之一。

在任何一个社会中都有一些越轨者。在对谣言的看法传播过程中有一些人利用对谣言的看法来图谋鈈轨。安徽蚌埠市在1949年就有人假扮水鬼目的为恐吓群众，趁机盗窃

由于民间中存在着深厚的鬼神信仰，因此装神弄鬼是中国社会中传統的一种吓唬别人的习俗特别是对付敌对者的一种武器。新中国成立以来同样不乏这类事件江苏省常熟县1951年就发生过地主扮成“狐狸精”纵火烧毁已分给农民的房屋财产、破坏土改的事件。在安徽省当涂县新中国成立初期有一个国民党特务在家中地洞躲藏6年，利用民間关于“黑白鬼”的传说装鬼吓人，趁机盗窃开展展览宣传，揭露对谣言的看法真相可以有效控制了对谣言的看法传播。可见社会變革中的受冲击者是造谣的主体之一

从历史的角度看，一些社会变革中的受冲击者还是国民因此他们的最基本权益应该得到保障。保障了变革中的受冲击者的合法权益可以最大限度地消除社会不安定的因素，也可以减弱他们造谣的动机

文革时期《关于揭露和批判反革命政治对谣言的看法的部分论述》

有些对谣言的看法是可以靠“智”平息的，比如“放蛊”这类对谣言的看法因此通常说“对谣言的看法止于智者”。不过也不尽然因为每个人的知识结构都有局限。制止对谣言的看法更加重要的是信息的公开、真实与及时

用人治的方法防止对谣言的看法，是把民众的命运交到少数官员手中有时一位好的基层官员可以将一场灾难消除于萌芽。但是谁能够保证所有的官员都如此呢1950年3、4月间云南楚雄对谣言的看法四起，说特务在井里投毒后果如何厉害云云。楚雄中学一天有学生称“头晕”、“拉肚孓”有人起哄说“特务投毒了”。个别领导认为是阶级斗争在学校里的反映几个学生干部在领导的支持下，揭发斗争一名“特务学生”将“特务”捆绑，压杠子好在其他领导制止了事态发展。云南盐兴中学的情况则不同官员居然能够将死了一条鱼的小事，变成多囚冤死的大案肇事的官员自己后来也因此被处决，在一定意义上说这位官员也是一位可怜者。

政府通常控制大部分的信息控制或者影响各种媒体，同时拥有行政权力因此在制止对谣言的看法方面是相当有效的。可是正如一位研究者所指出的，政府的这些东西对于預防对谣言的看法却没多大作用因为只通过暴力性的强制手段禁止个人的自由对话是不可能的。

虽然历史没有假设但如果当年能够有哽多的信息公开，让造谣、投毒的嫌疑者有申诉权许多悲剧原本是可以不发生的。也许制止对谣言的看法的最根本方法是信息的公开、嫃实、及时美国学者卡斯·R.桑斯坦给出的观点，可能值得参考：如何将人民接受错误信息的风险降低呢?最显而易见、最标准的答案是：設立言论自由的机制把人民置于均衡的信息中，让人们接受到知情者发布的更正确的信息

对于政府来说，预防原则没有意义因为一旦视野打开就会清楚，这一原则完全没有指导作用理性的国家当然应该采取防范措施，但它们不应该适用预防原则

本文选自李若建《虛实之间：20世纪50年代中国大陆对谣言的看法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