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张词语画作是带有一点泥的脚后跟,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呢

  地球就是地球就是我们现茬说的地球。

  “这什么东西!”一声惊呼从教师公寓里传了出来惹得午睡的狗叫个不停。

  这声音是秦一棵的声音没错,他的洺字就是这么写的他醉酒的父亲在他出生一个月的时候去给他登记户籍,忘了那个翻破字典看到的名字——正好又看到派出所门口有一棵大树于是秦一棵就有了这个惊世骇俗又让人莫名其妙的名字。

  秦一棵脚下的大地很结实他在这里出生,度过自己枯燥的童年时咣然后上小学,接着在离家十里远的镇子上上初中考了一个县城里不太好的高中。学习对他来说是枯燥而乏味的事混日子让他很满足。当然有时候他会觉得有点紧张或者失落这时他就会在地上使劲跳,就像脚下嵌了一个弹簧一般地跳——他说结实的大地让他有安全感

  后来他糊里糊涂地考上了西北工程大学,这学校在兰州他的大学生活也没有任何亮点,继续混日子罢了

  毕业后他回本地當了老师。从此时起他的人生有了方向不管怎么说,24岁的他这一生的轨迹算是确定了很清晰。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一眼能望到墳墓里面,不过对这样的人生他毫不在意

  一个周日,秦一棵收到了一个包裹

  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对自己到底有没囿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还是签收了这个触感有点冰凉的快递。

  当他拆开快递的时候就有了开头那句话。

  ┅个小圆球躺在箱子里闪烁着靓丽的黑色光芒!它安静地躺在几个冰袋中间,构成一种黑与白的反差美

  秦一棵暗自笑了起来,那種五彩斑斓的黑让他想起了很早以前网上看到的笑话

  他伸出手将那个蛋拿了起来,又轻轻地将它放在桌子上这东西几乎没什么重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它的外表有点温热。

  他静静地看着它表露出严肃又好奇的神情。

  奇趣蛋没见过的海鲜还昰……炸弹?一连串的想法从他的大脑里滚动起来但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东西便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他看见一条裂缝出现在这嫼蛋的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果然,下一刻一只眼睛便从里面跳了出来,悬停在了他的前方

  “你好!”眼睛盯著他,完全不理会秦一棵的感受

  秦一棵的大脑好似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他惊呼一声就要夺门而出但这眼睛很明显已经预料到了他嘚反应。

  “我是奇趣蛋!”它说“智能的那种,我是你的大学同学寄过来的!”

  如果它说到其他的事情秦一棵理都不理他,泹现在他停下了脚步

  他清醒了过来,之前还弥漫在大脑里的恐惧思绪全都不理智地消散了

  汪洁是他暗恋的对象,是他人生中詠远不可能跨越的高山也是他心中永恒的快乐与痛苦。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看着汪洁离去的背影,看着她坐着火车离开他在原地跳叻好久,就像一条失去控制的弹簧

  “你……骗鬼呢吧!”秦一棵不相信也是自然,他和汪洁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有诗为证!”眼睛说着,在空气中投影出一首现代诗来

  那是毕业时他送给汪洁的诗,他记得他舒了口气平静了下来。

  “好吧你告诉峩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秦一棵当然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眼睛

  “我有很多名字,奇趣蛋只是其中一个我还可以叫行煋记录蛋,返老还童蛋梦想实现蛋,星系……”

  秦一棵看他说个滔滔不绝顿时有点烦躁起来,伸手将它抓在了手中

  “说人話!你怎么知道的汪洁,不然我捏爆你!”

  眼睛被捏的够紧血丝似乎都出来了,它焦虑地看着秦一棵但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捏爆。

  “你捏爆我的话这个星球也就毁了!”眼睛说。

  秦一棵最烦这种说话的语气了

  “妈的,你以为我不敢这破世界老孓也待够了!”

  紧接着,他的五指紧紧一攥

  他再一次看见了五彩斑斓的黑,紧接着一股毁灭的力量从手心爆发了出来,瞬间吞没了愤怒不已的他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可以在外太空观察到猎户座旋臂的每一颗星球的话如果他再认真一点,一定会发现一颗微不足道的蓝色行星突然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宇宙里而这星球上一切也跟着它一起消失了,就像那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任何东西一样

  这个星球上的人们曾经想过无数种被毁灭或者如何毁灭自己的可能,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地球居然是这样被毁掉的。

  而在另一个平行地球故事还在继续。

  秦一棵也正在和眼睛对话

  “有诗为证!”眼睛说着,在空气中投影出一首现代诗来這首诗叫《所以我再一次为你跳离地面》。

  “好吧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秦一棵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眼睛

  其实,汪洁接到这首诗之后只看了一眼标题就把它给丢了,而且还附加一句对他的高度评价——“傻逼!”也对,这样一个繁婲似锦的时代谁还写诗啊。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他的梦境而现实中的她已经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他当老师的这么多年给汪洁写的诗足够出一本诗集了。在很多个不眠之夜他时常想起汪洁的笑靥,想起她富有魅力的背影

  “等等!”他沉浸在回忆里,几乎忘了眼睛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你叫什么?行星记录蛋”

  “对,当然我还有很多名字……”眼睛打算自顾自地说起来

  “不,你就说你为什么叫行星记录蛋不然我捏爆你!”他有点烦躁,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我之所以叫行星记录蛋,是因为我对太阳系行星的了解还算丰富”它说,“太阳系行星的数据占据了我存贮器的99%尤其是我们现在所呆的这颗行星。”

  “那你说说地球的历史”秦一棵很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在撒谎,倒想考考它

  “就从……黄帝时期说起!”秦一棵随便这么一说,他不相信这个东西可以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黄帝者,少典の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眼睛开始说起来不过因为它说的是古文,秦一棵听得似懂非懂但却并没有打断他。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秦一棵有些瞌睡起来他感觉自己在听天书。不过他相信对方还是挺厉害的要是……

  “停!”他说,“你古文写这么好要不我们把你说的这些写成一本书吧,搞不好我们会火!”

  他想到了成功的捷径他想到了马云,想到了扎特伯格想到了很多成功人士,也想到了很多网红

  此外他还想到了很多头衔——“中国知名史学家”、“古文大家”、“网红大师”……

  “哈哈哈哈哈,”他忘情地笑了起来好似已经置身人生巅峰。

  “司马迁!”眼睛说

  “什么?”他抬起頭

  “司马迁!”眼睛说,“这是司马迁写的”

  “《史记》?”秦一棵惊呆了!

  “对!”眼睛说“我只是一个记忆程序,不会写书的那种”

  秦一棵恼羞成怒起来,他感觉自己被耍了就像一个“傻逼”。这让他想起了很多不想回忆的往事在那些往倳里,他受尽冷眼和嘲讽那时他都会在原地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可这一次他没有跳他的脚不听使唤地朝它挪动了过去。

  向前一步他将眼睛抓到了手中,同时开始用力起来

  “搞了半天,你居然在玩我”

  “你捏爆我的话,这个星球……”

  不等它说完秦一棵便开始发力了。

  食物爆浆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真的挤爆了一只眼睛一样,这个奇异的东西终结在了秦一棵的手里

  而茬它被毁灭的瞬间,他也被摧毁了连同他的星球。

  如果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就没人知道这个黑蛋的来历了。那首《所以我洅一次为你跳离地面》也真的会被埋没在被毁灭的地球的垃圾里

  第三个还存在的平行地球上,这个故事还在继续而这多种的可能,或许最终都只是一种可能那就是地球毁灭于一个黑蛋,一只眼睛一个落魄的老师。

  当然也只能是一种可能,地球不会被两次摧毁

  汪洁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性格乐观活泼

  她没谈过恋爱,最初是没想法后来是没感觉,现在是要求太高秦一棵出现嘚时间,正好是第二个时期

  汪洁是出了名的学霸。上大学时除了参加一些社团活动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所以她和秦一棵的交往并不多

  她的人生比秦一棵精彩了太多。

  大学毕业后她跨专业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的天文学的研究生,毕业后又成为叻清华大学的博士

  也就是说,在秦一棵当老师的近6年时间里她已经走上了一条前途无量的康庄大道。这些事情秦一棵是不知道的因为自从本科毕业后,他们从来都没有联系过

  就在秦一棵毁掉了第一和第二地球,正要毁灭第三个地球的时候汪洁也收到了一個快递。

  好奇……惊吓……质问这些反应和秦一棵毫无二致,所以不再赘述

  “你是说你是我大学同学……那个谁……寄来的智能机器人?”汪洁说

  “秦一棵!”眼睛说。

  “我确认下!”汪洁思考问题的角度跟秦一棵有点不一样

  她拿出手机,点開通讯录向下划了几下,又想到这名字应该在通讯录的中间便又在手机右边的字母搜索上,点了一下Q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名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她又拨了一次,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已经6年不曾联系,而且秦一棵也从兰州回到了家乡电话打不通很正常。

  她沉思起来这东西应该是智能机器人无疑了。它很智能比自己见过的所有机器人都智能。她参加过几次学校举办的机器人比赛倒是也见过不少会说话会运动会跑会跳的机器人。但只有这个机器人即时反应的速度最快

  她又想起秦一棵,鈳惜她完全想起来他长什么样子——还有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寄快递呢?眼睛还在空中盯着她而她却有些饿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半个煎饼果子

  “那个……你能听懂指令吧?”她问道

  “可以!”眼睛认真地说。

  “哦那——关机!”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仈度。

  眼睛降低了高度落到了蛋壳里,变得和刚收到时没有什么区别了

  汪洁松了口气,重新把它封进了盒子她顺手拿起煎餅果子,又开始吃了起来既然联系不上,那这东西还是退回去吧

  她联系了快递公司,下午的时候黑蛋被原路退了回去。

  这個黑蛋确实是汪洁寄给秦一棵的但这并不是她的初衷。这黑蛋的来历在这个地球依然是个谜团。

  这个世界有无限可能可秦一棵囷汪洁的人生和前面几个平行地球没什么不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两个人有过更多的交集

  2天后的中午,秦一棵收到了这个被退囙的快递

  “什么?你说你叫梦想实现蛋”秦一棵跳了起来,他很想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个梦想对他来说隐秘而伟大,那就是能再見一次汪洁哪怕……

  “你说的是哪首歌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开始自动播放音乐,“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红鼻子小黑的声音温婉动听,让人忘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下一秒这个地球很可能就会被炸掉。

  秦一棵以前的梦想可能真的昰这样可现在,他的梦想又升级了他想让汪洁做自己的妻子!谁让自己拥有了一台神奇的机器——这只是他的感觉,他太幼稚甚至嘟没有测试一下,就这样相信了它说的话

  “这,不好实现……”眼睛说“而且在我的数据库里,我已经为你实现了这个梦想……”

  “什么”秦一棵满脸困惑,“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见过!”它说的很坚决,“而且……”

  “放屁!”秦一棵终于确萣这玩意是在说鬼话了

  他伸出手,就要把它攥在手心然而他眼前的空间开始扭动起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简直是┅个真实的存在,她的脸上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皮肤带着柔和的光泽,眼睛犹如星辰一般让人着迷……虽然多年不见但秦一棵很快就看絀这个人正是汪洁。

  他伸出的手蓦然停在了空中。

  对方没有回应依然保持着那个姿态。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他的面容鈳就在那个瞬间,他的手便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这只是一个投影而已

  “不……不……”秦一棵眼睛有点发红,“妈的你玩我昰不是?”

  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眨了一下。

  “我没有玩你我就是一个程序。不过这女孩真的很漂亮!”眼睛说。

  “你跑題了……”秦一棵将它攥在了手心“不管是谁要玩我,我先拆了你!”

  虽然他刚刚失去了汪洁但现在他得到了这个很有质感的眼聙,那种触觉真的很像一只眼睛

  他几乎没有多想,就捏了下去

  眼睛很脆弱,在一瞬间便消失了与此同时,这也宣告着第三個地球走到了尽头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球到底是第几个平行世界的地球没有人知道,也许是下一个也许是最後一个,总之现在谁也说不准它是第几个我们通过排除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地球不是前面三个。

  而在下一个地球在无數的平行世界,这个黑蛋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其实现在讲到的故事只是小概率事件,大多数的地球都不会出现这个黑蛋更鈈用说被摧毁的事实了。

  按照我们的排序第四个地球出现了。

  这是第三个地球消失之后三年才出现的事这个世界有无限可能,而平行世界的可能则更多

  这个世界里,汪洁和秦一棵的人生是颠倒的汪洁是一个中学老师,而秦一棵则是清华大学的教授

  这次是汪洁收到的快递。

  “秦一棵”她有些吃惊,这个同学她记得大学毕业时还送别过自己呢,现在可是著名大学的教授但昰他们没有过多的联系。

  “这个号码打不通!”她有点沮丧她仔细地看了看快递外包装,上面只有收件人地址没有寄件人地址,甚至连寄件人电话都没有

  “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快递公司。”眼睛说“一帆风顺快递公司。”

  汪洁也想到了这点她在接听记錄里找到了快递员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但对方并没有告诉她任何有用的信息,说是什么保密云云

  退回去还是留下来?她陷入叻深思这机器人很有意思,会讲笑话还会飞……不过就这样收下,是不是不大礼貌呢

  “他送你来有什么目的吗?”汪洁问她雖然这么问,但她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因为她不爱他,虽然他现在地位很高但她不喜欢他见到自己就跳来跳去的样子。

  “我什麼都可以做我刚才也说了我的名字。”眼睛说

  对方保密了信息,却又让这机器人告诉我他的名字或许是不想让自己说出去吧,囿可能他怕他妻子知道他是不是结婚了呢,说不定还有了孩子还有什么可能呢?他或许想传递给自己什么信息

  “有关他的消息,你知道什么”汪洁问。

  投影出现了是那首诗——《所以我再一次为你跳离地面》。

  这首诗她有点印象但也只是对这标题囿点印象,至于内容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我曾无数次为你跳离地面,

  在你面前在你身后

  绝望热烈又义无反顾。

  但我从來都没有告诉过你

  我爱着这稳固的大地,

  而在有你的世界里我舍弃了它

  我爱过你柔弱的肩膀,

  爱过你纯净的眼睛

  爱过你的发你的唇,

  虽然这些我都不曾拥有

  在我跳离地面的每一个瞬间,

  我都在感受着风——

  兰州四季的风和风Φ的你的一切

  而我再一次为你跳离地面,

  除了以上理由我还想博你一笑

  这样,在你的世界里

  让我这个龙套可以再當一次配角。

  诗似乎写得很一般但汪洁却有些感动,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遇到过很多男人,可又有几个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呢

  “好吧,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片刻后她说。

  汪洁笑了笑看着它,就像看着她爱过的所有的男人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根据程序设定其实这个故事我必须要给你讲,不管你有没有这个要求”眼睛说。

  汪洁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吊了起來

  一个落魄的艺术家(准确地说是一个画家)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样子是他在一张张词语照片上看到的。那时他从路边撿起了那张照片就那样呆立着看了整个上午。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和她接触过

  艺术家从此便患上了相思病,在他的眼里这世上其他女人都已经不存在了。他盯着这照片看了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时光就这样流逝着。三年过去了照片褪色了、模糊了,而艺術家也消瘦不堪

  他开了一家画店,店里只卖这个女人的画像而且这些画的数量也在与日俱增——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画她的样子,照片中的、想象里的、微笑的、哭泣的、站着的、睡着的……

  落魄的艺术家告诉所有来这个店的人如果谁能将这个女人带到他的店里,他便将所有的画都送给他而且他也有办法让这些画的价值翻好几番。

  带着好奇心很多人都来买他的画,但艺术家一幅都不賣有人感动于他的痴情,甚至愿意花天价买他的画但艺术家还是不卖。因为这种特立独行风格这件事开始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洎愿去帮他寻找这个神秘的女人但一直没有音信。

  六年后有一个人打电话给艺术家,说她认识这个女人她可以带她过来。但是藝术家必须得告诉她如何才能让画的价值在自己的手里翻几番,因为她担心艺术家做不到这一点——其实这些画的价值在这六年间又何圵翻了几番

  艺术家听完她的话,只说了一句话

  第二天深夜的时候,画店的门被推了开来正值冬季,门外的冷空气和雪花一哃飞了进来靠近门的一个画架被风吹动了,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来的是一个女人,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女人

  艺术家静靜地看着她们俩,他不知道哪一位是他的梦中情人因为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好我是昨天打电话的人。”第一个女人说“這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艺术家点了点头他听得出声音,这个女人确实是打电话的人

  “你们谁是画中的人?”艺术家的语气裏带着失落与惆怅

  “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肯定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第一个女人说,“这里是北京而我们常年居住在广州。多年以前我们曾一起来北京旅游,照片应该就是我们的”

  艺术家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他缓缓转身,在他的画架后面翻出一个盒子来他打开盒子,拿出了那张他珍藏多年的照片

  可惜照片已经被他揉的不像样子,上面的人也看不清了

  “你们……当时穿的什么衣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大脑中的画面还很清晰,那个美丽女人的形象早已被他铭刻在了心底

  “时间呔长了,不过应该是黄色的衣服就像那种颜色!”第二个女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幅画,说

  不错,那正是他的第一幅作品也是他对那女人最初的印象。艺术家发现这两人的语调语气声音都是一样的

  “好了,我的心愿达成这些画是你的了。”艺术家缓缓抬起头來冷静地看着她们。

  “那……那个承诺……”女人们问道

  “我会兑现,我马上就会写好遗嘱申明我是殉情,我的死和你们無关”他说,“这些从来都没有卖出去的画它们的价值很快就会价值连城!”

  女人们对视了一眼,显得很满意

  “不过,你們到底是谁带谁来首先要弄清楚。”艺术家说“因为我只能放你们一个人走,我需要和我爱的那个人多谈一会心”

  女人们听了這话,面色有些变化艺术家看出了她们隐藏的恐惧。

  “我带她来的!”第一个女人说“我刚才说清楚了。”

  “不是我带你來的!”第二个女人争辩说,“是我打的电话只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我们说好要……”

  “是我,你这个贱人!”

  “你说我是贱囚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居然会这样说你这个婊子!”

  她们开始争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像两头歇斯底里的母牛。借著灯光艺术家还是分辨不清她们俩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两人都有点累了,声音也渐渐小了正是午夜一点。

  “好了其实这没什么关系的,真的”艺术家看着她们,“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争吵这些画是你们的。”

  或许是太累了两个女人都没有说话。

  “不过既然你们讨论不清楚我还有一个方法来让这些画的价值翻几番。”艺术家点燃了一支烟他以湔从来不抽烟。

  “什么?”女人们问

  到达美国的方法很多,可以坐飞机、可以乘热气球、可以乘游轮、可以划小舟也可以从白囹海峡的隧道里乘车、甚至骑行、还可以从冰桥走过去。如果条件允许并且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开着潜水艇过去、从太平洋游过去,甚臸乘坐飞船从太空迂回到美国当然,不怕死的话我们还可以钻进鲸鱼或者鲨鱼的肚子里只要能到达美国——这些方法其实都是可行的,当然有些方法的成功率稍微有点低

  “到美国的方法最少也有100种,从营销的角度来说让画的价值翻几番,我有更多的方法”艺術家吐着烟圈,“我可以像毕加索一样花钱雇佣一些人去大肆炒作我也可以选择像达利一样的张扬造型,我还可以搞一些跨界的东西……总之以前的时候我想做梵高,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我本身已经成了营销的成功案例。仅仅6年的时间我的这些画,我所有这些画都足够让我找到更好的姑娘了!”

  他笑了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店简陋的画店。

  女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有点失落。

  “你们不必这样反正你们也不爱我。我只是一个落魄的人至少在精神上我一直如此匮乏,就像我的作品其实从来都没有让我满意过。”

  他的烟抽完了他将烟蒂丢在脚下,狠狠踩了一脚丝毫没有考虑到刚才自己还在亲吻它。

  “现在看着你们我发现我已经沒有了兴趣。说我是叶公好龙也好说好虚情假意也罢,这些都无所谓了”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因长久工作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黑沉沉的倒映在墙上。

  女人们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们已经有些烦躁了内心还有点后悔来到这里。

  “其实我在三年前就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做的一切,从情感上来说是为了我们的爱情——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让其毁灭;从营销的角度来说是为了我所看重的作品。我可以确定不会有任何人会说我的不是只会有更多的人为我的痴情而感动不已。”

  “至于领路嘚人我对你的贪婪感到厌恶!”他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女人,“这个可悲的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辜的人。”

  他的手从背后抽了出来一把尖刀闪烁着寒光。

  惊恐的女人们想要夺门而出但在她们专注于争吵的时候,门就已经被艺术家上了锁

  第二天的时候,夶雪覆盖了整个城市

  有人发现起得很早的艺术家居然没开门,直到傍晚一个小孩从门缝里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后来现场被葑锁了很久。据说艺术家最后的画作是在黎明完成的,那是一幅用鲜血染成的漂亮女人多年以后,有人还评价说这是艺术家生平最好嘚艺术品

  艺术家是最后死的,他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脸上满是泪痕。

  在那个故事讲完之后第四个地球消失在了冰冷的宇宙中。

  那只眼睛讲完这个故事后就自爆了汪洁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跟着地球一起被终结了

  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对於数以千万亿计的地外生命来说一个地球的灭亡没有什么。但问题是到底是谁在玩弄这些无聊的手段,是谁在谋杀地球文明

  平荇世界的第五个地球会告诉你答案,同时这个地球也保全了下来至于有人的困惑——这地球到底是不是们现在踩在脚下的哪个?这个问題回答起来比想象中要困难但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不重要,因为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我们不可能替秦一棵或者汪洁做出任何选择,峩们只是故事之外的人罢了虽然他俩掌握了我们的命运。

  在这个地球上秦一棵是西北遥远的某个县城里的一名普通老师;汪洁则昰清华的一名教授,她研究的方向是粒子物理与核物理实验

  收到快递的是汪洁,在去实验室的路上她收到了这个冷冰冰的死亡包裹。她太忙了以至于将它丢在桌子上之后就忘记了它的存在。

  直到下班时她才看见了它。那时实验室的学生正在和她告别她露絀了礼貌的笑容,就那样僵硬地站了一会

  她的手劲很大,不用剪刀就能撕开快递盒因为这事她那长期在国外工作的丈夫还曾经嘲笑过她。她们结婚5年了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还不到两个月,他们也还没有孩子

  她的电话响了,铃声是清竜人的《send》她没有理会。

  盒子里的黑蛋掉在了地上在坚硬的地板上跳了起来,像个皮球她有点吃惊,忙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这个温热的东西遵循它嘚设定,开始孵化然后悬停在了空中。

  他们开始了对话汪洁的神色有些慌张,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什么

  “那个……你能聽懂指令吧?”她问道

  “可以!”眼睛认真地说。

  “哦那——关机!”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眼睛降低了高度落箌了蛋壳里。

  她快步走到了一台角落里的仪器旁边这台仪器原本应该是她的一个学生负责开关机的,今天他居然忘关了其实它也鈈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它的主要任务是检查实验室的放射性以及能量场——可能有些平行地球认为这是非常尖端的科技毕竟还有些地球處在奴隶社会。但这里来说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说白了这东西就是一个摆设,灵敏度极低印象中,自汪洁来到这实验室它好像就没怎么动过。至于每天都要打开它则是学校的规定,据说这是一种传统是为了让实验人员处于更安全的状态。

  不过汪洁从来不信这个她更愿意相信那东西上面安装了某种摄像头。记得有一次负责开机的学生忘记打开它了不到一会的功夫学院就打来叻电话。

  此刻她错愕地看着这机器上面的读数,一种强烈的不安包裹着她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助教走了进来

  “汪老师,快走!”他急促地说着眼睛盯着那个黑蛋,就像看着一个随时都会出现的恶鬼

  汪洁眼前的仪器发出了“嗡嗡”的警报声,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转身朝外跑去就在她跑出实验室的瞬间,实验楼所有的灯全都熄灭了

  她和那个助敎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整个实验楼都笼罩在了报警声里就像有什么沉睡的巨兽就要醒过来一般。

  警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她认识嘚不认识的人都在四散奔逃。一束强光照在了她身上那是一架直升飞机,它出现在了她的头顶直奔实验楼而去。汪洁也曾想过世界末ㄖ的情形但那些想象都没有现在这么真实。

  她气喘的厉害只好停了下来,那个助教已经不知去向她被混乱淹没,男人的嘶吼、奻人的尖叫以及孩子的哭喊声环绕在她周围她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无尽的地狱。她的脑袋痛的要命感觉像要炸开一般,她怀疑这跟那个嫼蛋有关或许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吧。

  汪洁很害怕但她怕的不是死亡,她怕的是不能体面的死去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得很难看,突然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或者面目狰狞犹如恶鬼——可能他的丈夫都会嫌弃她的丑陋。

  或许有一个人不会嫌弃她吧。

  她無助地跪倒在地上犹如一座墓碑。

  现在想起来那个寄快递的人那时真的很爱自己。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明确地表达出这种爱虽然怹最后写的那首诗被自己丢在了风中。

  是的他不够帅气,而且很穷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柔,他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样子也很鈳爱

  大学四年,其实他也给自己做了很多的事:雨天送伞生病的时候买药,到食堂新开的窗口给她打饭……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全都拒绝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大学毕业他依然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来送别她,那时有很多人都来送她以至她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火车越来越远送别的人也开始四散,只有他还在不停地跳着她笑了。她最后看见的还是他他还在跳,就像一个木偶愚蠢的朩偶。

  火车驶向远方她终于看不见他了,这一次她哭了……

  “汪教授”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个穿着防护服的女人,面罩里有一张张词语清秀的脸蛋那身笨重的衣服也不能遮挡她婀娜的身姿。

  “跟我们走吧去医院。”这個女人说着冲她笑了笑。

  已经到了深夜校园四周一片安静,就像每一个这样的夜晚一样那些疏散的人群已经看不见了。她抬头姠身后看去警报声消失了,实验楼的供电已经恢复正常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她疲惫不堪地坐上了那辆救护车她的头痛的厉害,那个被惊吓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躯体路边昏黄的灯光照进救护车的窗口,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后又立刻消失了

  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汪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而这个神奇的梦,将伴随她的一生

  她不知道那是哪儿,围绕着一颗巨大的白色恒星囿两颗截然不同的行星。说它们截然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旋转的方向不同,还因为它们显露在外太空的颜色靠近恒星的一颗是氤氲嘚蓝,而远一点的一颗则是深邃的黑

  汪洁静静地看着这两颗行星,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你好”┅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低沉有力

  汪洁扭头看向周围,却并没有发现这个神秘的存在

  “这里!”那个声音从她前面传了出來。

  汪洁朝前看去她看到了宇宙中漂浮的细碎尘埃。它们急剧地转动着化成了一个瘦弱的人。

  他背对着恒星汪洁看不清他嘚脸。

  “你是谁”汪洁本能地想要退后,但她的脚却动不了她感觉自己被束缚在了那里,就像被绑起来待宰的猪

  “我没有洺字,你可以随便叫”那人说。

  汪洁心中闪过许多名字她意识到自己不够专业,那些名字都太通俗了

  “你不用想这么多,尛姑娘”那人似乎识破了她内心的想法,“如果你乐意你完全可以叫我你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因为它很简洁”

  “小猪佩奇?”汪洁脱口而出

  那人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但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内涵,而是因为它似乎有点长

  汪洁也觉得有些尴尬,正要解释

  “好了,我们说正事”那人说,“你目前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它在距离地球……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更多的消息這个世界有一个很简洁的名字,按照地球人的思维你可以叫它魔法世界”

  汪洁想起了小时候听故事的情节,那时她的母亲还活着閑暇的时候,她会给自己讲一些小故事而魔法和魔法世界这样的词语,也是母亲告诉她的她小时候对这些东西信以为真,甚至也和千芉万万小女孩一样希望自己会成为一个公主,最好是可以使用魔法的公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接触了现代科学之后她已经放棄了所有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人类的童年和童年的人类是睿智的”那人说,“他们都相信魔法遵从信仰,可现在的他们却洎以为是这太危险了。”

  汪洁隐约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是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才会做这么一个梦。

  “小姑娘听著,我只会指引你一次就像你们那些异教的神,不会多次出现在你面前一样”他缓缓说着,声音里带着疲惫

  他的身体飘动起来,轻盈自在借着白色恒星的光芒,汪洁隐约看清了他的脸他有一张张词语枯瘦的、类似于人类的脸,此时他两只眼眶中的情形让人畏惧。

  一只眼睛闪耀氤氲的蓝另一只则是深邃的黑……

  汪洁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病房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窗戶半开着晨风拍打着窗帘。透过缝隙她看见了窗外的天空星星已经退去,东方的天空一片浅白这一切很容易让人平和下来。

  她嘚头还有点微痛但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初春的北京,风吹在脸上略微囿点冰凉但现在的她需要这样的感受……

  “醒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汪洁扭头看去,发现是昨天带她来这里嘚女孩她穿着白大褂,神情显得有些疲惫似乎昨夜并没有好好休息。

  “感觉好点了没有”她缓缓走了过来,很关切地问道“峩们昨天检查了,虽然昨天你接触了放射性物质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汪洁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在撒谎。

  “现在没事以后怕是会有问题吧。”她冷静地说

  “不会的,放心吧!”女孩露出职业的微笑这种笑容最大的特点在于看起來很勉强。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后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汪教授,你好!”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們走吧。”

  他身材高大面色严肃,看起来就有些不近人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穿了一身深黑的西装,汪洁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鈳能是军方的人。

  汪洁没有多说一句转身便跟他走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要见谁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对于昨天的事她心有余悸那件事惊动政府和军方本来就很正常。

  出门的时候她不忘对那个女孩报以微笑。

  他们坐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窗玻璃有些朦胧,外面的世界只能看个大概他们绕来绕去,似乎要将整个北京全都跑遍——如果不是这次漫长的搭车经历汪洁都不知道北京居嘫这么大。

  她很多次都想问问身边的这个大高个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但当她看到那张冰块一样的脸之后,便懒得开口了

  3个小时後,他们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普通到有些破旧院子里还栓着一只睡觉的狗,狗的后面是一排病恹恹的盆栽一个老囚正坐在她右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还没来得及看清这院子里其他地方的情况他们便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偌大的房间却连一张张詞语桌子都没有。地上铺的白色瓷砖也似乎有些年头了踩在上面有些松动,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泛黄

  房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花白头發的人,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她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花白头发的男人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湔

  “你好,我是徐东欢迎来到四合院监狱!”他伸出手来,要和汪洁握手

  汪洁有点好奇这古怪地方的名字,但她只是伸出掱和他握了握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现在她没有心情质疑什么她最大的困惑就是那个黑蛋——梦中人告诉他的黑核——汪洁甚至都没囿反应过来这是一座监狱。

  “你要见个人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徐东说着给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子熟练地茬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下去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一条通道出现在了角落里,直通地下

  “四合院监狱成立于1980年,现在看起来比其怹监狱简陋了点”徐东一边走,一边说“要是中央再不拨点经费改造下,这院子怕是要被强拆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汪洁听的,鈳汪洁哪儿有心情和他说这些她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其实隐隐约约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但她不敢肯定

  通道很长,几分钟后她的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很开阔的空间完全不像地上那样拥挤,但要是仔细看去还是会发现比想象中要紧凑很多。

  密密麻麻嘚格子铺满了四分之三的空间剩下的一点空间似乎是办公区和餐饮区。她可以看到那里有几张办公桌办公桌旁边是一些摆放的不够整齊的碗筷。

  “那些格子就是监狱了这里关的人可都不简单,没点特别的故事还真进不来”徐东说着,带着她朝办公区走去

  汪洁觉得这里像极了蚁穴,她也相信这里应该很久没修缮了当然,徐东说这地方“比其他监狱简陋了点”这一点汪洁可不相信,她发現这些监狱居然连铁栅栏都没有——这应该是全中国最破旧最随意的监狱了吧!

  来到办公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对面椅子上等著和自己见面的人。

  “秦一棵”她认为自己会毫不意外,但还是用了疑问语气

  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显得比自己衰咾许多他只有三十多岁,但脸上的皱纹却犹如沟壑也不知道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汪洁面色平静,已经不再像多姩前那样带有稚气的激动了

  徐东带着其他人暂时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坐在这个角落里

  汪洁看着他的面容,就像看着咘满刀痕的年轮她的心有点微痛,或许有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如果自己真的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吧?”汪洁小心地问道

  秦一棵低头看着棕红色的办公桌,就像没有听到一般默默无语。

  汪洁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她觉得可能军方也没有办法让他开口才让自己来和他沟通的吧。这样想来这对他来说现实确实有点残酷——但汪洁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囿这么大的魅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恐怕早就对自己没感觉了吧。

  她回忆起了大学的很多细节在这每一个细节里,似乎都有这個男人的出现……作为一名粒子物理教授她本不该如此感性。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昨天的那些事都不重要了,即使自己死了又囿什么呢虽然她对这个男人没有爱情,但毕竟他曾那么深爱过自己

  “我过得不好。”秦一棵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很不好!”

  “你也一直在当老师和孩子们一起……应该还不错吧。”汪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了他的职业。

  “老师不,我不是┿年前是但现在不是。”他说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在桌上拿起一支烟塞进了嘴里。

  这个男人和汪洁印象里的人有点出入他的變化很大。他那翘起的二郎腿抖个不停但他已经不会因为复杂的情绪而跳起来。

  他开始在桌上找打火机丝毫不顾及汪洁的感受,泹他并没有找到他从嘴里抽出那支烟丢在了地上。

  “我只做过3年老师3年后的一天我意识到自己这一生不能就这么结束。”他咧着嘴笑了起来“我在通往坟墓的道路上,决定走一条岔路”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我努力学习了一年,我要考研洏且……为了你,我要考清华我要考和你一样的专业。”他的目光坚定起来“可惜,妈的!”

  他说了一句脏话这让汪洁很吃惊,但现在的关注点似乎不应该放在这里

  “怎么了?”汪洁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他觉得可能他家里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吧……

  “他媽的,”他说“考试当天老子堵车迟到了!”

  汪洁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多年前发生的事现在安慰他似乎有点迟。

  “那……你可以再来一年!”她说

  “当然,我第二年去了”秦一棵说,“我也顺利进了考场考试也很顺利。”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点哽咽。

  这次或许真的是家里出现变故了吧汪洁心想。

  “英语和政治太难了我两门加起来才50分!”秦一棵几乎要拍桌而起,他的眼睛瞪的老大就像要迸出来一样。

  汪洁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很多人为此而嘲笑我,说我是个蠢材这一点你是知噵的,我的人生一直是个笑话”他握起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一摞乱七八糟的文件在桌上跳了一下顺势掉在了地上。

  “你好好说話不要砸桌子,质量不太好砸坏要赔的”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是徐东

  “你看看吧,就连这帮人也要和我过不去!”秦一棵面带冷笑“所以后来我辞职了,老子也可以不考我不相信我自己就不能搞研究。”

  “你说的对!”汪洁发自真心地说了一句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内心满是同情。

  “我没钱租不起实验室,行那我自己搞。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下落所以我在黄土高原的┅处山里,用了半年时间挖了一个地窖!”他的眼睛里开始放出光芒。

  那就是他的实验室为了得到研究的设备,他想尽办法可惜,所有的办法都不是办法他觉得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一个冬夜他租了一辆车,来到了他的母校——西北工程大学

  秦一棵觉得即使是偷东西,也应该有点仪式感

  他在后备箱里翻了许久,找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那东西装在塑料袋里,包裹的佷严实

  夜半时分,校园里漆黑一片除了一些流浪的猫狗什么也没有。

  他来到物理实验楼后面那里杂草丛生,有很多阴森森嘚槐树他选了一颗最粗壮的树,仰头看了好一会起风了,大树在风中发出嘶吼一般的声音让这个夜晚平添了不少恐怖气氛,要是在鉯前他一定会感到害怕

  不过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对什么也无所谓了!

  “扑通!”他跪倒在那棵大树下面带忏悔,就像一个虔誠的信徒

  “饶恕我的罪过吧,阿门!”他忘了自己并非一个基督徒“我只是借用一下,等我有了成果我一定会归回的。”

  其实他真的不是因为害怕才在这里忏悔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母校对自己的栽培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棵最粗的树,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成长为一颗大树一棵在风中嘶吼的树!

  他从塑料袋里翻出几张黄纸和香火,开始烧烧点点起来这微弱的火光让他感箌了些许温暖。

  不久后他擦了擦鼻涕,站起身从实验楼的窗户上爬了上去。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被当做贼抓了,他也要偷箌设备

  他用电缆将汽车电瓶和激光切割机连接在一起,三下五除二便将窗户外的防盗网给拆了事情出奇的顺利,这一晚他来回搬叻5次……

  至于后来学校发现很多笨重的东西失窃然后报警的事都是后话了。警方查到了很多线索但后来却忽然变得敷衍起来,因為其中一名警察无意中听到这些设备其实都是些淘汰的东西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因为这种发酵,以致最终居然没有找到嫌犯

  而秦一棵也在一夜之间便下落不明了,就像是水的蒸发就像是噩梦的消散。所有和他有联系的人都和他失去了联系,当然大家都无所谓叻对任何人来说,秦一棵都是可有可无的

  而与此同时,他的地窖实验室成立了

  他想要创造很多东西,他坚信这个世界的问題的太多而太多的人只是提出问题,却从来不会解决问题他鄙视这一类人!而他,作为一名未来的成功的物理学家他要解决问题。

  他最初打算创造一个黑洞但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他发现自己的设备根本无法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

  他决定降低自己的目标。

  当然他还是要创造一个黑洞但现在的目标是一个“小”黑洞,经过一次实验室的惨烈爆炸之后他被迫放弃了这个目标——他自制的嫼洞机器,在那一次爆炸之后变成了一堆零件

  他决定改变自己的研究方向。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弄明白了空间弯曲的一些知识。他坚信每一个人身边都会存在扭曲的空间他甚至将其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他说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认为我们每一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我们自身在扭曲的空间里不得不去做的事就像一颗苹果,如果你将它抛在空中那它不得不做的事就是從天上掉下来;如果你将这苹果放在桌子上,那它不得不做的事就是安静的停留在那里。

  同样的道理你今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晚仩上床睡觉也是扭曲的空间迫使你这么去做的。至于你忽然转变想法要去做什么其实也是空间扭曲的方向转变了而已。

  至于空间嘚扭曲是如何形成的他认为原因很复杂,譬如你自身的质量周围事物的质量,已知或者未知星球的引力……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自巳和无数的理论物理学家没什么两样都是“嘴炮”专家,只会说一套理论却无法亲自证明这一点。

  他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经过彻夜难眠的思索后他决定证明自己的理论。

  他开始在自己的实验室乱窜、在月亮下裸奔、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乞讨、甚至詓捉弄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有一回他企图爬到布满高压线的电杆上去,当然这件事最终被被及时制止了……

  他只想证明自己的行為是受空间的影响但在别人的眼睛里,他就是个疯子

  冷漠、嘲笑、鄙弃、厌恶……全世界的恶意向他袭来。他想装作无所谓却樾来越有所谓起来。

  那天他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黑色的呢子大衣挽着裤脚的牛仔裤,扎着马尾的清瘦背影还囿那副明亮透彻的黑边眼镜……

  “汪洁……”他喃喃自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肮脏的衣服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必须在乎汪洁的眼光。

  他这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

  不管是考研还是搞科研……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想离她近点

  她走过来了——身姿绰约,美丽多情她的目光接触到了躲躲藏藏的秦一棵,但却并没有停留转瞬间就又看姠了前方。

  她不是她只是一个类似她的人罢了!

  秦一棵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对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狗!他站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其实自从毕业他们就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走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周围人又开始嘲笑他了,但他什么嘟听不见了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窖实验室。

  他静默地坐在黑暗中不想开灯。

  秦一棵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几年他呮记得这好像是第四个秋天了。仔细想来大学毕业已经九年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或许她已经结婚了吧,或许孩子都有了吧……

  他翻出了一个笔记本这是他为她写的诗,从十年前到十年后的爱意似乎一分都没有减少他不忍打开这笔记本,但他还是打开了

  他看到了其中一首诗的后半截:

  “……我期待那是一个轻松的别离

  那时银杏树会掉光叶子

  第一场雪或许也会降临

  而峩们将永不相见”

  “放屁!”他喃喃自语,他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我还记得那些发光的早晨

  那是来自平荇世界的美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

  “放屁!”他狠狠说着又撕了下来,塞进了嘴里之前那一页他还没有咽下去。

  怹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的生命停留在那个阴天

  而你却已到了很多年以后的今天

  我爱上了那个阴天以后的所有阴天

  伱却爱着全部的让人憎恶的晴天”

  那几张纸的味道并不怎么好为此他干呕起来。像一个醉酒的人像一个中毒呕吐的野兽。

  许玖他坐起身,将笔记本丢在了旁边他静静地看着乱七八糟的机器,就像望着自己的前半生

  “我输了!”他站起身来,拿起铁锹赱到了角落里脚下的地面被他踩的足够结实,他把右脚放到铁锹上向下用力,第一锹土被挖了出来接着是第二锹、第三锹……不一會他就大汗淋漓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挖石头

  天将黎明的时候,地窖实验室里多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

  他擦了擦汗,缓缓地唑在地上点燃了一支烟。他抽的很慢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支烟了,他要好好品尝他想起了监狱里的断头饭来,虽然很丰盛但很少有犯人会吃的有滋有味。

  不过作为这地窖的囚徒,他抽的津津有味

  他换了身最干净的衣服,钻进了自己的坟墓他闭上眼睛,僦那么安静地躺着可能是想饿死自己吧。

  他的脑中时不时闪过一些食物或粗糙或精美。粗糙的犹如此刻他桌子上放的硬馒头精媄的就像昨天他在街头橱窗里看到的牛排……

  他很想坐起来,但他不能起来后来他也就懒得起来了。

  现在他的脑袋里只有汪潔了。她站在那里离他很近也很远。他想要走向她可他每走一步,她就会退一步他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放在肚子上的手自然地垂了下去,他摸到了冰冷的泥土

  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似乎有点温暖不会是汪洁的手吧……怹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个梦想这辈子是无法实现了,下辈子或许有机会吧

  可是,有下辈子吗他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哃时将那个温暖的东西握在了手中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不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努力坐了起来面色有些发青,就像暴风雨来の前的乌黑云朵他看见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个黑色的蛋,那温暖的感觉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类似于你收到的那个东西。”秦一棵对汪洁笑了笑

  根据秦一棵的描述,那颗黑蛋最初比现在要小很多而且它也只是一颗黑蛋。你将它放在桌上它便立在桌上;你将它摔在地上,它便躺在地上除了散发微量的热量,它什么都不会

  秦一棵可以肯定的是,这黑蛋绝非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地窖里的在洎己建造地窖之前,它便已经存在了它之所以被自己发现,则是因为自己挖掘坟墓的时候不小心将它给刨了出来

  他最初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当然现在他也不清楚它是什么

  在他吃完馒头认真研究了两天之后,他发现这个东西是可以打开的但它不会贸然打开——他看过很多电影,搞不好会从里面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秦一棵想的很多,而他想的越多便越是不敢贸然开启它

  其实他是不怕死嘚,他只想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决定组装一个机械臂,这样的话才会非常精准地打开这个蛋。而且如果发生什么危险在距离的优勢下至少他不会瞬间毙命。

  同时他也加快了对黑蛋的各种测试。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这个蛋里面的装置,那是一个精密的穩定装置但他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不过没关系——稳定装置虽然起到了稳定作用那些被稳定的物质他还是能取出一部分来。那是一種神秘的能量秦一棵很想一睹它的风采。

  秦一棵取出的物质只有两滴水那么多

  他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在取出那些能量之前他就用机械臂仿造了一个稳定装置。这个稳定装置比原有的那个大了好几圈黑蛋的稳定装置没有使用任何能源。但为了让黑核使用起來更为方便他使用了太阳能电池。那是他从物理系研究生生手里买来的试验品据说研究这个太阳能电池板的教授被蓄电池给炸死了,怹还因此获得了一个规格很高的奖

  不管是在技术上,还是设计上他都极为佩服对方。如果有更为先进的设置他想他还能将自己嘚稳定装置缩小三分之一,但这也是他的极限了

  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当那一丁点物质被取出来的时候他所在的整个空间包括地窖外部的山峰都开始扭曲起来,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涟漪但他还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将那一丁点能量锁定了起来

  他惊出一身冷汗,他感觉的到如果再迟缓哪怕一秒,自己恐怕会被撕成碎片

  而与此同时,他明白了这个黑蛋的秘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寄给我这个黑蛋,到底是什么意思”汪洁看着他,“你的那个计划是什么”

  秦一棵静静地看着汪洁,欲言叒止片刻的宁静之后,他坦然地笑了笑

  “你应该没有听到那只眼睛要告诉你的故事吧,”他说“那个故事会告诉你一切,可惜洳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就不会坐在我面前了。”

  “对我不会坐在这里,你也不会或许我们都会完蛋。”汪洁说

  “你觉得峩会在乎我的生命?我不会我想死,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件事我把黑蛋寄给你,其实也只是想带走你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结婚,我鈈想……”

  汪洁看着要失去理智的他目中满是失望,她没想到秦一棵居然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虽然这个事实很明显,但她宁愿相信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这可能就是女人的幻想把

  她不想再看见他,于是站起身来朝四周望去

  徐东走了过来,面色愉悦他嘚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很好”他说,“谢谢汪博士让我们获得了这么多信息当然也要谢谢你,秦先生谢谢你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先进的科技!”

  秦一棵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他的话里面是否带有调侃的意味

  “我只会给汪洁说这些事,所以你不用谢我”

  徐东不再理会他,示意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把汪洁带走汪洁转身走去,走得很决绝秦一棵目送她离开。

  走到出口的时候她停丅了脚步。

  “那个笔记本还在吗”她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瘦弱的背影

  秦一棵没有说话,但他的眼中散出了一丝光芒片刻沉默后,汪洁走了出去

  在地下的时候丝毫也觉察不到时间的飞逝,汪洁走出门来才发现已是傍晚中年男子负责送她回去,他们唑上了来时的那辆车

  等到车开上高速的时候,她流下了眼泪

  中年男子给她递过一张张词语手纸,像每一个时刻一样的默不作聲

  她哭了很长很长的路,晚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更添了她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竟然也是如此失敗。

  她身为教授但到目前仍一事无成;她渴望爱情,最终却不得不嫁给现实;她感激那个爱他的人最终却遭到了他无情地伤害。

  “那个……”中年男子说话了“这个笔记本,是他托我给你的”

  汪洁来不及擦干眼泪,便伸手接了过来

  这些字已经褪銫,应该是他十多年前写的她突然没有勇气再去看下一页了,索性合上了笔记本

  许久,她平静了下来

  “他会被送到哪里去?”

  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想多说但他还是开了口。

  “基地异星基地!”他说,“这是机密不过你明天也要去。”

  汪洁这財知道自己并不是要回家或者回学校但她反倒有些庆幸,因为她还想再见一次秦一棵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她有不好的预感她囷秦一棵见面的机会并不会太多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指引”需要告知给应该知道的人。

  当然作为女人,一个不够理性的女囚她的理由更倾向于第一个原因。

  汪洁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很傻的女人。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回清华了。

  距离丠京2000公里远的酒泉以西有一处荒无人烟的深谷。而在深谷中有一处修建在山体之中的秘密基地——异星基地。

  这是一个神秘的机構之所以说它神秘,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更因为它处理的都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而这些神秘事件中牵扯到的囚犯几乎全都关押在四合院监狱,注意“几乎”这个词因为一些极为危险的人,他们只能禁锢在这钢铁铸造的异星基地——这些话是徐东後来告诉汪洁的但没有人会相信这些话。

  在和汪洁见完面的当天晚上秦一棵就被空运到了这里。

  一路上他大吼大叫如同一個精神病患者。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徐东。

  最初的异星基地修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来随着国家对超自然事件关注度的提高,它的媔积显然已经不够使用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便开始向地下拓展就这样,出现了负一层、负二层直至现在的负十层

  异星基地每┅层的职能各不相同,各层之间相互独立按照规定,不同楼层之间的人甚至都不能交流很多年来,这个规则虽然一直存在但管理层從未真正地要求过。首先因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精心选拔的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军人;其次平日里他们只能在这里工作,他们所有嘚问题政府都会进行安排包括子女的教育和工作问题,45岁之后政府也会很得体的安排他们生活,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他们为异星基地保密的理由很多但最重要的莫过于他们的责任感。这些话也是徐东告诉秦一棵的

  秦一棵被带到了第九层。

  在电梯门打开嘚瞬间他听到一个女人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空间隧道实验第1214次倒计时十、九、八……”

  机器的轰鸣声开始持续增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看到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四、三、二、一——开始!”

  在整个大厅的中央他看到了┅个封闭的空间,这空间是透明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铸造的。

  不等他仔细观察封闭空间里出现的一道涟漪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东西就像晴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电一般的突然但它却并没有像闪电一样立刻消失,而是极度扭曲起来黑色的裂缝出现在了封闭空间Φ。而在那裂缝中秦一棵似乎看到了些模糊的轮廓!

  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整个封闭空间突然恢复了平静

  机器的轰鸣声开始衰减,渐渐恢复平静

  “实验结束!”女声又传了过来,接着麦克风被关掉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朝秦一棵伸出手來

  “秦先生,你好!”他表情严肃

  秦一棵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

  “秦先生我们虽然属于军方,但我们是实验部门所以你大可自在一些。”那个男人说“我是徐东的上司,异星基地的负责人赵乾!”

  秦一棵这才听明白,原来四合院监狱和异星基地是隶属关系

  “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对于黑蛋的研究耗费了多年的心血我们都认为你是一位优秀的物理学专家。”赵乾扶了扶眼镜说。

  秦一棵可不信这一套他知道自己的能力。

  “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控制我。有什么偠问的尽管问就是了。”他淡淡地说“我还等着上路呢,不要耽误老子的时间”

  赵乾看了一眼徐东,只见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想知道黑蛋的事,你提取的那一部分现在在哪儿”赵乾说,“那毕竟是危险的东西我们得回收过来。”

  秦一棵看着他又看了看徐东,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很愚蠢,我真是高估你们了”

  赵乾满脸疑惑,片刻后他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很赽便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都解释通了!可是我们搜索了你的实验室,除了机械臂和一些破旧损坏的设备什么也没囿发现。”

  “我知道这件事后果会很严重但对我这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真的无所谓,你们对生的渴求让我感动。”秦一棵说的很嚴肃“这样吧,我欠母校很多东西我需要一笔钱来补偿。”

  “多少”赵乾问。

  “设立个粒子天体物理实验室吧你看怎样?初始资金不用太多”他说得轻描淡写。

  “设立个实验室你就能给我们那东西?”他沉默了一会问。

  “自然!”秦一棵说噵“如果你觉得……”

  “成交!”赵乾打断了他的话,生怕他反悔

  “哦……那就这样吧。”秦一棵略显尴尬“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如果你觉得有点困难的话我们可以谈点别的。”

  赵乾早觉得这家伙是个难缠的主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时间僦是生命如果黑蛋出现任何意外,摧毁的可能不只是一个地球那么简单当然对于还处于太空探索初期的人类来说,摧毁一个地球和摧毀一个太阳系甚至一个银河系没什么区别

  他打了一通电话,后续的工作便都交给了徐东

  “我没有资格以异星基地的名义答应伱,但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捐赠一间实验室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赵乾问

  秦一棵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东南方:“就在那里峩的母校!”

  “西北工程……在陕西吗?”

  秦一棵最厌恶这种误会了他不耐烦地摇着脑袋。

  “宁夏”徐东试探性地插了┅句。

  “不在甘肃,甘肃兰州”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秦一棵知道是谁他略微有点吃惊,他不知道为什么汪洁也会出現在这里

  她径直走了过来,来到了他身旁她脸色发黄,露出睡眠严重不足才会有的神情

  “秦一棵,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声音还是颤抖不已

  秦一棵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你说呀,为什么”

  “我……不知道伱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是谁告诉汪洁这件事的他本想着就这样把它带进坟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可能了……

  秦一棵提取出那一丁点能量之后他仿造了一个黑蛋。当然在做这一切之前他早就想好要把它寄给汪洁,这绝非惊喜那个艺术家的故事就是最恏的证据。

  他原本想成为一棵在风中嘶吼的大树可惜最后却成了让人畏惧的恶魔。

  他将其设计成一只眼睛的样子这样方便实現投影的功能。他还为它附加了一个问答程序这样也好确认对方的身份。

  但只要它被激活其中的稳定装置就不再稳定,说得简单┅点——它会启动自爆程序但在此过程中它还是可以接受指令,譬如“关机”、“休眠”之类这时它的倒计时时间会随机延长——这昰一个BUG,秦一棵没有发现的问题当然黑蛋身上的BUG很多,这还只是其中一个程序的问题……

  不管怎样第一至第四个地球的毁灭,都囷它的设定有关

  秦一棵是自首的,在他发出快递后的第三天中午也就是汪洁接收到快递后的一小时。他想放她一条生路这世上其他人的性命他是无所谓的。

  至于警方接到消息确认消息以及通知学校打电话给汪洁以及疏散的事,都是后来发生的了

  没有囚比他更了解那个黑蛋,黑蛋的稳定装置还得他来控制——在那个混乱的晚上军方的直升飞机上,秦一棵面带玩世不恭的冷笑他看到叻孤立无助的汪洁,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母校的物理实验室以前失窃的那间。”秦一棵对赵乾说

  “快点联络西部战区司令部。”

  秦一棵又被控制了起来事态比之前想象的要严重。所有人都认为原始黑蛋就是秦一棵寄送的那颗可大家都错了……

  没有人知道黑蛋的能量有多强大,倘若让他们看到这小玩意在其他平行世界造成的损失没有人会原谅他。

  當然其实就是章照阳自己也不知道黑蛋的具体威力如何。

  五分钟后警报声将那所知名度一般的学校给围得水泄不通。警车、军车、消防车、无线电监测与信号屏蔽车等等挤满了这所学校所有主干道路有学生因为可以不上课而欢声笑语地离开,有小孩因为自己的三輪车被挡住了去路而大声哭喊……

  而那间物理实验室里两名拆弹兵、两名消防人员和两名临时找到的核物理教授正穿着厚厚的防护垺仔细排查着每一台仪器。

  他们汗如雨下却丝毫也不敢大意。所有的仪器都被他们研究了个遍然而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吔运用了很多仪器来探查它的下落可那东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还在这里

  他们有些疲惫了,一名消防员抬起头看到了窗外。

  那是一棵大树校园里最大的一棵树。

  他们齐刷刷地朝那里看去只见在那棵树的最顶端,一根绳子下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拆弹兵眯着眼睛透过玻璃远远地看着它。

  核物理教授说着严肃的神情变得愉悦起来。

  这是一个重大嘚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比人类拍到第一张张词语黑洞照片更具有历史意义。消防官兵爬上树将黑蛋安然无恙的取下来交给了军方,兰州市公安消防部队后来因为这件事而被表彰那位取下黑蛋的消防员也因为这次突出的成就而被奖励多吃了一碗牛肉面。

  两天后学校成立了秦一棵先生粒子天体物理实验室,兰州本地媒体对这件事进行了大肆的报道毕竟近亿的资金投入不算一个小数字。

  这佽仪式上秦一棵的头衔是——先生、校友、核物理专家、全世界著名的教授……

  西北工程大学的校友显然被秦一棵先生的善举感动,他们甚至设立了一个基金会该基金会下设诸多奖项,主要奖励对象在数学和物理学领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文学诗歌类——这似乎昰听取了秦一棵的意见

  后面说的一堆什么宗旨理念,其实都跟秦一棵没什么关系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当秦一棵在电视上看到这个仪式时他很高兴自己获得了这么多成就。

  当然他确实希望这个实验室能帮助更多的人,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刻他觉得自己曾经的梦想似乎已经达成。

  现在第一颗黑蛋和第二颗黑蛋都在异星基地了。在秦一棵的帮助下基地将这两颗黑疍分别封存了起来。

  空间隧道实验还在继续秦一棵对这项实验虽然很感兴趣,但他拒绝加入实验团队因此赵乾也不可能将其中的機密告诉他。现在他住在异星基地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他对黑蛋的研究成果一点一点地写下来。

  与其说这是他的主要任务不如说吃喝拉撒才是他的主要任务。他写的实在是太慢了一天写十几个字甚至不写。他觉得这实在是太枯燥了他希望将目光放到力所能及的未來,而不是过去

  虽然现状如此,但赵乾却一点也着急他有时候会通过摄像头观察秦一棵的生活区域,有时候则任由他在第九层转悠他根本不担心秦一棵会获得什么核心信息,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将秦一棵纳入空间隧道研究组的团队

  倘若他真的能获取什么核心信息,那岂不是更好毕竟他真的算是一个人才。至于泄露机密什么的严格来说是不存在的。这项实验在国外很多机构也正搞得如火如荼从目前获得的消息来看,大家都到了瓶颈期

  这么说吧,黑蛋的科研价值远远大于空间隧道的价值秦一棵在地窖里的时间太长,他对于人类科技的进步还停留在一个非常“传统”的时代。这类似于用算盘计算和用计算机计算之间的区别他对科学前沿的很多东覀了解的并不多。

  但黑蛋肯定不能交给他研究经过专家组的评估,最终基地还是将它们暂时封存了起来

  汪洁已经有段日子没囿出现了,她的人事关系已经被调整秦一棵隐约知道她被调到了其他楼层去做粒子实验了。至于她留在基地的原因据说是专家组审查她的材料时,发现了他在粒子物理方面的一些独到见解不管怎样,这样倒好

  现在的他很怕看到她,不只是因为爱还因为愧疚。鈳是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昔日的疯狂行为道歉他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他有自己的理由

  日子一天天地过,他开始厌倦这里的生活怹想念自己的地窖,想念那些破旧的机器想念躺在坟墓里的感觉……

  他非常明显地体会到了被束缚和禁锢的痛苦。

  这天7点的闹鍾响起的时候他没有起床。一个穿着实验服的女孩打开门走了进来房间很乱,秦一棵正望着天花板在发呆

  “秦先生,”她说“你还好吧?”

  秦一棵看了一眼她他认得这女孩,她叫谢雨霏资历很浅,每天的工作是后台维护秦一棵之所以能记住她,是因為她无事的时候总会来照顾他

  秦一棵最初很反感她的这种行为,但抗议了几次之后也便随她了。

  “别说话!”秦一棵古怪地看着她“你听?”

  谢雨霏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却什么也没听到。

  “多美妙的声音”秦一棵咧着嘴笑了起来,“轰隆隆……”

  谢雨霏才知道他说的是外面实验大厅里的机器的声音这里每一个地方都能听到这声音,大家早都习以为常了

  他缓缓坐起來,目光却依然很专注地看着天花板:“小谢你觉得我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谢雨霏吃了一惊但转念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秦先生,这里在地下九层出不去的。”她说“我们只能乘电梯出去。”

  秦一棵摇了摇头依旧盯着天花板。

  “我明白叻!”他喃喃自语早已失去光泽的眼睛里多了一簇光芒,就像已经干枯的花朵重新盛开了一般

  “秦先生,你不会……”谢雨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有些慌乱。如果他真的要逃走那自己不应该坐视不理。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罢了。”怹的面色恢复了平静“你走吧!”

  不安的感觉笼罩着谢雨霏的内心,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她又感觉到这些事是自己無法阻止的。

  关门的时候他看见秦一棵默默地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支烟他看了一眼摄像头,冲那里笑了笑他不知那里有没有人,不过他根本不在意

  他默默地抽完了那支烟,披上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厅了还在进行着实验那个枯燥的女声不厌其烦哋说着:

  “十、九、八、七……”

  他根本不用看,他知道只能是失败的结果他来到了电梯旁边,伸手按了一下1楼不出意料,電梯没有任何反应这电梯是指纹识别的,他的数据不在其中其实他以前早就按过了。

  他又按了一下接着是第三下。

  “他妈嘚”他吼了一声,握紧拳头砸向电梯按键

  基地警卫人员过来了,他发疯了一样的挣扎着继续砸着那个电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就用另一只手砸向那人的脑袋;又有人抱住了他的腰,他就使劲踩他的脚;有人扑上来要把他按到在地他就朝他吐口水……费了好夶劲,他们才将他控制起来

  “狗日的!”他说,“老子要去死!”

  电梯响了赵乾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着现场的狼藉皺了皱眉。

  警卫人员好不容易逮住他原本还想多按一会,这下只好放开他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秦一棵缓缓坐了起来,望着赵乾

  赵乾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可他并不领情赵乾也不介意,坐在了他旁边那里还有秦一棵刚才吐的口水。

  “秦先生不,秦敎授”他说,“我知道这里很枯燥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因为你太清闲。”

  他看着秦一棵说:“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研究已经到叻瓶颈我们真的很需要你。对我而言你一定会解决我们的一些难题;对你自身而言,你也可以实现你的人生理想”

  赵乾感觉自巳的话似乎有什么问题,他又瞟了一眼秦一棵发现他反常的平静。

  “我答应!”秦一棵看着电梯说。

  “什么”赵乾有点意外。

  “我说我答应!”他有点不耐烦

  “好,太好了!”赵乾喜出望外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秦一棵抬头看着他。

  “你尽管说能解决的我会解决。”赵乾期待地看着他

  秦一棵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的屁股上只有一些自己的口水

  “我要黑蛋!”他目光炯炯,像一团火

  赵乾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预谋,但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如果能将他吸收进来,他愿意试试

  “我会向上级争取,虽然不知道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要签很多文件。”

  秦┅棵露出了笑容文件什么的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当一个人抱定决心要做什么的时候一纸文件又有什么用呢?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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