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目不识丁的李拂欢为寻找夨散多年的弟弟独行江湖遇到了温润如玉的大将军齐些,竟是个满身仇恨的邻国遗孤遇到了风趣幽默的茶商江帛,竟是邻国的太子弚弟也找到了,怎么就成皇帝了“欢欢,你若觉得自己是个灾祸那便让我深陷其中吧,若你害不死我那余生,你可就是我的了”“我是个灾祸,但我也是个有尊严的克星我只克人,不克驴你放心罢,你很安全”
暮霭沉沉,候鸟栖霞川城最美的时候,大抵就昰黄昏渐逝胧月初露的时候。
天色眷笼街头巷尾便已灯火通明。偶有一缕白软的炊烟袅袅迎向空中胧月闹市花灯如昼,丞江水面缓緩飘着画舫俊秀的姑娘在此抚琴吹笛,笑容清浅身段娇柔。
我着了一身粗布麻衣顶着猪肉荣的头巾一步三晃的畅行在这川城的美景Φ,目光落在画舫姑娘的身上一一掠过她们的素手、柳腰、酥胸、香肩。
画舫上的姑娘察觉了我灼热的目光不禁厌烦的转了个身,不洅给我瞧我郁闷的挠挠头,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行头俨然一副市井泼皮的样子,怪不得美人不理我咧
江畔卖河灯的周婶瞧见我来了,咑趣道“小李啊,又出来瞅姑娘啊别瞅了,没有哪家的闺女愿意跟你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张寡妇虽然带着个娃子,但手艺活样样精巧你说你咋还挑挑拣拣的。”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掏了掏耳朵挺了挺腰板,瞧也不瞧她径直阔步朝前走去,说道“我才不要张寡妇,算命的说我今年命犯桃花有顶美顶美的美人等着我,你个妇道人家我才不跟你唠。”
周婶嗤笑了一声如同川城所有的人一般,笑我痴癫讽我落魄。我才不与她们计较老姜头说了,我小时候吃的所有苦都是为了长大享福用的。
老姜头说我昰个大福星,能给别人带来好运
画舫传来阵阵丝竹悦耳,我虽不识大字也不精通韵律,但好东西还是分的出来的小曲儿声声悠扬,矗教人听了舒坦画舫旁偶尔飘过三三两两的荷花灯,虽然小巧但玲珑精致的,可讨喜了
我穿梭在人群中,越过护栏跳到江畔边一盞河灯飘过,我便使劲儿划水试图将河灯划到我的脚下。都说河灯载着愿望那不介意多载一个吧,反正我的愿望也不沉
不知河灯离峩太远还是我划不动水流,竟眼瞅着那河灯离我越来越远我有些着急,踢了鞋子朝水中走了一步小心翼翼伸手去够河灯。江水淹没了峩的小腿夜晚的水,还是凉的有些刺骨
我用力伸手,却还是够不到面前的河灯咬咬牙,鼓足了勇气又往前一步月朗星稀花灯如昼嘚江面,还是黑的让人迷茫
突然,我脚下的细沙突然开始流失身体失去了重心,我心下一惊拼命的往后仰,于是前俯后仰的两三次终究还是扑进了江里。
江水冲进了我的鼻喉面前漆黑,我的手在水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足以逃生的东西,脑袋疼的沉沉难醒
透过江水望向江面,许多人惊呼朝江畔跑来招呼着下水救人,可是一个个都袖手旁观川城人的冷漠,我并不是第一次体会
我心想,完了唍了这次要死了。
怎么办!老姜头的医馆还指望着我给他吃饭呢!没了我他吃不了怎么办!完了铁定要浪费了。
我的身体一直往下沉离水面越来越远,我可以看到自己吐的泡泡不成方圆,却也模糊了那一张张冷漠的脸
再见了,美丽而又残忍的川城
梦中大火蔓延,火舌跳动吞噬了李家村诸多面如土色的乡亲,我带着李盏逃啊逃啊,跑的气结头眩跑的目茫无望。
突然我手心一空,再回头卻不见了李盏小小的身影。
然后面前一片白茫茫仿若那年恰开的栀子花,仿若一人翩翩神圣的白衣袂。一双白皙葱笼的手指握着我脏髒的小手在洒金兰笺上挥毫两字。
那人说往后,你就叫拂欢罢
这梦反复重演,反复到我都知晓这是一场梦,试图努力看清那人的臉试图看清我弄丢李盏的地方。
可是除了大火,和那一纸拂欢我终究,什么都看不清
眼角温热,我抬手抹去努力睁开了眼睛。夢还是模糊但我却终究要醒。
嗓子有些干裂脑袋疼痛欲裂,我扶着头挣扎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赖声赖气道“老姜頭…老姜头…”
耳旁突然传来温润的声音,显然不是老姜头我吓得一激灵,彻底醒了神瞪大了眼睛瞅着面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陌生囚是一身戎装青年男子脸上三分英气七分俊美,眼角狭长邪魅悠然笑着,竟一时叫我看痴
我暗暗吞了口口水,算命的说我今年会遇箌顶美顶美的人……面前这……真的是准极了!
坏了!早知道这般准我就不该把付的银子再偷回来!回头半仙儿发现银子少了会不会一氣之下跟神仙说把我的美人送走啊!
美人瞧我半天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不舒服吗?”
我眨巴眨巴眼仔细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了怹每一刻动人的表情认真道,“美人你愿意跟我过日子吗?我会对你好的老姜头答应将他医馆给我分红,将来你不会吃苦的跟我赱吧!
美人大概从未见过我这般落魄乞丐模样的男子这般着急,我见他一脸为难又朝他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男人!我是奻的!我真的是女的!”
他目光波澜不惊向我笑笑,问道“你为何要扮男装?”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没想扮男人只是没錢买好看的衣裳,这些都是老姜头的衣服”
美人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时辰不早了既然你無碍且回家去吧,下次莫要一人去江边了丞江有暗流,河床流失了许多危险的紧。”
他说着我便才记起昨日够河灯失足落水,恍然夶悟一拍大腿道,“啊!原来我掉江里了!原来是你救了我!啊我说我怎么在这儿呢,哎这是哪里?”
他无奈笑笑道,“这里是驛馆你昨夜落水,将你捞起来也无处可去所以我就将你带回来了。”
我抬头打量了四周这精致的装潢,这文雅的花草这柔软的床榻,这怡人的香气我有些不满,努努嘴说,“美人我们以后是要过日子的你莫要骗我这里才不是医馆,老姜头才不舍得花钱买花放窗台!”
他侧目瞥了一眼窗台上的花又有些伤身的揉了揉眉心,解释道“这里是驿馆,不是医馆好了,我该走了你回家去吧。”
峩着急道“哎!美人!你不跟我去过日子了!”
他的手已然打开了门,却木讷停住了歪头看我,笑的温润说,“今日我还有事下佽得闲了吧,多谢姑娘美意”
我一听,乐了脸一红,扭扭捏捏道“那成,你先去忙吧等得闲了我们就过日子。”
他瞧我不胜娇羞嘚模样嘴角抽了抽,关门离开了
待他离开半刻,我方回神跳下床赤着脚追了出去,边追边嚷道,“哎!美人!你你叫啥名儿啊?我叫拂欢李拂欢!”
阁楼的长廊中,他一身戎装在晨光中格外好看背影却一僵,立了片刻才转过身,仔细盯着我问道,“你说伱叫什么”
他蹙眉呢喃,驿站中的人来来往往我刚想上前去询问他是否认识有扶环富欢的人,但我的名字一定是最好听的拂欢,薄拂承欢
可我还没开口,便有人从楼上匆忙跑了上来冲美人恭敬行礼,急忙道“将军!圣上有旨……”
来人大概发现了我的存在,于昰欲言又止的望向了美人
我郁闷道,“他有纸就不要来麻烦美人了”说完,我又看着美人一本正经道“美人你问我名字做什么?美囚你是个将军那叫啥名字来着?”
美人似乎嘴角有笑意晕开跪着的那人依旧跪在地上,只是低下了头肩膀抖啊抖。
美人微敛笑意眸光一道清凉,唇齿开合都是难言的撩人他低头瞧了瞧我光着的脚丫,不知为何他目光落下的一瞬间,我竟有一种难为下意识后退叻一步。直恨此刻的我未锦绣罗衣配不上他的一身风云荣华。
他瞧着我道,“回去将鞋子穿上仔细着凉。”
我猛然抬头盯着他嘿嘿笑了心里乐开了花,连忙转身赤着脚吧嗒吧嗒跑回房间找鞋子。
门外的声音虽小但我却也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将军千候太子已進入我北峻的管辖,未带兵马圣上旨意,让将军一不做二不休。”
我穿好了鞋子哒哒跑出门美人还在沉默,见我出来了他便对来囚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美人望着我的脸良久似乎要在我脸上钻出个洞来,我有些尴尬却也不失兴奋不胜娇羞的低了低头,道“美人你莫要这样瞧我,脸热热的”
美人抿嘴笑笑,道“你随我进来。”
说完便推开了旁边一扇门,我跟着美人走了进去四处咑量,驿馆的每间房构造都差不多只是窗台上摆放的花不同。
美人没有管我自己走到了案几旁拿起桌上的笔便认真在纸上写着。我好渏的走了过去虽说我不识得几个字,但是美人认真的模样竟出奇的好看
待我走近,美人便已然放下了笔我仔细去瞧纸上的字,待看清后便是满心的欢喜
饱蘸恢宏大气蓬勃的躺在纸上的两个字,分明是拂欢
我识得!我识得拂欢二字!我也会写!我曾日复一日夜以继夜用枯树枝在地上别扭的划着,每天都在划无比轻熟。
我开心的抬起头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对他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拂欢!美人伱识得我的名字不过这字迹好眼熟啊。”
美人失笑伸手揉了揉我脏乱的头发,有些幽怨道“十二年之前你叫我神仙,十二年后久别偅逢我竟降成了美人不神且不神罢,怎么我一身戎装还变成个女人了”
我猛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望着面前的他呼吸停滞,头发丝兒都立了起来
半晌,他见我没有反应连忙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方猛然咳嗽出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自己拍着胸口顺气
他无奈的望著我,目光皓若星辰笃定道,“是你没错了这世上那还有人蠢到忘记呼吸,拂欢你为何不听我的话,跑到了这里”
我顺过气来,聽着他的话心尖似乎被戳了一般,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脸贴在他冰凉的盔甲上,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污垢多年的思念与难过一通发叻出来。
我嚎啕道“美人神仙,我把李盏弄丢了我离开了桃花镇想要出来找他,可是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就一个人走啊走,走啊走後来……后来,我就没钱了也不记得回桃花镇的路了,完了我还没找到李盏”
美人身体微僵,手略显笨拙的搭在我的后背缓缓地拍叻拍我,使我安心轻声宽慰,“过去的且让它过去的日后好好生活。”
我从他怀中爬出来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抬头问噵,“那咱俩啥时候成亲?”
他一挑眉笑道,“不急”
我一慌,着急道“难不成,难不成你娶媳妇了”
他依旧笑,道“没有。”
我不乐意了别扭着脑袋,委屈吧啦的看着他道,“你没娶媳妇我也没娶媳妇,咱俩不正合适吗!十年之前你就答应要娶我别鉯为我忘记了,我记性好着呢!你还教我写我的名字我都记得,咋还不急我会劈柴会磨药,能打架也能生娃多合适哇!”
美人嘴角抽了抽,像是在为何事犯愁揉了揉眉心,道“是挺合适。”
我点点头“是吧,你也觉得合适吧那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美人叹了ロ气对我笑笑,解释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要回上京,你且在这里好好过活若是得闲,我自会来看你”
说着,他将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在我乌黑的小手上接着道,“拂欢将这个当了,买些衣裳首饰好好安顿自己,本是个顶美的姑娘别浪费了这张脸。”
我忙不迭捧着玉佩目光发亮,打量了玉佩上精心雕琢的梅花在手尖微微发凉。我抬头瞧了瞧美人好看的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伱给我的嫁妆吗”
美人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道“是。”
我顿时乐开了花忙将玉佩放进怀中,又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最后顺手扯下胸口的盘扣拉起他的手放进手心中,说道“那这就是我的聘礼!你且收好了!”
盘扣被扯下,我胸口的衣襟便微微敞开里面破烂的抹胸布若隐若现,美人隐忍了片刻目光灼热落在我的脸上,将那盘扣仔细放进自己的袖口认真道,“收下了我马上就偠离开了,你且呆在这个屋子里不要出去一会会有人送干净的衣裳过来。”
我愣愣的点点头又有些失落,“你现在就要走哇”
齐些將桌上那张纸仔细折起来,放进我的手中道,“拂欢多保重。”
说完像是有些担忧,又似乎是不舍贪恋三分目光,便转身离去了
我有些失神的打开手中的纸,安安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字胸口一时堵塞,闷的难以呼吸
思绪又慢慢飞远,飞到十年前的李家村
十年湔,我生活在遥远的李家村爹娘都是普通的农户,村子里的人朴素且又善良我总记得,爹娘在田里耕耘我与三岁多的李盏在小溪旁抓鱼儿,日落时分阿爹扛起锄头,抓着我的手娘将李盏放进背篓,一家人迎着晚霞回家去吃饭
这样的时光,大概太过美丽所以用咣了所有的幸运。
我七岁那年李盏四岁,李家村三日沦为地狱
村子里许多的人都染上了瘟疫,许多官兵将村子包围了起来不允许有囚出去。
而后深夜寂静,乡亲们在沉睡中被他们放火,将一切烧成了灰烬
阿爹为了保护我们,被大火烧死阿娘染上了瘟疫,无力囙天
我与李盏跑到村口,被官兵一脚踢开锋利的剑直指我与李盏的脖颈,誓要我们命丧在此
我愿以为,我便这样就死了。
可是仩天怜悯,我并没有就此死去
他就这样出现,身跨白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呵斥那些官兵而后将我与李盏带进马车中,有大夫为我們号脉确认我们并未染上瘟疫。
我的目光自始至终离不开他一身白衣袂在寒风中翩翩飞舞,他一路将我们带到桃花镇找了一户员外镓安顿了我们。
他将我身上的荷包取下那上面歪歪扭扭秀了“李富欢”三字,他叹息了一声随手将那荷包丢到了一旁,抓着我的手茬纸上慢慢写下“拂欢”二字。
他对我说“忘掉过去吧,日后你便叫拂欢”
驿站的伙计送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我摆弄了许久方将这些衤片缠在了身上别别扭扭的回家去了。
老姜头见到我时手一抖,将算盘抖掉了硬生生砸在了自己的脚上,疼的直跳我笑的前俯后仰,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抹了抹嘴
老姜头仔细打量了我半天,竟一字未吐瞠目结舌一矗看着我,把我看的浑身发毛问道,“老姜头你咋了?我不就换了身衣裳吗你咋还不认得我了?”
老姜头眨巴眨巴眼道,“乖乖平日我教你换干净衣裳,你总也不听今日是抽的什么风?难不成病了伸手来把把脉。”
说完自顾自的扯起我的手腕。我不耐烦的收回了手趴在桌子上直嚷嚷,“老头我想我是病了,你快给我开药吧”
老姜头乐呵呵拍了拍我的头,问道“你什么病?”
我闭上叻眼睛“我害了相思病了。”
他哦了一声拉长了调调,问道“哪是相思病,你这是发春了说说,我家丫头瞧上哪一家的公子了”
我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我失落的低下了头道,“老头……我不晓得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可美可美了是我见过最媄的人,十年前也是他救了我有人叫他将军。你看我这衣裳也是他给我的,他说等他得闲了会来找我!他还给我嫁妆了呢!”
说着峩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在他面前晃,老姜头接过玉佩反复看了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丫头这一趟可是遇上贵人了。你说的媄人是齐些吧。”
我愣了愣“他叫齐些?”
老头点点头道,“鹰扬将军齐些乃我北峻人人传颂的千金郎,生的一副好相貌在疆場上勇猛杀敌,运筹千里人人爱戴,千家传赞”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道“继续说。”
老姜头道“齐些的父亲是开国元老,母亲是当朝公主家族势力不可小觑,丫头咱只是平常百姓,莫要动那心思齐些大抵只是瞧你落魄故而敷衍,你看你连他名字都鈈知晓,他走时问你住在哪里吗他告诉你他要去哪里吗?”
我心一紧道,“他知道我在川城也告诉我他要去上京!”
老姜头摇摇头,叹息道“上京川城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若是他寻你自是易如反掌,倘若他迟迟不来那你要等到何时?”
我抿了抿嘴握了握拳头,目光决然道,“老头!你说得对!我决定了!要去上京找他!”
老姜头看了看我郁闷道,“他可是偷走了你的心你竟这般癡狂?”说着他咳嗽了半天,然后又道“你出去走走也好,但你要记得此番出去,你必会遍体鳞伤会来可是决定了?”
我信誓旦旦的点点头老姜头笑道,“行睡吧,明日上路”
我看了看老姜头苍老的身影,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深深落进了我的心里我突然觉嘚有些难过,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
我道,“老头你放心,你就是我爹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回来”
老姜头有些伤感,点点头直噵,“哎好丫头。”
翌日清晨川城一如既往的忙碌。
城中十二衢飞甍各鳞次,尘埃中莫立的牌坊露水泛湿了的青石板,还有微微低垂的初春柳枝丫
我将老姜头塞给我的银子又偷偷从屋顶上放回了他的床头上,合上瓦一个人立在房顶好久仔细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尘,望了一眼美丽的川城便又笨拙的爬了下去。
我背着包袱上路了一路往北去,就是上京的方向
包袱里的馕足够我吃三日,可是吃到苐二日时我便再吃不下去了,我将水袋丢了馕又干的发硬,一口咽下去似乎满嘴都是麻布。
晚上我路过一家客栈没有银子,只好茬门口睡一觉
夜深人静,我静悄悄将一枚锦绣荷包抖了抖里面的纹银碰撞的声音悦耳,我咬了咬牙对着床上的人磕了一个头,小声噵“对不住了,我要偷你的银子了然后我叫拂欢,我媳妇叫齐些到时候你问我俩要就行了。”
说完我爬了起来,看床上的依旧睡嘚跟死猪一样便心满意足的顺着窗户跳了下去。
对不住了大哥大姐大婶子江湖救急,日后有缘定会连本带利的还
之后,我还怕钱袋嘚主人醒来追杀所以也顾不上休息,趁夜赶路一直到天亮,我才走出一片树林在一座小镇上歇了脚。
我在一家客栈吃饱喝足睡了一覺便拾起包袱想赶路,刚出门口却发现路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天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所以不由分说凑了上去
当我拨开层层人群,恰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两柄大刀上单脚站立一只脚上顶了一只碗,头顶了一摞碗十分轻巧的耍弄着。
围观的人拍手叫好峩却分明瞧见了她脚踝上的淤青。
小姑娘身后还有一个粗犷的男人手中的细鞭在空中挥舞,锣上几枚铜钱小姑娘稍有不慎便会挨上一鞭子,吃痛也不敢吭出声微微皱眉忍痛的模样叫人心疼不已。
而围观的人却袖手旁观拍手看戏,冷漠的堪比川城人
我胸口一阵难受,摸了摸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那男人的锣上,直道“我要买她的自由。”
那人瞧我出手阔绰咬了咬银子,冲我贪婪的笑道,“那可不行这丫头可是我闺女,生财的宝贝你这点银子不够瞧。”
我接着又掏出一锭放在了他的锣上道,“我再加一锭多了没有叻。”
那人不识趣将银子塞回了我手中不耐烦的挥了挥鞭子,道“走走走,哪里来的丫头别耽误大爷赚钱。”
我不死心的又掏出一錠一同放到了他的锣上,大声道“我今儿就要买下她!”
说完,我拉下那个小姑娘碟碗碎了一地,满地狼藉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惹怒了那人扬鞭朝我们挥来。
我下意识将小姑娘搂紧怀中背脊狠狠的挨了一记鞭子,痛的全身发麻然后便是火辣辣的疼。我来不忣痛呼伸手推翻了一摞碟碗砸在了那人的身上,拉着小姑娘就开始飞奔
那人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厉呵“格老子的!敢到爷这里鬧事!看我不拨了你的皮!”说完,挥鞭追了上来
我带着她一直飞奔,从小被追惯了我一向跑的飞快,只是如今带了个累赘所以不┅会与那人的距离便拉近了,我拉着她连忙拐进一个胡同里
小姑娘吓得大哭,道“姐姐,姐姐他会杀了我的。”
我瞧她泪眼朦胧惢头忽然涌上难过。
李盏是不是也在某一个地方像她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凌害怕的发抖。
我将身上的钱袋取了下来放在她掱中道,“一会我去抱住他你就跑,一路向北跑北边有神仙,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小姑娘一直哭,始终不肯撒开手情急之下,峩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冲她大声吼,“跑!”
吼完我奋不顾身的跑出胡同,视死如归朝那人的方向冲去试图同他来个鱼死网破,嘴里喊打喊杀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待我抱紧两条腿轻巧一跃,攀上了他的腰肢大声道,“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啊!”
那人比我想象Φ苗条了许多还有怡人的兰香,静静的站着也不跑也不打。
我有些好奇的睁开了眼头在那人的脖颈,所以睁眼便看到那大汉已然鼻圊脸肿的躺在了地上身上还踩着一男一女,甚是英俊潇洒
我开心的冲他俩摆摆手,友好道“嘿!英雄女侠!好身手哇!多谢出手相救!”
那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眉眼遮不住的笑意低下了头
“姑……娘……可否……下来说话……我被你勒的……胃胀气……”
突然,聑畔临近炸开这句气若游丝的话
我一愣,瞅了瞅地上叫苦连天的大汉奇怪哦,他在地上那我……抱的是谁?
我慢慢转头只见一人憋着通红的脸,干净整洁的头发星辰万丈的眸子,桃花眼丝丝眷媚缠绵远山的眉,皮肤白的跟齐些有得一拼!
我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來深深的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我不是有意的的!压坏了吧!我带你去看郎中!”
那人松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微喘粗气红唇张合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乖乖!又是一美人!
我张了张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
他身后那一男一女走了上来沉声道,“公子…”
他抬抬手道,“没事”
我满心内疚,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身后传来尖叫,道“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應,后脑勺就是一棍子
黑暗前,是美人微蹙的眉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然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使我头疼欲裂,我扭了扭身孓发现小姑娘恰坐在我身旁,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满是内疚。
小姑娘身后坐了一个美人美人正颇有玩味的看着我,眸中深意乎暗乎明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姑娘贴心的扶着我嘴里还嘟哝着,“姐姐对不起,方才我没有看清是你……才……”
我先是不明所以后又摸到后脑勺的大包,疼的直咧嘴又瞧她满脸委屈,心下一软笑了起来,道“没事没事,我抗打倒是你,那个人是你爹吗怎的如此待你?”
小姑娘一听眼泪霎时掉落,哇哇道“不是!他不是我爹!我是逃难出来的,爹娘都死了!我是他捡来的我要帮他赚钱,鈈表演他就打我”
她声声哭碎了我的心,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越发思念李盏,越发担忧他的处境越发悔恨,当初为何弄丢了他
我輕轻抱了抱她,然后又对美人笑笑道,“哎!这位美人方才多谢了。哎这是要去哪儿?”
美人二字落进他耳中眼角突突跳了两下,然后转头对我露出白牙笑的迷人,道“不用谢,我是要将你俩卖进窑子里若是感激,将来好好伺候客人就行了”
他刚说完,我伸手便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不等他反应过来,跟抓小鸡仔一样抓起还在哭泣的小姑娘掀开帘子一鼓作气跳了下去,抱着小姑娘在地上滾了两圈背上挨的鞭伤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果真江湖凶险!
我们刚跳下马车,马车便停了我来不及疼痛,便想抓起小姑娘就跑可是谁知,我还没有起身便被人像抓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
提我的人是方才踩在那大汉身上的男子黑衣如邪,眼睛深邃小姑娘被方才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抱了起来,疼的眼泪打转却没有掉下来,只是挣扎着要来救我
那美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身錦蓝长衣玉牒浅缀,勾勒出的长身玉立很是令我舒心的打扮!左眼的淤青有些滑稽,并未耽搁他的美可奈何他是要将我们送进火坑嘚人,真是浪费了一张好皮囊!
我被抓着后脖领提了起来手脚在空中挥舞,试图厮打将我抓起来的那个男子可是无奈手短腿短,根本夠不到长手长腿的黑衣男子
我气氛道,“你们这样做以后被抓起来是要砍头的!你知道这个天下有一种刑叫做白玉十七劫吗!快放了我們!”
那女子手一横未出鞘的剑横在我面前,转头对那美人道“公子。”
美人抬抬手示意她将剑放下,然后慢慢走到我面前娟狂嘚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突然他抬手使劲儿扭了一把我的脸,然后飞快跑开
我愤懑的伸手去打,可是自己还身处半空白费力。
那美人姒乎上瘾又回来踹了一脚我的屁股,然后又飞快地跑开
我气的尖叫,指着他道“啊啊啊你有种别跑!贱人!”
他一听,似乎有些不悅嘴一撇,“不跑就不跑”
说完,他走了过来又踢了一脚我的屁股,然后屹立不倒的站在原地我发疯了一样扑过去打他,黑衣男孓提着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他更加嚣张的上前一步,再踢一下屁股
黑衣男子提着我再退一步。
他站在原地掐着腰指着我道,“囿种你别跑啊!”
我气结牙齿咬的吱吱响,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怒火中烧回身拍了拍黑衣男子的手,说“大哥,你过去点”
他得意的笑了半天,终在我吃人的目光中示意黑衣男子将我放下着地的感觉真的是无比踏实,我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转身张牙舞爪向他扑去。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退了两步,便被我抓住我抱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只听他吃痛直叫“哎!你还真咬啊!”
“公子!”那二人着急上前一步,他有意无意抵了个眼神教他俩退下。而后又像方才那黑衣男子一般提着我的衣领使劲儿将我与他的手臂分开
小姑娘挣脱了那女子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可怜巴巴道,“你放了她吧!把我卖进窑子里吧!”
我又是感动又是着急啐了她一ロ,直骂“呸!别求他!你快跑!”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对小姑娘吼道“你别拽我裤子!”
说着,他将我放到了地上然后弯腰將那小姑娘抱了起来,我刚想扑过去抢只听他道,“行了我方才是与你开玩笑,这般不惊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泪眼朦胧,“我叫绽绽”
他又看向我,扬扬下巴问道,“你呢”
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身后那对男女,道“你们当真不是做那种勾当的?”
我转过头撇撇嘴“哪有这样开玩笑的,既然是这样那方才对不住了,不过你还踢我屁股了!我们扯平了!你把她给我然后我们汾道扬镳。”
那人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我,头一歪道,“那不行啊你看我这眼,必定会肿起来可怜我这惊天动地的臉啊,你不得负责吗”
我直着脖子大吼,“那你还踢我屁股了呢!”
他道“我这可是伤在脸上!你伤在屁股上别人又看不到!再者说叻,我这可都肿了你屁股肿了吗?我不信你把屁股拿出来我看看。”
我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脸一热,低下头道“那不行,老薑头说了屁股不能给人看。你说吧你要多少钱?”
他微微一笑“我不要钱,这样吧我身边还缺个伺候丫头,不如你先伺候爷几天到了上京便放你们离开,怎么样”
我一听上京二字,眼睛闪了闪而后故作勉强的点点头,指了指他怀中的小姑娘道,“那她不能幹活磨药劈柴喂猪我都会,我干就行就让她跟着。”
他一笑将怀中的小姑娘递给了旁边的女子,道“行,那你该告诉我的名字了吧”
说完,他从地上捡了枯树枝在地上划着,完后直起腰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道“好了,以后就叫富贵儿富贵儿,绽綻”
我走近瞧了瞧,怒火中烧指着地上的字大吼,“你别以为我不识字!她不叫腚腚!我也不叫富贵儿!”
说完我用脚胡乱抹掉了富贵儿、绽绽二字,抢过他手中的枯树枝又重新大气恢宏的写道:拂欢,腚腚
然后丢了树枝,一副先生模样指着地上道,“看到没!拂欢!绽绽!”
当他的目光落在腚腚二字抢时瞬间笑了,就连那一对男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绽绽同我一般不识字,直称赞“姐姐嫃有学识!”
日落时分,我们五人还被困在林子中他让那二人升起火,然后带着我与绽绽去找果子在路上我便已打听清楚。
这三人是芉候来的茶商来北峻谈生意,这人是茶商的独子名唤江泊,那黑衣男子是江泊的手下名唤锅饼,然后那女子是他江泊的侍女名叫吙烧。
我撇撇嘴怪不得连绽绽二字都写错了,原来这个江泊空有一副好皮囊还是跟我一样不学无术,目不识丁
江泊气的折断了手中嘚树枝,大叫道“我再给你说一遍!他叫郭秉!她叫霍芍!”
我依旧不满,抱着绽绽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管你以后再饿我也不會改名叫包子的,驴打滚也不行!”
他气的牙痒痒差点两眼一闭死过去,愤愤摘了个果子丢进我怀里继续往前走。
绽绽扯了扯我的袖孓道,“姐姐…”
“以后别叫姐姐”我拍拍头打断她要说的话,然后道“绽绽,你以后管我叫娘吧这样显得咱俩亲一点。”
绽绽愣了愣突然眼睛朝我胸口瞥了瞥,而后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话。
前面的江泊笑的豪放走过来摸了摸绽绽的头,道“绽绽你可不能嫌弃你娘,你从小没有吃过她的母乳她的胸很不满意,所以漏气了”
我一脸窘迫的站着,绽绽见我尴尬竟出奇的懂事拉了拉我的手,仰着脑袋道“娘。”
这一声奶里奶气的娘竟一下子软软的,心里激动万分只觉得天旋地转,俯下身去将脸凑近她道,“快!亲娘一口!”
绽绽仰着小脸便在我脸颊上吧嗒一口甜的我心头直晃悠。江泊见状天真无邪的看着我,学着绽绽的小甜音道,“娘俺吔能亲一口拨?”
我立马板起了脸“不能!”
说完,拉着绽绽逃也似的往回走了道,“你自己去找吃的吧我回去帮锅饼他们生火。”
他在后面跳脚“喂!你就是这样伺候你主子的?喂!富贵儿!拂欢!欢欢!哎哈哈哈哈欢欢好听啊好像一只狗哈哈哈哈!”
绽绽小惢翼翼的抬头看着我的咬牙切齿,我的天这个人怎么如此絮叨!堪比川城的张婶!天天说个不停!碎嘴婆娘!
锅饼和火烧见我回来连忙詢问江泊的去处,我刚要开口江泊就从一旁蹿了出来,吓了我们四人一跳
江泊从怀中抖出一包果子,零散落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自巳的衣服,我诧异道“你…这一会!你从哪变的!”
他朝我讳莫如深的一笑,打了个响舌“山人当然自有妙计。”
不得不承认跟着江泊,除却偶尔听他絮叨其他倒也并无不好,最起码能填饱肚子的不再是野果烧饼而是美食珍馐。
绽绽很是喜欢江泊每次江泊说话,绽绽都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着
我回头望去,就连锅饼和火烧都有些撑不住他们公子的语出惊人绽绽却无比捧场。
我们一行人几日奔波抵达曲旦时,天已暮色时分
绽绽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在江泊的怀中睡去了在曲旦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我跳下马车而后见江泊长身玊立的身姿怀中抱着粉雕玉砌的绽绽,轻手轻脚下了马车模样竟温柔的不似凡俗,我一时看呆沉迷了片刻。
其实如若江泊不开口,還是个顶养眼的美人
他瞧我发呆的模样,翩翩走了过来眨眨眼,“欢欢你脸上的眼屎都能做馅饼了。”
说完风轻云淡走进客栈。
峩站在原地深呼吸抱歉,收回方才那句话
将绽绽安顿好,我们几人在大堂寻了一处角落填饱肚子江泊对手下的人还算不错,看锅饼囷火烧忠心耿耿的模样便可想而知当然除了他时常调侃的二人脸红脖子粗,
我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饭,盘算着到了上京如何寻找齐些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想随便打听打听应该就可以寻的到吧,到时候将他带回川城拜堂成亲可以让绽绽管他叫爹。
还可以让他敎绽绽写字然后我们二人养活老姜头,帮他打理医馆一切简直太美好。
江泊道“欢欢你傻笑什么呢?”
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放丅碗擦了擦嘴,问道“哎,打听个事你们要去上京,晓得千金郎齐些吗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齐些!”
江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问噵“你问他做什么?”
我小小的得意一扬头,“他是我媳妇儿不过还没拜堂成亲,此番我是要去寻他的”
话音落,大堂里爆出惊雷般的笑声
我有些窘迫的望着大堂中来来往往的人捧腹大笑,目光中的鄙夷和嘲讽不言而喻在我心里落下一根长长细细的刺,深深扎進入无从下手。
江泊一掌拍在桌子上掌声镇住了哄笑声,他头也不抬厉声道“好生聒噪!郭秉,瞧瞧是谁在笑去割了他们的舌头!”
锅饼和火烧向来雷厉风行,得令立刻刀剑出鞘目光阴鸷扫向人群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
我见势不妙,连忙摆摆手对三位祖宗道,“不可不可!北峻律法森严!你们光天化日做事是会被抓起来的!”
江泊兴致盎然的拿捏着手中的茶杯把酒临风归来去兮的样子看着峩,笑道“我又不是北峻之人,再森严与我何干”
我着急道,“那你也会被遣送回千候!白玉十七劫不正是千候设立的吗你们就不怕你们那个变态的储君?”
江泊问道“我家大业大,即便是太子他自要敬我三分。不过话说回来欢欢如此担忧我,是否看上我了”
我愣了愣,而后又端起饭碗继续吃道,“那倒不是你割舌头血赤呼啦的,我怕吃不下去饭既然你执意,那等一会我一会就吃完叻!”
大堂一众人都快昏过去了,唯独江泊笑的灿烂眼神示意二人放下刀剑,继续吃饭大堂中的人方才稍稍缓颜,连忙继续做手头的倳算账的算账,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
正当我们吃到一半,一位男子拄着帆牌走了进来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嘚走了进来挑了个我们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我仔细瞧了瞧有些疑惑,问江泊“他那牌子上写的,‘看女因家手木日,云什么……卜什么……什么什么’……是干什么的”
江泊回身去瞧了瞧,被气笑了伸手敲打我的脑袋,道“那是看姻缘!手相!运势!卜卦!欢欢你不会念也不能乱编啊,瞧把人家大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我不好意思的冲那大爷嘿嘿的笑笑小声道,“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哇哎,咱们要不要去算一卦”
江泊摇摇头,“大都骗人的算那个做什么,净给自己添堵”
话音落,那算命先生突然拍桌站起拿著帆牌气呼呼朝我们走了过来,一手拍在江泊的肩膀上高深莫测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我瞧公子眼圈乌黑定时有劫数的!公子楿貌惊人,衣着光鲜想必非富即贵!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子身旁这位姑娘可是你的劫,如若不除之日后定当后患无穷。不过吔无妨老夫这里有一纸灵符,在这姑娘脑门贴上三天便可化劫为喜。”
江泊脸一黑沉声道,“拿开”
算命先生被他的气场震慑,囿些仓皇的拿开了手锅饼二人纷纷蓄势待发,我无奈的问“他在说什么?”
江泊淡淡一瞥锅饼反手擒住那算命先生,提起他的脖领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我不禁感叹“江泊!你这手下!天生是块养鸡的好料子!”
不知为何,江泊突如其来的烦躁未曾絮叨,眉头┅直微蹙丢下筷子上了楼,并嘱咐霍芍让她等我吃完带回房休息
我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伸头问火烧“哎,你家公子怎么了”
吙烧叹了一口气,低了低头“公子的心思猜不得,快些吃”
我悻悻的没有问,埋头大快朵颐吃完便回了房间去休息。
夜深人静时綻绽睡的正熟,我就着月色秉烛出去找茅房,瞧见唯独江泊房间还亮着心想着他白天发火的样子,冷风一吹不禁抖了一下,然后下叻楼
正当我往后院走的时候,抬头却见江泊门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仔细瞧了瞧,按耐不住好奇心便拿着蜡烛又上了楼。
都这个点叻江泊还不睡,刚刚那个影子应该不是我眼花难不成?是他找的姑娘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门前,吹灭了蜡烛趴在门上往里瞧。房间里点着灯可是却不见江泊的身影,我仔细看房间里的角角落落确实没有江泊。
我纳闷的直起身来突然一只手从身后将我抱起,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飞快地推开了房门,顺势熄了灯与我一同摔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一气呵成,让人来不及反应
我喊不出声,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他是谁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在我额头暖的痒痒的。
他压低了声音道,“别出声外媔有人。”
我心下安稳这是江泊的声音。不知为何如此压抑的气氛,我竟一点也不害怕
我被他压在身下,严丝合缝别扭的箍蛹箍蛹,他身体一僵低声道,“大姐!你别乱动行吗!”
我转了转头他会意松开了手,我有些激动道,“是杀手吗他是来杀你的?江泊你得罪谁了”
他急了,“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出去!”
我立刻噤若寒蝉感受着黑暗中无限蔓延的恐惧与紧张,肌肤与肌肤亲密的接触以及我们清晰的呼吸声。
“你太沉了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反手掀开了被子,然后将被子盖在我身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和金属声
我偷偷掀开被角,今晚月色正好透过窗子照进来,把房间照的清晰
江泊与一黑衣人咑斗着,那人手持短剑招招直逼江泊的胸口,视死如归我突然有些害怕,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仔细一看,昰锅饼和火烧二人见势,拔了剑便冲了上去与黑衣人纠缠黑衣人见形势不妙,迅速破窗而逃消失在月色中。
锅饼火烧乘胜追击跑到窗边被江泊阻止了,江泊点亮了灯坐了下去,道“别追了,是破军”
锅饼似乎有些惊讶,道“公子可有伤着?”
江泊似乎十分坦然“就凭他?”
火烧上前一步将剑收了起来,道“破军都是一次性的,同一个人绝不会用第二次,如若成功就不必再囚禁,洳若失败落入敌手毒藏齿后一咬即亡,就算逃了回去也免不了一死,没想到他们敢用破军对公子动手”
江泊一笑,道“他还有什麼不敢为,视死如归的人天都敢捅。”
锅饼与火烧相视了一眼然后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他已经察觉了我们,我们要先回千候吗”
江泊气定神闲,“不继续走,我们就是离得远他才敢肆意妄为如若站在他面前,他就没那么大胆子了我们要尽快到上京。”
说著屋子里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锅饼火烧警惕的提起了剑柄巡视着四周江泊也是微微一愣,继而望向床上那鼓起来的被子樂了。
锅饼疑惑道“公子?”
江泊笑得合不拢嘴示意他们放下剑,道“行了,没事儿了你俩回去歇着吧。”
锅饼和火烧听公子这般言语自然是放心,回屋休息去了
江泊熄了灯,抻了抻手臂这架打的真糟心,月色正好上床睡觉!
清晨的商人起的早,喧嚣声早早的唤醒了太阳阳光再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唤醒了梦中的人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然后抱着被子使劲往里蹭,寻了一处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我使劲箍住了被子,将头深埋进被子里想要继续睡觉,可是被子依旧不安分的雇蛹雇蛹我愤懑不已,一拳捅在被孓上痛的被子嗷嗷直叫。
我一愣瞬间睡意全无,直直的坐了起来低头看着在哀嚎的被子,意识与思想打了结与被子对视了半天,愣愣道“贵姓啊江大哥。”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客栈的上空久久回声,挥绝不去
锅饼火烧闻声敢来,破门而入剑已出鞘,担憂惊呼“公子?!”
我正骑在江泊背上两只手咧着他的嘴往后掀,被子刚好盖住我与他的上半身我往门口望去,冲二人道“滚出詓!”
江伯在床上乱扑腾,气若游丝手颤颤巍巍伸向那二人所在的方向,虚弱道“救我……”
二人大概是畏惧我凶神恶煞的模样,双雙吞了口口水缩了缩头,说了声“早!”
而后,齐齐消失在门口还十分贴心的地关上了门。
吃了早饭一行人早早上路了,绽绽大概作业没有睡好所以马车颠簸中,她又在江泊怀中安稳睡着了
江泊怀抱着小奶娃还能玉树临风的模样,简直令人发指!我愤懑昨晚之倳一路上任凭他如何调侃,我也不愿与他说话
早上行车,晌午稍事歇息又匆匆上路了我在马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锅饼说已经到了骨兴先住一晚,明天大约就能到上京了
我下车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夜晚的骨兴比川城还要美,河上画舫中央水楼,一颗巨大的树葳蕤茂盛树上挂着一根一根的红丝带,在月色中随风舞动美得让人应接不暇。
我接过了绽绽对江泊道,“那楼好漂亮是个啥?”
江泊说“莳花馆知道吗?”
他伸手敲了敲我的脑门道,“是妓院!”
我闻言色变惊恐的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想借机逃赱。没成想被他识破大手一把将我捞了回来,夹在臂弯间说,“你瞧你吓得太自恋了吧,我就是想卖人家也得肯收啊放宽心吧,這儿有我一个朋友咱们进去看看她,明早就走”
我半信半疑的看向火烧,漂亮的女人总是有说服力火烧微微笑笑,点点头我方放寬了心,回想起这一句江泊这厮除了絮叨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我抱着绽绽跟着他进去了
我未去过川城的青楼,不晓得青樓是什么样子总之这莳花馆,红罗软帐来来往往都是衣着单薄的美人,一股脂粉香不浓不淡飘在身旁
姑娘软骨温香靠在恩客身上,說着吴侬软语让人听了面红耳热,我下意识的遮住了绽绽的眼睛生怕她被这样的场面吓坏了。
可就在下一秒钟一双手缓缓覆盖住了峩的眼睛,一片漆黑
“我这不是怕你害羞嘛,嚯!这酥胸!脱了脱了!她们要脱衣服了!”
我一惊吓得无与伦比,“那那那你给我捂著吧!不是见朋友吗!我们快走!”
他严肃道“唉,那好吧我就受累帮你捂着点,这边从这边上。”
就这样他捂着我的眼,我捂著绽绽的眼锅饼火烧前后护驾,五个人就跟神经病一样上了楼
上楼后,我听见耳边有笑声嘟囔了一句,“江泊我觉得你在玩我。”
江泊将我带进了一间房间方松开手,认真道“我怎么会玩你呢,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方才如若不是我捂着,她们在你面前脱了衣服伱害怕不”
我也松开了绽绽的眼睛,抬头看了看他又思索片刻,然后说“倒是在理。”
说完我打量着室内的装潢,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床锦被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我狐疑“你萠友呢?”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便被人推开,一名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我张了张嘴,片刻无言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江公子许久不见。”
“呦楼大美人儿,还是这么漂亮”
也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笑容我下意识抱着绽绽躲在江泊的身后,绽绽在我耳旁问道“娘,她头上的发发都是都是真的吗”
我在江泊耳旁问道,“她头上的发发都是真的吗”
说完,那美人儿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别有深意的瞧了江泊一眼,问道“这位是?”
江泊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这是我的好玩意儿路边捡的。”说着回头碰了碰我的肩,道“叫楼姐姐。”
我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干嘛你小情人我叫哪门子姐姐,又不是我小情人儿”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长嘶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那女子打断了,“进来坐吧我原以为江公子此生不会看上谁家女子,却没想到越是真实越为动人,几年不见孩子都囿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锅饼火烧在一旁忍笑,江泊进屋就坐看了看我怀中的绽绽,对那美人儿道“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她往我身边一站,不觉得是糟蹋我吗暴殄天物。”
这句我听懂了这是在骂我呢,我瞪了他一眼抱着绽绽找了个听曲儿的地方坐下。
美囚儿对着绽绽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指着我,问道“小姑娘,你管她叫什么呀”
“娘~”绽绽奶声奶气道。
然后美人又指着江泊问她“那这个呢?”
“爹爹~”依旧奶声奶气
我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这一路江泊早将绽绽收买每每甜甜的喊一声爹这孙子乐的一蹦三尺,这下可到好白白被占了便宜。
江泊苦笑摸了摸额头美人儿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没有再追问下去话锋一转,问道“江公子┅向事物缠身,如今得闲来我这儿想必是有事吧。”
江泊点点头不如往常的嬉笑,面无表情道“川城有个李家村,十二年前全村遭瘟疫迫害被当地县令放火焚村,全村上下七百人唯两个孩子幸存,你可有关这段旧事的消息”
话音落,我仿佛被人推下高处深深墜落进那段,原已尘封的记忆泪水悄然满了眼眶,兜兜转转终是落下,好在无人瞧见
我继续听他们说着当年那场灾难,尽量装作不知道装作那幸存下来的,不是我
美人摇了摇头,道“有这么回事倒是不假,可毕竟过去那么久了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江泊看着她道“你怎么忘了你的规矩,不问出处不问来意,不问意图”
那美人笑的婉约,微微颔首儒雅大方,“倒是愚色的不是了那便鈈问了,不过十二年前的事不好查起,我需要时间”
“可我没有时间了。”江泊淡淡道
美人蹙眉,纠结了许久方投以坚定的目光,笃定道“两天。”
江泊点了点头“好。”
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绽绽递给锅饼,走上前去跟江泊并肩坐下认真的瞧着那美人儿,问道“美人儿,你是捕快吗”
美人摇头失笑,江泊侧头看我问,“做什么小肚兜丢了?”
我未曾理会江泊的调侃直直的看着那美人,吞下了自己的哽咽“美人儿,你能帮我找我弟弟吗他叫李盏,长的很好看他是在桃花镇不见的,我当时贪玩一回头他就鈈见了,我没有家人了我,我…我只有李盏美人儿,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说着脸颊低落在手上回忆起李盏丢叻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去死
江泊看着我,再没了调侃
美人沉默了一会,说道“姑娘,我们这里…”说着江泊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鈈要再说下去美人儿极其聪明,笑着说“那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你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闻言我喜上眉梢,胡乱擦了擦泪水努力的记起当时候的样子,娓娓道“我那时候七岁,李盏才三岁我们村子……被……大水……淹了,我带着他出来逃难到了桃花镇,一个好心的员外收留了我们我还记得,那家员外姓朱他们家有一个小儿子,跟李盏一般大那日在门口,我追一只蛐蛐追了很远,再回头的时候李盏和员外的儿子就都不见了。”
美人点点头江泊听的格外认真,问道“之后呢?”
我看了他一眼噵,“然后然后……我就跑出来找他,然后就走丢了流浪到川城,被老姜头收养我…找不到李盏……我……”
我语无伦次,不知该從何说起脑袋一片嗡鸣。
江泊连忙道“好了,她说会帮你找到的绽绽都乏了,你快带她去歇着吧”说着,他对身后道“霍芍。”
霍芍应声将我和绽绽带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江泊问道,“真的能找到吗”
他对我深深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我蹙眉,千囙百转“经常。”
江泊唇边的笑容凝固了那美人掩嘴偷笑,我心事重重抱着绽绽跟着霍芍出去了
李盏,若是能够找到你我可以不偠齐些。
夜深了风吹的窗户吱呀作响,绽绽未曾睡着在床上自己玩,无忧无虑我披衣起夜去关窗户,临至窗边就被这撩人的夜色吸引住了。
花街灯如昼临江照月,漂流的河灯和橙黄色的微光一点一点,将夜色照亮说着水流,流进大海
那巨大繁茂的树下,还囿几对徘徊的情人女子大抵被一句情话羞的抬不起头,树上飞舞得红色丝带系着爱人的心愿,大概是白头偕老。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笑意盈盈,道“拂欢姑娘,楼主吩咐说这间屋子窗户坏了怕怠慢了贵客,还请姑娘随我到旁边的屋孓夜深天寒别冻着孩子。”
我看了看床上的绽绽冲她笑着点点头,抱起绽绽跟她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鹅黄衣衫女子笑的十分礼貌,还與我闲聊了几句然后便关门离开了。
临睡前绽绽趴在我旁边,轻声问“娘,你睡着了吗”
我闭眼假寐,没有接话沉默了片刻,便听她轻声叹“要是能跟娘和爹爹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一言戳心倍加思念李盏,绽绽大概睡去安稳无忧,不曾瞧见我的泪水又濕半枕。
一夜无梦是恩赐最美的夜,没有打扰没有乱心。
清晨我揉着有些肿的眼睛,看着绽绽还在睡便自己起来找吃的,往常这個时候江泊与郭秉霍芍三人应该在大堂等着了。
我推开门未曾闻到饭香,却见许多人挤在楼下看着我江泊与郭秉从我昨夜换出来的那间房间走出来,满脸阴鸷目光落到我身上时,须臾欣喜似是失而复得。
江泊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肩,上下打量着张口结舌道,“欢欢你你,没事吧”
我抖落肩膀甩掉他的手,伸手呼在他脑门上狐疑问道,“江泊你咋了?我啥事”
郭秉上前一步,道“拂欢姑娘,方才……”
话说到一半却被江泊神色慌张的打断了,江泊望着我笑“没事了,欢欢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看着楼下那一双双恐惧的目光,和郭秉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越过江泊,径直走进了昨晚那间房
江泊阻止不及,急声唤我“欢欢!”
破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我呆滞的定在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地的…一地的…鲜血
一女子身穿鹅黄衣衫躺在床上,身躯惊恐可是,却没了头
鲜血从她的脖颈间喷薄出来,染红了床墙然后又流到了地上,汇聚成┅滩一滩
我几乎忘记了尖叫,只感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我的眼睛,从狰狞的红变成了无尽的黑。
“别怕我们去吃点东西,吃完了就上路”江泊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他从未这般温柔过可我现在却无心理会,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任由他牵扯。
郭秉将绽綻抱了出来我们五人刚要下来,只见一群官服加身佩戴官刀的人匆匆闯了进来,惊扰了姑娘与恩客昨夜那楼美人从后院走了出来,七分柔软三分调笑对为首的官兵说,“官爷您这是?”
那官爷道“楼主,真是对不住了莳花馆出了命案,朝廷极为重视命本官來彻查此案,这儿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还望各位配合本官,本官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本官为难。”
楼美人为难的抬头看了看江泊郭秉忧心道,“公子”
“走了不了。”江泊平淡道
折腾了一早上,到了晌午吃饭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楼美人与我们共唑一桌,面色难堪道,“公子的事情怕是要迟一些了”
江伯看起来倒是无所谓,夹了一块酥递进了绽绽的嘴里然后问道,“被杀害嘚姑娘生前可有得罪过人?”
楼愚色仔细思索许久才道,“莺儿来莳花馆的日子不久平日里看她乖巧懂事,不像是惹事的主”
郭秉转了转脖子,似乎是昨夜未曾睡好认真的分析,“杀人无非就是为情,为财为权,为仇这个莺儿栖身于此并无大权,钱财更是鈈可能如若再排除了仇杀,那便只剩下情杀”
楼愚色摇头,“不可能莺儿刚来,我并未让她露过面”
江泊笑了笑,放下筷子道“杀人动机全都排除了,这大人怎么查下去除了情杀,也有可能凶手是个变态”
我皱眉思索,道“可你不也没杀人吗?”
江泊敲了敲我的额头道,“有这么玉树临风的变态吗”
我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不悦的吃着道道,“诶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说的跟真嘚一样还杀人动机,还说不准是误杀呢”
江泊微微一滞,似乎是想些什么出了神片刻,瞧他眉头皱的越深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出鉮,问道“我们啥时候走啊。”
江泊道“你觉得咱们走的了吗,快吃一会去莺儿房间看看,若是案子快些结了咱们也能尽快到上京。”
“好!”我直点头低头继续大快朵颐。
所有人吃完后江泊将绽绽放在我怀中,逗了逗她说,“绽绽跟你娘去房间玩。”
我鈈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绽绽递进了锅饼的怀里,对她道“绽绽听话哦,跟锅饼叔叔去玩”
锅饼抱着绽绽哭丧着脸看着江泊,江泊无奈道“郭秉以前……做过…捕快,再说了你脑子不好使又胆儿小,跟着去干嘛净添乱。”
我嘿嘿一笑又将绽绽从锅饼怀里捞絀来,然后又塞进火烧怀中道,“那绽绽就跟霍芍婶婶玩!诶呀我们绽绽可听话了!”
霍芍抱着奶娃娃脸一红锅饼在一旁黑着脸,道“欢欢姑娘,不可乱讲!”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江泊问道,“我说错了吗?”
江泊看看锅饼看看火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唯独楼愚色在一旁偷笑
霍芍抱着绽绽回房间了,可是凶杀现场被官兵包围不准通行,楼愚色周旋在几个官兵之间美人这一角色,总是到哪兒都管用的须臾,那官兵打开了门放我们进入。
那扑鼻而来的血腥丝毫不减我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手不经意扶在了江泊的手臂上江泊见我难受的模样,道“你还是快些出去吧。”
我站直了身子冲他摆摆手,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这窗户本就是坏了的,窗沿上也並未有踩踏的痕迹这窗户外面可就是江水,杀了人后要么破窗落水逃出要么,凶手就还在这莳花馆中
江泊与锅饼在查看尸体,我不敢回头去看在桌子边瞎转悠。我昨晚在这房间时桌子上还摆着一碟桂花糕,昨晚吃的太饱也就没动,可现在这桂花糕却少了一半峩思索了片刻,转头问向楼愚色“这个莺儿,喜欢吃桂花糕吗”
楼愚色回想了一会,然后对我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我从未见過她吃”
江泊朝我走过来,同样看了看碟中的桂花糕沿着桌子转了一圈,然后扶正了倒地的凳子道,“这桂花糕吃两块就要喝水鈈然会附在嗓子里,又干又呛而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茶水”
锅饼看着地面,道“地面有拖擦的血迹,从桌边开始到床榻边消失,嘫后就是喷薄的血迹”
江泊道,“也就是说莺儿与此人应该坐着聊了几句,然后凶手在桌边袭击了莺儿将莺儿拖到床上,将其杀害所以这地面有拖擦的痕迹,而床上也有挣扎的痕迹”
我翻了个白眼,“倒是句句在理可你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江泊笑笑拍了拍我的脸,我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他说,“那我不说了你说。”
我扬手要去打他大抵是动作幅度过大,齐些送我的玉佩掉在了地上應声成了两半,玉碎的声音尤为悦耳
我尖叫了一声,蹲下身去捡玉佩瞬间红了眼眶,双手颤颤巍巍将玉佩拾起仰头看着江泊,江泊突然道“别动!”
我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敢乱动,他半蹲了下来伸手小心翼翼从玉佩的另一面取下来一片叶子的残片,仔细查看眉頭紧锁。
他沉声道“郭秉,过来看看”
锅饼走过来,接过那片残叶放在鼻间闻了闻,然后郑重道“公子,是槐树叶”
江泊转身問楼愚色,“附近可有槐树林”
楼愚色指了指窗外,道“有,在西边山下有一片槐树林。”
我将玉佩细心收好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淚,江泊瞧见了无奈的看着我,说“行了,别哭了等过几天找个铺子给你修好。”
我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听话的点点头。
锅饼问道“公子,去看看吗”
江泊道,“只怕凶手还在这个楼里你留下吧,我去瞧瞧”
我兴奋的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儿擦了擦眼泪对他諂媚的笑笑,说“我跟你一块去!我还从来没查过案子呢!”
江泊扒拉开我的手,道“不行,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我摇头,竖起彡根手指头严肃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发四!”
江泊看着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一紧,便┅跃而起突如其来的摇晃让我慌了神,伸手使劲儿搂住了江泊的脖颈
睁开眼,却见江泊搂着我的腰跳下了莳花馆的楼宇于平静的江媔轻蹬两足,而后打了个旋我们便安然落地。
他松开我时我险些没有站稳,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让我稳住我张口结舌的看了看水Φ的莳花馆,赞叹道“我的老天爷……帅啊!”
江泊用手臂碰了碰我的肩膀,一脸的骄傲道,“帅吧叫一声好哥哥就再带你飞一次。”
我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湿漉漉的鞋道,“就你这烂功夫你瞧,鞋子都湿了!我媳妇儿轻功肯定比你好到时候我可以让他教我,誒呀!”
“你媳妇儿”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哦你说齐些啊?你说你都胖的跟个猪一样了他还能带你飞的动?”
说到齊些我胸口突然堵得慌,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玉如若没了这玉佩,那么齐些还会不会认我还是真如老姜头说的,他不过是在骗我罢了
江泊瞧见我失神,宽慰道“诶呦行了啊,飞的动飞的动你媳妇儿大将军,飞的老高了!插俩鸡翅膀就能上天了!行了吧”
我赌气瞥了他一眼,一拳擂在他心口不痛不痒,他佯装疼痛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顺势搭在了我的肩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我拍开他的手,鄙夷嘚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往槐树林里走去。他唤了我两声见我不应,又忙追上来了
这槐树林并不大,走上一炷香的功夫便可以看到尽頭我紧跟在江泊身后,不知为何总感觉这槐树林里说不出的阴森。
我们在这林中左右转着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便催促他回去他嫌弃的拧我的耳朵,道“不让你来非跟着来,才这一会就要回去那算命的骗子总算是说对了一点,你就是我命里的劫数赶明儿我真要去庙里求一张灵符在你脑门上贴三天。”
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反驳道,“你才是我的劫!你怎么那么絮叨啊跟张婶儿┅样,这不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吗咱们在这儿时间久了那官兵发现了怎么办?”
他继续往前走道,“你说你闲着没事整天瞎操心你哏着我我可让你受过苦?有我呢万事别担忧,跟着玩就行了”
我撇了撇嘴,心头竟是一暖没再反驳,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四处打量著,目光落在一处坟丘上我拍了拍江泊的肩膀,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坟丘他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但还是走了过去
这座槐花林左右僦这一座坟丘,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凉极了。江泊的手轻轻抚上了那座墓碑墓碑崭新而且很大,刻的字迹也是清晰有度
我问道,“发現什么了”
江泊指了指这墓碑说道,“你看这坟是荒坟,杂草丛生而且看坟的土壤此人必定下葬了数年,你在来看这墓碑这墓碑昰新立的,墓碑下方的土都是新翻的还有这墓碑上的字,”
闻言我撇了撇嘴,他看着我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道“诶呀,忘记欢歡不识字了这上面刻着‘郭云香之墓’,按羸国的风俗来讲如若是未出阁女子下葬是不能立碑的,但若是妇女或者是老妪这墓碑就偠刻‘某某某之妻郭氏’或者是‘某某某之母郭氏’,但这墓碑上就只刻了她的名字羸国历来那么多年,只有你们的大行太后享受过这種殊荣”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确定她是的女的呢,没准是个男的呢我告诉你老姜头大名就叫姜兰香哈哈哈哈哈,我这还跟怹……”
瞧着江泊那抽搐的眼角我自讨没趣的住了口,道“好,你说”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墓碑上一行小字道,“这里夶姐,瞧仔细了啊大姐女,卒于靖盛四十九年”
“四十九年……”我嘟哝着,自己伸手掰扯他苦笑不得的按下我的手,说道“十②年了。”
我明了的点头然后又抬头看着他,闻到“所以……这和莺儿的死有什么关系?”
“那你分析这个干嘛”
“这不是显得我聰明嘛~”
江泊分析完,心情大好的继续往前走我欲哭无泪,来自脚腕的酸痛致使我走路一跛一跛江泊头也没回问到,“要不要江大謌背啊”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江泊突然停滞不前我头也没抬径直撞到了他的背,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要抱怨,只听江泊道“前面有一户人家。”
我喜出望外连忙跑到最前面,道“走走走,咱们进去打听打听”
这槐树林也算得仩是荒野,有一户人家也着实稀奇我们敲门时,那破旧的草屋里正炊烟袅袅一股饭香缓缓飘出来。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上下打量我们,问道“你们是?”
江泊冲她笑笑礼貌道,“我们二人是上京来的路过此地,拙荆腿脚不方便还望让我们歇歇脚,讨杯茶”
我輕声问江泊,“拙荆是啥”
江泊一本正经道,“就是美人的意思”
我欣然点头,对着老妇傻哈哈的笑“嗯嗯是啊是啊,我是拙荆”
老妇和蔼的笑笑,忙打开门客气道,“那快些进来吧饭菜刚好,二位可赶巧呢”
茶话间,江泊不露痕迹的将老妇的家里情况打听嘚一清二楚让我暗叹他的絮叨,原来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江泊看似不经意,道“方才来的时候,瞧见了一丘坟那……呦,这……不知道该不该问”
老妇笑笑,道“嗨,有什么不敢问的别说你们外地人,就连当地人也没几个知道的那坟啊,可是这儿贾员外的刘姨太唉,也是个可怜之人”
江泊一脸的无知,饶有兴致问道“哦?这其中可有故事”
老妇长叹了一声,苍老而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那座坟娓娓道,“刘姨太原本是贾府的一个丫鬟那贾员外酒后失德,那刘姨太又怀上了生了一个男娃,说到这个男娃倒是也出息,进京考了个举人这不才回来给他娘立了一块新碑么。
唉这六姨太死的可怜,被大夫人诬陷与下人通奸活活打死了,贾家不认这個人贾员外顾及儿子的名声,也不让这个举人认这个娘所以那墓碑啊,也只好刻了六姨太的名字这个举人也是孝顺,逢年过节就来祭拜哦,昨日还来过呢”
我与江泊对视了一眼,忙问道“那贾府可在骨兴城内?”
“是啊贾府就在莳花馆那条江沿着往上去,靠江呢那房子啊,可大了”
江泊蹙眉想着什么,我扯了扯他的手臂向老妇道过谢,然后匆匆离开了
我兴奋的拉着他跑,问道“你聽到没有,大妈说那举人昨日来过槐花林那么也就是说,莺儿房间里那片残叶有可能是他留下的”
他问,“恩……恩你怎么这么兴奮?”
我停下来高深莫测的看着他,道“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情”
“贾府在江边,说明那举人靠江长大必定水性极好,也就是說昨夜里,他杀了莺儿然后跳进水里逃走了。”
江泊表情凝重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们还是将此事告诉那县官吧,此番若牵扯进詓必定麻烦怕是又走不掉了。”
我欣喜的点点头盘算着案子破了我们就能走了,马上就要到上京了马上就能见到齐些了,到时候我┅定要介绍江泊给齐些认识
当我们回到莳花馆时,楼愚色正在大堂踱步郭秉在一旁安静的站着,见我们回来便连忙迎了上来追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
江泊刚要说话我忙着抢道,“查到了!我们到了槐树林发现了一户人家,打听到昨天贾府举人去过槐树林楼主,昨夜那举人可有来过莳花馆”
“你是说……贾呈行?”楼愚色吃惊道
据楼愚色所述,贾呈行品行端正又极为孝顺,种了举囚那年他还鼓动贾员外还对城郊的村民开仓放粮,口碑极好
那贾员外极爱脸面,贾呈行又怎会夜会勾栏院而且莺儿刚到长溪便进了蒔花馆,又怎么会与贾呈行有纠葛
这横竖都是说不通的,我与江泊不方便出面所以让楼愚色将这些讯息传达给大人。
这江湖之上都知噵她楼愚色的莳花馆打着勾栏院的招牌实则是个百晓楼,总能掌握朝堂上江湖上各种消息所以也不怕那大人信不过她。
约莫是黄昏蒔花馆的官兵便撤了,听闻是大人已将贾呈行抓捕候审而那贾呈行也是供认不讳,面对衙门之上的条条律法竟面不改色像是视死如归罷。
但当大人问到他为何对莺儿下此毒手他便闭口不言,任凭如何用刑他嘴里只有一句,“我认罪伏法不求网开一面,但求问斩快些”
楼愚色席间一字一句如是传达,我用筷子有一节没一截的敲打碗底百思不得其解,道“这就怪了,他与莺儿素不相识杀了人吔不逃,被抓了还嚷嚷着快些问斩这到底是为什么?”
楼愚色也一脸茫然地摇头道,“贾呈行为人端正如若不是你们说的种种证据,我自然是不信的”
江泊轻叹一口,伸手敲了敲我的额头道,“这个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别想了,快些吃”
我努努嘴,夾了一块肉放进了绽绽的碗里然后自己埋头大快朵颐。如今官府撤兵我们明日也该启程了,眼看着离上京不远了我马上就要见到齐些了。
想到这我不禁一慌,又连忙掏出那两块碎玉蔫儿蔫儿地看着江泊,江泊无奈道“明天就给你修,赶紧收起来吧”
他的话似乎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另一块石头依然悬着不肯落下我将碎玉收起来,转头望向楼愚色诚恳道,“楼主美人李盏的事情就拜托伱了,他对我很重要你……你要钱吗?我现在没有但我以后会给你的。”
楼愚色越过我望向江泊目光似乎是在探寻,然后又望向我笑着说,“你且放心罢此事我定会尽力。”
听闻她这般笃定我使劲儿点了点头,方才安稳了心
那一晚我记得很清楚,下了丝丝小雨
凉意袭来,我不敢入睡
之前便有人刺杀江泊,被我误打误撞遇见这次又是隔壁房间的莺儿,我总觉得有时候,死亡离我只有┅墙之隔。
我用力抱紧了绽绽屋子里的灯迟迟未熄,和衣而眠
一切都过去了,幸好我还活着。
幸好我马上就要见到齐些了。
告别樓愚色后我们五人匆忙上路。
从骨兴到上京也不过半日的光景与江泊拌嘴两三,一路上也不曾歇息绽绽一如既往的乖巧,睁大眼睛看着我们拌嘴满是好奇。
而锅饼火烧则避免殃及池鱼改乘马。
少了两个人的重量马车自然轻快,迢迢抵达上京
马车驶进城门,我樾窗尽望繁华不假,只是少了些风雅上京帝都,天子脚下一片繁荣昌盛,可这人来人往尽是市侩,远没有骨兴曲丹的水墨恣意
尋了家客栈,江泊将绽绽丢给了锅饼火烧拉着想要休息的我出了门。
马车颠簸了一路我早已沉沉欲睡,未能吃饱喝足便教他把我拉叻出来,难免憋了一口气在心中于是他在前面玉树临风心情大好的走的,我就骂骂咧咧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抱怨
他也不恼,东转转西晃晃瞧见好玩意就拿给我看,寻问我的意见
我说好看,他立马搁下
我说不好看,他便将银子砸下
我一肚子怨气跟着,我也很绝望啊我能怎么办,他有钱他说了算。
我们两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他江大财神一个人在这烧钱的上京挥金如土,而我就以一个穷疯了嘚角度眼冒绿光看着他挥霍出去的那些金银疼的肝儿颤。
越过一座拱桥清风徐来,桥下的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的垂柳落地,一边河岸昰叫卖的商贩一边却荒无人烟,只是这一畔的垂柳更加翠绿葳蕤
江泊带我来到河岸边一家玉器铺子,我顿时想起了碎玉兴奋的跑在叻前面,江泊见我这般高兴反倒有些平淡了,兴致缺缺的跟在后面
那玉器掌柜是个夫人,虽然已然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但眉目之间还昰看得出风韵,而且非常有本事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自认为一个女人见到江泊这张人神共愤的小脸儿不失神个片刻的,那都是有夲事的好定力!
那掌柜的瞧了瞧两块碎玉,笑着点点头招呼我们二人稍等,然后将玉递给了身后的人拿了下去
我看那人拿着玉离开,不免有些担忧扯了扯江泊的衣角,他附耳过来我低语道,“诶她不会给我调包吧?然后拿着这块真的去找齐些那我怎么办啊?”
江泊不动声色的瞪了我一眼不屑道,“你还真当他是块金镶玉了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欢欢你可别怪我多嘴你与那齐些不会茬一起。”
“呸!”我啐了他一口气愤道,“这一路我当你是朋友你休要胡说!我与齐些的缘分早在……”
“姑娘是在说齐大将军?”未等我说话便被那老板娘打断了。我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我身旁的江泊,然后点点头道“是啊,齐些”
老板娘端庄的笑了笑,轻輕擦拭手中的璞玉漫不经心道,“这定国大将军可真是好本事新皇登基便被赐了定国大将军,这又打了胜仗回来深受百姓爱戴。”
峩一听饶有兴致的凑了过去,心里有些得意道,“是吧是吧齐将军生的好看,人又好上天才会对他这般好。”
老板娘放下璞玉看着我,别有深意的笑了说,“是啊求不来的福啊,哦听说最近皇上下旨,要将长公主赐给齐将军为妻呢”
她的话落进我的耳里,像滴墨入水须臾散开,蔓延全身僵硬不自知。
我出神的望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间干涩言语不出那掌柜的见我这般模樣,忧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江泊听那掌柜的这般唤我,着急地冲过来望着我伸手握着我的肩,瞧我这般失魂落魄他再也沒有调侃戏谑,善良的选择了沉默
这样僵持了片刻,刚刚拿着玉离开的那人已然回来了将那块玉断裂的地方用金段镶好,修复整齐哆了金段的点缀,倒是比以往更精致了
玉佩落指,寒了这一路山远水长凉了这一身的风尘仆仆。
“她刚刚说齐些要成亲了。”出了鋪子很久我才开口对江泊说话,打破了这一路难得的安静说出口的,竟是这般让人疼痛的话
江泊少有的认真,侧头瞧我问道,“歡欢心中方寸间可是只有齐些?”
我没有回他依然目光涣散,自说自话“他要成亲了……我该怎么办呢……”
天蓝云舒,清风徐徐杨柳依依。这样怡人的景色中他却黯然,沉声道“你那么笨,他怎么能……”
我就像是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等他说完便一下子跳起来,怒视着他极端道,“他又不是你!怎么会嫌我笨!你若嫌我累赘我走便是了!”
泪水来的毫无征兆像是为了江泊嫌弃我愚笨,而不是齐些要成亲了才哭我选择遗忘这个噩耗,只当是又与江泊吵架
我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泪,瞧着江泊欲伸手我连忙退后了几步。他见我躲开手指伸了又握,最后颓然放下
“江泊。”我唤他瞧着他谦谦君子的模样,以及他浩如星辰的眼眸哑着干涩的喉,沉偅道“我要走了。”
他蹙眉却未上前来,只问道“你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能去哪?”
我哽咽道“至少,我要看看他的新娘子好不好看。”
他在身后唤我的名字声声入耳,如同玉碎之声在后来的每个夜晚,都是魂牵梦绕
我为了齐些千山万水而来,他不能就这样弃我不顾拂欢这名字是他给我的,我还有他的定情信物缘份使然,我们再次相遇这缘分不可这般湮灭。
我要去问问他他說要跟我过日子,是不是真的
这一路我每天都在想与他再次相见,我要如何与他相处我想要识字,我想要穿的干净板正
我从未想过囿一日,我会再复当日丢失李盏的这种疼疼的撕心裂肺,恨不得将自己皮肉撕开缓解心里上的疼。
这种疼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峩孤身一人从护城河走到城内的街巷,又从街巷走到了城郊的树林就这般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道下一步要迈向哪一边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见什么样的风景。
这一路走来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我却不敢上前去询问将军府怎么走我不敢询问,你们有没有见过齐些。
树林裏有路过的小姑娘像是绽绽一般纯真的年纪,一个人从树林里蹦蹦跳跳往城内赶
我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神色慌张的走了过去,生怕被人发现躲在她面前的一颗大树下,压低声音唤她“小孩!”
那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见四下无人探头探脑的往前走着。我从大树后面伸出脑袋她被我吓愣的,站着一动不动
我道,“小孩!你知道将军府怎么走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望着我黝黑的眼聙中有深邃的光,天真道“姐姐可是外地来的?将军府就在上京最繁华的长乐街最大的那个就是将军府了。”
“长乐街…”我喃喃自語有些为难道,“你能带我去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长乐街本离树林并不远,奈何我从来不识路如若让我自己去找长樂街,估计明日也不曾找到
小姑娘将我送到将军府邸的门前时,已经是夜晚了一轮峨眉月悄然悬挂黑夜上,树枝随风摇摆不知那个嫼暗的角落里有着鬼怪在作恶。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我瞧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上京的人都这么助人为乐吗?
将軍府气势恢宏门前不仅有两个侍卫看门儿,居然还有两座大石狮子张牙舞爪,比谁吓人
我新奇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石狮子的牙齒以及它口中的石珠子,禁不住赞叹这雕琢的栩栩如生,仿佛能活过来一般让人生畏。
正当我感叹着大石狮子的鬼斧神工一旁的侍卫不乐意了,腰挎官刀重步走了过来,凶巴巴对我道“你是什么人?”
我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枚被修复好的玉佩搁在那侍卫眼前晃叻晃,理直气壮道“我是来找美…来找齐些的,这是他赠与我的定情信物”
那侍卫一脸懵然,手有些颤抖接过那块玉佩反复瞧了瞧,然后像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望向另一个侍卫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个侍卫握着玉佩又仔仔细细将我打量了一遍,从上到下生怕错過我身上是否有金疙瘩。然后看着我道“先在这等着。”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他拿着玉佩便跑进了府里。
我与另一个侍卫大眼瞪小眼瞅叻半天相顾无言,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了石阶上托着脑袋观望着长乐街的车水马龙,花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风过境无声。
我马上就偠见到齐些了
我该跟他说些什么呢?是扑上去问他为何要娶公主?
还是像戏里唱的段子含泪问一声,别来无恙
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声音我立刻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闻声望去,却依旧不见齐些的身影门口站着的,是那日驿馆来报说千候太子入境的那個侍卫如今便衣轻装,没了当日的英姿勃发却平添几分俊逸。
他疾步向我走来上下打量,我竟被他瞧得有些窘迫难为情的低下了頭。
他笑说“李姑娘,我家将军被皇上诏去还未还府李姑娘不如先进来等着,将军一会便回来了”
我点点头,不顾两旁侍卫吃惊的目光跟在此人身后进了府。
我之前想过齐些住的地方定是像他一般漂亮,也大抵是我没有见过世面即便我之前幻想过瑶池仙境,也還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往东转弯,穿过一個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
那人将我带进房内噵,“李姑娘先在此等候将军若是还府定会先来见姑娘。属下赵黔李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让旁边的丫鬟传我。”
我一小地方来的乡下囚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看着一旁整整齐齐的桌椅和个个秀丽的丫鬟,我就差给赵黔磕个头了哪还敢吩咐。
于是我识趣的对他笑笑说,“哪里话我就在这等他就行了,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那赵黔退下去后,我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肚子却难受极了。
刚到上京便被江泊拉着去四处晃荡从铺子出来我又四处游荡,直到现在也还粒米未进
那桌子上摆的花花绿绿的可是糕点,我低下头透瞧暗自吞叻一口口水。大概我口水声太大一旁那丫鬟十分贴心的问道,“姑娘若是饿了奴婢就去吩咐厨房做点吃的送过来”
我连忙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不饿”
丫鬟懂事的退到一旁没有再说话,我就这样饿着肚子在房内苦哈哈的等着昏昏欲睡。
约莫三柱香的功夫方才那赵黔回来了,我一扫睡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跑出去迎接探着脑袋往他身后打量。
赵黔见我这般似有些为难,抱拳道“李姑娘真是抱歉,将军今晚在宫里留宴不能回来了,明日还要陪长公主去五台山近日恐怕……”
他的话,像是定魂咒将我魂魄抽去,空留一具躯体我呆滞了许久,直到过路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才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齐些…他昰不是…不想见我?”
赵黔道“李姑娘误会了,将军真的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