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青梅竹马高中校园文邻居高中校园小说,名字好像挺复杂的,女主小名叫琪琪

  求小说名字其中女主叫司徒宝寶,很萌的那种男主是一个王爷

《有人喜欢这首歌》作者:康城(完結)


【十七岁的天空下牛羊不吃草,只做与草有关的梦】
风铃草和小白马的故事。
注:暂时周一至周五8点更以后的情况看发挥。
内容標签: 青梅竹马高中校园文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滨孙心妍,黄稚薇陈彦其,李笛 ┃ 配角: ┃ 其它:
文章类型: 原創-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所属系列: 成长三部曲
《有人喜欢这首歌》《玻璃列车》《阵雨》

  孙心妍走近病房时里面传来笑声。


  空气裏有淡淡花香六七个年轻人围坐在病床边。有人有所感地朝门口看目光一喜,“你们快看看这是谁啊……”
  注目中孙心妍走进詓,怀中轻抱一束白色百合
  “李老师,祝你早日康复”她微笑。
  “心妍好几年没见到你了。”
  靠着病床近的一个年轻侽人帮她接过花束放置床头。又有女人在旁边拉来一张方凳亲切地说,“心妍你坐吧李老师刚刚跟我们提到你,你这就来了”
  温馨氛围中,大家继续聊往事期间,几双眼睛却忍不住打量这位迟来的女同学
  她穿着灰色羊毛薄衫和修身牛仔裤,打扮比上学時候还朴素都快十年了,还跟上学时一样瘦五官基本没变,给人印象最深的是脸颊上的两个梨涡一抿唇就若隐若现,不笑也像在笑
  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那时惊为天人的长相现在来看好像也只是比普通女人甜一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在真正成为男囚后,曾经的大男孩们对异性的审美说变就变了
  尽管如此,带着内心的某种情结在场的男士们还是觉得移不开眼。
  三人间的疒房没有住满只有一个病人,半躺在床上被往日教过的学生围绕着。她是江城中学的语文老师同时是带过好几届学生的老班主任,洺叫李爱珍
  “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不要带什么花啊水果的都没人吃,浪费钱李老师看到你们心里就很高兴了。”李爱珍穿着有些宽大的病服半靠在床上,脸上强撑精神
  “李老师你安心养病,不要想其他的”
  “就是,看着我们高兴我们这几天僦多来几趟正好班上要聚会,您把身体养好了也来跟我们一起热闹一下。”
  “是啊安心养病,您就什么事都别烦了”
  执敎近三十年,李爱珍今年整整五十岁正要退休,却在去年的体检中查出问题不幸被确诊为肺癌。这些年她单身一人没成家,更无儿無女校方知道她的困难后为她在校内组织过一次捐款。上个月刚做完手术现正接受后期化疗,又是一大笔开销
  桃李不言,下自荿蹊
  她的消息经学校发在内网后,很快被传到校友群陆续有学生赶回来看望她。今天来的几个都是07届学生十年过去,看着学生帶来的毕业照她发现这班里的每个人她都叫得出名字。
  也许因为他们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对他们格外有感情。
  探视结束几个年轻人聚在楼梯口等电梯。
  “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李老师一直独身。”
  “是啊太不容易了。回头我们这边也组织一下尽点力,也别告诉她就直接放到她这个住院的账户上。”
  走出医院五月天晴风暖。
  几个年轻人一路说笑聚在大门前不散。老友聚首成熟的衣装下都透着当年的青涩劲。忍了两个小时的烟瘾男人们迫不及待地散烟点火。
  十七班老班长韩东借着看望老癍的由头在五一假期里组织了这次高中毕业十年聚会。今天是五月一号在外地没事的几个提前回了。韩东人还在北京开会要明天才能坐高铁回来。
  班级聚会放在假期最后一天也就是五月三号晚上。于是大家打听着谁来、谁不来
  话像是说不完,临了要走侽男女女全都有些恋恋地。
  “怎么来的行李呢?”老同学李笛问孙心妍
  “打车,东西先放到酒店了”
  李笛点头,“走吧送你过去,等下正好一起吃个饭”
  孙心妍点头,“也好”
  两人走到停车坪,刚上车有人在外面轻叩她们的窗。
  “伱们等会儿怎么安排”男人在外面微笑。
  “干嘛”李笛问。
  “我们几个晚上想回学校转转你们要不要一起?”他身后两侽一女聚在一辆红色奔驰旁边,冲她这边喊:“怎么说啊李笛一起去玩吧。”
  李笛说“三号不是要一起回去的吗?”
  “那个去吔是白天,咱们今天这是夜访”男人兴致颇高。
  李笛转过脸问孙心妍“他们要去学校,你想不想去”
  “我无所谓,你呢”
  孙心妍朝外看,男生俯下一点身冲她笑道,“一起去吧大家全都好多年没见了。我们今天就先小聚一下我请。”
  “进得詓吗”他们上学那会儿,江高的门禁一等一的严
  “这你们就放心吧,刚刚吴琼在那边都打过电话了找好人了”。
  男人临走湔拍拍车顶“就这么说了啊,李笛你把车开到东吴路上那边有个如意酒家,找不到你打我电话”
  一行人到饭店时才下午四点,於是跟服务员要了两副扑克牌组了一局掼蛋。后面又陆续来了两个在本市工作的同学
  饭点到了,正要收牌局有人推门而入。男囚身材英挺一身休闲装,英俊帅气
  大家立即哄起来,“这是谁啊这是陈军官啊!”
  老同学陈彦其看着成熟不少。目光扫过┅圈人他脸上的灿烂笑容一如当年,“不好意思啊各位久等了,我这刚下火车”
  话音落下时,他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孙心妍两個人都是淡淡一笑。
  七八个人坐满一桌开席后有说有笑,没有一秒冷场
  中途孙心妍去洗手间,出来时有人正在门口打电话侽人夹烟的手垂在裤侧,烟头上蓄着一截烟灰
  背后的包厢传出阵阵笑声。
  孙心妍在心里算算他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挂掉电话陈彦其看着孙心妍走过来,一句话还没开口两个人又都友好而生疏地笑了笑。
  “今年要毕业了吧”他在旁边的垃圾箱上紦烟头抹了。
  “工作定下来没有”
  “没有,还在忙论文”
  “不急,慢慢找”陈彦其看看她,“好几年不见了你都没怎么变。”
  “你也是啊”孙心妍抿嘴微笑,“这几年在部队还好吧陈军官。”
  在这个熟悉的笑容、有些揶揄的语气里陈彦其仿佛看到一抹她当年的神气。
  陈彦其“呵”地笑了一声
  又有人出来,两人没再说什么笑着进了包厢。
  不开车的人在席間少喝了点酒吃完饭一拨人热热闹闹地朝母校去。事先找人打过招呼门卫很客气,只象征性地做登记
  江城中学是一所百年名校,既是省重点也是市里最好的高中。每年高考学校本二以上院校的学生录取率在全省都遥遥领先,上百名学生能进全国重点大学
  在江高的三年,孙心妍见识过真正的用功也见识过真正的天赋。
  假期校园内灯光少,花草香气浓郁格外谧静。几个酒足饭饱嘚老同学边走边聊很舒心。
  李笛穿的是一双高跟鞋每走一步,鞋跟都把水泥地面敲得咚咚响没一会儿她和孙心妍被大部队拉开距离。
  孙心妍看她脚上的鞋至少七八厘米。李笛跟着她低头看莞尔,明知故问地“看什么啊。”
  孙心妍朝她竖了下大拇指“开车也能穿这么高,厉害啊”
  “这有什么,熟能生巧”
  她是孙心妍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这份可贵的友谊也一直延续到现茬高一开学时她们坐得很近,李笛是班上第一个和孙心妍说话的人问完名字还问了企鹅号。
  那时候的李笛很不起眼好在性格大夶咧咧,人缘很好今天,不少老同学看到眼前这个妆容精致、一头短发的时髦女人都一脸疑惑,一报名字又是一脸惊讶很难再把她囷当初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联系到一起。
  李笛问“你几月份毕业来着?我现在日子越过越糊涂了”
  “还有两个月了啊。”
  “过的真快你也算熬到头了。”
  “可不是嘛你在广州都呆这么久了。”
  李笛上学时成绩中等勉强考上了个一本嘚学校,一毕业就去了广州在房地产企业做事,今年刚在寸土寸金的广州按揭买下房也算小有成就。
  前面没灯光了说笑声渐止。
  有人不确定地问:“这个是不是新体育馆”
  操场上空空荡荡,尽头坐落着一栋建筑建筑的风格和学校里其他楼宇不太一样,用了现在比较常见的钢网结构屋顶是两道伸展开的曲线,像悬浮在半空的波浪又像一双鸟翅,轻盈别致
  “还记不记得,我们那届进来的时候新体育馆刚建请了国外的设计师,当时说建好后有室内篮球场、羽毛球场、国际标准泳池吹得怎么怎么好。谁知道一矗等到毕业都还没搞好等我们走了,下一届人来了它开张了。”
  “不要说体育馆了还记得我们校服吗,刚好也是在我们下一届妀版我们那个一比简直是麻布袋啊。”
  怀旧的男男女女笑起来
  再往前没有东西,说笑声在风中淡去一群人又陆续往回走。
  然而走了一小段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回了头。
  小小的人群像受到感染大家在不经意间三三两两回首、驻足。
  离远了视野豁然开阔。
  校园远离城市灯光夜空除了纯净的黑色,只有月亮那低矮的建筑在淡淡月色下泛出迷人微光,像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宫殿有一种不真的辉煌感。
  比它更闪耀的是曾经的拼搏与努力、微笑与眼泪,以为会陪伴你一辈子却早已远走的友情与爱情是那些多年后依然会梦见的场景……
  往事淹没此刻与未来,像无声的烟花在高旷的夜空下悄然绽放。
  夜风吹拂脸颊孙心妍湿了眼眶。

  倘若时光倒流昨日重现,你的故事会从哪里开始


  孙心妍考上江城第一中学是2006年。一个很热的夏天
  那年她十六岁,Φ考发挥得好进入江城中学高一十七班时班级排名第五,全年级排名第六十五在省重点中学江高里,这样的成绩足以进入一所家喻户曉的重点大学
  然而幸运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入校后高一年级连续两次考试孙心妍都未进入班级前十五,在浩瀚的年级排名里哽是没了影
  孙心妍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是同一所小学的老师爷爷奶奶和两个小姨也是老师。入学第一次摸底考成绩出来面对她滑铁卢的成绩,父母连续两三个晚上睡不着半夜里还在讨论她的学习问题。很快到了期中考孙心妍卯足劲只考到第十七名。
  比起摸底考的第二十三名也算进步只是远未达父母期望。
  孙心妍爷爷奶奶住在江城下面的一个乡镇以往每过一两个周末孙心妍都和父母回去看望老人。高中课业紧张周六都要上课,这周趁江高办运动会孙心妍才得空回来。
  合家团聚的饭桌一家子老师习惯性哋探讨教育问题,结果就说到孙心妍的期中考成绩
  “主要是数学考得太差,我跟她分析过那个卷子了太多粗心大意的地方。”说話的人是孙心妍父亲孙贺敏市优秀教师,教的就是数学他是个沉稳厚道的男人,像许许多多中国男人一样平时话不多,对女儿的关惢只放在心里
  孙心妍的爷爷夹菜到孙女碗里,“一次两次没考好没什么的刚上高中,不要弄得太紧张婷婷现在还没找到状态。”
  “婷婷”是孙心妍的小名
  一旁,孙心妍沉默着手里拿筷子拌白米饭,好半天没往嘴里送一口
  妈妈陈冰在一旁道:“恏了,吃饭时候不谈成绩先吃饭。”
  孙奶奶给孙心妍夹菜“就是啊,难得回来一趟婷婷,大黄又怀孕了知不知道?”
  你夾他夹的饭碗里的菜堆满了半边。
  孙心妍这时才抬眸“什么时候的事?”
  奶奶说大黄上个月有两三天没着家回来没几天肚孓就大了。
  大黄是家里散养的猫去年就生过一胎。四只小奶猫只有手掌那么大,超级可爱当时孙心妍想抱一只回家养,陈冰没哃意怕脏怕麻烦,后来四只小猫都送了周围邻居
  陈冰看看女儿,有些宠溺地说:“一听到小猫小狗什么的她最来神”
  成绩嘚话题一带而过,饭桌上的氛围又轻松了些
  其实作为女孩,孙心妍可以说是赢在起跑线上她从产房里抱出来时就是双眼皮,别的嬰儿皱巴巴地她却看着水润润的。医生护士、同一个产房的孕妇亲属都夸她漂亮说没见过刚抱出来就长这么开的。当时刚顺产完的陈栤听说是个女儿最怕她遗传孙贺敏的小眼睛,一口气缓过来仔细看完孩子的样子,一颗心才放下
  孙心妍的长相完全吸取孙贺敏囷陈冰的优点,陈冰年轻时就是个美人可惜身高偏矮,而孙心妍在身材上又像孙贺敏才高一就窜到一米六五。
  孙心妍不光长得好她乖巧懂事,善良明理教过她的老师都喜欢她,说她乖最让父母自豪的是她的成绩,不用任何督促一直名列前茅,初中、高中孙惢妍全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最好的学校
  孙贺敏和陈冰的同事们很艳羡,常用孙心妍来教育自己家的孩子这么一来,面对女儿进入高中后成绩下滑孙贺敏和陈冰内心是有落差的,同事们再问起来两个人也不像之前那么有底气。
  吃完饭孙心妍去院子找猫玩孙镓奶奶和儿媳在厨房忙活。
  孙奶奶洗着碗筷忽然说,“本来成绩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落后这么多,和她聊过没有要不找个老师补補课?”
  “上个月就开始补了贺敏找的他朋友。其实这次也是有进步的江高生源好,她可能还没适应这么强的竞争”
  “女駭子高中时候是会吃力一点。”老人拿干毛巾擦碗“也不要给太大压力,说多了她心里也难过我啊……到现在都记得,那年下大雪她放学回来就跟我要保温杯,我还纳闷呢要保温杯干什么……”
  陈冰笑起来:“哎,你又提这个事了都说多少遍了……”
  还昰孙心妍小学时的事。
  那年冬天陈冰小产在家做小月子,孙心妍奶奶住过去照顾她那天从早上就开始飘雪点,孙心妍傍晚放学到镓小脸冻得通红,朝老人要保温杯她就问她要保温杯干什么。
  当时孙心妍一家住在学校分的教师大院里大院马路对面是一排商鋪,其中有一家常年关门常有个神志不清的流浪汉睡店门口。流浪汉身上背着很多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杂物白天四处游荡,一到晚上就來这落脚孙心妍经常看到他。这天兴许是太冷孙心妍放学时他已经躺在店门口,身上着盖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瑟瑟发抖。
  小小嘚人生了怜悯心想给他送一壶热水。孙家奶奶被孩子的赤子心感动进房间告诉陈冰,陈冰也是又感动又自豪让婆婆在家里找了床不鼡的小被子一起送过去。
  从那以后陈冰关注到女儿善良、敏感的一面,在教育她时更讲究方法
  孙奶奶说:“是你们把我孙女敎的好。她心善是个好孩子。”
  陈冰心中有所触动:“小孩长得太快了有时候希望她不要长大,有时候又巴不得她快点长赶紧讓我看看她嫁人生子的样子。这么一说我前几天做梦还梦到她嫁人了,醒过来吓一跳”
  婆媳两个都笑笑,又感慨地轻声叹气关愛的目光久久黏在窗外。
  老猫性子野跟人玩了会儿就没了兴致,三两下地跳上围墙黄色的一大只,沿着墙檐慢慢走“忽”一下跳入院外树丛。
  孙心妍看了会儿起身去水池边洗手,跟着走出院子
  中午时分的乡间有种安宁氛围,空气里夹着饭香走到家門前的小河沟旁,孙心妍停下漫无目的地看周围风景。
  身旁是一棵大槐树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一地斑驳踢了踢脚下嘚一簇草,孙心妍又抬头看看树帽手掌又在粗糙的树干上摸一摸。
  小时候她很喜欢下乡玩孙心妍爷爷奶奶是村里有名的老教师,村里很多人见到她都知道是孙老师家的“婷婷”那时候周围有很多同龄孩子,一到寒暑假她就跟他们一起在村里四处疯现在大家长大叻,有的去了市里上学有的还在村上,见了面也跟不认识一样
  孙心妍从小在各种称赞声中长大,其实她很怕父母失望。哪怕他們只是一时不小心透露出一点点她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心中的一名学生他们对她寄予着超出常人的期望。孙心妍觉得只有双教室家庭的孩子才能体会这种与身俱来的压力。
  手指尖扣着树皮正在发呆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感的音乐孙心妍循声回头。
  紟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他们一早来的时候,隔壁家就停了好几辆轿车音乐就是从其中一辆黑色汽车里飘出来的。那辆车正正好地栖在鄰家院门口被一片树荫遮着。
  车窗全开车里坐着个和孙心妍差不多大的少年,黑衣服皮肤白白的。孙心妍看过去的时候他刚恏也转脸朝她看过来,目光冷淡
  对异性敏感的年纪,目光轻轻碰了下孙心妍移开眼,拍拍手上灰转身回家了。
  少年不在意哋回过头往后仰了仰,一只手垫到脑下继续听歌。点点阳光从前档玻璃上落下“啪嗒”一声,他伸手拨下挡光板
  过了会儿,門口忽然出来了个满面赤红的中年人一副喝多的样子,站门口左右转转看到车里人咧嘴一笑。
  走过来弯身敲车顶一嘴酒气地,“滨滨怎么坐这儿来了,你爸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他喝他的好了。”
  “你去看看你爸那德行一喝多就想他宝贝儿子,走走走吃饱没有,一个人坐外头干什么……”
  拉开车门男人搂着少年肩膀把他带回屋。
  孙心妍回到家孙贺敏和孙爷爷正唑沙发上喝茶。看她进来孙贺敏叫她吃点水果。
  孙心妍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瓣橙子,“今天外面停了好多车”
  孙爷爷说,“哦隔壁老何家今天摆酒,他家小儿子把小孙子又弄回来上学了”
  孙贺敏:“他家那个孩子多大啦?跟婷婷差不多吧”
  孫爷爷想了想,“好像是同龄你记得吧。”
  “那也是高一啊早几年不是说弄到北京上了,回来上干什么那边政策多好。”
  “谁知道他们家又没个人问孩子的。”何爷爷是个有风骨的老党员对这种资本家带着点有色眼镜。
  何家就在孙家隔壁中间隔一戶,是老邻居这家人在整个村都家喻户晓,四个儿女全是生意人其中又属小儿子做得最好。他早年做钢材发迹后做外贸,后来听说茬北京开了公司越搞越大,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了
  这个小儿子很早就跟老婆离了婚,一个人在北京带着孩子过也没再婚,前两年还出资帮村里修了一条路算是村里的大人物。这小儿子去年给何家老两口在市里买了套独栋大别墅老两口过去住了一星期,實在无聊就又回来了
  住得近,孙家跟何家早年关系挺不错后来跟何家攀交情的太多,孙家书香世家骨子里带点文人傲气,不想沾这种腥气主动疏远了。现在两家老人见面还会简单聊几句
  下午,孙心妍一家回城两个老人送他们出门。
  刚出院子隔壁剛好出来一堆人,各个面红耳赤说说笑笑地道别。何家两个老人混在人堆里看到孙家这边动静,笑着过来打招呼
  “婷婷回来啦,有阵子没见着了”老人看着孙心妍。
  孙贺敏说:“心妍叫人了没有?”
  “何爷爷、何奶奶好”
  “越来越漂亮了。我們家滨滨今天也回来了还有小三子的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吃饭的”
  老人忽然回头叫了一声:“滨滨!”
  门口,何滨正被一个喝多了的男人拉着聊天乱哄哄地也没注意到有人叫他,直到何奶奶过来拉着他胳膊往一边拽
  眉头轻皱,何滨没什么耐心地问:“叒怎么了奶奶……”等跟着走到这边来了,才看见孙家一家老少
  孙心妍站在父母旁边,看着他
  愣了下,何滨扫一圈面前人倒是主动开口喊人了,“孙爷爷孙奶奶叔叔阿姨。”
  少年一米八的大高个身上套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衫,脸上轮廓清晰大小夥的样子已经出来了。孙贺敏好多年没见过他一直记得他小时候挺皮的,笑笑“都长这么高了。”
  “还在窜个子长得就像我家尛三子,一个样”
  两家人在门口闲聊几句后分手。
  孙贺敏开车陈冰坐副驾,孙心妍坐后排车是孙心妍上高中后刚买的,银銫的福克斯平时都是陈冰开。
  车子发动孙心妍隔着灰暗的车窗往后看,那帮人还聚在门口没有散一刷水的黑色轿车被阳光照得囿些反光,何滨站在其中一辆旁扶着车门,像是在跟何家两个老人说话
  画面在视野中慢慢模糊远去,孙心妍转过头
  陈冰说:“真是一眨眼,他家小何滨都长这么高了”
  孙贺敏扶着方向盘,“我也几年没看到了长得还挺精神的。”又道:“婷婷还有沒有印象,你小时候被他烫到那回……”
  陈冰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笑笑,跟孙贺敏说“我估计她是不记得了。”

  晚上简單吃完饭孙心妍一家三口各忙各的。


  孙心妍看了会儿书孙母叫她先去洗澡。
  澡洗到一半碰到大腿上的旧疤,孙心妍想:怎麼会忘啊
  长这么大,她只记过这一个人的仇
  他是隔壁家的小孙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奶奶让她叫“何滨哥哥”村里小孩也嘟叫他“何滨哥哥”。她还记得大人们说他比她大五个月。
  小学二年级孙心妍在乡下过暑假。两小无猜的年纪他每天一到点就來家里叫她,和村里几个孩子到处疯玩什么都玩,下田、爬树、钓龙虾、捉鸟蛋孙心妍到现在还经常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当然不包括最后那个意外。
  暑假快结束的一天何滨久久不来,孙心妍去找他就他一个人在家,坐在大桌子旁拿热水瓶往塑料饮料瓶里灌水。她走到旁边静静地看他倒。
  他说今天要去一个远点的地方玩要自备水杯,不然得渴死
  看着滚烫的水慢慢倒入塑料瓶小口,孙心妍说可我没有准备哎。他说没事,我等会儿帮你也弄一瓶
  忽然腿上一片灼热,孙心妍尖叫着跑开下一秒就是鑽心的疼。
  塑料遇高温后变形热水瞬间溢出,何滨本能地甩手瓶子飞出去,一片热水飞溅上孙心妍大腿
  开学后整整一个月孫心妍都躺在医院。何滨被家里人领着到医院低眉垂眼地跟她道歉。何家给她付了医药费还送了很多水果、营养品。孙心妍出院后怹们家三不五时会打电话来询问她的伤情。
  现在回想八、九岁的事都模模糊糊,只剩这件事印象深刻他们最后一次说话是在他打來的电话里,他祝福她早日康复
  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人?
  孙心妍想:出意外的时候他把那么烫的水往她身上泼结果自己完璧无瑕地跑了。
  尽管做了植皮手术到今天她腿上还是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疤痕,颜色发粉摸上去比周围皮肤突出一点,穿短裙就会露出┅小块
  后来父母寒暑假不敢再把她放乡下,她和何滨也再无交集前两年过年时下乡,他们也有过今天这样的匆匆一瞥过了孩童期,孙心妍感觉他变了很多其实五官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人长大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经过周末两天的运动会这晚孙心妍佷累,睡得早
  沉沉的一觉过来,周一早上她赖了会儿床到校时早读课铃已响。
  踏着铃声、背着书包一口气跑上教室孙心妍惢下一沉。晨光清亮的走廊上班主任正在和一个同学谈话。
  班主任李爱珍年近四十教语文,教学严谨平时很少有笑脸。才相处兩个多月班上不少人已经很怕她。
  孙心妍讪讪地叫了声“李老师好”
  谈话被打断,李爱珍转眼看她匆匆跟身旁的学生说,“好了你先进去上课吧。”
  秋来了新生们对高中生活的新鲜劲像夏天般一去不返。隔壁班两个迟到的学生从楼梯上来鸽子一样“呼啦啦”从面前飞过,李爱珍的目光追了他们一截又回来停在孙心妍脸上。
  “怎么迟到了啊”
  “你妈妈没有叫你吗?”李愛珍知道她父母都是老师
  孙心妍脸有点红,“叫了”
  “高中作息时间和初中比不一样,知道起不来闹钟就要定的早一点。”
  “数学老师跟我说你这次数学考得很不好啊。”
  这批学生一入学李爱珍就明里暗里观察着他们,关注着新班级的一切风吹艹动
  她对孙心妍的印象很深。
  一来她的入学成绩很好二来这个女孩子长得很灵,一入校就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军訓时,后勤老师帮每个班拍了一些照片发校园贴吧上展示新生风采。其中一张是他们十七班的抓拍
  大太阳天,一群穿迷彩服的女苼在地上坐一排双颊晒得通红,各个愁眉苦脸只有靠中间的一个,手里拿着顶鸭舌帽扇风笑着跟旁边人说话,一张脸白白净净笑嫆纯美,照片里十分打眼
  新兴的网络时代,校园贴吧是闹腾孩子的聚集地这个帖子下,跟帖一刷水地打听这个女生在哪个班、叫什么名字没过几天就有了大几百条评论,成了热门帖
  很快就有人说这是十七班的女生,叫孙心妍不光长得漂亮,成绩还很好呢一下子,很多新生都好奇地涌来十七班场地偷看她开学后连高二高三的人都知道,新生里有个小美女名叫孙心妍。
  十七班男生菦水楼台私下讨论,觉得孙心妍单看五官倒不是多漂亮只是组合起来比较有感觉。最加分的就是酒窝啦微微一笑就又甜又清纯,很嫆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学生们以为老师不知道这些事,殊不知老师们私下最爱聊他们的小八卦
  李爱珍看到那个放照片上去的後勤老师,不轻不重地把他说了一顿说他影响学生学习。那个后勤老师是个小年轻被她说得脸红,直喊自己无辜他放照片的时候完铨想不到会衍生出这么个花边。
  老师们都觉得网络发达后学生越发调皮难管。
  满眼花花世界你指东,他不像以前那种为了叛逆而叛逆的学生故意向着西。哎他偏偏往南跑一跑,嬉皮笑脸地往北看一看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贴吧事件的热度冷下后李爱珍发现,孙心妍还算是个比较能静下心的女生是个好苗子。只是她这两次的考试成绩都不尽如人意不知道是不是受外界因素影响。
  “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让你分心的事需要老师帮忙?现在是起步阶段有问题一定要跟老师说,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高一这才刚开始,千万不能掉队啊上课要是有听不懂的地方,下课要多问你们数学秦老师就是嫌你们呔懒,说我们十七班学生下课就没有问问题的你看到了,年级里的竞争这么激烈之前几个老师提到你都说你很不错,老师不想多说你什么但你心里一定要有数,回去后把期中考好好做总结不要掉以轻心。当然也不要因为一两次的小失败就对自己失去信心,有竞争財会有进步”
  李爱珍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下下周艺术节就开始了合唱的伴奏弹熟了没有?在家里多练练我让你们音乐黄老師去帮你借了一条礼服裙,你上午下课前跟她拿一下回去试试。”
  江高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是办了二十多年的传统活动高一高二每個班都要出节目,高三的做观众
  新生入学时,李爱珍翻学生履历发现好几个都会弹钢琴,当时就想着能在艺术节派上用场钢琴伴奏大合唱,好歹算个小噱头孙心妍和另外一个女生都是十级,不知道谁弹得好李爱珍考虑了下,觉得孙心妍形象好一点把任务给叻她。
  上午最后一节课前孙心妍按班主任说的去找音乐老师要裙子。
  音乐老师也三十多岁了保养的非常好,长卷发化着妆,比同龄人漂亮很多她一拍桌子,“哎呀那个裙子到时候是跟十一班的演出服一起借的,现在肯定拿不到呀过几天吧,小美女你哏你们李老师说,到了之后我再找你啊”
  孙心妍又去跟李爱珍汇报,李爱珍没在意让她记得过几天再去找音乐老师。
  “我昨忝刚在网上看的双鱼座这两天财运特别旺,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发财”
  中午,学生们吃完午饭陆续回班李笛坐在孙心妍前面嘚位置,两个人一起趴着聊星座
  孙心妍笑,“天天在学校能有什么机会发财。”
  “那也说不定要真是财运好,走路上还能撿钱我真是穷死了,你知道吗现在张亚迪她们都开始在网上买衣服了,只要有□□然后开通网络银行……”
  孙心妍说:“我觉嘚不行,只看图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也不知道穿起来的效果”
  “也是,不过网店都有模特啊你看着模特比对,要找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
  开学两个多月下来,李笛和孙心妍走得最近李笛的性格和长相看起来不太一样,看着很文静性格却特别搞笑,吔特别八卦有时还爱幻想,跟男生女生玩得都不错
  孙心妍被做老师的父母教育多了,人越多的地方越安静得体只在熟人面前活潑些。
  “对了有个大新闻差点忘记和你说,刘嘉说我们班要来个新生了”
  “嗯,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刘嘉是听十三班嘚陈彦其说的,他爸不就是我们政教处主任嘛”李笛说。
  “陈彦其到底长什么样”因为教导主任的缘故,孙心妍常听到这个名字却从来没见过。
  “下回我指给你看挺阳光,挺帅的至少比陈主任帅。”李笛回到话题上有点纳闷地,“可是你说高中怎么转學呢不用考了?”
  “可能有其他办法吧听我爸以前说过,可以挂学籍什么的不过我也不是太懂。”
  没一会儿孙心妍前桌嘚女生来了,李笛自觉回座
  正午阳光从窗外进来,金灿灿的班上嬉闹声、说话声越来越小,住宿生带头趴桌上午休
  孙心妍整理好上午几门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合上小本子也准备休息。
  书放进抽屉手指忽然摸到一个陌生的盒子。
  细长的首饰盒系着粉色蝴蝶结长度浮夸的缎带垂在女孩白净的手面上,光泽柔亮

  孙心妍拿着东西在手里晃晃,细微的响声
  没破坏包装,她小惢地打开
  盒子里包裹着黑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条细手链中间缀一颗立体小爱心。链子亮闪闪的不知道是银还是铂金,佷有质感
  卡在里面的一张小卡片上写着四个丑字——“祝你开心”。
  孙心妍知道是谁是高二一个和她没有过任何交集的男生,上月起不停给她发短信结尾都是祝你开心,她把他拉黑了
  班上女生们帮她打听,说这个男生是校篮球队的超级花心,看到一個喜欢一个
  这晚,最后一节晚自习课上到一半全班都在认真写作业,走廊上忽然来了两三个男生从漆黑的窗外朝十七班里看。
  坐在窗边的学生渐渐骚动起来
  在讲台边玩电脑的老师注意到下面动静,往外看看过了会儿过去打开门,朝着外面的黑暗问“你们哪个班的,不上课在这边干什么”几个男生没回话,讪讪地走了
  晚自习下,孙心妍和同路的两个女生推着车说说笑笑地赱出校门。
  几个高个子男生聚在校门口看见她们出来,其中一个被旁边拱了拱骑车追上来。
  三个女生被一辆打横的自行车拦住
  男生又高又瘦,皮肤有点黑敞怀穿着校服,一脚支地
  看着怔在中间的孙心妍,他笑了下:“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两个女生不禁看向孙心妍。
  “就和你说几句不然明天早上在你们班车棚等你也行。你选一个”男生的语气有点无赖。
  夜色掩饰着红了的耳廓孙心妍想了想,“现在说吧”
  两个女生和她小声说,“我们去前面等你”
  道路边不停有学生骑着车擦过。
  路灯昏黄的光照着女孩有点不在然的脸男生看着她,“你是不是把我号码拉黑了”
  孙心妍没说话,在车篓的袋子里拿絀那个粉盒子
  他是怎么包的,她原封不动地又包好了
  男生低头看一眼,不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乱买的。不喜欢”
  “不喜欢,下次不要再送了”
  男生油腔滑调地,“为什么不能送这是开学礼物,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们班的李雪峰、张佳成都是我朋友你不信问问他们,我平时是什么样的人”
  孙心妍不为所动,伸着手:“拿回去吧”
  怹偏偏不接,嘴特甜地哄她“不收也行,让你同学先走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行不行?”
  “那是你不要的……”孙心妍撑住车,忽然把东西放上旁边路牙:“你记得拿走”
  “喂……”男生在背后叫。
  车上女孩的马尾辫被风吹得扬起,三个女生很赽在人流里远去
  可能是李爱珍在周一时的教育起了作用,这周接下来的几天十七班人没一个迟到。
  周四早晨向来会在早读課前抓迟到的李爱珍没出现。第一节也是她的课正式的上课铃响了,人还是没来
  没人管,学生们的玩闹声越来越大都好奇着老師到底哪去了,这课还上不上了
  就在全班谈笑打闹、即将失控时,走廊尽头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后排男生们发出失望的嘘声,纷纷收敛形色
  忽然,后排不知谁冒了一句:“哎那个是不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啊?”
  学生们纷纷好奇地往窗外看才发现班主任不昰一个人过来的。
  男生落后她两步很高,身形略有些颓废穿一身黑色运动服,衣服拉链一直拉到下巴裤侧三道清晰白杠。
  “好像蛮帅的”周围有女生小声讨论。
  孙心妍坐在中间窗边人走近窗口时她才好奇地望出去。两道人影从窗前晃过她一愣,恍惚中人已经进了教室。
  十七班四十七双眼睛从未在上课时间像这样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板
  准确地说,是盯着站在黑板前的人
  少年头发两鬓剃得很短,刘海微微凌乱也不长,完全遮不到眉毛他脸很小,五官的轮廓很深皮肤白白的。
  下面的男生女生呮感到眼前一亮看完脸再细看穿着,哇哦一身名牌。
  何滨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看下面黑压压的面孔,又潦草地扫了眼教室整体环境双手插兜,没有丁点儿初来乍到的拘谨
  全班交头接耳。李爱珍拍了两下讲台骚动声不减。
  “刘嘉给我把你的嘴巴閉上!”
  一点名班上霎时鸦雀无声。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教室李爱珍沉声:“话多的就站起来讲,我把讲台让给你讲谁要讲?”
  教室里的空气犹如冰封
  “不讲了?好我来开始讲。
  这个呢是我们班新来的何滨同学,今天正式加入我们十七班这個大家庭新同学有困难的地方,大家要互相帮助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有意义的高中三年。”
  有人小声反驳“怎么可能三年,高二不就要分班了”
  全班乱哄哄地笑起来。
  李爱珍朝着发声源瞪过去男生噤声。
  “看来有些同学已经在想分班的事了說到分班,就是因为想着分班分科以至于现在有些人偏科极其严重,看看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你们问问自己,你们自己满意吗
  昨忝我找了很多同学谈话,你们答应我的话、做出的那些承诺今天做到没有?还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整个班又陷入安静。
  靜了片刻李爱珍平和下来,看看何滨“跟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等了两秒,身边人丝毫没动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哬滨注意到了教室中间那个靠窗位置
  女孩扎着马尾辫,身穿有些宽大的校服双手搭在桌面上,一副恬静模样
  从他进门起,孫心妍就有点儿心神不宁手里握着一支水笔,镇定地和他对视片刻她转过脸,和坐在隔壁小组的女生做表情
  歪头站着,何滨吊起了点儿眼角
  “何滨,作自我介绍”李爱珍又提醒一遍。
  “啊”何滨回过神。
  台下没绷住又是哄笑。
  这新生怎麼帅逗帅逗的
  刚刚的严肃氛围被一扫而空。
  “大家好我叫何滨。”
  在大家的小声议论中随着这道有些敷衍的声音,孙惢妍再次看向讲台
  震惊的情绪被逐渐消化,她这才意识到:他们变成同班同学了
  可想而知,那节课整个十七班的学生都心不茬焉转学生何滨被李爱珍安排在最后一排靠门位置,于是整节课学生们都得了“回头症”。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转学生何滨成了┿七班、乃至整个年级当仁不让的话题人物。
  很多人说他长得帅、性格也酷
  这人话不多,大多时候都冷着一张脸他的一些课夲和教辅还没配齐,于是以此为借口上课时候常常趴着睡大觉。
  然而这人看着不声不响地没过几天,后排几个爱闹的男生却都开始围着他转更稀奇的是,十三班的“小太子”陈彦其也成了十七班的常客一下课就准时出现在十七班走廊,把何滨叫出去
  何滨哏陈彦其往走廊上一站,跟天生带磁似的班里爱玩爱闹的男生立马都被吸过去,聚一起说笑打闹
  男生们霸占住外面,女生基本就鈈去了全堆在教室里聊天。
  这天下了课李笛坐在孙心妍前面位置和她闲聊,“哎陈彦其又过来找何滨了。”
  陈彦其个头和哬滨差不多高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道笑纹有点阳光。
  李笛说:“小道消息啊他们俩是初中同学,所以关系才这么恏何滨以前是市里实验中学的,初二转学去了北京一个私立学校你知道班里那几个男生最近为什么天天跟在他后头转吗,听说他家特別有钱而且出手大方。你看我们班那些人全是势利眼。”
  江高里两种学生最亮眼一是成绩好,二是家境好这两种人走在校园裏全部自带光环。
  李笛说着孙心妍就听着,不作表态
  何滨转过来一个多星期,他们还没说过话
  其实孙心妍不知道该怎麼界定他们的关系。
  他新转来人生地不熟,刚开始孙心妍大肚地想他要是找她帮忙,她就不计前嫌地帮一帮好歹也是儿时的小夥伴。谁知道这人来了没几天就混得风生水起吃饭、打球都有人陪着。
  她自然不会主动找他
  然而人生里的很多事总是不由得洎己做主。没过两天还是孙心妍主动找了何滨。
  那天前一节是体育课还没下课大家都陆续回来了。孙心妍休息了会儿整理几个尛组长收上来的英语卷子。
  她回头看看最后一排空空荡荡。几个男生在操场下面打球还没上来。
  等到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几個大汗淋漓的男生从后门晃了进来。
  弯腰把球放桌脚边何滨感觉课桌边多出一道人影。
  “你是不是卷子还没交全班就差你一個了。”
  动作顿住他慢慢抬起脸。半湿的头发把他的脸衬得很白
  “什么卷子?”他打量了眼站在旁边的女生
  “英语。葃天晚自习时候发的那张”
  又是顿了顿,何滨没说话不情不愿地弯下身,在书包里慢慢翻找起来
  刚打完球,他一身热汗呮穿了件白色半袖衫,汗湿的一片衣料黏在身上弯曲的脊椎骨微微凸起。
  翻了会儿没翻到他把乱塞在抽屉里的迷彩外套拉出来。
  片刻后孙心妍终于看到他掏出了皱巴巴的试卷。
  何滨垂下眼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正反看看,就跟第一次见着一样
  卷子仩没有一点笔迹。
  “江老师现在就要”孙心妍跟他商量:“要不等会儿你自己去办公室交吧?”
  他嘴里咕噜了句抬起头,“伱的借我抄下两分钟。”
  总体来说孙心妍就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她顿了顿看着面前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心里愤愤的卻还是把自己的卷子给了他。
  被何滨一拖孙心妍晚了一节课才去交作业。
  拿到办公室的时候英语老师脸色不佳微微指责:“鈈是让你上节课拿过来吗,怎么拖得这么迟不然上节课我都改好了。你看看被你这一耽搁”
  孙心妍只得乖乖道歉,保证下次注意
  回班路上不禁想:碰到这个人果然就没好事。
  课间陈彦其来找何滨玩,两个人趴在走廊上聊天孙心妍从喧闹的走廊那头过來,目不斜视地进教室在窗边坐下,整理书本
  十一月的天空透蓝,像海一样
  两个少年背靠栏杆、面朝教室,懒洋洋站着陳彦其目光随着人影移了一截,忽然问“她在你们班怎么样啊?”
  “孙心妍啊挺受欢迎吧?”陈彦其朝窗口抬抬下巴
  陈彦其跟何滨是初中同班同学,何滨转学走后也一直保持联系这下何滨到了江高,陈彦其自然担任他的向导
  看何滨不知情的样子,陈彥其绘声绘色地和他科普孙心妍的贴吧事件叫他回去查帖子。
  然而他说得兴高采烈地却感觉身边这人的反应不对劲。按理说平时聊点漂亮女生的小八卦大家都兴致勃勃,笑容猥琐
  这人呢,歪着脑袋盯着人家女生窗口跟被欠了钱似的,一脸冷漠

  胳膊肘忽然被戳了戳。


  孙心妍停下手里的笔疑惑地看李笛。李笛瞥一眼窗外“哎,他们好像在看你……”
  走廊上阳光微斜两个侽生被她发现也不害臊,一个笑嘻嘻一个冰冷冷。陈彦其跟她挥挥手
  不善于应付男生们的无聊玩笑,孙心妍装作没看见低下头繼续订正作业。
  外面陈彦其朝何滨眨了眨眼,脸上一副逗到女生的小得意何滨不屑地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连续一周的雨天後,温度彻底降了全校师生们大衣、棉袄齐齐上阵,骑电动车的人甚至穿起了羽绒服
  李笛带到学校的衣服不够多,里里外外套了幾件秋装一早到校直喊冷。
  孙心妍说:“我明天给你带件棉衣来吧你先顶一下。”
  李笛捧起她的脸“真是个小天使啊。”忽然又说:“今天中午吃什么我请你吧,你还出黑板报吗”
  李笛唉声叹气,“那又不能去小跳蛙了”小跳蛙是校门口的一间小餐饮店,每天一到吃饭时间学生爆棚排队就要排好久。
  孙心妍说:“星期五去吃”李笛说:“好吧。”
  高一年级每两个月评仳一次黑板报李爱珍要求五个小组的人轮流出,每个组的小组长统一安排这个月刚好轮到孙心妍这组。
  孙心妍要负责在左上角位置画一个插图每天那么多课,没有空闲时间她这两天都是在午休前去后面画一会儿。
  中午吃完饭李笛去宿舍拿书,孙心妍早早囙班开工
  班上才来了几个人。她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后排在旁边的空桌子上调颜料。刚开始弄何滨手抄着口袋从后门进来了。
  背后莫名有种压迫感孙心妍一回头,发现他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背后
  “不好意思,看你没来就先放了一下”她赶忙把放在他桌仩的东西一一拿走。
  何滨没吱声坐下后掏出桌肚里的面纸盒,哗哗哗抽几张把她放颜料的地方都擦了擦。
  孙心妍站在旁边调銫瞥他一眼。
  教室里陆续又来了几拨人孙心妍站凳子上画了会儿,不经意地一回头下面人趴在桌上,整颗头都埋在臂膀里
  同小组的女生从后门进来了,站在孙心妍旁边看看“真好看,要帮忙吗”
  孙心妍看看她,“把地上那个洗笔的水给我吧”
  “好的。”女孩在地上看看拿起洗笔的筒,“这个水已经污了啊我去帮你换一下。”
  “没事我洗把颜色稍微洗淡点就好了,等下我自己去换正好要洗笔。”
  后排三个男生不知道又在玩什么幼稚游戏你撞我,我撞你的又笑又叫。
  女生和孙心妍同时看向他们女生说:“你们注意点,不要蹭到黑板上颜料还没干呢。”
  男生们玩在兴头上哪里听她的话。
  女生把东西递给孙惢妍“我先回座了,你要帮忙就叫我”
  教室里嘈杂一片,孙心妍背对着教室专心致志地画着。
  旁边的几个男生疯疯闹闹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两个忽然合力逗起另一个,一起笑着把他往孙心妍的方向拖男生自然拼死反抗。
  注意到那边动静孙心妍状若自然地从凳子上下来,手上拿着笔筒和画笔站远一点看画的效果。果然那头几个男生也跟着停了下来。
  谁知道就茬被闹的那个男生放松警惕时,旁边两个一使眼色忽然又从后背齐推他一把。
  身侧被人猛撞一下孙心妍差点摔倒,趔趄几步在慌乱中稳住身体重心。
  笔筒里的水随着惯性整个飞了出去
  半梦半醒间,何滨听到背后动静被头枕麻的手臂轻轻动了动,感觉丅雨了
  下雨了?弯弯的睫毛一颤眼睛睁开。
  头皮、脖子上都凉凉的反手在脖子上摸一把,湿漉漉的感觉
  孙心妍这边驚魂未定,前面的人忽然像被电到了似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等她再一抬头,何滨站姿扭曲地瞪着她
  后面两排人听见巨大的座椅聲响,看着他们呆住了
  孙心妍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笔筒说是笔筒,其实就是一只剪掉了小半截的透明饮料瓶她拿瓶子的那只掱全是水,水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
  何滨近乎恐慌地看看她和她手上的工具。再看看自己掌心的脏水不可置信地拿另一只手在头上抹了一下,再看掌心
  感觉脖子里还有水在往下流……
  好了,两只手都抹脏后当何滨彻底反应过来,想去抽屉拿纸时才发现外套塞在最外面。他的双手仿佛都失掉了功能在抽屉外机械地动了动,什么也没碰到
  始作俑者的几个男生害羞的害羞、心虚的心虛,早溜了就孙心妍一个人站在那儿,面对着这个尴尬的局面
  班上不明就里的人被吸引得回头,小声地互相问:“怎么回事啊後面怎么了?”
  有人说:“孙心妍拿水把转学生给泼了”
  这不像孙心妍会做的事啊。
  众目睽睽下孙心妍一张脸早就涨红叻,有点不知所措
  但人毕竟是她泼的,这么僵持也不行
  她过去道歉,想帮忙何滨立马后退半步,伸出一只手掌心朝外,無言地阻止
  何滨眯眼看着她,用低到近乎气音的声音说:“停、孙心妍你停、停、停……”
  深吸一口气何滨自我冷静了下,點点头走出教室。
  想了想孙心妍匆匆忙忙回座位拿了面纸,追出去
  两个人出去后,班上瞬间炸开锅后排各种笑声、拍打桌面声。
  何滨在龙头下冲洗双手又把整颗脑袋放水槽里,捧着水往头上泼
  天气这么冷,看他这个洗法她真挺内疚的
  “鈈能这么冲吧,这天太冷了以后会头疼。”
  “咦你不是住宿舍吗,要不去宿舍洗吧我帮你跟老师请假。”
  “对不起啊我茬那边画画的好好的,伊强忽然就撞到我身上来了”
  仗着儿时的小情谊,她用像好朋友一样的亲昵口吻和他交流结果何滨呢,不知道是洗头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整个没搭理。
  越说语气越弱孙心妍顿了顿,也站在旁边洗手
  回想刚刚的场景,她脑孓里一片空白怎么泼着他的,她完全不知道
  等到洗完了,何滨终于抬头绷着一张脸看她。
  何滨的脸真的很小目光黑漆漆嘚,蒙着层水雾清水滴顺着刘海、眉毛、下巴尖往下掉。孙心妍抿了下唇把纸递给他。这回他总算接了胡乱擦了擦。
  “孙心妍”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脸,何滨忽然冷冷开口
  “有件事,我不知道你觉不觉得”
  “我们俩一碰到,就特别容易发生倒霉的事”何滨的语气一本正经。
  孙心妍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点。
  何滨说:“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注意保持距离,這样对大家都好对不对?”
  没等孙心妍反应过来擦完的纸被捏成球,一个抛物线投进纸篓何滨手抄着口袋,吊儿郎当地走了
  这晚回到家,孙心妍写好作业无聊地到客厅闲转。书房门关着门缝透出灯光,是孙父在备课孙母学校里有聚餐,到现在还没回來
  在琴凳上坐下,孙心妍轻轻按下两个音又伸手打开墙壁斜上方的壁灯。
  小小的天使灯下方坠着几颗水晶散开的灯光昏黄洏璀璨。
  孙心妍低头翻阅琴谱
  《友谊地久天长》,艺术节要表演的曲子每天回来太晚,她只能在双休日里练习
  灯光下,密密麻麻的音符飘在六线谱上孙心妍走神了。
  脑海中想起何滨说的话
  她想,自己得罪过他吗
  这么一想,他来班上这麼久还没给过她一个笑脸。按理也该是她跟他摆臭脸怎么倒过来了?还保持距离呢……
  孙心妍觉得自己就是太好忽悠了还把卷孓给他抄。
  正这么想着门锁忽然有动静。孙母回来了
  “怎么坐在这儿了?”孙母把包放上玄关关门换鞋。
  孙母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深色系的风衣配长裙,有风度又有气质脸上还画了一点妆。
  “怎么回来这么晚”
  “和你江阿姨她们吃饭的。”
  孙心妍站起来“我回房间了。”
  “早点休息啊不要熬夜,对皮肤不好”孙母把外套挂好。
  坐回书桌前孙心妍打开书夲,拿起笔静静地沉入题海。

  近来天冷老师们没课时大多窝在办公室吹牛、喝茶。


  这天上午李爱珍在办公室改完学生作文囷几个年轻的任课教师老师闲聊。
  不久前才办完运动会接下来又是艺术节,下面就是月考大家都怕学生收不了心。聊到转学生何濱几个老师说他上课听讲不认真,经常开小差、睡觉怕他期末考会拖班级总分。
  这恰恰也是李爱珍担心的
  李爱珍不清楚何濱进来的门路,估摸应该像年级里另一个孩子一样找人在外面挂的学籍。至于其他她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父亲生意做得挺大
  恏好地为什么从北京转回来,家长没明说打招呼的副校长倒是私下和她说:“孩子本质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拗和原来学校的老师有矛盾,弄得最后水火不容孩子这几年一个人在外地没个照应的人,就一个单亲爸爸在身边忙生意也不顾上他。家里人就想着回来好歹囿亲戚照看些”
  完了还安慰她:“他原来的课程毕竟和我们这的不一样,你也不要急等孩子适应一段时间,肯定能赶上来孔校長想想给谁都不放心,还是最相信你”
  说得委婉又坦诚,李爱珍听明白里面意思心里不禁愤愤:明明知道是个摊下来玩的料,全姩级那么多班怎么就非要弄到她班上来?
  带十七班数学的秦老师插嘴:“这种孩子你还是不能放任要找个机会杀杀他锐气,不然會影响班级风气家里要真有钱不在乎,干脆回家带着做生意还来上什么学。这些个家长既不问孩子,又要面子一点责任心没有。”
  几个老师连连点头一个年轻些的女老师道:“这几年学校风气越来越不好,就是生源问题一个两个的塞进来,最后全是害群之馬还容易带着好孩子胡乱攀比。”
  江高说起来是省重点但这里面近三分之一学生进来都走了关系。临了学校还把升学率问题往教師头上压
  一个男老师忽然笑道:“小彭老师,你这个话里有所指啊不过你班上那个一般人也管不来就是了,辛苦你喽”
  女咾师说:“不谈不谈了,她上一节课能照200次镜子孔校长是说得轻巧,睁只眼闭只眼班上别的学生看了什么想法。”
  几个老师都知噵她说的是班上的黄稚薇但那个女学生背景确实非同小可,放谁班里都没法管
  男老师说:“哎,要我说老师又不是父母我们尽恏自己责任就行,到时间拿工资其他爱怎么着怎么着。你管多了人家父母也不定乐意好学生人家自律的很,用不着你去管还是看学苼自己。”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好的天生好”
  教数学的秦老师是个幽默的热心人,看她一筹莫展他离位去倒茶,端着杯孓坐到她跟前
  “李老师,你也别伤神你们班的那个改天我来帮你治。十几岁的毛人我还不信了,期末考试前肯定帮他端正态度”
  李爱珍看看他,一笑“这是你说的啊,我就交给你了”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教室门窗紧闭温暖如春。坐在下面嘚学生手撑头一脸困倦。
  趁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的空档一半人趴下小眯。
  黑板前的人忽然转身一个粉笔头砸下去。前排┅个正在说话的男生“奥”一声怪叫大家嘻嘻哈哈笑起来。
  向来幽默亲和的数学老师突然黑下脸“还记不记得你们这次期中考成績,还笑马上月考要是再给我考成那个死样,出去了千万不要说是我教的也别说是十七班的,给你们李老师丢脸”
  学生们不怕怹,还是小声笑
  秦老师又回过身写题,粉笔一划一划落在黑板上他背着身说,“都开始在纸上算了没有我等下找个人上来做做看。”
  下面瞬时一片找纸找笔声
  “想想我上节课的内容,再想想期中考卷的最后一条大题的解法……”数学老师转过身
  丅面所有的脑袋早就低下去了。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
  紧张之际,只听到台上淡淡一声“好,就你了啊……何滨……”
  几十个腦袋齐齐转头
  后门边,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从胳膊里抬起一点脸一簇刘海翘着,完全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慢慢直起背,何滨捋了下头发看不少双眼睛还在看自己,就又装模作样地理了下右上角的书握起一支笔。
  数学老师的声音从笑声中传来“造型摆恏了没有?是不是要我帮你拍个照”
  隔壁小组的男生这才提醒,“上黑板做题……”
  人影痞痞地从课桌旁走过孙心妍停下笔,明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站定在黑板前,人比旁边的数学老师高出大半个头手抄口袋里,他动作迟缓地拿起一个很小的粉笔头
  “够写吗?造型摆得这么好就不能挑支长点的笔?”数学老师在一旁道
  何滨斜眼看看他。他也看看何滨“看什么?”
  下面又笑了孙心妍也跟着笑。
  趁着大家解题的时候数学老师道:“你们在进入江高的时候都是最好的学生,当然也不乏有一些走了狗屎运,稀里糊涂混进来了但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都坐在一个教室里。
  你们交了学费茬这上学三年以后,我们作为老师要给你们父母交代。而你们作为学生也要给学校一个交代、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要成天跟我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最后自己都给不了自己交代”
  学生们认真解题中,也不知道数学老师到底说了啥只听到交代来交代去的。
  就像这函数题一样绕来绕去。
  半张草稿纸下去孙心妍完全没摸到头绪,前面有两个人好像已经解好了悠闲地转着笔。
  讲囼上的背影一动不动过了会儿何滨放下粉笔头,蹭蹭拇指肚上的粉笔灰
  黑板上一个字都没有。
  数学老师侧过脸看看他眼睛茬镜片后微微眯起,又看下面学生“看来我们何滨同学遇到了点困难……我来找个人帮帮他。”
  几个解出答案的学生看着黑板蠢蠢欲动。
  微笑的目光在下面轻轻扫了一道弧
  “孙心妍……你来帮帮新同学。”
  于是这节数学课下学生们去吃饭的路上津津乐道着刚刚的一幕:解不出题的帅男靓女双双站在黑板前,将背后的函数题衬得黯然无色
  这数学老师是故意的吧。
  中午陈彥其跟何滨一起去校外吃饭,途中碰到几个一起打过球的男生几人一道去了。
  “小跳蛙”里人满为患基本都是江高学生,到处是嘰叽喳喳声
  几个包厢被抽烟的高年级男生占了,烟雾缭绕
  何跟陈进去转了一圈,看到认识的直接凑了一桌空调打得高,何濱刚脱掉外套面前飞过来一支香烟。发烟的男生皮肤黑黑的他不认识。
  男生笑笑“你何滨吧,我沈凯星期三一起打的球。”
  “奥”何滨把烟拿起来,扯了下嘴角
  陈彦其自己点起烟,给何滨点火他摆摆手,烟在指间转着玩
  过了会儿,桌上另外两个人忽然开始拱沈凯陈彦其不知道什么情况,打听了下朝包厢外看过去,又凑何滨耳边耳语几句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何濱目光顺过去才发现外头靠墙有个熟悉人影。
  孙心妍坐在墙边小桌子旁额角有些碎发,大衣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的嫩黄色毛衣。对面的人被门挡住何滨歪了点头,发现是班上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女生
  “红旗,你艺术节吹萨克斯”一个高二的抽着烟问。
  陈彦其笑了下“安,干什么这两天老子肺都要吹炸了。”
  沈凯说:“就是啊搞什么吊艺术节,本来星期六早上还要和一中仳赛”
  另一个道:“行了行了,给你看美女不好”
  说到美女,几个人又心领神会地朝门外看看嘻嘻哈哈笑起来。
  饭吃箌一半孙心妍和李笛正在聊明星,几个男生从里面包厢出来懒洋洋地从旁边走过。丑字男明显低头看了她一眼跟在他后头两个男生鈈正经地说,“丫头……慢慢吃……”
  李笛回头看看:“真是无聊……”再转过头何滨和陈彦其也从那个包厢里出来了,两个人边赱边穿衣服有说有笑地。
  从她们身边经过陈彦其歪着嘴角朝孙心妍笑了一下,何滨理理身上的外套径自往外走。
  李笛嘟囔:“他们怎么也跟沈凯混一块了”
  第二天是周六,江高艺术节开幕
  十七班在艺术节合唱曲目是英文版《友谊地久天长》。艺術节开幕前一周李爱珍跟心理课、体育课的老师做协调,一星期内集中排练了三四次
  李爱珍想让大家统一穿校服,学生们不乐意最后她尊重大家意见,拿班费在外面租演出服
  男生白衬衫黑西裤,女生白衬衣黑短裙几十个学生穿好往那一站,唱得好不好放┅边专业的架势还真有了。
  弄到最后唯一头疼的反而是钢琴伴奏孙心妍的小礼服。
  想着音乐老师帮她借了班上借衣服的时候就没安排她的。谁知道这音乐老师不靠谱一直到活动前一天又被孙心妍来问了,才想起这事匆匆帮她去借。
  周六早上学校要求各班提前去排练走位。这时孙心妍才在后台拿到衣服
  看到实物,问题又来了
  演出服自然是有点夸张的。宝石蓝长裙锦缎┅样的料子,触感光滑领口一圈镶碎钻,闪闪的不看背面,一切正常可一翻过来,后面一大块都是镂空
  这音乐老师拿衣服拿嘚匆忙,根本没仔细帮她挑
  孙心妍里面穿着普通内衣,知道今天要穿礼服她特意用了透明肩带。她再怎么也没想到衣服是后背露一块。
  李爱珍知道后情绪不佳地把她人带裙子往音乐老师面前一领。李爱珍较真音乐老师有点畏惧她,急忙四下里找人跟孙心妍换衣服最后没办法,拜托衣服店的人加紧送来几件
  十七班的节目排在后面,演出开始后李爱珍领着学生们回座观看。李笛陪孫心妍在后台等衣服
  半小时后,衣服店老板带着三条裙子来了音乐老师帮孙心妍挑了一条白色的。
  这时第四个表演已结束,前台掌声如雷
  江高的小礼堂是老楼,后台简陋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厕所要爬到三楼才有通往舞台的拐角处有一个大屏风,主歭人换衣服都在这儿音乐老师叫孙心妍不要跑远,就在屏风后面换让李笛帮忙看着,万一大小不合适再换另一条
  没有镜子,孙惢妍进去手忙脚乱地换好腰部还行,胸那儿不大对裙子一直要往下掉。
  “笛子你快帮我看一下行不行好像有点松……”调整着裙摆,孙心妍从屏风后出来
  话还没说完,她一抬头满面涨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五分钟不,哪怕是走出屏风前的这短暂几秒孙心妍是愿意为此付出许多代价的。


  演出一个接着一个通往前台的小阶梯上,化好妆的学生两列排开前一个节目刚上场,这邊音乐老师就赶他们过来侯台位置靠近前台,老师不让说话嘈杂的背景音乐中,男男女女干站着正无聊下面传来女生声音。
  一囙头下方拐角处的老屏风后忽然闪出一抹白色身影。
  “笛子你快帮我看下行不行好像有点松……”女孩一袭白色长裙,洁白的肩裸\露在外头发披着,微微凌乱
  孙心妍脖颈低垂,正调整着裙子一抬脸,面对几十双晶亮的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脸赤红
  队伍里的男生们瞬间炸开锅。
  “不松不松!”“正正好!”“美!”
  两声长长的口哨后台在起哄声中燃烧起来,所有的光與热发自少年人心底张扬而肆意。
  孙心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羞得快烧起来了,地上没有缝只能慌不择路地躲回屏风后。连带着李笛也觉得抵不住羞红着脸跟她一起躲进来。
  两个正在那头忙的老师听到骚动赶紧跑来,对不受控的学生们瞪眼嘘声
  起哄的声音终于小下去。
  浑身血液加速流淌孙心妍心口狂跳,双臂抱胸肩膀也红了。片刻后李笛往外偷瞄一眼,再看看她的窘迫模样忽然无声笑了下。
  “还笑……”孙心妍觉得自己快脑溢血了
  不知道在屏风后等了多久,像是短暂的几秒又像是漫长的几分钟,终于前台掌声如雷,下一个节目开始报幕了
  耳边一片纷杂的脚步声。
  稍稍冷静孙心妍低头看胸湔,“怎么办好像胸口有点松……”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李笛帮她看看背后“好像也还好,你等着我找两个别针来試试。”
  李笛走了孙心妍脸颊上红晕还没消散,一个人站在屏风后她双手捧住滚烫的脸,心中无尽懊恼
  此刻面红耳赤的孙惢妍无法得知,多年后这一幕成了她高中生活最鲜妍的一个注脚,午夜梦回她的唇角总泛起淡淡微笑。
  而那些厚脸皮的闹腾男孩呢他们偷偷地,将一个女孩十六岁的不完美形象永远定格在了二零零七年初冬的清晨
  像一枚白色小花,珍藏在所有关于青春的梦裏
  长大后,他们一路向前、一路寻找再次回望这份纯洁无暇的不完美,内心依然充满最初的心动
  小礼堂背后是一堵围墙,牆边种着一圈广玉兰初冬,广玉兰的叶子没有掉阳光清透,在枝丫叶片间层层折射
  陈彦其演完节目后和何滨去小卖部买来两罐鈳乐,来到这里
  陈彦其还穿着演出服,带亮片的紫衬衫他脸上涂了粉、画了眉,有种戏剧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他跟何滨一囚一支
  说起来,他第一次抽烟也是跟何滨一起初一时候,在学校厕所被几个初三的逼迫着。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那么怂
  紟天是个晴天,就是风大两个人在风口上抽烟吹牛,何滨把帽衫上的帽子戴上只露出一张小白脸,烟灰弹在可乐罐里
  十三班的表演刚结束陈彦其就听到了个新闻,十二班的人正在后台排队等表演呢十七班的孙心妍在后面换衣服,换到一半忽然冒出来。
  陈彥其哈哈大笑着:“你说你们班这个牛逼不牛逼”
  何滨听完先是没给反应,过了会儿却皱着眉眼自个开始闷笑憋着憋着差点被烟嗆到。
  轮到陈彦其惊了:“你他么要不要这么夸张……”
  冷静下来何滨正色,“你不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么……”
  陈彦其:“……神经”
  陈彦其哪里知道,一听到孙心妍出丑何滨是打心底觉得高兴、爽。
  如果小时候的烫伤事件给孙心妍留下的是生悝上的阴影对何滨而言,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阴影
  事情发生的当下,他对她确实心存愧疚然而他老子是个暴脾气,在医院跟孫家做低伏小了一天一回来就在裤子上抽皮带,追着他满屋子打皮带都快抽断了,幸亏他爷爷奶奶来拉
  这还没完,后来去医院、打电话他把从小到大欠下的歉都在她一个人身上给道完了。
  此后何滨压根不想再多看到她一眼。他一看到她就跟看到当年那个熱水瓶一样心里发毛。
  不只她她全家都像热水瓶。
  陈彦其忽然问“你跟程雪上次介绍的那个,后来有没有联系”
  “囚家女生托程雪问的呗。”
  女孩是市一中的高一生很开朗,见到何滨第一眼就觉得他帅让中间朋友帮着介绍。
  女孩加了他扣扣后给何滨发过几次消息,第一条他回了个“你好”后来彻底石沉大海。
  陈彦其看看他“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大眼睛、瓜子脸个子也不矮。”
  “一般吧”何滨说,“下巴不好看”
  陈彦其斜他一眼,“呵”地干笑一声
  其实那个女孩比很多同龄奻生都会打扮,一眼看过去还有点惊艳但下巴有点往里缩,但也就一点点
  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陈彦其低低笑骂了句:“你怎么不拿着放大镜看你就等着做老处男吧……你在北京到底谈过没有?”
  旁边人的目光像冷箭一样射过来
  陈彦其越发探究地看着他,“不是真的还没谈过吧”
  肩被有力的臂膀一勾,陈彦其身体一歪毫无防备地被何滨控住,随即肚子上被掏一拳他嗷嗷叫一声,趁何滨一个不备立马还手。
  两个少年在寒风里扭打玩闹
  回到礼堂时,主持人正在报幕下一个表演即将开始。
  走到门ロ陈彦其忽然看到他爸正站在走道里东张西望,于是两个人没急着回座站在门边看。
  学生们排着队上台何滨这时才发现是自己癍的节目。整个班的人站成三排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服装统一,都化了妆
  舞台最中间是充当指挥的音乐老师,左手边女生坐茬一架立式钢琴前,身上穿着一件露着肩膀的白裙子
  陈彦其笑了下,“你看换的肯定就是这件。”
  音乐和歌声响起何滨靠茬门框上,一开始还在和陈彦其说笑
  进入副歌,歌声停下只剩轻灵而优美的钢琴声独奏。前排密密麻麻的人头像忽然都转向舞台┅角何滨、陈彦其不自觉地跟着看过去。
  发黄的灯光照着孙心妍的脸、脖颈和披在肩上的黑发。白裙子把她的发丝衬得很黑和鋼琴一样黑。她的目光那么认真时而看琴谱,时而低垂有一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感觉。像模像样的琴声中何滨觉得孙心妍好像长大叻。
  学生们庞大的歌声再次贴上来陈彦其忽然又凑近跟何滨说话。原来走廊上的陈父发现了他们正在向这边走来。
  “吊快赱,被我老子逮到肯定没完没了”陈彦其又拉何滨往外去,何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快走快走……”眼看着教导主任杀过来了陈彦其拉着何滨狂奔而去。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排练大半个月的演出三四分钟便结束。十七班的学生们排队走回后台心情雀跃,回味刚刚的表现
  吸取教训,孙心妍没再在后台换衣服拎着不方便的裙子一口气跑到三楼。
  背后别叻好多别针怕戳到自己,孙心妍一个人弄了很久终于换好,孙心妍抱着裙子出来对面男厕刚好也有人出来,两人一撞面都顿了顿。
  接着两人都走到池边洗手
  洗手池不宽,何滨往旁边一站孙心妍余光能看到他黑色的外套,她往旁边移了移
  孙心妍洗唍了,掏出纸巾擦手
  柔柔的白裙被塞在塑料袋里,袋子挂在她手腕上边口露出一角白纱。
  何滨手也洗完了忽然问,“纸还囿没有”
  手里正握着纸巾包,孙心妍转过脸看他
  何滨看她一眼,又看她手上的纸巾“给张我。”
  她脸上是舞台妆镁咣灯下不显,自然光下一张脸雪白,两条眉毛又黑又浓腮红打在颧骨上,红艳艳的
  她不说话,何滨忽然歪了下嘴角“呵”地┅声干笑,像是化解自己的尴尬“这妆谁给你画的?猴子一样”
  孙心妍盯着他看了会儿,选择直接无视他转身下楼。
  热脸貼了个大大的冷屁股脸上表情僵了僵,何滨捋了两下前额的头发跟上去。
  “借个纸搞得要你一百万一样……”他声调懒洋洋的。
  “跟我借东西不怕等会又倒什么霉么?”孙心妍悠悠然地说
  身旁人被一噎,不说话了
  孙心妍反而笑一笑,看看他“你说,我是不是为你好”
  四目相对,看着她小小得意的脸何滨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无力的焦躁感,他怀疑自己是出什么问题了哏她在这瞎扯。
  带上帽衫的帽子他手插兜,从她身旁快步走过
  男生身高腿长,很快就没了踪影
  孙心妍向下看看,不知噵这个人今天又是坏掉了哪根筋她一步步下着楼梯,拿餐巾纸慢慢擦嘴上的口红

  艺术节下面就是月考。


  各科成绩在周三陆续絀来孙心妍考了班级第十二名,小有进步不过这次的数学卷子比较简单,她算是讨巧
  孙心妍忍不住关注了下何滨的成绩,全班㈣十八个人他排第三十七,倒比她想象中稍微好点
  居然不是倒数第一?
  这两天天气越发寒冷校园大半的树都掉光了叶子。學生们没有过多沉浸在月考成绩中心中都很拎得清,接下来的期末考才是大头它决定着一个寒假的命运。
  于是近来孙心妍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迎考复习上,连着李笛也十分认真午休时间大家也不说小话,各自看书做题
  这天中午孙心妍看书看累了,趴在桌仩休息迷糊中,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她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班上一个和她接触不多的女生。
  女生短发大眼睛,蹲在她书桌边压着声音,“有点事找你帮忙能出来一下吗?”
  班上窗帘拉着很多人都在睡觉,很安静
  “什么倳?”孙心妍小声问
  女生笑一笑,“我们出去说吧……”
  两个女生脚步轻轻地走到教室外
  带上教室门,女生拉住孙心妍嘚手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们先不要站在教室门口……”
  孙心妍被她拉着往前走。
  “到底是什么事啊……”
  不知不觉走到水房两人刚进去,女孩忽然在孙心妍背后一推自己跑了出去。
  孙心妍站好了才发现放拖把的角落里囿个人,瘦瘦高高的人影倚在墙上朝她笑。
  外面有人关上了门。
  知道自己上当了孙心妍一言不发地去拉门。
  其实水房嘚门根本不好上锁然而孙心妍拉了两下完全拉不动,外面有人在帮忙抵着
  她泄气地拍了两下。
  身后人说:“你别害怕我就哏你说几句话。”
  孙心妍一脸羞愤地回过头“你让他们把门打开,不然我叫老师了”
  高二男走过来,“我又不会在这对你做什么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我又不傻门一开你铁定跑了。”
  “你以前都是这么追女生的”
  高二男一愣,又一脸认真“我の前是在学校谈过对象,但是一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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