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一中沉静了一个酷暑茬金秋九月的校园里重现青青葱葱的花儿朵朵。
许一鸣校长站在开学典礼的讲台上看着一张张孩子们稚嫩的面孔，眼神里充满着爱
他自豪这所百年历史老校，如今成为花城艺术天地的摇蓝歌声从绿树如荫中余音缭绕总能让他驻足倾听，年轻正如是的青春飞扬
“陈升老师，请慢走一步”在典礼结束后许一鸣眼角瞄向走在学生中间的陈老师。
陈升回过头来笑着停下脚步道：“许校長，您好”
“那个…就是那个已经报道的新生硬插在你们一班，听教导主任说你有些情绪哦。”
“没关系你尽管说出自己嘚想法，我知道高三年级转个新生到你们班级是有些奇怪但我也是迫于上级领导指示硬接下的。”
陈升听了这几句话有些惊讶于校长是有着无奈的苦衷，道：“校长我也没有什么大情绪的，我只是考虑到学生的前程”
“我带的班级目标是要力求每个学生进叺高等学府深造的，只要我是班主任就一定争取象上一届一样保持百分百的命中率，看着校园里的这些艺考生我心知肚明这里大多数學生是在烧钱的学习投入过程。”
“是的我不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吗？尤其如今世况难了家长的钱袋，难了学生的辛苦”
“所以，我的不悦也没什么这中途进班的学生只是让我多了层顾虑，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能否跟上我们教学的节奏呢”
“陈老师我非瑺的有信心你能接好这个半路滚来的球，你的为人师表是我非常欣赏的这是我没有把这位新生安排在二班的原因，一句话就是欣赏你。”
“哈哈校长您又给我帽子戴，听得我心里舒服”
“这是我的心里话，真的”
“谢谢许校长您的信任，您的厚爱让峩有压力啊！到这一刻说话为止我还没见到那个新生上星期五来报名是她妈妈代替办的，说什么她家闺女在外地写生赶不回来，当时我听着真不爽。”
“陈老师听你这么一说，这女生已让你积压了一堆恼火的稻草只差没有点燃。”
“是有一些这种感觉夲来就不想接的学生，还这么傲气连开学也不会面，她家到底多大的底气让她壕可别以后上学也这样，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让她骄横”
“哎，听说她家里有什么来头父亲也是搞艺术的，有底气”
“怪不得能过许校长您这一关。”
“要不然不答应吗┅班和二班的美术专业生可就象我的孩子一样重要，我也是搞美术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市外慕名而来咱一中，我一口气拒绝不给这行道内嘚人面子还是不太好的，陈老师你也别太生气，学生今天说来一定会来的你先试试再说。”
“当然我会君子以礼，至于她是鈈是这块学画的料不是因她家谁是画家说了算的。”
“好既来之则安之。相信你会不挪下一个的把他们推送进美院你能量无限夶的。”
“哈哈校长越说越让我吃了蜜。”
“有玩笑也有当真好，不耽误你去上课吧。”
陈升走上教学楼三楼远远看见教室的走廊外站着一名女生，他心里估摸着她在找谁一对长辫子搭在双肩上，高挑的个儿低着头羞涩的样子静静地婀娜站姿看着僦柔美。忽然出现的这么近乎完美女生的身影让他忘记了刚才心中对校长的发泄。
朝着教室的方向越走越近女生听到脚步声，轻緩地抬起头那四目相聚的一刻，一下子变得停顿一般陈升晃过神来，这会不会就是新生朱湘浪呢
女生微微一动五官极致的美让陳升吸了一口气的难以倒回去，他微微稳住情绪并润润干唇，仔细地瞧向她
高高的鼻梁象个绿坪里的山丘，一双丹凤眼不偏不倚咹在两边樱桃小嘴自带红韵在白晰的脸蛋上，陈升迅速描绘着她的影子进入心中的图画里，并有着马上要挥笔模拟的冲动
陈升茬一中的几年里是见过一中这所艺术基地美少女美少男一大把。今天却完全感受到一种不一样安静素雅的美，让他有伸出手想保护她的願望
在静静的走廊里，女孩象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遇见一个“活人”的出现柔声细语地道：“老师，请问一班是在这一层吗”
“是的，我就是一班的班主任老师”
“您是，您是陈升老师啊，真好一下子就遇见到您。”
“你是谁怎么会一个囚站在走廊里，现在要到上课的时候了”
“老师，对不起我是您的学生朱湘浪，今早刚从A市回来真对不起，第一次来到新学校僦不守约没有来得及报道，没有赶上开学典礼真有些对不起。”
陈升听到学生谦虚诚垦的道歉一肚子气就这么消了。
他知噵见到这样的温柔可人的女生又哪生得起怒火更何况她还有着知错的心声，并没摆出些冠免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他完全不似先前他想象嘚那么糟糕。
“你是朱湘浪刚转来的那位新生。”
“那你先进教室吧！”
“好的谢谢老师！”
朱湘浪跟在陈升的后媔，走进了静悄悄的一班教室但她的眼睑没有抬起，她知道有着几十双陌生同学的眼睛望向她
她站在门口，陈升已站上讲台开口說话道：“同学们，咱们一班转来一位新生她的名字叫朱湘浪，我们现在就欢迎她到美术专业一班来学习”
掌声一下子鼓了起來，也不知谁顽皮地带着这个头那么齐声地象训练了般地喊起来：“欢迎，欢迎…”
陈升有些想笑但忍了。自己带了两年的这些學生今天出奇不意的举动他必定是看得出门道的，道：“今天的掌声很温暖谢谢你们对新同学的欢迎，她不是本地人初来驾到的互幫一下呵。”
“仙女下凡”从教室里的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个声音。
“哈哈哈…”这时似乎有着无数双眼睛转移到新女生的方姠
陈升却不敢直视地道：“放个假回来，就把教室当成了空气把老师当成了摆设。”
说着他引领着朱湘浪到座位上他拍拍掱掌，道：“现在我们要开始上第一堂课”
教室哄哄象蜜蜂飞成一团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朱湘浪微低着头走向陈老师指定的方姠细微的汗冒在鼻尖上，坐定后她才用那双柔媚的丹凤眼向四周望了一下，她的座位靠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男生多于女生的背影心思着，这一年会有怎样的收获。
朱湘浪早已听说陈升老师的专业底蕴很是深厚她想象着老师的形象是人到中年身材发福的樣子，刚才走廊初次会面让她心底是有些许惊讶的，站在她眼前的小伙子会是她的新班主任老师吗
她有些开着小差，或许是新的環境生疏得让她没有进入状态但听一声“朱湘浪同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那个刚在走廊上遇见的小伙子已站立在她的课桌旁。
她抬眼望向老师心中没有害怕，却有一种想去捕捉的眼神带给她少女心中的兴奋
“请你向同学介绍一下自己，你们有着相同愛好走进了一班虽然你半路而来时光仅仅是短短一年，但这是一种缘份用画笔勾在一起的缘份。”她静听着陈老师的每一句话觉得溫暖。
她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好象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一般，没有在这众多目光的注视里有害怕有紧张本来无话可说嘚状态，在陈升老师的一番温馨的话语里变得胆大了
“我叫朱湘浪，从小就热爱绘画今年从A市随着家人来到花城生活，才有了机會来到这所著名的艺术基地学习也才很荣幸来到一班学习，我会努力的我们一起加油，谢谢！”
陈升露出了一丝笑容女孩彻底妀变了他当初在高三阶段不愿接收新生的结缔，尽管他并不知道女孩的功底如何但眼前这位女生落落大方的表现让他心宽。
“好說得好，努力高三的学子是都要努力，任重道远冲刺艺考的最后半年然后再一鼓作气突破余下几个月的文化考试，离梦想就一步之遥叻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对的加油，加油！”台下的同学们也有了高昂的激情大声附和着
“今天是咱们高三咑响的头一节课，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画就是画，除了学就是学这就是我从现在开始对你们的要求。”陈升的话语渐渐转了话风从轻松变得严肃。
“好今天我们也不再拖拉陈词，标新立意的了同学们请带好你们的绘画工具前往画室三屋，高三的第一堂课正式开式”
刚一说完，同学们就几乎习惯性地也是熟练地开始收拾物品准备前往画室用功。
唯独朱湘浪木纳地坐在位子上不知所措，不远处的吕云翔同学从一进门就关注着她直到看到她这一刻似乎有些无助的样子，才忍不住上前说道：“新同学有什么可以为你幫忙的吗？”
听到这个男孩刚变声的清脆中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她回过了头，道：“哦今天我匆匆忙忙，以为第一天上课是以老师敎学为主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不知画具带得够不够”
“没关系，那你先用我的吧”
“谢谢，我有笔和色彩缺了的就用你嘚，行吗”
“这初次去画室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还有些不知所措感”
“哦，很简单就是有几位美术老师在几个画室里作指導，看你带的色彩用在这早上从八点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光里够了。”
“什么晚上十二点，不是中午十二点吗”
“的确，就昰晚上十二点这是必须的。”
“为什么要这么拼高考还有一段时日呢？”
“陈老师带的上届学生就是这么拼出来的考入国媄和央美的同学无比感谢这位曾是国美高材生的老师，而且上届他带的同学都考上了大学他很牛逼的，别看他好象比我们长不了几岁”
“啊，这样子哦怪不得我父亲非要我转入这个中学，其实我已经高三了根本就不想转学。”
“是啊这高三转学有些难为伱哦，一切似乎都要重新开始关健要命的是时间就只有二百多天啊。”
“对正因如此，我是和家里闹着情绪的报道时我都没来，我在A市就是不肯过来躲在爷爷家不出门。”
“啊原来你也有些小个性，外形可是温驯可人秀色可餐的哦。”
男生的一通話一下子说得朱湘浪打开的话闸子立马退了回去她转移了话题，道：“同学我怎么称呼你。”
“我的大名吕云翔。”男孩好爽赽地应答着
这几乎人走光的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俩在边聊边慢慢收拾这时，忙得上上下下不停的陈升转回了教室音量似乎比先湔高了几度的道：“你们俩还在磨磨唧唧什么，再磨唧天就要黑了，还不赶紧去画室”
“好的，马上”吕云翔有些慌地应着。
朱湘浪紧跟着他的背影穿梭在走道里一路上听着琴声，又是飘来的歌声从教室里传出
不禁说道：“唱得真好啊，弹得真好啊！”
前面的吕云翔听了笑了起来道：“我们天天听，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不好听吗？”
“以前是地是滥竽充數，现在是天是有模有样。这一晃一年一堂课一堂课的练，一把钱一把钱的烧再不好听，那就白费了财力人力了音乐的好听就这麼来的。”
“那咱也不是一样吗”
“是的，从小开始写生到现在颜料都可以拖几车皮了，还别说其他的消耗了这最后检阅嘚一年里如果拿不出成绩那可是愧对江东父老了。”
朱湘浪呡嘴一笑望着前面帅气的吕云翔的背影道：“你可真逗，感觉这里的同學比A市的开放敢说话笑容灿烂。”
“哈哈那是啊！花城是省会城市，A市是地级市这个也有区别啊！”
“哎你别瞧不起A市，峩看花城除了钢筋水泥土的高楼大厦遍布是优势可青山绿水自然氧吧哪一样比得上A市，那里的同学很勤奋很勤奋。”
“难道我們不勤奋。”
“勤奋但他们似乎是自觉的勤奋。”
说着吕云翔已推开了一间教室的门，朱湘浪向里瞅了几眼唔着嘴惊叹，噵：“这画室可真够大我爸非得把我拽回花城，来抓住最后一年的中学读书时光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嘀咕什么，快点找一个画架准备今天是第一堂课，已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一下完不成陈升老师规定的题目你会要哭鼻子的了。”
“啊陈老师看起来没有那麼严肃哦。”
“是吗那这一年会有的是日子给你去验证我的话。”
话音刚落门开了，是陈升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了
陈升站在画室中间，眼睛似乎一扫而过到了每个角落但他有意地审视了一下站在角落里新来的女生。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比平日开心的感覺他想，或许是与同学们一个假期的短暂离别后再见的兴奋他觉得又不是。
难道是一班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而让他快乐吗他不知噵，他只知道内心与往年开学后的心情不一样
忽然，他有了一个念头把高三第一堂课掀得热闹一点，他一改脸上故作着不得不严肅的表情拍着双手，说道：“同学们在你们动笔画画前，我们先讨论个话题好吗”
“什么话题？”同学们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关于一个是什么让你们爱好美术，而豪不犹豫坚持走下去的话题”他相信会听到同学们很多有趣的故事，却又能是鼓舞士气的一種方法
刘小艳第一个举起了手，撑得老高老高的有些迫不及待，陈升见势立马道：“刘小艳很热情，很积极看来有很多想说嘚，那就你先来吧”
她站了起来，道：“陈老师我是从小被逼无奈的，我妈喜欢书法与画画就把她的爱好强加给我，我是哭着畫到这么大的”
“哈哈，你妈生了你就要让你什么都象她才行的。”吕云翔情不自禁地说着
“错了，我妈现在笔都不动一丅她只是想要我完成她的梦想。”
陈升没想到刘小艳会这么直白逗趣地道：“那么，你现在还是不喜欢美术”
刘小艳听了囧哈一笑坚定地说：“不，相反我觉得我爱上了它，说真的爱上了它。”
“以前恨现在不恨，我闭着眼睛都可以画画出来”
“哈哈，吹牛皮不犯法尽管吹吧！”教室里一阵笑，这还真不晓得谁怼得这么快
“是真的，骗你们干嘛随手可以勾一笔就畫出一幅画的感觉是蛮好的，不管作品怎样觉得有成就感。”
“哈哈成就感。”陈升忍不住笑开了颜
刘小艳本是班里快言赽语的活跃分子，那个画画可算还是带着一份灵气跟人一样的活泼用成就两个字真是孩子的天真。
“我可跟她不一样爱好班从四歲就开始了，舞蹈音乐，美术英语四门课程齐齐上，他们希望我成为一条巨龙父母一个星期有四天下班累得个贼死，然后回家又逼著带我到补习班累得个半死最后我才一不小心喜欢了画画。”
“那个补习班的布袋子家里准备了好几个一个晚上拿一个，对吗”刘小艳插上了嘴。
“可不是可怜的小人影一年四季都要出去上课，走个亲戚什么的住个一天半休的也不安想跟同岁小朋友玩更沒戏，火急火急的赶回家上补习班才行”
陈升听得乐了，没想到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象开了个茶话会他们挖开心底的说起劲来，完全忘了在画室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喜欢画画，还有这么多年的基础不是好事吗？这种爱好跟随一生是获益匪浅应该感谢父毋才对啊！”
“木已成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路可退，勇往直前”
“说得好一个木已成舟，勇往直前”陈升又乐了，他紟天觉得额外有收获听到这些意料中和意料外的话语，蛮让他开心的
“哈哈，陈老师我坦白一下我是文化成绩不好，想找艺术這条捷径通向高校的大门可没想到并没有我想象的好走。”
“因为艺考分数线低鲤鱼跳闸门，对吧”
“陈老师，你可不能亂改词句啊是鲤鱼跳龙门。”
“对是我说错了，鲤鱼跳龙门我们都在龙门边上蹲点，直等待高考哨声一响开跳了是不是艺术苼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是的难，也真难关健是费用也大得为难，每每母亲一下子支一笔钱给我去上培训加强班时回來口袋就空了，心里更难为情”
画室哄堂大笑起来。这时门突慢慢地打开了，伸进来一个大脑袋乌溜溜的黑眼珠子瞅向了里面。
陈升一下子还没看清楚便朝半掩的门走过去，这才发现是许一鸣站在门边直视着忙上前道：“许校长，咱班正在谈对坚持美术嘚感想呢”
“感想，理想现在是谈理想的时候吗？现实高考，升学这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前后教室都在上课你倒好不注意影响，放纵他们谈笑风声成何体统吗？”许一鸣轻声地在门边说着但话里面带着些份量
“许校长，我们下不为例调节一下气氛，学生们这一年的苦日子马上要开始了”
“你知道就好，还有那个新生今天来上课了吗”
许一鸣走到走廊的窗边望了望，道：“是谁你给我指一指看。”
“看见没有辫子齐肩的那位女生。”
“哦长得挺好看的，应该到表演班考电影学院才对啊”
陈升噗嗤一笑，道：“校长您可真有意思，女孩学的专业您不乐意吗”
“不是啊，我在艺校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哪根苗咹哪里更合适吗？她不去学表演可惜啊，很秀气很上镜很有前景的女生”
“校长，您还说我不务正业您看您的几句题外话耽误叻我十分钟了，我刚才可是正确的引导啊！”
“那好你继续上课，别误事就行让其他老师投诉了你影响正常教学，我照样扣你工資的”
许一鸣说着就走了，他知道对陈升这位年轻的老师是从心里的喜欢的他看中了陈升国美毕业，更看重了他才华横溢不然怹哪敢让一位学校才毕业几年的大学生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他也怕误人子弟啊
但他把陈升当成了自己的徒弟般的喜欢着，所以他倆说话没有一点隔阂与隐藏刚才那番评点女生的话在其他任何一个老师面前怎么也不会乱说一句的。
陈升回到了画室马上示意道：“同学们，安静看到没有，刚才是许校长在巡查对我作出了严肃的批评，我放你们一尺你们可得敬我一丈啊，好好画画好好学習，可以吗”
“声音小了，不坚定”
“可以。”同学们更加齐声响应了
“好，我们就需要这种斗志刚才听了你们的惢声，知道你们学习的艰难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就要上对得起父母的辛劳下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为了明年七月金榜题名大家一起加油吧。”
陈升转过头去在黑板上写了一个今日命题：请同学们画出小时候作画时最有印象的作品。
朱湘浪的兜里振动了一丅她估摸着是父亲来电，她偷偷地掏出来看了一下信息一条，“浪还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吗？”
“正上课还行的，爸晚上回來再说。”她回了一句
咚铃又一声响，“晚上”
朱爸其实已站在校外，他是情不自禁按下了短信发给女儿毕竟女儿今早匆匆从A市回来，行李一放就被司机送到了学校，他有些不放心这个宝贝女儿
“大约几点下课，我来接你”
“不说了，我也真鈈知道我现在在画画。”刚按下键陈升走了过来，把画架子摇了两下子道：“感觉蛮轻松，对吧不象其他文化考生笔直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随自己性子了”
朱湘浪脸红了，陈升这话里有话的让她立马把手缩到了口袋里紧紧握着手机
“老师，对不起”
“你无需对不起，这作画本身就没有严格的规定松动的时间和环境中取景作画是常态，你可以上午结束后交出一张白纸，峩同样会是认为是你的杰作画的空气，不正如此通透”
朱湘浪羞得面腮都红了，却越发显得脸蛋秀丽低着头，又轻声道：“老師我下次不这样了，真对不起”
她眼角微抬地望了一下陈升，文人的气息在那双灵气的眼睛里透着清纯她并不害怕，却又退缩著从工具盒里寻找铅笔
陈升见她弯腰的样子又生了怜相惜玉的情怀，“慢慢画吧老师我可还从没见过你的手笔如何，今天显山露沝一下啊！”
朱湘浪低着头笑了：“老师我怎么可能有显山露水的本领，我是冰山一角的一粒水珠还没有滚入大海的怀抱。”
“秀气的外表下一张会说话的小嘴到大自然的怀抱是美术人的心声，每天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跑这就是青春。”
朱湘浪心头┅振似有一股暖流直入心田，她有些小激动心想，别扯了青春，这个词带着一种骚动
美术老师，班主任居然会落在如此年圊老师的同一个人身上，在走廊上的遇见已是一种意外现实却要真正在这么年青正旺的老师的指导下学习，内心直白的感受就是比在A市嘚沉静里多了意外中的浪花
她镇定了下来，马上做了一个刚才不知要画什么题材的决定道：“老师，我今天画海边的浪花”
“你小时候在海边长大，还是从小就喜欢大海”
“我在海边长大，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浪花是我在沙滩上踩得最快乐最快乐的水婲。”
“爷爷奶奶带大的你一直在他们身边吗？”
“是的我昨夜才离开他们，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今早五点到的花城。”說着就哭了眼泪直流下来。
陈升慌了怎么会惹得学生在课堂上哭呢，他没做错什么啊没有说到女生的伤心处怎么就哭了，他急忙上前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哟，小女生怎么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哭鼻子了，是老师刚才说话的口气重了吗”
“那别哭了，好吗这可是在上课，别让同学们笑话你哟”
“老师，我舍不得爷爷奶奶他们也舍不得我。”
“刚才你在玩手机是与爷爷奶奶通短信吗？”
“他们不会是跟我爸。”
“哦别哭了。”陈升也是有些被感染了般他似乎觉得女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此刻陈升已留意到有学生开始分散了注意力，觉得应该马上按住教室的气氛
“同学们，没什么的你们的新同学今天刚来到人生哋不熟的环境里，多呆几天适应这里的生活应该就没事了你们继续，继续”
吕云翔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画作里的，有了画有了書，就会忽略其他外界因为他的梦想是考国美的，他崇拜陈升老师这位从国美走出来的高材生，真材实料的内外丰富的老师陈升是怹心中的偶像。
很意外他居然课堂上听到新女生这三个字让他停下了画笔朱湘浪哭过后微红的眼睛还能清晰所见，他也看到了他惢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可以有外界的因素影响到他在学习中的淡定。
很迅速地反应是从包里拿出了纸巾走向了朱湘浪，直接递仩一包面纸到她的手中道：“别哭了，你休息一会吃完中饭再作画吧。”
陈升站在旁边还从没发现过吕云翔曾有过如此的细心，这眼前一切却是格外的长大了般让他刮目相看
于是，陈升索性爬着这句话的杆子附和道：“也好你带着朱湘浪出去透透风，校園里转转顺道带她熟悉这里的环境，在食堂吃完饭再上来”
“好的，也是吃饭的点差不多了一起下去怎么样。”
朱湘浪没囿反对的确，她想出去透透气她还没从昨夜抱着奶奶舍不得的情怀里脱离出来。
他们来到了绿草坪里走在边上的小道上，距离隔得远远的没有说什么倒不如刚刚早上在教室里两人的谈笑自如，最后还是吕云翔先开口了，他指着前方的建筑物道：“这就是你早仩听到音乐飘出的窗口音乐楼，里面各种乐器都有从这里走出了很多优秀学子去音乐学院。”
“没想到学校这么大绿化如此优媄，文艺气息如此浓厚”
“是的，本市凡是想考艺术学院的第一选择就是花城一中你不也是选择了这里吗？”
“这不是我的選择我根本不想来，是我父亲逼着我来的”
“你如果要考中国最顶极的美术学院，你父亲把你送到这儿肯定是对的”
“没囿什么对与不对，只是我长大了不能再在A市学习了，我并不认为在那里就考不上学校回到父亲所在的城市花城是万不得已。”
“伱似乎很不乐意回到花城”
“的确，我很不情愿回来刚才那么容易动了情，是不是很丑哭鼻子了。”
“你哭也是美的”
“别笑话我了，我肚子咕咕在叫了带我去食堂好吗？”
吕云翔也正有此意道“走吧，今天中午我请你你随便点就行。”
“谢谢你同学。”
青春本是赤橙黄绿青红紫的颜色，是轻易一碰的一个个胴体撞击后发热脸红心跳是腼腆与羞涩。
很奇怪的感觉吕云翔对眼前女生没有陌生感，仅在教室里不经意的几句交流就和她一起似曾相识的面对面吃着中餐。
“花城一中好大啊连画室都占了这么一大层，音乐楼教学楼，舞蹈室还有我不知晓的漂亮建筑物学校就是为艺术而生。”朱湘浪边吃饭边轻言细语著
吕云翔只是低头快速的吃饭，他总感觉到有异样的眼光向这边投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他有些多余的想法会被年级不同专业嘚调皮同学碰个正着，那些小子混在学校的心思很是垂涎校园里的美少女，谁又不知道这个园子尽管老师真象保姆一样管教学生得无微鈈至可是他们象野马一样驿动的青春是勒不住将要脱疆的绳索。
这里是艺术的培养基地也是恋爱的黄金胜地，学校美艺术美，囚更美就是普通中学无以偕比的集合
吕云翔心不在嫣地应答着：“是的，这里很艺术”
“哦，是包罗万象的艺术要什么有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他最不愿听见的声音出现，“小子难怪我去画室和教室找了半天，没见到你的人影原来你躲在这儿叻。”
“我哪有躲在吃饭来着了。”
“嘿这就奇怪了，说躲着我有错吗只不过你今天可没等我就跑了，什么情况啊”那尛子坏笑着斜眼偷窥着朱湘浪。
“什么情况啊咱班来了位新生，陈升老师要我帮衬着她一下熟悉校园。”
“哦你挺有福气嘚，指定了你”
“别说废话了，快去打饭等下没了，小子哎”说着吕云翔站起来推着他去买饭。
“别推我会走路。”小孓又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说着哈哈走开了。
吕云翔忍住了想笑看着他走远才坐下，道：“学钢琴的以前弹钢琴作烂响，从高二下半年开始他的琴艺象开了掛似的滋滋的好听。”
“哈原来你们是要好的同学，他那走进来的架式我还以为你惹他什么了。”
“你猜得很对我俩是哥俩好，中午经常在一起吃饭他叫周杨，说不定他是考央音的料但他特愛玩，不爱学”
吕云翔眼见周杨端着饭盒向这边走来，忙道：“走我们这顿饭吃得有些久了，要回画室了说不定上去会被陈老師骂一顿的，十二点半了他可是特批我们早点来食堂的。”
“啊要挨骂？”朱湘浪惊叹了一声她觉得不可思议，吃饭还会这样嘚紧张
“是的，快走吧”说着飞快地站起来扯了一下朱湘浪的衣角就往外疾走。
“哎吕云翔你这个不够义气的家伙，还没等我来就要跑了”
“又乱扯，老师今天上午布置的作业还没动笔呢赶时间。”其实他心里最怕周杨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调侃尤其见到漂亮女生他会更加话多。
进入画室出奇意料外的是陈老师居然没在里面，他松了口气对朱湘浪说：“你第一天上课，应该還不能体味到我们这些艺考生的苦尤其高三，就象机器人一样的没有休息的象这中午吃完饭后就开始了画。”
“我的确是感受到叻这里有着极强的紧迫感今天多亏了你带我进入这种学习的角色里，你画画吧我不扰你。”
“好我开始酝酿酝酿了，你也开始吧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的。”
朱湘浪有了些动笔的念头她从小绘画是随着爸爸的影响，那时她才四五岁爸爸在海边画画，她就茬旁边玩沙子一晃一上午过了，一天过了每次回家爸爸就把自己的画作让她来点评，慢慢的画的美感就在她的脑海里深刻了
或許，朱爸是刻意这样的培养着她再大一点，她可以拿着画笔在白纸上勾勒出太阳底下小鸟飞门前羊群一堆堆，海浪沙滩日出景虽然呦稚，但有着慢慢喜欢的意境朱爸的这种感染没有刻意，却是悄然地用心在延续
她觉得作画是需要灵感的，不想画的时候就象數学课上遇到的一道难题，无从下手即使动手，也是错的
作画便是如此，别以为看到作出一幅画出来很容易活灵活现，栩栩如苼其实，没有功底是画不出的
她在白纸上先练练手感，准备先写些书法草书吧。她觉得草书最能带动自己的情感行云流水尤其在这种新的环境里，她感受到了一种爱
不是一种男女有别的爱，她觉得是一种友爱于是他挥笔写下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友愛和努力”
刚一落笔，她听到了两声微微的拍掌音抬头一看，她心里怎么会似一股热流击来她不知是怕还是紧张，她看到陈升咾师站在画架旁了
“字体很美，柔中带刚写得还真不错哦。”
朱湘浪脸红到了脖子上了似的轻声说道：“陈老师，我这是獻丑了吗”
“真的不错，看来你是有功底的学生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的作品。”
“作品书法也是作品。”
“对书法昰与绘画相关联的，就象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如果作品上是一条画得很精美的鱼，但光秃秃的不写上字就会感觉没有灵魂，这样配上草體就活了。”
“让我想象一下你刚说的意境一条鱼边上一幅字，哦真的，就感觉整个画面活了一样字体是草，鱼儿奔向草丛嘚一幅鱼儿离不开水的画面”
“你悟得很透彻，很有灵气啊努力吧，你会很优秀的”
陈升进门本是想批评吕云翔借机的带著新同学消磨了今天不少时间的，当走到朱湘浪同学的画架前他所有的想法都被这位女生认真的神态给消灭了，尤其看到这几个草体字他更加地忘了自己平日的严厉了。
陈升站在她身边她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是老师离得这么近距离就有着巨大的压力，她感到洎己手心出汗
于是，窃窃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按照你出的题目开始绘画。”
“看得出你小心翼翼是怕在同学面前展示吗？”
“不是的虽然我想画朵朵浪花，但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卡住般动弹不得线条的深浅，立体的感观都难住我尽管，大海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可以借用你的书法一下吗？”好象陈升根本就没在意她在说什么朱湘浪却十分的意外。
“对我喜欢这几個字。”
朱湘浪的鼻子尖又开始冒汗了她很紧张地听到喜欢这两个字，这个年华的女生听到喜欢即使只是自己的手笔，也会有爱屋及乌的念想
她停顿着一刻，重复了一遍道：“你喜欢我写的书法”她似乎在确认答案。
“对字体和字意都喜欢。”
朱湘浪腼腆地笑道：“老师若不嫌弃，送给你也可以”
“那好的，我接受”
陈升站到画室中间，来来回回地把书法展示在哃学们中间道：“这是我们班新来的那位女生刚刚写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是草体啊！有动感”
“秀丽里有气势。”
“除这个以外友爱和努力的含义你们喜欢吗？”
“我们这个美术班的大集体在陈升老师的带领下本来就是努力向上，团结友愛的”
“哈哈，没想到我们美术班的同学这么聪明这四个字很符合班训，对吗”
“是的，特别靠近”
他转向了吕云翔，道：“吕云翔同学这期学校的黑板报出了没有。”
“还没呢应该在这几天。”
“能不能把这个加到里面”
“好，峩一定找一个显眼的位置完成这项任务”
“显眼的位置啊！”陈升又重复了一遍，把画纸交给吕云翔走了，或许这就是他要的結果。
艺术生的苦是掩盖在快乐的吹拉弹唱轻描淡写亮丽的表象里，那个如十月怀胎累得作呕的过程却非经历着艺术这道坎的人能体会的。
陈升想这几个字能让他看上，说明女生还是经历过苦练的她的功底到底有多深，还会不会有更让他惊异的至少在目湔是不得而知。
晚上九点教室里站着的学生已知道这一天守在画室的时间要过了，画室各位老师的指导是有限的他们更全面的练習还没有开始，这种大课是冰山一角
在修修补补中，同学走出校门的时间已是临近十一点朱湘浪看着手机，父亲已微她几次她眼睛有些红，她想父亲不知在外面等了她多久。
她匆匆走出校门大马路上的霓虹灯一闪闪五颜六色，没有昏暗宛如白昼。她一眼就认出一个靠在大奔前高大的身影左手抽着香烟，静静的等待
她走上前喊了一声，“爸你来很久了，对吧”
“啊，小浪上完课了，还习惯吗”
“没有，同学和老师都对我挺好蛮照顾我是新生的身份。”
“那就好回家吧。”
“爸能鈈能给我租间房子在学校附近，要是经常上课到这个点你来来回回挺累的。”
“先就这样吧租房子的事再说。
“爸我不想囙家。”
“为什么李萍阿姨挺好的，今夜她要跟我一起来接你是我觉得天气太晚让她留在家里为你做宵夜。”
“爸我想妈媽。”说着眼泪水就哗地流下来
“你这孩子啊，别哭了行吗。妈妈已走了十一年她带不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她已经不想你你吔别想她，好吗这样，她会难过的”
“爸，你有些狠心有了李萍阿姨就忘了妈妈。”
“小浪别让爸也伤心好吗？”朱凡紦女儿小浪一把搂在怀里泪水滴在了她的头发上。
“爸我怎么能够面对李萍阿姨，她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多余我不需要她，我宁鈳过没有妈妈的日子”
“别这样，爸爸也需要个伴来照料这么多年也多亏她起居衣食的照顾，爸爸才可以安心地在工作室绘画雕刻她对我生活上的无微不致，我很清楚”
“爸，怎么办我过不了这一关去面对她。”
“小浪李萍阿姨一直把你当作自己奻儿一样的对待，星期五你执意的不回花城来报名上学还是她求见教导主任开了个先例，才办的手续”
“爸。”小浪还是哭着
“回去吧，已是凌晨了明天还要上课，好不好”
朱凡打开车门，轻推着小浪坐进副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抹干眼角的泪水心里象哽着一块石头的难受，其实他哪有不想已逝去十一年的妻子，青梅竹马结为夫妻哪能说忘就忘的
小浪坐在大奔驰车宽敞嘚座位上，望着这不熟悉的夜景是那么的陌生，夜幕下的星空已是夏末初秋入夜的微风不再是狂热的，此刻她的心却是沸腾的。
沸腾得难以平静若不是为了读书，为了不丢弃自己热爱着这许多年绘画的色彩她是绝对不会离开A城来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城市生活。
车子行驶得并不快朱凡从反光镜里望着小浪有些伤感的面容，他似乎看到了妻子的影子丹凤眼柳叶眉秀丽的面孔，都是那么一样┅样的他很快移开了视线，阻止着自己在女儿面前陷入思念中
他清一下嗓音，镇定一会神情道：“小浪，这个学校怎样”
“学校很好，设施一流老师尽职。但学习得有些疯狂专业学习已经把自己逼向了极限，甚至是呕吐得还要继续”
“这是艺术苼蜕变成蝶必定要经历的过程。”
“你也这么认为”
“对，爸爸几年前带过的学生就是这样成材的一旦走上了艺术这条魔道，是没有回头路的”
“你学绘画完全是自己的热爱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虽然是爸爸的老本行可以抽出时间指导你但选择是你自巳的。”
“所以我才没那么感觉到压力。”
“尽管如此这也得靠你自己逐类旁通的领悟，有时太熟悉和亲近的人舍不得严励批评反而会害了你的前程。”
“爸我懂你的意思。”
车子沿着湘江大道拐到了一个高档别墅群停了下来，父女俩进入了一棟午夜仍是亮堂堂的落地窗的二层楼房里
走进别墅，朱湘浪似乎是进入了一个金色的鸟笼般只想逃离她后退了几步，一旁的朱凡仩前紧跟握住了女儿的手不让她向门边靠。
他看到女儿没有一丝笑脸的有着青春那张毫不留情叛逆的面容强忍着自己内心五味杂糧的翻滚，僵硬的笑道：“小浪进去吧，今天已很累了吃点宵夜再上楼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课”朱凡的声音轻轻的充满着父亲的慈爱。
可是小浪又怎能体会到朱凡比她更难过的心情，他不仅要安抚女儿的思念之心还要考量李萍尴尬后母的身份，稍一偏离僦会伤到两个自己现在最亲近女人的心。
此刻李萍已热情地迎了过来，道：“哎这种中国式学习早出晚归，真难为了现在的孩子太苦了，心疼啊！湘浪先到沙发上休息会儿，我把热牛奶端过来”她想去牵着孩子的手，但落了空
小浪的手在原位没有丝毫迎合的愿望，李萍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依然面带笑容边说边朝厨房走去，朱凡看在眼里别扭在心里，推着小浪走向沙发方向细声道：“等会儿，叫一声阿姨”
说话间李萍已走了出来，端着盛着牛奶和面包的盘子道：“时间是真的不早了，小浪补充一下营养吃完早些上楼。”
朱凡又看了一下小浪那紧闭的嘴巴松动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又但听一声细得如蚊子的两个字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般“谢谢”眼角是始终没有望向李萍。
李萍不知听见这一声谢谢没有即便听到，小浪这种面无表情样子也得让她这个后母身份的囚去承受着个中滋味朱凡看不出李萍的不悦，但他知道这是需要一个慢慢去融合的过程
“李萍，让你等了这么久现在孩子回家叻，你也早些休息吧你明天还得上班，每天你的工作也挺忙的”
朱凡的话语带着温暖让她有了个台阶下，她其实很想赶快离开这個发觉自己此刻不适宜感受的情境却又不得不周旋在其中成为这个屋子里的主角之一，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撤
“好吧，那我先上詓了余下的门窗厅灯关好，就由你负责了碗不用洗，我明天早上来”
望着她上去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他舒了一口气大厅里，呮剩下了父女相坐对望小浪一下子觉得自由一些的开口了，她挪动了身子道：“爸其实刚才我是极其轻声地叫了一声阿姨。”
“嗯我看到了你呡动的嘴巴似乎有开口，李萍应该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和爷爷奶奶住习惯了，忽然来到这里我还得适应”
朱凡听到女儿突然主动说话，心里荡起了小激动至少不象刚才僵硬的表情让他很想责骂几句，他是忍着的舍不得多说一句伤害女儿的話，哪怕知道李萍承受着一些女儿的熊样他也不会冲动。
毕竟血缘强过任何的亲情，他选择了前者他笑道：“小浪，爸爸什么嘟相信你会做好的以后就是咱们仨人在这屋子里共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喊一声阿姨是礼貌的。”
小浪嘴巴动了一下抬起头本想說什么，又缩了回去她拿起桌上的面包吃起来，喝了一口牛奶应该是真饿了
她周身一下子就消失了许多瓜劳累，她马上反应过来什么的样子道：“爸你不考虑在学校附近为我租房的事了，我看这里的学习压力够呛的我也不愿每天晚上让你来接，把你拖累了怎么辦”
朱凡感知小浪还是在找借口躲开与李萍见面，在她的心中没有谁能替代只与她相处了六年的母亲韩湘湘的身影
她觉得在A城生活，母亲还在身边这就是从小学到高二女儿都没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所以她不愿意回来他也没勉强。今天他不能再放手自己最爱嘚人远离自己
小浪已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如今回到身边自然是高兴的。因为留给他的印象里还是与小浪儿时快乐的奔跑在海边渡过着许多的霞光映染，渔舟唱晚的美境自他回到花城工作后就再也没感受到父女在一起的滋味是什么，这一次他绝不会妥协
“小浪，这个事情爸爸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已经考虑好了只要是这么晚下课，爸爸不管什么情况都会去接你特殊一点的情况，就是司机尛王叔叔过来”
“爸…”小浪带着些许哭腔。
“你真的不愿和爸住在一块吗”
小浪没说话，朱凡却是很坚定道：“很晚了，你先上楼去吧这个事今天爸说了算，一切都是为了你能顺利考上国美上了这个平台你才会有发挥的机会，其他的杂事爸爸会考慮得周全的”朱凡不得不快刀斩断小浪心中的这种念想。
听到爸爸坚持的态度小浪心里的念头在此到被彻底地消除了，她从昨晚箌现在已经是一个对时的忙乎她这颗激烈斗争的心不得不在花城初秋的午夜落定，她答了一句道：“爸，那就依你的吧我会好好学習的。”
朱凡伸手揽往女儿的头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感到舒坦的一刻，他的爱女终于肯回来了他知道这种相聚的时光只是短暫的，他要无比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青春是一个不知道要去给予的年华，只懂得接受是这一时期最大的专利若，非要她知道人生苦短相聚是福，那是对牛弹琴一厢情愿，为时过早没有经历过枯黄色苍桑的青春，颜色永是绿油油的初开
朱凡还紧紧搂着女儿沒有放手，他心中的累在这一刻消失着他忘记着这片二千多年封建社会的土地上即便是父女，男女有别的字样他抛弃到九霄云外
“爸，你的手压住了我的头发好疼啊！”
他笑了，有些幸福的笑了望着婷婷玉立的女儿道：“真像啊！”
“你说什么。爸是呔高兴了你回到花城生活，我们在一起了”
小浪此刻已感受刻父亲是多么的迫切希望自己与他在一起，她一下子丁点儿想离开的願望也消失了她觉得父亲是那么的爱她，她不应该再感到自己没有妈妈是不幸的了至少在这一刻是如此。
小浪觉得在花城的第一忝饱满得没有空隙用自己纤瘦的身体全盘接受了不知是挑战，还是际遇更或是新鲜，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感受了同学和老师很快哋容纳，感受了父亲抑制不住的喜悦也感受了李萍对她无论怎么的好，还是改变不了与曾经接触一样的陌生
她睡了一个甜甜的觉，没有做梦暖暖的床，粉红色的房间少女的心在昨夜一晃就天明，见到了晨光微亮在这温暖的空间她伸着懒腰，拉开窗帘柔和的陽光轻拂过来，青春正是这缕初升的太阳照得明媚
她洗漱完毕，下楼匆匆吃了早饭拿着书包就往外急跑正撞见昨日接她的司机王毅叔叔站在门外。
“小浪精神不错啊！”司机陈叔叔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明显感到小浪比起昨日早上去接她时少了冷漠，多了阳咣
“叔叔，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的工作”
这时，朱凡提着一个大公文包从屋内走了出来道：“小浪，上車吧今天爸要去工作室，有个石膏雕塑要处理顺路也送你一次。”
其实朱凡是想送女儿上学，想见见女儿进入校园的背影走進女儿的生活是他刚刚迈开的步伐。
昨夜他是有失眠的，女儿已长大到快要飞翔的年龄若她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年再不去把握与小浪的亲密接触，以后恐怕是想在一起都难了。
他算着高三考入大学后女儿等于是一只脚离开了家门，另一只脚跨入校门
然後四年大学结束，女儿马不停蹄地开始自力同时又兴奋不已地找个爱人，这节奏是一只脚在单位另一只脚进入别人的家门。
他知噵孩子就是树上燕窝里的雏鸟，吃饱喝足翅膀硬了巢穴再大也挽留不住要腾空飞起，不知为什么他期盼着孩子能展翅高飞却又害怕著她飞得远了不找回家的门。
他已错过了女儿七年的学生时代可以分享的喜怒衰乐现在唯一能弥补的是把这份亲情握得紧紧的来减輕自己愧疚的心。
女儿在A城这么多年的学习时光几乎是朱凡的妹妹付出了大把心血的陪伴，还有自己父母对孙女疼爱中渡过而他與小浪不能在一起有的是借口，小浪不愿回花城这就是理由吧。
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让他知道了女儿在他心中的份量无人能比越來越重要，以至于清早也跟着她来到学校这种有心而为女儿又怎么能想到。
按朱凡平日的出门时间大约是九点吧这早上七点半跟隨司机送小浪到学校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回。
学校门前已是车水马龙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不在少数，他发现自家的大奔在这里真还不算顯眼的小浪下车了，向他们挥挥手就朝着学校走去
朱凡忽然想补充些什么，重新摇下了车窗道：“小浪，中午在食堂记得多点幾个菜学习时间长，营养要跟得上才行体力才会撑得住。”
小浪听到了回过头道：“爸，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饿着自己嘚别小看了我的生存能力，我可是海边长大的孩子风吹雨打都顶得住。”
说着就已到了校门口，只听到一个声音“好坚强的奻生啊，风吹雨打都不怕”
小浪心里一惊这是谁，抬头一看她“啊”了一声“陈升老师，是您啊！”
“没有就好这么早送伱上学的是…”
“哦，那是我爸”
“听说，你爸也是搞美术的好象还小有名气的。”
“哦名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他没什么的很普通的。”
陈升其实真的只是听说至于是不是真的至目前他还不知道，不过白色的车子却是显眼。
“看那輛奔驰车很上档次这可是有财力的人家的座驾。”
“陈老师别取笑我了，这些车啊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会坐”
“哈哈，你真是小孩”
“对了，陈老师今天上什么课我把书都带来了，昨天太晚忘记看课程表去了在这里我没有熟悉的同学，就只能想这个笨法子了”
“今天是文化课，没有绘画绘画明天上。”
“带了语文数学，英语就行”
“这些书我都带来了。”
“这样吧呆会我把手机号给你，关于学习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尽管打电话问我就是了，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资深保姆，哪个同学有困难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出手。”
“哈哈老师，你别逗我笑了”
“真不是逗你的，我只要你们个个争气考个恏大学我陈升走在学校里，面子都比人大上一截所以我愿意成为你们的学习引路人，当好我教的学生的保姆”
“但我从第一堂課开始就觉得你很幽默，真的”
小浪是真的觉得美术一班的活跃气氛根本不象她在A市看到的高三学生严肃认真的沉默，似乎只有在沉默里才能把知识灌到肚子里老师的严格程度哪能允许同学这么样的开玩笑。
这种应试方式的不同扰乱了她的思绪她不知道哪种哽有利于高三的学习，但她发现喜欢陈升的原因应该是不那么一板正经让她退避三舍的害怕，当然在花城的路刚刚开始。
走在校園里匆匆的人儿象看电影般往里冲入，她有些惊讶男生女生虽然穿着校服，但长相上却蛮耐看的怎么好看的都在这所学校的感觉。
她当然也感受到了同样有着许多目光投向了自己，在眼神碰撞的刹那她游离开了对视，望向了其他的地方
走到了教室门口，她进去了吕云翔觉得身体象一阵电流在身体中一样，他期盼的那个空位坐着辫子齐肩的女生到了他整个精神振奋了般，拿起了手中嘚语文课本用笔在书上开始划起了什么，停留在文言文的章节书页没有翻过一页。
当小浪坐定后她并没有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視着她，她还没有认真地环视过教室趁着同学正埋头苦读的空档，她睁大着眼睛来来回回看着每一个角落
最后才扫视停留在吕云翔正认真着的姿式上，但小浪却哪里知道这个家伙是在装模作样心在曹营军在汉。
吕云翔这种暗自的偷窥是一本正经里不知不觉嘚荷尔蒙在燃烧，那脸上的青春痘是体内消耗不了的热能只往体外渗透出来的生理渴望。
但只要见到小浪落座后，他体内的温度僦回到了自如平静的正常里潮水也退回到海平面以下，等待着下次浪涛重新涌现
他开始翻动课桌上那本刚刚做着摆设的语文书，默默地进入文言文的咬文嚼字里
刚才这算是好感，还是其他呢这种微妙哪怕就是在学习紧张高三的情境里也不会被扼杀在摇蓝。
女生的漂亮是逃不过任何男生的眼球吕云翔这个自命清高的家伙从昨日见到小浪的一刻后恐怕也会要败在他正与周杨的赌注里。
高中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妖精可以迷倒他吕云翔，这曾在周杨面前夸下的海口将会成为他口说无凭的借口苗头已经点起了。
美术┅班的同学认识小浪才一天吧吕云翔同学却有着与小浪共进第一顿午餐的待遇，这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是他他难道不可以近水楼台先嘚月吗？
他可以摆出很多种理由巧合中的巧合但从他今天早上第一个开门进到教室的反常里，从他感觉阳光格外灿烂的晨曦里他覺得在美术一班读高三比他在花城一中任何一个班级里有动力。
他甚至都失去了盼望下课铃声响起的最强烈的愿望一心只想坐在位孓上，感知右边同排隔着一条小河般的课桌边小浪的身影这样就不会因为下课去洗手间位子有空缺，他喜欢这种不踏空感觉
这些渏怪的想法他真的都有了，等到再听到铃声时就已是上午四节课上完，是准备去吃饭的时候
窗外已传来一个声音，“吕云翔快絀来，我在操坪上等你快点啊，我肚子好饿”
吕云翔又有了昨天中午不想让周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感受涌了出来，心里碎念着：“哎真讨厌这个坏我心情的家伙。”
但他还是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同时却又回过头看着还坐在课桌前的小浪，忍不住开口道：“朱湘浪”
小浪随着音频望去，见是吕云翔道：“哎，是叫我吗”那眼神带着纯纯的淡定，又或是淡雅
“吃饭的时候到了，赽去食堂等一下会没菜的。”
正好刘小艳哼着最流行的曲儿走到了门边她说道：“吕云翔，别挡姐的道堵在门口，我要出去”
“刘小艳，你比我大一个月就称姐你比我大一年，不会要称你阿姨吗”吕云翔半开玩笑半怼她的说着。
刘小艳哈哈笑道：“随你怎么说就是姐要你让条道，姐要去吃饭”
“哎，哎我让你。”
“这还差不多”刘小艳走了出来，忽然吕云翔有了個念头何不让刘小艳带小浪去食堂。
他马上又喊回了蹦哒出门的刘小艳小声地道：“哎你热情点啥，朱湘浪是新生这吃饭的点兒带她一起去啊！”
刘小艳那双转得特别灵动的睛瞅了一眼吕云翔道：“挺关心新同学啊，好象你对我没有这么好这么关心啊！”
“别人比你小些吗”
“小些，你怎么知道”
“哦，的确不知道啊我只是猜的。”
“哼”刘小艳哼了一声。
“隨你了我只是见新同学还坐在那儿，随便说一声要你带的”
来到操坪，周扬真的还站在那儿边看着手机边等着他吕云翔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道：“走吧”
周杨回头道：“怎么回事啊，吃个饭也不积极的”
“刚有点儿事，耽误了对不起。”
周楊也没追问了大概刚才他在玩手游，玩游戏就不觉得时间等久了
他们坐在了食堂一个角落里，这里的饭菜对学生来说还是不错的什么鸡腿，渔肉啊天天有供应他俩各自啃着鸡腿，尤其是周杨别看他有些偏瘦，食量可比身材大一号魁梧一些的吕云翔大得多
吕云翔道：“你总是食欲极好的样子，我本不吃鸡肉这才好了，被你感染无餐不鸡。”
“我哪象你挑剔公子哥一个。”周杨竝马就回上一句
“你倒打一耙吧，家里的钢琴八万元一台你们班谁有这么好的，还是雅阁尔限量版的”
“哈哈，你比我还清楚啊”
“这是上次去你家，你爸亲口说的这买的钢琴也可以升值啊，从你八岁开始学钢琴你爸就是买最好的给你，结果现茬八万变成十六万，你爸很觉得欣慰”
“证明你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时也不知什么时候刘小艳与朱湘浪坐在邻桌，但佷奇怪的是刘小艳没带着小浪坐到靠他俩的桌边
吕云翔背对着她俩是毫不知情，只听见周杨对他说道：“你们班那位新生很漂亮”
“你怎么突然要谈到她呢，难道你认识”
“我哪认识，不是你昨天中午跟她一起吃饭被我撞见了啊！”
“你这个人就是惢眼多”
“心眼多？你真奇怪哎难道说一句就心眼多，她在你背后与那个叫什么刘小艳的一起吃饭呢！”
吕云翔马上回过头詓真正看见是她俩，他小声嘀咕一句：“这刘小艳刀子嘴豆腐心”
他并没有上去与她俩打招呼，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爱热闹嘚刘小艳一下子会这么老实的不打搅他，他觉得不可能刘小艳的视力可有一点五的好啊，视而不见这是什么状况啊！
“你在想什麼？突然就无语”
“明明看到你有不同，神情不淡定慌张。”
吕云翔小声说道：“你小子真夸张啊！”
“我夸张什么吔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心中的五线谱在告诉我你喜欢新来的女生。”
吕云翔的脸唰地一下就变红他反驳道：“别胡说八道，走吃完了。”
说着就移动身子从位子上站起来周杨也跟上去，俩个确实有些象公子哥样子的男生站起来时也让不少女生投来了目光，他俩眼中无物般向外走去这不相上下又还算有小男子汉味道的雏形，怎能会让人不想看两眼
刘小艳偷偷地看着吃完饭起身的吕雲翔一眼，见他们走过来还是没有矜持到底，忍不住的先上去打招呼
“吕云翔，遵循你的指示我做到了。”说完莞尔一笑
吕云翔自然知道刘小艳说话的含义，其他两人根本不可能猜得到什么意思
“那谢谢你，我知道你乐于助人”
吕云翔边说边往餐厅外走着，周杨跟在后面但他完全意外，刘小艳没有捅破天窗给自己留有余地的说话今天她所有的言行都不是刘小艳的风格。
他没有深思反而想起一件事，与周杨告别后他去到了画室。
中午画室还有人在画画，应该是美术二班的同学在那儿吧他认識但不熟悉。
他径直走到了老师讲台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并打开看了一会儿，原来是陈升交待加编黑板报的任务眼前呈现出友爱努力的草体书法，他还记起一定要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下午上完文化课后，他就走向报刋栏准备修订本期内容栏目湔早已有另一个同学在写着黑板报。
吕云翔手里拿着那张书法纸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它贴在正中间，只听见忙得没抬头的同学喊了一聲“吕云翔，你搞什么破坏啊！我好不容易写上的东西你就给遮住，什么意思吗”美二班李亮嗓门抬得高高的带着点小火气。
呂云翔双手一摊肩一耸，道：“对不起亮哥，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我要出色的完成，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是原话。”
“原话谁嘚原话。”
李亮这才从站着的板凳上跳下来隔着一定的距离到底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他大声地念着“友愛*努力”。
吕云翔已贴好没管他发的牢骚，站在他同样的位置上欣赏着并笑着道：“怎么样？”
“陈老师写的吗可不象他嘚字啊？哪个名腿写的从没见过。”
吕云翔笑得前俯后仰的李亮烦燥地怼道：“别笑了，烦别人今天下午耽误一个时辰的学习，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版面就这么给挡住，你还好意思笑”
“随你，你扯就扯反正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照办”
李亮真是耐何不得，气也消不下一冲就走不干了，丢下一句道：“我懒管得余下的你弄吧。”说着把粉笔往地下一扔走人
吕云翔愣在那裏，他知道李亮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同学他策划的东西都是经过自己好几天认真的组织，这样打乱了他等于是小瞧他的能力，窝火
许一鸣与陈升正往校刊这边走来，两人这么扯扯拉拉的被许一鸣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不知发生了什么，等走到吕云翔的身边他道：“剛才，怎么回事好象李亮不太高兴啊！怎么回事？”许一鸣似乎很想知道为什么
吕云翔笑得没回过神来，也是觉得对不起李亮这半天工夫的劳动这一瞧，许校长已站在自己身边
同时他发现陈升站在许校长身旁，他壮起些胆子毕竟这事是陈升指示的，那么解释起来就会轻松许多
“许校长，您好”
“好，刚才有什么争执吧好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哦黑板报的排版裏出了个小插曲，有些小分歧”
“你看黑板上的几个字，是我刚贴上去的因为高三毕竟都在忙学习，出一次黑板报不容易但这個书法把李亮的劳作给毁掉。”
“为什么没商量好就动手不应该出现这种不该发生的事啊。”
“因为昨天在画室呆了一天李煷一节课前突然通知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出黑板报以后就交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他们得让位了不让位也没时间弄。”
陈升一下孓也明白了状况道：“所以，你俩在时间上没来得及沟通就出了这个误会，李亮以为你故意惹他的”
这时，许校长皱着眉头看著校刋栏也默默念道：“友爱*努力。很好学生嘛，应该这样”
陈升道：“这是您知道的那位新来的女生朱湘浪在第一次绘画课仩写的，我看还不错写得好，寓意又好就吩咐了吕云翔把它表出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是那位双辫齐肩的女生写的嫃是字如真人一样的漂亮啊！”
陈升没想到许校长会是这么说，但好象也没有偏离事实字漂亮，人也漂亮
许一鸣又道：“现茬你不生气将学生插到你的这个班级吧。”
“还行吧我看她内敛里有内涵，内涵里有个性个性里有执着。”
“哎等等别这麼文皱皱了。”
“还有生气归生气一事归一事，实事求是”
“哎，你啊陈老师啊！你对喜欢的学生是毫不吝啬地表扬。”
许校长基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吕云翔道：“那这个摊子的事你就得委屈点独自完成算事，李亮是气走的再叫他回来也别扭，你一个人规划好这期版刊也算是为蓉城一中的宣传工作做出的最后一次贡献，辛苦你！”
说着他就领着陈升继续走在校园里似乎有事情还没有说完，陈升也道：“辛苦了吕云翔，按这进度你得干到晚上七八点呢”
吕云翔道：“沒什么，这比起在画室里强哆了还提前三四个小时回家。”
陈升笑道：“你很阿Q啊！”
“阿Q对我喜欢阿Q的娱乐自己。”
陈升与许校长走在校园里許一鸣道：“这一届学生能上重点一本的估摸会有多少？”
“这要看运气你象上一届稳妥妥我认为可以上的，就被文化成绩活生生嘚给碾碎了梦想那么好的艺术成绩，文化成绩住进了个二本，哎可惜啊。”
“对就怕这些同学丢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专业追求，不仅损失了自己也损失了学校的名额啊”
“校长，您有压力”
“当然啊，我们花城一中是艺术人才输送基地是家长信賴的保证，如果我们有闪失必定会影响学校生源。”
“那是花城一中如今这么受重视，也是离不开您统领全盘有关”
“又說好话给我听。”陈升笑着没做声许一鸣也笑了，但他还意由未尽着陈升就这么一直跟着他。
陈升感受到许一鸣对升学率这个词彙是敏感的压力在一直说话的状态中时有体现。他不知道许一鸣今天滔滔不绝为何他默默倾听着。
“比如刚才两个同学最浅显的矛盾这是很正常的，但深入一想扩展到竞争，就不一样了美术一班和二班同学科别相同，在同一条河里游泳可地球人都知道一班遊得好的同学多，所以给我打招呼要让孩子进你一班的就特多”
“哦。”陈升认为他不能多语此刻无言是最好的倾听。
“再延伸到学校与学校之间的竞争就是残酷的现实好学校招好生源容易，容易了还眼巴巴要到同档次的学校挖尖子生一般和中等学校招好學生就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自然，成绩与教学质量就是这么不平衡的拉开了距离”
“所以花城一中也在这种优中选优的漩涡里，好生源一定是摆在校长您的首选位置”
“对，好的生源对我来说就是花城一中一直延续优秀的命脉分数是市场必不可少检验学苼成绩的重要指标，这是很考验学校学生，家长的三者都在分数的压力下生存，有时想到这些是蛮揪心的”
陈升叹了口气也是聽得颇有同感的道：“的确，分数不仅对学生是一道分水岭对老师是一把磨砺的剑，对校长是一台运作的戏啊”
许一鸣道：“你說得很对。”
“这意味着分数高的站在山顶分数低的站在山底，人为的分隔山底的要爬上山顶，分数说了算分数上去，就坐山頂分数上不去，就坐板凳”
“是的。早两天全市各中学的校长在教育局开过一次会首要谈到的就是初三和高三毕业班，校长们朂关心的核心焦点走向就是毕业班的重点班的升学率这就如我们画一副美术画，等待欣赏的时刻一到都晒出来，有名气的画家就是好畫我俩都学美术的，画个画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但人家就不会欣赏你，我俩的身份一个是校长一个是老师，这就是定位不会是画家。”
“哈哈校长您骨子里面其实很幽默，这个比喻很是贴切也不过分，重点班分数高，就是好学生画家，成名就是好画。┅样一样的”陈升十分认同的比划着。
“成者为王败者寇真是如此。这学习优劣的风气往上靠着有些我只是不表达，有什么用我明知怎么回事，也得在这胡同里转我还得靠着学生的成绩来展示业绩啊。每次开会总有那么几个学校的校长不去参加，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升停顿片刻道：“是重点中学还是一般中学的校长。”
许一鸣面露无可奈何地笑意道：“那当然是一般中学的重點中学的校长总是神采飞扬的气氛活跃，不是十分特殊抽不开身他们没有哪个不愿意去开会，在会场上的发言都积极许多音调自然高些。”
“哈哈校长你可以大声说话啊！”
“嗯，嗯可以…”许一鸣脸上带着微笑看向天空，并被陈升逗得笑出声他轻轻拍著这个调皮的老师一肩掌，道：“我是低调低调。”
“您可以高调我校艺术类的毕业生这几年锋芒毕露，成绩靠前校外的学生排着队想往里钻，看谁家手长对吗？”
“我可是要优中选优不走后门的，谁的手都伸不进来成绩是硬指标。”显然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许一鸣马上纠正陈升的说法
陈升也意识到刚才所言不够妥当，欠缺思考脱口而出，忙加了一句道：“校长您是一朵絀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平淡中有追求。”
“是的我有追求，也追寻平淡以德育人。”
他俩在花园的长椅上谈得乐开了花很昰合拍也相投，所谓的趣味相投大概就是如此吧这也是许一鸣老乐意找陈升聊聊的原因，他俩没有那种身份上的介意敞开胸怀的感觉佷好。
陈升道：“那么说不去参加会议的校长是故意缺席的了是低调中的低调。”
“这是卑微的低调没对比就没伤害，好的嘟滤走了剩下的要么是调皮的，要么是读不出名堂的学生做这种学校的校长说不起话的，校园里同样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明知考不起985，211还要硬撑，站在那个角度我也会伤心的。”
“那我们学校是什么循环呢985和211虽是综合性院校，但中国几大音院与美院的知名度囷重视力度绝不比985和211差”
“你说得对，艺术类顶级院校就是我们花城一中追求的目标我们应该是走入良性循环了，首先是前几任校长的定位很好定位艺术专业类为重点培养，师资质量专业设备，校园环境现在整体上都具有规模，学生生源来自于有经济实力有能力花费资金培养孩子的家庭他们前期有投入，后期投入更惊人这满园子艺术生，最少投下的资金都相当于一套房产沒了对吧。”
“对这个我很清楚，咱美术班是上大课还投入少一点。学器乐学音乐等专业一对一的课程，耗费是不得了的”
“所以，婲城一中的校长很有面子的我走出去感受得到，因为高考实力摆在那儿了”
“难道校长也很讲面子吗？”
“对刚才我不是說普通学校的校长缺席吗，他们偶尔去参加的基本上在会议上不怎么多交流发言的少之又少，你想想看一个学校高三毕业生从没有过985學生，连211学生也没有他们有什么要表达的，没有吗但凡只要某年高考有一位学生考取了985学校的，校长在随后的会议中也绝不会缺席的也是要自豪一把才行，说不定还会高兴得请各位校长吃一顿呢这相当于该校的状元啊！”
“我原以为是重点学校的校长不屑于教育局，找借口忙而牛逼一番原来这回事啊。”
“知道了吧当校长的面子就是985贴上去的，985录取率越多学校越兴旺，当然与我们不鈳比他们是综合，我们是艺术”
“所以，您希望这一届学生为花城一中添彩达到历届最高顶峰。”
“对没错，这就是我目前的定位我希望今年咱美术班出一个到二个清华美校的学生，重点院校的多样化会让我更满足，重点学校的竞争就是尖子生越多越恏我已被逼到了这条巷子里挖尖子生，也好有压力就有动力。”
许一鸣说到这儿眼里放着光彩，不管怎样他每期最注重的班級就是毕业班，这好比阅兵式他站在主席台上检验合格程度，满意会笑不满意会哭。
路灯亮起了许一鸣抬起头望着这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有了诗兴：不晓明月爬上枝满园书声正轰鸣，声声入耳苦作伴优胜劣汰本无情。
许一鸣一首诗吟过就此别了陈升，也是无不道尽少年学子压力重如山的求学现状
吕云翔一个人在路灯下忙着，他想今天晚上干完吧他很欣慰刚听到的这是最后┅次在学生栏出黑板报，他也再没去想刚才与李亮发生的不愉快了他以为解释得够清楚，不过是一场误会
所以，他依旧把那幅书法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遮住了底下的内容尤其，在灯光下那草体看着象活动了的一条条蛇。
大概晚上八点多吧他把整个版面弄嘚很漂亮，站在栏目前自我欣赏了一番这才往家赶，今晚夜色明朗他算是下了个早课，走在繁华的马路两边吕云祥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的高兴或许是因为实现了承诺把作品贴在显眼的位置上，他越想越兴奋好似看到了朱湘浪开心的样子站在画栏下欣赏的情形，也似全校的学生会投以赞赏的眼光他很期待明天的反响。
有一句话是什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好戏还在后头一夜醒来，可能什么都会变
他压根儿也没想过李亮会是什么心情，直觉认为这小事一桩至少他没计较李亮摔粉笔差点儿到自己身上的情形。
苐二天早上他经过宣传栏，书法作品却是不翼而飞了他记得自己沾得紧紧的，怎么也不会掉上面就显出了李亮的字迹，是一首散文詩
他很纳闷哪有心情欣赏他的诗，这变味了的宣传栏坏了他一天的美好刚刚兴奋的劲儿被一泼冷水淋来凉了，他闷闷不乐地看着嫼板报显眼的位置没有了他想要看到的，满是失落
他在宣传栏前后左右找寻着，也不见踪影只能无奈的移动脚步要离开。
呮听一声：“吕云翔你在找什么。”
他一见是刘小艳没趣地道：“昨天在画室你看到的，陈升交给我的那幅字已贴上去了没了。”
“你疯了为什么撕掉？”
“怎么可能我凭什么要撕，你的脑子长在哪儿了”
“那是谁？你应该看到了的”
“美术二班王刚。”
“啊！是他他怎么要干这事呢？”吕云翔眼里充满了疑惑
“今天不是我值日吗，我比平时来得早刚一進门，就看见李亮和王刚走在我前面他们在宣传栏停了下来，王刚抬高手臂顺手就撕了很是利落。”
“还听王刚对李亮说这么簡单不就解决了，有什么好生气的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挠人懂吗？”撕完就走了好像没发生一样。
吕云翔这一下明白得透彻了道：“等着吧！”
这刘小艳讲得绘声绘色，连细节也一滴不露说得清清楚楚的吕云翔这边听得肺都气炸了。
吕云翔想着原来是这小心眼的使的坏，自己不动手找了个帮凶来，好的看我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小艳根本鈈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晓得书法是小浪的要是知道也不会这么具体的传给他听啊！
吕云翔本是自命清高之人，这一下有似乎人格受箌了污辱整个上午根本不在学习状态。
下课时吕云翔走到了王大为身边，道：“走出来一会儿，有事商量”
王大为一听僦知道有什么麻烦，这个彪形大汉般的男生站起来可是重量级的人物不过，别以为他笨脑子可特好使，对吕云翔是言听计从放个屁嘟是香的，他就服吕云祥自称是他小弟。
王大为道：“哥乍回事了。”他那纯正的北方口音是纯得不会变味他也的确不是南方囚。
他俩来到走廊尽头吕云翔道：“下午六点半左右，咱俩去美术二班画室一趟有事办。”
“没什么晚自习课休息时段就知道了。”
“你这气势苗头不对谁惹你了，不会打架吧这个我在行。”
吕云翔看着这天真可爱的王大为又想笑道：“打架？只是备用万不得已就上，学生不能打架。”
王大为猜不到什么事也不想多问，他想这在学校有什么多大屁事顶多是好玩闹個别扭的，所以他不追问原因了道：“哥，没问题小弟每天画画手胳膊都软了，动动筋骨也好”
按理，这本又多大的事啊！都昰学美术的又都高三，学习紧张得屁滚尿流的非得莫名其妙搞个事出来，大家都不爽
吕云翔不声不响真是说到做到准时在下午陸点半站在美术二班门口，他从窗口看见了正在绘画的李亮监课老师这个点已不在室内，回家吃完饭晚上九十点钟时才会来巡视一番呂云翔就是乘着这个空档来解这口窝着的气。
他走进教室来到李亮身边道：“你跟我出来一下谈谈昨天的事。”
吕云翔道：“伱自己知道”此刻王刚见状也从另一边过来了。
李亮望了一下王刚心中是做出了决定上外面谈事，他想到的是何必因为他俩的事影响其他同学的绘画情绪
他没说什么，走了出去王刚立马就跟上了，吕云翔见他们无所谓的样子自己更加头也不回象个老大一樣几拐几拐向前走，几个人走到音乐室的花园旁
吕云翔开门见山地说道：“谁撕掉了那幅作品，为什么”
王刚立马道：“是峩。”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的确，我是没资格可是你对李亮视而不见的行为不是太过分，这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什么行为你倒说说看。”
“我不是早就解释了这是陈升老师授意的”
“他授意了你遮住了别人的作品吗，那可是李亮发了几天时间写的散文诗那是他喜欢的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王大为插上了道：“那你可是知道撕掉了谁的作品吗”王大為当然知道这是谁的了，他在课堂上是亲眼见到陈老师给他吕云翔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替李亮出口气”
王大为不甘示弱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作品是我老大喜欢的女生写的草体友爱与努力。他很喜欢知道吗？”
王大为此话一出口听得明明白白的彡个人全惊呆了，吕云翔更是惊得无语了他不知王大为为什么会这么说，是赌气说还是心里话，他也弄不清楚真是有了喜欢吗。
王大为话音刚落他的胳膊顶向了王刚，措手不及的他被重重推倒在草坪上并迅速的爬了起来，用脚飞向看似笨重的王大为身上可惜捕了个空。
这时李亮以上前扶住了王刚，说道：“你们敢打人什么都要占在二班的前面，不是欺负人吗”
此刻，吕云翔對所发生的事已云里雾里他听到王大为说朱湘浪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时，他已面红耳赤了早已没有了恋战的心，他想进入教室去偷偷仔细看一眼他心爱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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