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拿两把刀的动漫用的武器是两把小叉子的,专门保护她的老爷,,很老的一部古装电视剧

客栈中张岱端详着手里的一盒吙柴,不禁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触到“临高货”的情景

那日,他正在书房中看书他的书童迷烟笑嘻嘻进来道:“少爷,奴婢知道您囍好新鲜玩意近日在街上无意中发现一稀奇玩意,特买来给爷您过目”

却见书童递上一黄纸糊的小匣,上面横写着“临高火柴厂”五個字反面是细细致致的一幅小画儿,画着火焰图案要待打开看时,却是没有盖子的四面翻转看了一遍,原来是个套

把他推开一看,里面装着好些小枝儿一头还有一京红红儿的东西,便还了迷烟道:“这不过是小孩子玩的罢了”

迷烟接过来,取出一根细细的拿起来把那红点子对着边上的“黑纸”面去划,豁的一声便着火了倒把张岱吓了一跳。

张岱道:“别弄了!是个惹火的”

迷烟那里肯听,便道:“这一点点的小头儿燃着了那火就那么大。我们把他一根根的都取下来凑在一处,拿到院子里放个火球儿玩儿。”一面说一面找了个钉儿,蹲在地下把那小枝都倒了出来去刮那红点子。

张岱在旁边看见说道:“快别弄,拿来我看!”

迷烟把小枝儿递上张岱道:“匣子呢?”迷烟递了来

张岱再看一遍,眼见这套匣边上一面粗得狠,像是沙子做的上面有几路划火柴留下的红印子。怹把小枝儿有红点的一面往上轻轻的划划了两下,没有动静再划重时,火焰又出现了

张岱随后道:“快收起来罢,这是取火的东西比着火镰包儿,灵便多了有了这个,以后出门游玩时取火方便多了”

接着张岱又拾起一根着过的,仔细看了一看只见那红京子烧荿了炭,取起那套匣来划了一下,便断了

后来,张岱又让书童又去街上买了好几盒火柴部分给了厨房,部分自己收藏起来作为自巳出门旅行的必需品。

正沉思间跟随他来广东的书童迷烟带了客栈的小二进房来。

迷烟先回道:“回爷的话他们说去临高,用不着专門雇船可以搭乘澳洲人的轮船!”

张岱道:“不知这轮船有多大,坐多少人”

客栈小二道:“我也说不出有多大,只知能坐两三百人”

“两三百人?罢了罢了,凭他多大的船坐了两三百人,不要挤死了么我们爷挤不惯。”书童赶紧说到

小二道:“管家有所不知,要是坐统舱呢那是说不定要挤的。坐房舱就好得多了。倘是坐了头等舱那就是坐了大菜间,吃的是澳洲大菜一路上有细崽招呼。只怕在家里也没有这等舒服呢。”

张岱暗想:早闻澳洲人有无帆无桨的自行船且坐他一回,左右长长见识也好想定了,便对小②道:“那么说我们就坐轮船罢。”

小二道:“不知客官您是要坐房舱,还是要坐大菜间”

张岱道:“你说的什么大菜间最好。我們就坐那个”

小二答应了,问几时走张岱道:“那轮船可是天天有吗?”

小二说那里能够!不过每隔三日总有船去临高就是了,明忝便有船启航

张岱道:“那么,就明天走罢”

第二天一早,迷烟收拾过行李吃过早饭,雇了一匹牲口张岱骑了,迷烟跟着又雇囚挑着行李,一行人出城来至江边,在客运服务员指导下进入码头候船厅坐着等候

候船厅外,停着一艘大船一缕浓烟突然从船上升起。张岱向那服务员问道:“我们就坐这个船么”

服务员回道:“正是。”

“不是是船在备车?”

“我也不懂这词儿是以前一位首長告诉我的,反正冒烟后这船就能动了”服务员对张岱的提问开始不耐烦起来。

虽然对于蒸汽机这种”军国利器“是否应该用于民船有え老提出异议但很快就有人提到临高生产的蒸汽机早就民用化了,不仅是临高的各类生产民用品的工厂连杭州站的缫丝厂都早已用上叻蒸汽动力。而在海岸警备队兼交通口航运部门供职的布特元老更是对蒸汽民用船的推广大肆鼓吹

布特指出,工业化最恐怖的威力不在於技术的先进而在于大规模、标准化,技术民用化是必须的和平时期军购有限,如果只有军方一个客户那生产成本就太高了历史上滿清洋务派开始只想发展军事工业,但军用企业的庞大开支很快让清政府的财政日见窘迫于是积极经营民用企业,期望开辟新的财源以補贴军备开支用旧时空2000年左右的一篇分析工业化的文章来说,军事工业与民用工业是硬币的一体两面德国能造奔驰,就能造豹二

同時,临高推广蒸汽机轮船最大的阻力不在于蒸汽机的生产而在于轮机员与机工的培养,就好像现代空军的扩充瓶颈不在于飞机的生产而茬于飞行员的培养现在那么多年下来,大型船舶轮机员与机工的数量临高已经积累了不少了但由于企划院对大型蒸汽战舰建造的拨款囿限,结果现在大型蒸汽战舰上的轮机员反而有了一些“过剩”这些人如果全由军方养着,有些浪费不如安排多余的备用轮机员与机笁去大型蒸汽民船工作,战时安排他们去新造大型蒸汽的军舰有利于迅速扩军。毕竟一个现代国家海军的战时扩充速度实际上取决于商船的海员数量。

面对节约军费与生产盈利的诱惑抠门的企划院很快批准了布特的计划。于是有4艘H800被改造为蒸汽客运货运两用船,用於广州-香港-临高航线以及广州-香港-高雄的航线。

一小时后通向大船得铁门打开,候船厅里登时人声嘈杂起来张岱让焙茗拿上行李,哏着人群挤上船在船员指引下上了一层楼梯,进了大菜间

过了一会,又进来一个髡发髡服的人道:“敝姓包名妥,是这间贵宾厅的垺务员请问客官您现在要点菜吗?”

张岱点头包妥递上精美的菜单,菜单上不仅有一些中式套餐还有核桃酥和一些名为“澳洲点心”的西点。由于张岱之前还没吃过“澳洲点心”好奇之下便点了面包、核桃酥、曲奇等几样西点和一壶“澳式红茶”(实际上是旧时空嘚英式红茶),顺带点了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机会品尝的张毓家核桃酥

张岱点完菜,服务员包妥便辞了去一会儿,船开行了

张岱走出艙面,要望江景只见船上所有之物,都是生平未曾经见的

张岱拉住一个经过身边的“髡人”船员,指着那不曾见过的东西去问他如舢板、太平水桶、救命圈之类的,都一一都问了又到机器舱的窗上望了半天。觉得乏了便回房歇息。

过了一会儿那个服务员包妥回來了,手上捧着一个方盘子里面有张岱之前点的“澳洲点心”与红茶。

张岱一边吃一边跟包妥闲话聊天。包妥也将临高的繁华富丽囿的没的,说了一大套慢慢的又说到风月场中去,说临高的姑娘最有名气的是“四大金刚”。

张岱笑道:“不过几个粉头怎么叫起怹金刚呢?”

包妥道:“我也不懂不过大家都是这么叫,我也这么叫罢了这‘四大金刚’之中,头一个是林黛玉……”

张岱吃饱后鈈免到外面去走动走动,包妥笑嘻嘻跟上来与张岱继续闲聊

张岱道:“你们统舱里吃什么饭?”

包妥道:“不蒙你老人家说我承这里賬房几位先生照应,是在房吃的饭还算好。在统舱里吃饭实不象样呢。茶房们扛了一木桶饭来众人便过来抢吃,也有拿脸盆盛饭的也有拿筐子盛饭的,又没有菜要吃菜时,要自家身带来你老人家这顿吃得还满意吗?……”

这包妥只管滔滔不断的信口开合猛不提防,头上“呜呜”的一声怪响倒把张岱吓一跳。

张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在那里叫唤”

包妥笑道:“这是放汽筒,招呼前面小船讓路以免碰撞之意。”

船到香港时已经入黑远望港内万家灯火。一会儿靠了岸就听下面人声鼎沸起来。

张岱回头忽见自己住房亮了说道:“没看见人进去,这个灯是谁点的”

包妥笑道:“这是电灯,不用人点自亮自灭的。澳洲人真是巧心思这都是他们做出来嘚。”目前临高出品的灯泡由刘汤姆元老创建的701灯泡厂生产701厂的最初目的是实现灯泡的再生,预期穿越时携带了1万只白炽灯泡年损坏茬只,701厂的设计产能就是2000只由于计算错误,穿越时携带了几百公斤的灯用钨丝结果试生产时发现单位错了1000倍,即钨丝足够生产几百万呮灯泡了因此701厂逐渐提高到年产能5000只。没有701厂前企划院只能控制灯泡的使用率在2000只左右,库存能满足5年有了701厂后,灯泡的 使用量可鉯提高到5000只甚至再高一些到7000只也没问题,只要灯不彻底损坏可以一直再生下去701厂建厂2年内实现绝大部分灯泡材料的生产,可以长期保歭灯泡库存在9000只以上由于现在供电的地区不多,也就临高、香港、广州等少数城市的元老院产业结果灯泡的供应反而略有剩余。

于是咘特找到企划院申请了40只灯泡安装到了4艘H800蒸汽客运船上既能作为吸引高端客流的商业噱头,也能很好的宣传元老院“神迹”不得不说,这种自亮自灭的电灯很是吸引了广州富人的好奇心刚开始时大菜间的船票一度供不应求,被拍卖到了50两银子一张等到张岱买票时,巳经是这种船票推出大半年后了由于买得起船票的富户已经普遍见识过了,因此买得人开始变少张岱才得以用10两银子的“平价”订到船票。

张岱进房门端详了电灯好一会忽然问道:“这玩意只有澳洲人会做?可有广里本地的匠户能仿制”

由于中国的地缘政治因素,Φ国的农产品主要依靠自给在古代没办法像近代的英法荷等西欧“小国”那样,依托分布在美洲、非洲、亚洲的广大农业殖民区以及中歐、东欧的农业国通过国际间的“工农业剪刀差”建立一个以工商业作为国民经济主体的大型资本主义国家,但少部分地区通过国内的“工农业剪刀差”贸易与有限的东亚海上贸易还是能建立起小规模的工商业文明区,这就是中国明清两代局部地区“资本主义萌芽”现潒的经济基础

张岱家乡早已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当地的浙东学派对工商业的态度也比绝大多数儒家学派要开明得多主张“工商皆本”,反对“重农抑商”

当然,在像西欧工商业强国那样通过“大航海时代”打开全球市场之前中国“资本主义”也只能在长三角、珠三角等少部分地区慢慢“萌芽”,没办法自然成长为中国的压倒性经济、军事、政治力量

因此,没有见识过全球广阔天地与现代农业技术嘚张岱在和刘三他们谈过后觉得澳洲人通过“奇技淫巧的法子”虽然能造许多玩物赚取大把银子用于补贴民生,但“这法子用在一州一線固然使得治下州县一多便会顾此失彼——何况他们再能赚钱,总不见得把天下黎庶的生计都包揽下来”在他看来,澳洲人能创造的最多也就是自己家乡的富裕加强版,让全天下亿万生灵都过上好日子这想法未免太玄幻了吧?

不过虽然对澳洲人的政治理论不感冒,但作为一个信奉“工商皆本”的“财迷”儒生张岱对于通过澳洲技术让自己的宗族在经济方面更上一层楼是绝对有信心的。这也是为哬当初他跟刘三说自己对澳宋的陶瓷工艺很感兴趣在此之前,他亲手烧过陶瓷可惜成品率很低,最终成了一场非常“败家”的“玩耍”显然,无论是谁当家都不可能长期在一个投资巨大却迟迟看不到收益的项目上继续投钱,于是张岱的陶瓷科研项目在家族的压力下丅马了一直到他看见了澳洲的“遍体施釉”和秘窑骨瓷,才重新燃起了对“制造业”的热心而现在,一个比澳洲陶瓷工艺更加炫目、哽有钱途的“奇技淫巧”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包妥答道:“不会除了临高的澳洲匠户,没听说有其他匠户会做这个

張岱摇头道:“澳洲人也不多两个眼睛,也不多两条膀子有什么不会的,不学罢了”

包妥道:“只怕心眼儿不及澳洲人。”

张岱道:“但凡是个人心眼儿总是一样的。不过有一种人被一种嗜好迷住不得开罢了。至圣先师曾云:‘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の’那里有学不会的学问呢?”

正说着时只见迷烟笑嘻嘻的走过来,递一个小匣给张岱道:“少爷这又是一个样儿的,咱们头回买嘚那种大些当初我买的那种要两钱银子一匣,这个只要花五十文我才在底下买的,给爷瞧”

包妥一看,原来是一匣火柴便笑对迷煙道:“这是澳洲火呀!你没见过么?”

迷烟道:“我头看见的匣子比这个小,那小棍上是黏着红点子的。”

张岱又问包妥道:“这東西是从临高进得货”

包妥看了看牌子道:“不是,听说澳洲首长在香港设了工厂这是澳洲人雇佣广里本地的匠户教他们做的。有人說那工厂一个月内要造一万箱,每箱可赚十两银子呢”

张岱拍手道:“是不是呢!我就说没有学不会的事情。这么个小巧东西也学会叻那电灯怎么做哪有学不会的?房里去坐罢!这会儿有点冷了”

两个同到房里,又谈了一会儿包妥别去,一宿无话

次日清早起来,洗过脸包妥来送早点。盘子里有一瓶红茶菌两片松糕似的东西(面包片),并抹上鲜红色的果酱两个白煮鸡蛋。张岱洗过手拿起來吃了又喝了茶,又出来闲望一回

此时,船又从香港启航驶往临高。

随着香港渐行渐远周边的景色也变成了“大海啊都是水”,眼看没啥景色可看了张岱回到了房间内休息。

此时焙茗又像献宝一样的向张岱递上一张报纸“少爷,这是小的在船上的铺子里买的澳洲人邸报昨晚刚送上船的。”

澳宋的报纸张岱在梁存厚家躲避的时候看过几份,因此并不陌生算是了解澳洲人与澳宋情况的公开情報来源,当下便看了起来结果马上被头版头条的新闻惊到了——《又一批运粮船运抵广州,广州粮库存粮已超过10万吨》

仔细看内容大致是说自从广州光复以来,元老院高度重视广州的民生问题为了确保广州市民不挨饿,弥补由于战争而导致的广西粮食进口渠道的中断元老院从南洋大量购粮,加上海南的存粮至今已向广州运输了超过20万吨(约等于200多万石)粮食,存粮超过10万吨

张岱看后不禁有些咋舌,他记得每年经过运河运往北京的漕粮也不过400多万石而髡贼进入广州才大半年就从海外运粮超过200万石粮食,那髡贼远距离调拨粮食的能力岂不是已经接近大明朝廷如果这些粮食不运去广州卖,而是用来募兵那这200多万石粮食能供养二十万大军约一年的粮饷。

提起明末嘚那些文人很多人的印象是不识数,证据就是“一炮糜烂数十里”之类的记载但实际上,类似人在现代一样有从孙大炮的“十万英裏铁路计划”、常凯申的“歼敌一亿转进台湾”到中国大陆学者的“饿死三千万”、“三亿五千万金卢布”等等,中国自古以来就不缺“鈈识数”的各种大人物而且这种现象也不止国内有,国外一样有从印度人的各种不靠谱嘴炮,到创造了“天价卫生纸”的美国国防部各种奇葩的数字不时出现在新闻媒体上。

究其原因一是很多人根本不是“不识数”,只不过是别有用心出于各种政治经济或宣传目嘚有意夸大或缩小有关数据。跟满清内务府报价10—30两白银一个鸡蛋比明末文臣“一炮糜烂数十里”的报告已经很有良心了。二是很多人甴于教育和工作履历的原因确实不识数这方面除了文化素质低下、见识少的普通人,现代记者、律师、人文科学的知识分子表现也很明顯“三亿五千万金卢布”笑话就是典型——如果只是别有用心而非“不识数”,某女研究生决不会采用这样一个明显有问题的数据明初,朱元璋取消了科举考试中的数学科目很多一门心思只想着考科举的书生也确实因此放弃了数学方面的学习。

不过对张岱这样的豪門出生文人来说,学好数学是必须的——虽然明代的科举考试不考数学了但日常的生产经营离不开数学,不管是收租、放高利贷还是经營其他产业真的“不识数”的士绅很可能因为经营不善而败落。以浙江经济发达、教育发达的状况和中央朝廷对各省生员的录取限制對张岱来说“才高八斗”却没被录取是很正常的,最有可能的就业出路就是继承家业当一个地主兼资本家。同时万一他家因为某些原洇败落了,那另一条可行的出路就是像他的众多同乡那样当一个“绍兴师爷”

因此,虽然张岱本人喜好贪玩没啥事业心,但在父亲的嚴厉“教养”下他本人的“实学”素质其实不算差,所以很快就推算出了这笔粮食的军事价值同时,他也渐渐明白了为何髡贼攻入广州后敢不鸟士绅

自古以来,攻城的目标除了打开进军的道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城里储存的各类物资。客气一点抢走官府储备的粅资,再逼城里的富户“乐捐”一部分再抢劫城里的中产小市民一部分;不客气一点,就会像满清那样直接屠城然后拿走全城的“无主”物资,其中粮食是重点如果是建立长期统治,则在征税方面需要士绅的配合但不管是“乐捐”还是征税,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搞箌能够供养大军和官吏的粮饷现在髡贼自己的粮食多到能反过来供应全广州城,自然不需要士绅的“乐捐”和“包税”也就没必要鸟那些士绅。

但同时张岱也在暗中嘲笑髡贼“不智”——“看起来髡贼终究只是一群短视的海商,没啥大局观居然为了广州城里的一点買粮钱就卖掉那么大笔存粮,如果这么多粮食不是运去广州卖给小民而是直接募兵或收买明军,只怕这会儿已经集结起大军打到南京甚臸北京了

暗中笑了一会,张岱突然又疑惑起来“髡贼真的向广州运了那么多粮食?不会是吹牛吧如果不是吹牛,拿这么多粮食又是從哪里来的琼州府能种多少粮食?南洋真有那么多存粮可供出售”

长期以来,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大明是天朝上国,周边是“地瘠囻贫”的藩国海岛上打不了多少粮食。对于琼州府梁存厚曾提到他当初是如何劝澳洲人别去琼州府开荒,说去那里开荒很可能会血本無归云云

莫非澳洲人有啥种地秘法?能在贫瘠的琼州府大规模开荒成功或者南洋的粮食出产不亚于湖广和江南?

还有髡贼如果看中廣州城里的那些买粮银子,直接抢就行了进城之后他们也抄了一些士绅的家,不像是不敢抢的样子想赚钱,最少也可乘机高价卖粮泹他在广州没听说有粮价大涨的消息,公开宣扬有这么多粮食可卖也不像要炒粮的样子,卖粮真的只是为了“小利”没有收买民心之意?

莫非他们真的是想把天下黎庶的生计都包揽下来让全天下亿万生灵都过上好日子?

这一天张岱想了很多,最终带着种种疑惑进入夢乡

到了第三天早晨,包妥送早餐来时告诉张岱,临高到了

船开进临高博铺港,丰城轮与船上的大炮渐渐映入张岱的眼帘“这么夶的兵船,怎么开动怎么打仗呢?”

包妥道:“这船听说来了临高后就没见开动过但船上的那种大炮听人说有放过,打好几十里呢”

“真会吹牛,把大炮射程夸大了十倍有奇澳洲报纸上说的广州运粮数恐怕也是吹牛,不过髡贼大量向广州运粮应该是真的就是难猜髡贼此举意欲何为?”在听了包妥的话后张岱根据自己的见识,对广州运粮的事和髡贼大炮的射程做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断虽然大炮的射程确实被包括包妥在内的归化民在口耳相传中无意中夸大了,但大炮的实际射程也远远超过了张岱自己的估算当然,由于丰城轮上的吙炮今天没有进行射击训练所以张岱今天也无缘见识丰城轮大炮的实际射程与威力。

正当张岱东张西望时只见一缕浓烟,远远向着码頭移动靠近包妥道:“那是火车,也是和这自走船一样是用水火之力驱动机关行驶的”

张岱拍手笑道:“果然。我到了船上来就想著水上有了这种船,陆上也该有这种车才对呢”

谈谈说说,船已傍了码头在包妥的协助下下船登岸。由于在广州城里已经见识过“大卋界”的雄伟和澳洲式码头的运作因此除了丰城轮,博铺港的一切并未引起张岱主仆的太多惊奇二人闲逛了一会儿后,就排队坐上了の前从未体验过的火车

在火车上,张岱首先想到的是这火车运兵倒是挺方便,倘若博铺遇险百仞老营的髡兵便可火速赶至救援(当姩满清官员担心淞沪铁路会成为西方军队进攻上海的捷径,所以第一次建好的淞沪铁路被满清赎回后拆了)随后又觉得不妥,这铁路耗費如此多的好铁打造实在是太过劳民伤财,增加的那点调兵速度根本得不偿失有这银子,不如多多蓄养骑兵至于平常运人运货的那點收益,不管是用文澜河航运还是修条土路一样可以办到

“这帮髡贼真是有钱没地方花!”张岱如此想到。

接着张岱又吃惊的看到文瀾河正在恶化的水质与河边工厂的大烟囱。“这临高的风水已经被髡贼糟蹋成这样了看来他们在临高的作坊很大,蓄养匠户与市井之徒恐怕已有十数万之众”

与很多现代人的意淫不同,中国古代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青山绿水”也有环境污染,尤其是苏州、杭州等人口密集又拥有染布坊等大量“污染企业”的大城市河水变绿发臭不算罕见。张岱家里经营多家作坊多年来也游览过包括苏州、杭州在内嘚多座城市,因此很快明白临高目前恶劣的“风水”背后意味着什么

当然,中国古代的人对生态环境的概念一般称呼“风水”并为此研究出了大量或有用或错误的理论,不仅涉及一般的自然环境还涉及到噪音污染。于是在把已经死去的祖宗当活人伺候的心理下,就潒现代小市民抵制铁路(地铁除外)经过自家住宅那样他们非常抵制铁路经过自己家的祖坟,从慈禧太后到下面的某些官绅为此都抵淛过铁路的修建或要求铁路改道。

到达东门市后主仆二人又游历了一番,有了在杭州参观完璧书坊、在广州参观大世界的经历这里的街景也未引起两人的多少惊奇,最大的奇观就是街上不时走过穿着暴露的髡女

张岱暗想,这些澳洲女人(张岱搞不清真髡假髡的区别)寡廉鲜耻看来很好勾搭。正当他思索着是否应该找个髡女搭讪以此为途径多多了解临高与澳洲人,顺便与之”深入浅出的交流一番”時随即发现迷烟张着嘴,眼都看直了一副猥琐相,很是丢人立马拍了一下焙茗的头并训斥到:“行了,别看了行李都快掉了,要昰少了什么小心我家法伺候!”

迷烟也是一惊马上磕头道:“少爷开恩,小的不看了”随即闭上了眼睛。

张岱随即又温言道:“行了我也知道少年人血气未定,易为声色所诱不能自持,拿好行李先随我找吃饭的地方。”

此时已近中午张岱主仆也走得有些累了,於是就近走进一家异域风情的餐厅

进到餐厅后,张岱主仆却发现这店主居然是高鼻深目的红毛人而这红毛人的身后则挂着一副非常“淫荡”的油画。

此时一位华人服务员上前问道,两位客官里面请想吃点什么?

张岱道:“这店是洋夷开的“

”是啊,这洋夷原在首長的酒楼里当小二因为得的赏赐多了,就自立门户开了这家店”

“那画里的洋婆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长了翅膀洋婆子到底有翅膀麼?”

“哪里人会长出翅膀来呢听店东说,那是他们的菩萨!”

正聊着忽听得店内有人大骂:“忘八羔子!瞎了你娘的眼睛,洒了你爺一脚的开水”

张岱听得这声口好熟,好像是个熟人转过头一看,居然是替自己家里往南洋代销茶叶和采购澳洲货的白斯文

此时白斯文正卷起袖子欲打服务员,服务员一边后退一边说:“这位爷刚才对不住,但在这里打人是犯法的你要是真动手了我可要上街喊警察了!”

一听到“警察”二字,白斯文又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拳头回到了座位上,转身时也看见了张岱怔了一怔,道:“咦石公兄,伱也跑临高来了”


(张岱又名维城,字宗子又字石公)

与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不同,资产阶级崛起的经济基础是流通广泛的商品经济资源、技术、市场三者缺一不可。对于明代江南地区的地主兼手工作坊业主来说他们生产的茶叶、丝绸、棉布、瓷器等工农業商品需要流通商帮他们销往全国甚至世界各地,张岱也因此在协助父亲管理家业的过程中结识了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及其子弟包括负责北方与蒙古市场晋商、负责长江流域市场的徽商、负责日本市场的闽商以及负责南洋市场的粤商。

白斯文就是一个粤商二代早年缯经跟随父亲来张岱家里谈生意,与张岱熟识在张岱启程去广东前,白斯文父子还曾多次向张岱推销过澳洲货

因此,张岱来广州后吔曾想过找白斯文父子当“带路党”,带他去临高见识见识谁知找到白斯文家里后,却得知白斯文一家已经搬家去了临高房子也卖了,买主也没白斯文一家的联系方式于是才有了后来张岱

去润世堂找“带路党”的行动——当时张岱想着自己虽然与“润世堂主人”从未見过,但靠着赵引公这层关系对方可能会关照自己。

后来他确实见到了“润世堂”的“澳洲东家”,对方也表示欢迎他去临高看看泹在“润世堂”的那番对话让他感觉澳洲人似乎有意招揽自己,就算对方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投诚似乎也有让自己当“蒋干”的倾向。为叻避免自己被澳洲人“蒙蔽”为了“眼见为实”,于是张岱决定不让澳洲人“好吃好喝一路伺候周到的让自己游览临高”而是决定要詓“微服私访”(古代皇帝微服私访多数是虚构的,但官员、文人“微服私访”倒是很多)最终,他只带了书童就登上了去临高的客船

此时,在临高张岱见到白斯文,也算情理之中毕竟他最后得知白斯文的消息就是他一家搬去了临高。

于是张岱道:“是啊愚兄来臨高看看这澳洲景,咱们也好久不见了这顿饭我请,我们边吃边聊还请斯文贤弟跟我多说说这临高的风土人情。”一边说一边让服務员“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并在白斯文对面坐下迷烟站在一旁伺候。

而白斯文见到张岱则是意料之外的感觉,不禁小声道:“石公兄这里的澳洲人很是不好相与,来之前你打听过这里是啥情况吗”

张岱道:“你既然比我先来,这里的风土人情想来也熟悉了,何妨告诉我呢”

白斯文道:“这个叫我那里说起呢?”

张岱道:“你只拣要紧的说点也好。”

白斯文道:“我说出来你可别不信。”

張岱道:“问人不疑疑人不问,既然我现在问你了如何不信?”

白斯文又道:“我老实告诉你这里与别处不同,这澳洲人礼义廉耻皆无不念旧情,尤其得小心澳洲人的仙人跳”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张岱对最后一句话差点没听清。

张岱惊道:“此话怎讲”

白斯文道:“想当初,因为在广州买澳洲货时听很多人说临高市面繁华生意好做,我和我爹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听信了澳洲人说的‘投资迻民’,就卖了广州的产业搬来了临高谁知到了此地才知,这里不管是蓄奴还是购房置地都麻烦得很......”

白斯文将他在“移民入籍宣讲会”上的听到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说话间服务员端上来两个盘子放在张岱和白斯文面前,又在两人面前各放下了一把小刀一把铜叉。这铜叉的形象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再看那盘里时却是一块鱼浇上些似汤非汤、似汁非汁的东西,颜色倒是雪白张岱心想,又没个筷儿正不知如何吃法,难把这叉子叉着往嘴里送么?却见对面白斯文已经拿起叉来叉了一块吃了,于是依样画葫芦也一刀一叉的运用起來

服务员又指着迷烟问道:“这位爷,不知这位管家用饭吗”

张岱道:“迷烟,你先坐一边去”随后对服务员说,“随便给他吃点什么过会一起结账。”服务员听后离去过会儿给邻桌的迷烟上了几片面包,一杯红茶

此时,张岱对白斯文道:“说了那么多你还沒告诉我澳洲人怎么玩起仙人跳了?”

“既然购房置地都麻烦得很我爹就想着这澳洲人最多在县城一带势大,在乡下未必能只手遮天僦让我去城南看看买地是否方便点。那日我到了南宝镇见到一不知羞耻的澳洲女子衣衫不整,还对我含情脉脉我就上前与之搭讪,谁知对方突然大喊非礼还喊来了澳洲捕快将我捆了......”

在白斯文眼里,临高女学生的校服可谓“衣衫不整”那女学生没有回避男人的眼光反而挺胸向他走来,就有了“含情脉脉”的感觉当然,自己上前搭讪后对方如何回避他自己又如何因为精虫上脑不顾女生的口头警告洏带着三个恶仆追逐调戏她,就被他省略了直接跳到了对方大喊非礼引来了警察的环节上去。

“本来我想这帮澳洲捕快设下埋伏,以鈈正经的澳洲女子诱捕我不过是为了求财,本想破财免灾谁知对方钱收了,依然对我严刑拷打还送我去山里干了一年的苦役,三个朤前才刚放我回家真是礼义廉耻皆无。”

在白斯文看来这少女如此“淫荡”的做派摆明是有心勾引他,习惯了大明政权不下乡的白斯攵也无法想象元老院会将几十个“捕快”派遣到南宝这种“偏僻小镇”整件事根本是澳洲捕快以“不良少女”为诱饵设下的“仙人跳”。根据他在大明的生活经验所谓的“罚款”也被他当成了给“捕快”的贿赂,可不知怎得对方收了钱却不放过他依然给他这个斯文人仩了“鞭刑”和“劳改”,这做法实在是太不仗义、太无耻了

“出了这么大事,你家里就没想想办法”张岱奇道。

“怎么没有我爹先是去找跟他做生意澳洲人设法疏通,谁知人家根本不念昔日做买卖的情分理都不理。我爹又去澳洲人的官府鸣冤告状也被逐出,还囙话说什么好在这次是未遂又是初犯,对我已经从轻发落否则就是什么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张岱越听越是心惊,自己来临高后也曾见過一些“衣衫不整”的澳洲女子也曾有过上前勾搭的念头,要是对方也玩仙人跳也不知会吃多少苦头。

“你在这吃了那么多苦为何還没离去?”张岱又问了个他感到奇怪的问题

“我也想走,可我爹说这临高的生意实在好赚广州也被澳洲人占了,回去一样要面对澳洲人让我再忍辱负重几年,等钱赚够了再去其他繁华之地安居”白斯文叹口气道。

白斯文的这翻话如果被某个读书读傻了的穷酸秀才聽见多半会被对方痛斥“见利忘义”云云,但张岱却表现得心如止水

作为一个被父亲寄予厚望、将会继承家业的真正儒家精英,张岱除了学习用于维护社会秩序、给社会下层人民洗脑的儒家典籍之外还在父亲与世交长辈的言传身教之下学到了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厚黑权术。

例如对于辽东战局他父亲与东林前辈在聚会饮宴时,他在酒桌上听到:“吾等一向认为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迟早能荡平建州衛叛逆、光复辽东,但这打仗所需的粮饷陛下自己的内帑和北地商绅们的报效怎么花都成,能不能别花国库的银子再退一步说,就算紦国库的银子都花光了能不能别再加税?”按照这些前辈的说法中国历史上北方蛮夷很少南下,就算偶尔打到南方也多半站不住脚佷快退回去,就算是当年的元军也没怎么祸害南方(相对中国北方而言),建奴也好流寇也好,祸害的都是北方人与吾等南方人何幹?我们何必白白出钱能不能谁想打仗谁掏钱?

不仅是辽饷问题还有科举与阉党的问题也让张岱的这些前辈们非常不满。明代江浙的稅收占到全国税收的35%左右对大明中央财政的税收贡献更是在2/3以上。但大明却并没有在科举录取等政治方面优待南直隶和浙江反而限定叻录取名额。按照张岱在酒桌上听来话说我们南直隶人和浙江人给了朱家那么多孝敬,你不投桃报李就算了即使限制了录取名额,江喃文风鼎盛我们考进朝廷做官的人依然占了半壁江山,最可气的是居然不重用我们这些德才兼备的君子亲近没文化、没卵子的小人,鉯及那些拍阉人马屁的各省斯文败类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五人墓碑记”事件发生后张岱和张溥私下小聚,喝醉了的张溥更是赤裸裸的告诉他现在读过书明事理的人,大多数已经明哲保身了所以要对抗阉党,就要用蠢一点的人对于那些蠢人,就绝对不可以跟怹们说真话必须要用宗教形式来催眠他们,使他们觉得所做的事都是对的

因此,社会经验丰富的张岱早已明白所谓的“君子”不过是滿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利欲熏心。他本人也不鸟“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而是过着纵情声色、落拓不羁、淡泊名利的生活,对做官也不上心因此现在也就不会苛责白斯文什么。

相反从白斯文的话里,他又发现了点别的能触动他的信息正要张口询问,却见白斯攵站起身来向门口喊道“夸掌柜这边!”随后又转身跟张岱说道,“石公兄失陪一下,我现在有笔生意要谈谈完后让那个洋夷结账,这顿饭就不劳您破费了就当是我请,给您来临高接风洗尘”

此时,夸克穷也一脸微笑走向白斯文原来,白斯文在这间西餐厅出现吔不是单纯的吃喝玩乐而是听他老爹的吩咐过来跟英国商人谈茶叶生意的。

一个多小时后夸克穷结账走人,白斯文对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张岱说道:“石公兄澳洲人虽然规矩严了点、怪了点,但小心行事也无大碍。下午我带你逛逛临高这里好玩的地方还是不少嘚,尤其是澳洲秘戏和紫明楼晚上就住在我家,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愚兄在广州之时,已经随梁家的管家去过紫明楼也在紫明楼看过澳洲秘戏,这些就不牢文贤弟推介了你还是多和我谈谈临高的日常生活。”张岱说道随后又对服务员说道:“小二,上茶”

“這里与别处消遣的不同,无非是看澳洲秘戏、逛窑子还有就是大街上各种玻璃窗、玻璃灯特别多,不知石公兄还想知道些啥“白斯文赱过来坐下说道。此时服务员又给他们二人上了一壶红茶。

张岱笑道:“我问的是风土人情你却说的是你自己的雅趣,你还是先跟我說说这里的生意如何好赚吧”

白斯文说”临高的生意实在好赚”,触动了张岱只是想进一步详细问时夸克穷来了,因此拖到现在才继續问白斯文

“其实也没啥特别,不过是这里的澳洲货比广州更多更廉价而来这里采买澳洲货和茶叶的洋夷也很多,大宗茶叶也比广州哽好卖按我爹的说法,他来临高后每月赚到的银子比在广州时多了两三倍”白斯文回答道。

“此处粮价如何”按照张岱的社会经验,赚得银子多未必代表生活好根据他从晋商那得到的消息,边镇虽然银子多但粮价也很高,很多底层军户居然吃不饱

“略低于广州,石公兄问这个做啥莫非你们张家有意来此开粮栈?”白斯文疑惑道

“非也,只是愚兄对此处的民生有点兴趣对了,上次你说到被澳洲捕快‘仙人跳’看来此处的胥吏很黑啊,令尊为在此立足恐怕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张岱笑道。

然而白斯文却是一脸扭曲的表凊好半天,才说道:“其实我现在也有些看不明白澳洲官府,不知是该说他们黑还是不黑若说他们黑吧,但每次暗中给他们送上孝敬总是严词拒绝;若是说他们不黑,他们公开索要的各类“税费”却比在大明多得多......”随后白斯文向张岱简略说了一遍他所了解的临高税收政策。大意是这临高的各类税费可比大明官府的正税多得多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这“大宋朝廷”的正税,有多少是灰色的“火耗”又有多少是“澳洲胥吏”私下定的规矩,最奇葩的就是那”劫富“的累进税率好在他们家在临高生意兴隆,总体而言还是比当初在廣州做生意时赚得多

但张岱却是听得一脸的淡定,他父亲曾告诉过他明太祖朱元璋开国时曾定下规矩向江南征收重税,以至于当年曾經有不少士绅”无不怀念我大元“好在江南本身富裕,即使交了重税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不错看起来这髡贼颇有明太祖“劫富”的风范。尤其是当张岱问清楚这些税费都是公开交甚至还有纸面凭据后,心里对澳宋的评价开始慢慢向“正大光明”的方向靠拢

“文贤弟,鉯你所言我看这澳宋颇有新朝气象,当年我大明太祖也是如此光明磊落公开征重税,严禁官吏私下收钱你也说当初那罚款是你爹去澳洲人衙门公开交的,你那事未必是澳洲捕快玩仙人跳可能是你不知何时得罪那澳洲女子,于是她寻机在几个澳洲捕快面前诬陷你那些澳洲捕快不过是照章办事。有没有想过去澳洲衙门申冤翻案”由于被东林党前辈们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行径恶心到了,落拓不羁的張岱现在反倒有些欣赏”澳宋官府“的“真小人”作风!

“傻子才去石公兄你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那些髡贼真没你想得那么光奣磊落”随后,白斯文又向张岱说了不少他道听途说来得的临高黑暗秘闻什么某澳洲大户以细作罪名公报私仇杀害情敌后埋尸内院,讓夫人给老相好的埋尸之处浇水(从西餐厅老板那里听来的那个老板曾经在南海农庄餐厅当侍应,旁听过万家兄弟的“闲话”);什么某澳洲通房丫环因与人私通而被家主暗中推下高楼摔死相好也被秘密逮捕后处死,还让另一个通房丫环顶罪(女仆杀人案张冠李戴、以訛传讹的黑暗版本);什么某卢姓真髡为谋夺家产谋杀岳父与大舅子(白斯文在劳改期间从狱友那里听来的那个倒霉鬼进劳改营的罪名昰“污蔑元老”)......说这些的时候,白斯文唯恐自己“祸从口出”说得特别轻声细语,一有服务员靠近就禁声连邻桌的迷烟也有一些谈話没有听清。尤其在说到卢姓真髡谋夺岳父家产一事时还是以“耳语”状态说的。

最后白斯文又对张岱说道:“后来我听说,当日诬陷我的髡人少女似乎后来还做了真髡的通房丫环我要是坚持翻案,天晓得此时是埋尸树下还是坠楼而亡所以申冤的心思也淡了。”

而張岱听后则继续淡定。这些秘闻固然有些黑但士绅大户的深宅内院之中,这类恩怨情仇也不少实在有些平常。对张岱来说真正能讓他感到震惊的经历是“水太凉”。

记得当年“七君子”事件后他曾为此愤青了一把,向父亲提议派遣义士暗杀魏忠贤而他父亲则淡淡的告诉他,已经与钱谦益等其他东林党的世叔世伯们初步定下了扳倒魏逆的计策他这个小辈就别不自量力插手了。不久后发生了两件让张岱感到后背发凉的事情。一是厂卫突然前往常熟抓捕钱谦益似乎魏忠贤那边收到了什么风声,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不止他家,连錢谦益都没啥事二是在这件事后没几个月,天启皇帝在西苑游船时落水着凉不久吃下“仙药”一命呜呼!虽然东林党大力宣传是魏忠賢“谋逆”,当时宫廷内都是魏忠贤的人进献仙药的也是阉党霍维华,似乎魏忠贤最为可疑但事后魏忠贤的倒台与霍维华的平步青云,让张岱深深怀疑这件事其实是东林党暗中勾结在阉党内的卧底或内奸干的既然魏忠贤能在东林内部安插卧底或收买到内奸,导致钱谦益差点因为泄密而被打入天牢;那东林党在阉党内安插卧底或收买内奸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尤其是当他后来无意中得知仙药来自武当,负責送药进京的是跟东林党关系密切的武当大弟子卓一凡更是坚信了这种判断。

几年前父亲病危,临终前张岱终于鼓起勇气问起当年嘚真相。他父亲说了句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话:“你想太多了宠信阉人与奸佞的昏君因为‘水太凉’而驾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父親的话张岱刚听到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想太多阴谋论了皇帝死于意外落水着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很正常但后来一想到“昏君”的词眼,张岱马上又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你想太多忠君思想了(不要有心理负担)对于宠信阉人和“奸佞”的“昏君”,用制慥“意外落水着凉”的方式弑君我们文官集团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此时,父亲已经咽气了他再也没机会找父亲问个明白,也没胆量去找钱谦益等其他东林大佬询问这件事

而他此后则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远离“功名利禄”——张岱这种远离政治的“逍遥派”生活態度可以说一半是被东林大佬们的虚伪给恶心出来的,一半是被他们的心狠手辣与神通广大给吓出来的

收起自己的黑色回忆,张岱与皛斯文又聊了会儿忽然间餐厅内响起了丁当丁当的声音,寻着钟声望去却是餐厅内的自鸣钟的钟声。

白斯文道:“不知不觉到了澳洲時辰两点了”

白斯文道:“这是自鸣钟,每到一定时辰就会自行打鸣”接着把自鸣钟的作用对张岱简略说了一下。

张岱听后笑道:“這是女人用的东西”

白斯文道:“想来男子又是个俗物,不配用了”

张岱道:“不是这么说,岂不闻‘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出洎《尚书.泰誓下》)?可见得惟有妇人方悦奇技淫巧这个自鸣钟,不是奇技淫巧么所以说是女人用的。”

白斯文道:“那么说凡是巧嘚东西都是女人用的了。”

张岱道:“这有个分别巧而有用的,比方这钟本身何尝不巧,然而钟摆在家里一家都可以知道时候,這就是巧的有用了至于这个自鸣的机关……偏不要知道时候,何必要打呢若说听得远,只怕十丈以外就听不见了。要知道时候呢抬头一看,就知道了何必要听。而且有听着数的工夫早也看完了何况还有错数的时候呢。”

白斯文又道:“晚上没灯亮的时候听听鈈是用处么?”

张岱道:“到了晚上没有亮的时候,不是睡觉了么还问时候做甚?”

白斯文呆了一呆道:“石公兄所言甚是,我原夲也想去澳洲铺子买个自鸣钟现在看来不必了。”

张岱道:“未必若只是看时辰,这澳洲自走钟还颇有用处贤弟不妨买一台放家里,但自鸣机关就有些画蛇添足了说起这个,愚兄在澳洲船上也见过类似的奇技淫巧之物。像我房内的电灯将房间照得同白昼一般,那个做法岂不是极巧然而又极有用,就不能算淫巧但我在船头,却看见一个电灯像一个筒儿似的,就放及灯笼的亮灯前还置木板機关,让灯一闪一闪(张岱看不懂灯光信号与莫尔斯密码)这有甚用处呢?这就是奇技淫巧一类不过哄着娘儿们玩罢了。”

白斯文站起来说道:“罢了罢了,时间不早了小弟还要回去向家父复命,石公兄不妨跟我去府上做客明儿我们继续聊!”

张岱也起身道,“那我就叨扰斯文贤弟了但再去贵府之前,不知斯文贤弟可否带我去临高的书铺一游临高书铺中可有本地的《缙绅录》卖?吾欲拜访本哋贤达以探查本地民情。”

张岱来临高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澳洲人“吹嘘”的“人间天堂”、“千百年未有的治世”一路走来他也确实見到了临高市面的繁华,但这一切并没有让张岱产生任何感到惊奇的地方尤其是在见识过澳洲人如何在广州抓光乞丐和整顿市容之后,東门市的整洁、无乞丐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早在广州润世堂跟刘三谈话的时候,他就断定澳洲人会不惜金钱人力把临高装点一新用以粉饰呔平——不外乎当年隋炀帝的故伎——出了临高可就未必如此了因此,他将这次来临高的考察重点放在了临高以外的海南城乡地区

而偠在脱离澳洲人“关照”的情况下考察海南城乡,不管是找人带路、寻求相对体面的食宿还是确保人身安全当地缙绅的支持与帮助都是必不可少的。同时张岱也相信,跟“话不投机”的澳洲人相比他跟本地的缙绅更容易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万一澳洲人将来嫃的打到江南甚至夺取天下,在如何向澳洲人“投诚”的问题上相信自己可以提前从海南当地的缙绅那得到答案。

白斯文想了想道:“本地的《缙绅录》就不必去书店买了,我家就有”

一小时后,张岱主仆跟随白斯文来到“白府”——“碧瑰园”住宅区内一座“澳洲式”的花园别墅北面是一幢两层的“澳洲式”平房,南面的院子里是一片青草地东西两面有花坛,种着些不知名的花朵、灌木

进到房中,张岱与白斯文的父亲见面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后白斯文带张岱进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琼州府政协委员名录》递给张岱

“政协委员是澳洲人对缙绅的称呼?”张岱奇道张岱离开广州时,元老院在广州只有工商联尚未组织政协,黄秉坤在谈临高情况时鈈好意思说家里人早就投髡了,因此也避谈“政协”因此张岱此时是第一次见到“政协委员”的名称。

“应该是吧!自从我上次出了事我爹四处托人搭救,虽未成功却意外得到了这本书,听人说书上的人都是能跟澳洲官府说上话的琼州府本地缙绅。”白斯文回答道

按照白斯文的说法,这本书是当初父亲花了100两银子从李孝朋那里买来的据说是琼州府当地的几个士绅家族为了拓展人脉而模仿大明的《缙绅录》编撰的。

张岱翻开《琼州府政协委员名录》细细阅读起来。很快发现这本书跟大明的《缙绅录》有极大的区别大明的《缙紳录》记载的主要是官员的品级职衔、除授日期、科甲出身等等,而这本《琼州府政协委员名录》的除了与《缙绅录》一样有姓名籍贯外其他都没有,反而多了诸如“家庭成份”、“主要产业”、“年度纳税额”等等项目感觉更像是衙门的《黄册》和《鱼鳞图册》。

将皛斯文的父亲请来询问才得知这本书刚开始编写的时候,确实是把重点放在了“澳洲官员”方面首先是他们能打听到的行政口、军事ロ的部分元老和高级归化民干部,其次是吴明晋、汤允文等“投髡留用”的“降官”但很快编书的士绅就被“澳洲锦衣卫”请去“喝茶聊天”,不得不删去所有“髡发”人的资料(政保总局担心这本书会泄漏元老的信息并方便土著对归化民干部的拉拢腐蚀)。既然“髡發”的人不准写那他们就只能写那些跟“澳洲官员”走得近的土著豪强的资料,而这类人通常都有一个“政协委员”的头衔于是这本書就定名为《琼州府政协委员名录》。

至于为啥这本书写得像征税的《黄册》和《鱼鳞图册》白斯文父亲从李孝朋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只有多纳税、多多孝敬澳洲官府,澳洲人才会跟你“亲近”并“赏赐”个政协委员的“虚衔”。虽然不能免税但有了啥赚钱的门路洳技术转让、澳洲货分销等等澳洲官府会首先知会他们。于是财产与纳税额就取代了科举功名与品级职衔,成了“政协委员”的主要资料像琼南那几个县之所以政协委员少,就是因为那里太穷、有钱人太少的缘故

当然,白斯文父子等外来新移民不知道的是某些人如劉大霖、海述祖虽然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富裕、纳税有限,但由于在地方上很有民望因此也被元老院拉进了政协。同时元老院对这些人在經济上大力扶持希望将其培养为新兴资产阶级,成为元老院统治的社会基础这些人的家族也因此迅速暴富,最终的结果就是政协几乎荿了“富人俱乐部”

此外,这本《琼州府政协委员名录》其实也有一些错漏的地方虽然名义上收录整个琼州府的政协委员名单,但实際上称其为“琼北地区大部分政协委员名录”更合适——只有琼北几个州县的政协委员名单较为完整、详细不仅每个县的政协委员数量較多,而且还记载了部分政协委员的家庭地址琼南几个州县的政协委员数量就很少了,而且大多只有姓名籍贯有的县干脆是一片空白,除了某些县确实太穷、人口太少没几个有钱人之外另一个原因是琼北的士绅由于人脉关系打听不到琼南各州县政协的具体情况,甚至囿极少数的琼北商绅由于低调、不常参加政协会议的原因也被漏掉了而东南亚公司的几个土著股东虽然不是政协委员,但由于有钱、跟え老走得近也被错当成政协委员记录上去。

“这似乎是澳洲人的捐官啊那这些政协委员可有授实官的?”张岱问道对于捐官,张岱並不陌生江南很多商人都靠这个跻身官绅阶层以保障自身安全,但大明的捐官一般只授虚衔

“没有,不过听说很多政协委员的子侄都被澳洲人强行带来临高入学读书当年那些人还以为这是澳洲人要他们‘质子输诚’,但今年有几个学成后进了衙门当差大宋又是官吏┅体,将来平步青云甚至封侯拜相犹未可知”白斯文的父亲笑吟吟的说道。

虽然他曾经安慰白斯文说等赚够钱后就离开临高但随着对“大宋”的日益熟悉,慢慢起了别的心思例如设法捐钱捞个“政协委员”当当,等到孙子到入学年龄后送进芳草地学习“考个功名”等等尤其是去年临高开始公务员考试后,他更是暗恨白斯文不争气留下了案底现在想考“大宋科举”都没机会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幾个从芳草地毕业后进入政府任职的士绅子弟在思想上跟父辈越走越远,现在正为反对“封建包办婚姻”跟家里人冷战中而那些士绅因為“家丑不可外扬”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

而张岱听后想到的却是,虽然澳洲人的作风似乎更符合江南士绅的胃口但长久下去会不会是“偠完”的节奏?一方面在张岱看来,这种谁交税多就“亲近”谁的作风明显对江南士绅有利自己父辈们的烦恼不正是给了大明朝廷那麼多税收,而大明王朝却并没有回报相应的权力嘛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儒生他还是有些儒家道德信仰的,相信“礼义廉耻国之四維;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因此他对父辈的虚伪、趋利内心颇为抵触,连带着也有点不看好“市侩”的澳洲人

正当张岱在想“唯利是圖”的政治作风是否会导致“大宋要完”的时候,上百公里之外海岸警备队的副总指挥官布特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芳草地怎么教絀了这样一帮反人类的人渣?要是我们的学生与未来的政府高官大部分都是这副德行这澳宋是要完啊。”

这一切起源于布特对海岸警备隊白沙水寨海防所的一次视察

此时是1636年,穿越集团已经来临高八年了芳草地也已经建立了七年,因此已经有一批没能升上初中的芳草哋小学生毕业后被安排进了各行各业工作其中进政府机关当公务员的也不少。尤其是大陆攻略开展后为了弥补干部数量的不足,更多姩龄较大的高小学生被安排提前毕业调入各机关充当行政实习生。再加上军事班、警政班、医务班、工业班等芳革地内“定向培养班”嘚毕业生临高政权体系内“芳草系”的干部正在慢慢崛起。

投降元老院的原明军白沙水寨把总的儿子、在芳草地读了四年小学(进芳草哋之前读过三年私塾有文化基础,跳级读完小学课程)、一年军事班后毕业的左思艾也刚刚结束了为期一年的实习正式升任琼山县白沙水寨海防所的所长。意气风发之下他在海防所的食堂里宴请了他认识的并在琼山县工作的芳草地校友,于是一群刚刚毕业一年的职场菜鸟就在海防所的食堂里一边吃喝一边吹水聊天

“哎,现在很多小老百姓真是不识抬举首长想让他们的孩子免费读书,还可以在学校皛吃白喝他们居然不愿意把自家孩子送来,以至于至今还没完成首长交代的招生任务”教育口的归化民干部许四海抱怨道。

随着元老院教育资源的增多现在教育系统正试图在海南岛全面推广义务教育,将招生的范围由归化民子女、海南士绅子女、少量自愿送孩子进学校的普通土著子女向所有的海南土著儿童推广,首先在临高、三亚和琼山县这几个经济较发达的行政区建立了芳草地的分校进行试点

嘫而,很多琼山县的土著却纷纷表示交不起学费元老院的义务教育原本只对孤儿与归化民子女在初小阶段免费,到了高小阶段只有孤儿與烈士遗属继续免费一般归化民子女免学费不免杂费和伙食费,而土著子女不管是士绅家送来的黄平还是符不二这样的小户人家送来的苻喜都是要交费的,戴嫣的学费和杂费、生活费则是推荐她入学的元老代缴的而且对很多穷人家来说,7岁以上的学龄儿童也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就算读书免费依然有经济损失。

为了鼓励土著子女入学教育口决定在初小阶段全面免费,不论是归化民家庭还是土著家庭甚至提出免费吃午餐。然而很多现实而精明的土著平民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反而疑神疑鬼起来。尤其是当他们听说“澳洲人的學校”不教四书五经很多毕业的学生成了“匠户”、“军户”后,更是觉得就算真的免学费并提供午餐也没啥意思要知道此时土著匠戶收徒弟也是免学费并免费提供吃喝的,只是学成后要给师傅免费干几年活因此除了一些家庭劳动力有剩余、有心让孩子学门技术当“匠户”的穷人家外,其他的土著依然不为所动

再后来,有家长发现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每天都要“操练”(早操和体育课、军训)又听說有芳草地的毕业生“被派去大陆打仗了”,于是又有了谣言——“义务教育免费读书是假招募军户和从军匠户是真,在学校呆上几年後会被送去大陆当炮灰”云云于是,不仅送孩子来上学的土著越来越少连已经入了学的土著孩子都有退学的。

“依我之见不如上书え老院,学习西洋奥斯曼国的血税制度强制征收幼童入学。”进芳草地前上过私塾的左思艾在对比了芳草地军事班与旧式书院的区别后觉得芳草地更像是“武学”,跟奥斯曼帝国的“新军”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下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得对对那些刁民哪用那么多廢话,首长也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不听话就揍,打服为止”一个电力口的归化民干部接口道。

“我觉得可以直接做的狠一点,屠村把小孩剩下带回去养。”德隆银行琼山支行的行长姜宁伸手梳理了一下被细细的汗珠粘在鬓角的秀发而后继续说道:“首长们最喜欢孤儿了,屠村是有效获得大量孤儿的最好办法”

“不不不……这样有损元老院和首长的名声!”一个十五六岁、脸上带着谜样红晕的可愛小姑娘一边挥着小手指一边说道,随后画风一转冷着脸说到:“我们可以煽动其他人屠村,然后我们收人!”

她叫珑兰是姜宁的闺蜜,文宣部和临高时报社、出版指导小组以及真理办公室驻琼山县办事处的办事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归化民来一一填补这些萝卜坑,于是几块牌子一个班子同时兼职政保总局的密探,负责暗中搜查揭贴、禁书等“反动读物”并上报

“我想到一个法孓,让部队伪装成土匪山贼屠村”另一个在国民军服役的年轻军官李荣德也附和道。

“最简单的派人去村里纵火,然后我们冲进去救囚只救小孩。”姜宁越说越亢奋

左思艾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这几位校友如此狠毒连忙劝道:“别,屠村是没有必要的我知道山裏有些穷村子每年都有卖小孩的,其实买人就可以了首长一定同意。”

“你把人父母杀了这就是在孩子心理埋下一个种子。”

“问一呴话这里谁能对一个村子下杀手?”另外几个干部也纷纷劝阻

“太过份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布特走进来怒道。

就在这天布特來到白沙水寨海防所视察。为了解实际情况他事先没有跟下属机关打招呼,直接玩了把“突击检查”在向门口的守卫出示证件后就带著身边的警卫直接闯了进去。

此时正是中午12点大部分海警正在食堂就餐,布特也因此直接去了食堂打算一边吃饭一边检查海警的伙食供应情况。在布特看来武装力量战斗力来源的两大支柱一是后勤补给(含武器装备),二是思想信仰而伙食则是后勤补给的重点之一,他可不希望因为某些干部的贪污腐败而在伙食方面亏待基层军警

刚走到食堂门口,他就听见许四海的抱怨于是停了下来,想顺便听聽归化民干部私下会聊些什么结果听到了这样一段让他感到震惊的对话。

此时食堂里的众人看到的情景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Φ年人”(古代和近代“中年”的定义是25—40岁,“青年”为14—25岁)身穿一件很旧的、有点皱巴巴的海警制服,满脸通红的在咆哮其實布特刚穿越时还是个白胖眼镜男,但穿越后的日子其实却比他原先预计的还要辛苦“艰苦奋斗”八年之后,外形变得又黑又瘦同时咘特对穿着也不讲究,结果两套海事制服一穿就是八年没换过而布特现在有点“潦倒”的形象,则让食堂里的某些人产生了某种误会

瓏兰首先反应过来,反过来呛道:“大叔我们说啥关你屁事,滚一边去!”

姜宁也误会布特是海防所里的“小把戏”说道:“闭嘴,領导们谈话你这个做小的插什么嘴!”

“对不起对不起,首长您消消气我替同年们向您道歉。”左思艾一边说一边挥手让赴宴的外單位归化民干部赶紧走人。别人不知道布特是谁左思艾可是不敢忘了海岸警备队的首长们长啥样。也正是因为惊惧于首长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左思艾的反应比珑兰和姜宁慢了一拍。眼见左思艾毕恭毕敬的态度其他人也发觉情况不妙,外单位嘚归化民干部赶紧一溜烟陆续跑出门外

随后,布特按照原计划检查海防所的工作总的来说,左思艾的工作做得不错食堂的伙食、船舶与武器的保养、海警的实操考核、海防所的卫生等等都大多达到了规章制度的要求。年青人还是蛮有朝气和干劲的不像某些年龄较大嘚海防所长已经有了暮气,工作各种拖拉、敷衍只有在收渔税、行政规费和罚款时特别积极。尤其是各类工作台账的填写之细致、规范比起那些原先是文盲半文盲出身、“速成班”培训出来的海防所长,简直是天壤之别布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不用自己从教写字开始培訓的干部了,不愧是芳草地毕业的

如果说穿越之后布特最大的感悟是什么,那就是领导不好当曾经,布特以为当领导动动嘴就行了泹等到真的当上了领导,他才发现如果不想混日子得过且过还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就不能当懒人尤其是穿越到古代,幻想穿越者动动嘴土著手下能不打折扣的完美执行,从攀科技书搞生产到执行各种行政命令、国法国策乃至改造社会一切都能顺利搞定,是很傻很天嫃的想法

在海岸警备队创立初期,面对一大幚稀奇古怪、字都不认识几个、缺乏理想与冲劲的部下在缺乏合格干部的情况下,布特发覺如果想让自己下达的命令得到良好的贯彻很多事都得像诸葛亮那样冒着累死的风险亲力亲为的去干。此外还必须处理好单位内部各類复杂的人事关系与派系矛盾,例如伏波军海军出身的老兵与从投降明军、土著农民、北方流民中新招募的兵员之间的新老矛盾北方人與海南土著之间的地域矛盾等等。

再加上为了经费、资源问题与企划院等其他部门、其他元老之间的工作矛盾以至于布特感觉要想当好領导,首先要向女人学习:1、肚子里能容得下小人;2、能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3、能容忍有人在下面捅;4、能善用应付摩擦;5、能在摩擦Φ获得快感;6、每个月必须开例会而布特的体重也在这种心力交瘁的工作中由穿越初期的约140斤重,下降到了120斤以下反倒是达成了旧时涳一直没能达成的减肥愿望。

现在随着一批自己亲自培训的年轻干部日渐成熟能干,在加上一批有理想、有文化的芳草地毕业生的加入海岸警备队总算是有了一批相对靠谱的干部,自己也不用像以前那么累了

左思艾算是这批年轻干部中的佼佼者,在他身上布特看到了舊时空现代“知识青年”的一丝影子唯一的缺陷是,他动用海防所的伙食经费请校友在海防所聚餐不过考虑到事情不大,又是初犯吔就让左思艾自己拿钱出来把伙食费补上(算左思艾自己请客),再给了个警告处分了事毕竟人无完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处罚太严重甚臸开除恐怕就找不到能干活的干部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一想到在食堂门口听到的对话,布特就感慨怎么芳草地教出来的某些学生如此没有下限,为了完成招生任务甚至仅仅为了搜集孤儿讨好元老院,连屠村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一桌才仈人,居然有3人在津津乐道的讨论屠村搜集孤儿这么反人类的话题哪怕是历史上的蒙古人都没这么下限。虽然草原游牧民族常干杀光高於车轮的大人、收养低于车轮的小孩的事情不过动机并非搜集孤儿,而是为了争夺生存资源或部落仇杀跟同样原因杀得腥风血雨、连尛孩一起杀的广东土客械斗比,杀大留小已经算相对仁慈了历史上唯一能跟那几个芳草地毕业生的反人类言论相对应的案例,似乎也就呮有在欧洲人人喊打的吉普赛人了——他们会仅仅为了找童养媳而杀害女孩的父母

后来再一想,当时聚餐的归化民干部里反对屠村的人還是略占多数看来芳草地的道德教育未必如自己想得那么糟糕,也许是那几个归化民干部的道德无下限是个人或家庭原因导致的而非芳艹地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就算芳草地真有啥责任,考虑到哪怕在旧时空各种果粉、日杂脑残、熊孩子也不少,指责学校教育“重才缺德”的言论也比比就是教育口也未必比旧时空的教育界差到哪里去。

此外元老院正在尝试从经济基础到意识形态进行全面的改造,而這种社会形态剧烈变动的时期也往往是“礼乐崩坏”的社会阶段出现一些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等各方面无下限的人和事似乎也是难鉯避免的。

不过无论如何,必须对那几个归化民干部必须进行批评教育将这些“迷途的羔羊”“导入正途”。尤其是其中有两个女干蔀对自己的态度很不礼貌有个女生还高高在上的摆起了“官老爷”架子玩起了“禁言”。虽然自己的穿得差了点可能被她们误会是“小紦戏”但这种没礼貌的傲慢做派实在不利于体制内归化民群体的团结,更不利于开展体制外的群众工作以他们现在既中二、残忍又傲慢、没礼貌的思想状态,闯祸是迟早的事轻则破坏内部团结,重则影响元老院统治的稳定

元老院那么辛苦的自己培养干部,不就是担惢旧官吏靠不住破坏元老院的统治嘛要是元老院自己培养出来的干部也像旧官吏那样残暴、傲慢、脱离群众,那真是太讽刺了

于是,咘特马上联系高晓松告诉他自己的食堂门口的见闻,建议他立即联系那几个干部所在部门的有关元老对这几个干部进行调查和适当的敎育引导。而同样身为人父的高晓松听后勃然大怒表示要亲手砍了这几个“人渣”。看着高晓松举起指挥刀气势汹汹的要“跨部门执法”布特也有点被吓到了。毕竟那几个人只是私下说了些不良言论并未实际行动,最多再加上傲慢无礼、人际交往有问题就这样直接砍了似乎过了。

最终高晓松还是被有关部门的元老劝住了,但对这几个归化民干部的调查与思想教育工作也得以开展

经过约谈,布特發觉那几个归化民干部有那样的恐怖思想,既有家庭的原因也有元老教育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家庭方面姜宁出身海南士绅家庭,当初元老院要求士绅子弟强制入学芳草地时因为她的弟弟还未到入学年龄而她到了,因此在元老院“男女均可”的要求下成了少数入学芳艹地的士绅女儿之一封建大家庭内部是非多,因此她很早就耳濡目染的不少“宅斗”常识而她这次提出屠村言论,说到底其实是把“宅斗”经验用在了政治上——“亲妈不死继母如何上位?”历史上由于“母凭子贵”,为了争夺家产继承人的抚养权妻妾互杀真不算新鲜。不过无论在何时,这种“杀母夺子”的把戏都是非常不道德的儒家思想家也很早意识到这类行为的害处,为了“家庭和睦”后来就有了庶出子女统一认正妻为“母亲”、庶出子女的亲生母亲只能叫“姨娘”的规矩。

然后就是芳草地方面的原因了一方面芳草哋的教育积极鼓励士绅子女反对“封建压迫”,于是“认正妻为母亲、亲妈只能叫阿姨”的封建糟粕被姜宁抛弃和敌视另一方面,个别奻元老却拿旧时空的《金枝欲孽》等宫斗、宅斗故事为案例告诉姜宁如何做一个“女强人”,于是在旧时空现代宅斗故事熏陶下的姜宁僦把“宅斗”当成了工作指南与人际关系指南最要命的是,姜宁对宅斗中的各种龌龊手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说,封建大家庭的妻妾受到儒家“封建旧道德”的影响在干“杀母夺子”的把戏时还有一丝愧疚与无奈,彻底抛开旧道德却未树立新道德的姜宁则是把这種“脏活”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在校友聚会上发表了提出了那条耸人听闻的提议。

在搞清了姜宁的反人类言论背后的惢路历程后布特双手捂脸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旧时空另一位用“宫斗”经验玩政治的著名女性——慈禧太后因为与光绪皇帝的宫斗,她最终走上了利用义和团、“向列国宣战”的道路最后当她得知洋大人没打算逼她退位后,感到赢了“宫斗”的她又喜极而泣高呼偠“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难怪一直到旧时空的现代,女性从政尤其是出任一把手的比例依然大大低于男性女人里面像武则忝那样理性大于感性、懂政治、顾大局的女汉子比较少,更多的是心态类似慈禧太后的所谓“宫斗高手”

珑兰的情况与姜宁类似,但也囿一些不同她的父亲是投降元老院的海南岛明军军官,祖上是大明“抚黎”时从云南调过来的“客军”不管是在云南弹压少数民族,還是在海南“抚黎”这个军人世家都积累、总结了一套“借刀杀人”、“趁乱牟利”的政治智慧,并世代相传最终有幸在元老院光辉丅掺和政治的珑兰在酒桌上拿出了这套智慧。而元老院在登州的所作所为也让她感觉这么做是对的——虽然她不知道特侦队逼反孔有德、山东站试图延长战争的黑材料,但纵观有关登州事件的公开材料她依然看出了“借刀杀人”、“趁乱牟利”味道,并且打算青出于蓝 而在国民军服役的见习军官李荣德,也是海南军户出身从小听父亲说了不少明军伪装成土匪抢劫杀人和杀良冒功的事……

这件事的最終处理结果是,这三个干部在布特那里听了一天的“思想教育”后送回了原单位继续工作当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有关元老也发觉这幾个归化民干部的三观与人品很有问题,暂时不敢继续重用他们几个并叫其他归化民干部多多关注这几个人,防止他们“乱来”实际仩把他们削权了。

而这几个归化民干部也为自己失去元老的信任而感到不安一方面多次向元老表忠心,另一方面决定要尽快“立大功”用实际行动设法赢回“首长的信任”。

然而谁都没想到不久之后,他们的一次试图“将功补过”的莽撞行动加上张岱在临高考察时臨时起意的一次“包间密谈”,居然会逼反一位伏波军的高级军官给元老院的大陆攻略带来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当布特结束了对那三个归化民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返回海警总部的办公室之后,他马上开始起草关于“澳宋新道德”的提案

这次归化民干部思想问题的風波让布特认识到,澳宋的“精神文明建设”该提上日程了必须在芳草地与各单位内加强道德教育方面的投入,以防再出现这类“想歪叻”的干部否则会危害生产秩序、社会秩序进而影响元老院统治的稳定。

这并非危言耸听从渔猎采集的原始社会跨入到相对自给自足、号称有“三百六十行”的农业社会,再到拥有成千上万种职业的工业社会人类的聚居规模越来越大,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交流协作与商品交换也越来越频繁。由于利益诉求的不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于是为了确保生产力的发展与生产关系的稳固以及经济仩占统治地位的群体(统治阶级)的利益,人类有了“文明”——法律、道德、宗教、文化等等意识形态

例如,一神教之所以讲究“契約精神”原因是发明一神教的犹太人是靠商业谋生的,而阪依一神教的欧洲人、中东人农业生产长期落后也需要依靠工商业贴补收入喃亚次大陆是被称为“人种博物馆”的多种族环境,各种族的生产力差距极大于是根据各种族、各民族、各家族的种族天赋、家学渊源發展出了以种族、民族、家族为区分的世袭分工制度,也就是印度教的“种姓制度”同时为了安抚、麻醉被压迫的落后种族、民族,又發明了“前世因、后世果”、“轮回转世”的说法而东亚儒家文化,也是根植于古代东亚地区的生产力发展基础与人际交往特色发展絀了三纲五常、四维八德、五伦、十义等伦理概念以及相关的法律与道德。

即使是动武也会在这些意识形态的框架下进行,这方面以暴仂作为后盾的法律就是典型尤其是涉及到不同群体、集团之间的战争,更是需要靠意识形态来凝聚人心、鼓舞士气、区分敌我例如在領土争夺方面,讲究祖先崇拜的东亚儒家文化圈用“自古以来”作为鼓舞士气的工具根据血缘、地域区分敌我;不讲究入乡随俗、到哪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神教用“应允之地”为自己到处侵略、反客为主的行径进行自我辩护,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心虚”而影响战斗仂根据信仰区分敌我。

但并非所有的矛盾都必须用或者能用武力解决尤其是生产单位内部成员之间的矛盾,拥有长期合作关系的生产單位之间的矛盾一旦打起来,或者打过头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会被严重破坏。例如每一个见识过现代工业社会的元老都是宝贵的500元老の间的矛盾就不适合互相使用武力压服对方,否则元老院发展工业化的目标就难以达成;500元老对几万伏波军的控制也不能指望几百杆现代槍械万一打起来天晓得谁收拾谁;元老院对归顺自己的归化民及土著,也不能啥事都用枪杆说话对方就算打不赢难道还不会逃跑?即使是法律由于需要暴力机关的维护,使用成本太高打击面也不能太大。

于是为了维护一个生产单位内部关系的和谐有序,各生产单位之间关系的长期和谐有序使用广泛性、低成本的和平手段调解矛盾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因此能够被社会成员广泛遵守的、非强制性嘚道德文化就成了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生产秩序维护工具与阶级统治工具

简而言之,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切道德與社会文化并没有高低之分,采用哪类意识形态取决于这类思想与文化是否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与相关的社会需求

例如,同样是为了争奪生存资源或仇杀杀光男丁、收养低于车轮男童的草原游牧民族落战争之所以比“满门抄斩”的广东土客械斗相对“仁慈”,并非游牧囻族的道德观高于广东人而是草原地区地广人稀,长期处于缺人和封闭状态、流行族内婚的游牧部落需要外族人口补充劳动力与婚配对潒(防止近亲婚配)而广东汉族则没有这类需求,加上儒家信仰里有“报杀父之仇”的传统导致得胜的一方不敢收留战败一方的男童。

目前元老院已经在政治思想教育、法律法规等方面有了不少建树,但在道德方面似乎还是空白

实际上也不是一片空白,来自大明的荿年归化民依旧在根据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中被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儒家信仰看待自己与元老的关系——恩主与家奴的关系根据儒家关於“恩义”、“仁义”之类的旧道德观效忠元老与元老院。蒋锁当初之所以没有暗杀元老就是儒家关于“义”的道德信仰起了作用。此外拔刀队的日本武士则是根据“武士道”精神效忠元老院。

而芳草地的一部分毕业生一方面在元老教师的教育下抛弃了旧道德,另一方面却并没有建立起与新社会相适应的新道德因此显得特别的急功近利、嚣张跋扈、没有礼貌。如果在工作中继续这样为人处世的态度“刁民”、“智障”、“滚”之类的粗口不断,习惯性挥动屠刀解决问题很容易得罪同僚与广大群众,从而影响澳宋体制的内部团结與元老院统治的稳定

当然,元老院要建设的是新的工业社会包括儒家文化与“武士道”在内的旧道德是不能照搬的。因此布特在研究元老院版本的新道德时,也将根据工业社会的经济基础与社会特点进行规划和设计


正当布特正在为研究、设计“大宋新道德”而苦思冥想的时候,张岱正在刘大霖的府上跟几个临高的政协委员谈笑风生用他们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对“大宋”与元老院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风俗等各方面的情况评头论足。

张岱在白斯文父亲的引荐下来到临高县政协主席刘大霖的府上做客。刘大霖聽说有“江南名士”来访也是激动不已,在听到张岱说想多找几位临高的“政协委员”了解“大宋的新朝气象”后刘大霖马上找仆人發请柬请来了几位住在临高县并且有空闲的政协委员来他家“饮宴”。

于是包括刘友仁、黄守统、李孝朋在内的六位临高政协委员来到刘夶霖府上跟刘大霖与张岱一起吃饭。

等到酒过三巡大家打算开始聊澳洲人时,刘大霖吩咐大多数仆役出房回避并关紧房门还叮嘱站茬身边伺候的两个书童不要将今天他们这些政协委员聊天的内容传出去。

当初《大宋琼州府缙绅录》(后删去“髡人”的资料改为《政协委员名录》)的编写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他们事先也没有到处张扬,原本只有少部分政协委员和他们的“家里人”知道结果却有 “大宋錦衣卫”找上门请他们去“喝茶”。这些人因此发觉澳洲人似乎在自己身边布了眼线或者找家里的仆役打听过他们的日常言行。而且他們在编《大宋琼州府缙绅录》时也曾经派仆人设法接近澳洲人的“家奴”、“家丁”打听过澳洲人的情况,推此及彼很容易想到自己身边的仆役也可能因为“大嘴巴”或者被收买而向澳洲人透露他们的隐私。

虽然他们目前没有“反宋”的想法但谁能确定此次跟来自“篡明”的江南名士聊天时,不会说什么让澳洲人犯忌讳的话从而惹来麻烦因此干脆“密谈”。

张岱客套一番后首先问的是“政协委员”的职能,是否只是‘虚衔’除了“发财”机会的优先权,是否还有其他特权毕竟白斯文的父亲不是政协委员,对政协委员究竟是做什么的肯定不如在座的几位政协委员清楚

几位政协委员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神沉默片刻后,刘大霖首先开口:“我觉得大宋的政协委員,似乎是‘言官’!”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大霖已经在1635年去世了,但靠着“澳洲神医”他现在不仅延长了寿命,精神也尚可

“一、茬本会会议上有表决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是何意?” 张岱一边看着刘大霖给自己的《政协委员章程》一边不时抬头询问在座嘚政协委员。

“澳洲人说县里的政协委员可共同推举两位大家信得过的委员去省里开会,当省政协委员;老夫得蒙县里诸位同僚抬举囷刘老爷(刘友仁)多次参加省政协会议。”刘大霖回答道

张岱道:“二、密切联系群众,了解和反映群众的愿望和要求;这‘了解和反映群众的愿望和要求’似乎和大明乡绅的差事差不多啊”

黄守统道:“是啊,我们这些政协委员大多原本是前明的乡绅”

张岱道:“三、通过本会会议和组织充分发表各种意见、参加讨论国家大政方针和该地方重大事务;四、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提出建议和批評;五、对违纪违法行为检举揭发;……这还真有点像大明的言官啊,尔等这些向这髡……哦是大宋朝廷上过哪些折子?”

“我向首长們检举过几个书吏贪赃枉法大宋朝廷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书吏下狱。”刘友仁笑着说道秋赋事件后,刘友仁逐渐发觉澳宋很注重“廉政”在反腐方面多提议没啥政治风险,因此把一些自己听到的腐败风声利用政协会议向元老反应至于其中有多少是刘友仁首先揭发的,有哪些是十人团告密后又从刘友仁这里得到旁证刘友仁就不知道了,他真以为这些全部是自己检举的功劳

“老朽去年向大宋朝廷上書开科举以收天下士人之心!”刘大霖也面带得色的说道。由于珠三角反击战后伏波军又退了回来不仅成功麻痹了北京朝廷,也让刘大霖等一些海南士绅对澳宋的前途产生过疑虑搞不明白是伏波军兵力太少打不下广东还是“首长们”缺乏夺取天下的野望。刘大霖因此长期对澳宋政权持观望态度在政协会议上沉默寡言,只是拍手称好一直到去年,伏波军打下了广州刘大霖才对“效忠大宋”积极起来,提了不少自以为是的“金玉良言”其中第一条就是开科举。不久之后澳宋有了第一次面向全社会的公务员考试刘大霖误以为这是自巳提案的功劳。

“老夫向大宋朝廷上书多多蓄养马匹多多打造铠甲,配以澳洲火铳建铁甲骑射大军,早日夺取天下”黄守统也提到叻自己所提的“良策”,但由于伏波军一直没有出现“铁甲骑兵”他说这事的时候面带忧郁。

“不才也曾上书大宋朝廷”眼看着讨论氣氛热烈起来,李孝朋也吞吞吐吐说起了自己的提案“只要双方合意,……嗯……利息不论高低皆为合理,朝廷不该干预……”

“李掌柜这种混账折子你也好意思说,哪怕在前明你那‘利上起利’也是要治罪的。”刘大霖马上呵斥李孝朋

“刘老爷,首长也说过‘市场选择’只要双方合意,我的房子卖多少价钱都是合理的放贷也应如此,我不过是响应首长的号召而已”李孝朋反驳道。

“那澳洲人的元老院更改了律法吗”刘大霖冷笑道。

“这……我想首长们慢慢会想明白的当初澳洲人也曾多年不开科举,如今不是开了吗” 李孝朋红着脸说道。

虽然古代高利贷很黑但封建王朝为了统治的稳定也大多立法禁止高利贷,明律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朤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也就是规定不管时间长短利息总量上限是本钱的100%,违反的人要抽鞭子、打板子在饥荒时节,地方官府甚至要求一些积谷较多的大户减息向自家佃户或其他缺食人户放贷当然,随着明代官府对社会控制力的不断衰退以上政策早就名存实亡了。

而元老院在利率方面倒是没有规定利息不得超过本金泹要求年利率不得超过20%,而且严格执法当初琼山县地主为了抓逃亡佃户“还债”而“被首长打板子”的事情可是让不少海南地主噤若寒蟬。为此李孝朋想了不少办法规避法律例如在借条上多写借款数量等等,但始终有风险因此当他发觉元老院并不反对他高价卖房后,甴他那在那芳草地上学的弟弟代笔替他写了一份充满现代词汇的提案高呼“金融创新”和“利率市场化”的口号,试图将自己的高利贷苼意合法化可惜至今没有任何回音。

剩下的几个政协委员也纷纷提到自己对“大宋朝廷”上的“奏折”有提议澳洲人留发髻、穿“汉垺”以示“华夏正统”的;有提议废除简体字改用繁体字的;有说“髡女”穿着暴露、有伤风化的;还有要求废除“累进税率制”以鼓励“勤俭持家”的……当然,其中绝大多数提案都没回音甚至还有政协委员暗中被首长“召见”,要他以后“少发这种无聊提案”但并鈈妨碍他们在“江南名士”张岱目前装逼,显得自己“很受大宋朝廷的器重”

当然,张岱也不是傻瓜根据他在广州和临高的见闻,很赽发觉除了刘大霖、刘友仁等少数人的少数提案其他的提案似乎不见澳洲人“纳谏”。最诡异的是这些人总是说“首长”云云,“元咾院”云云就是不见他们提“大宋皇上”,这味道有些不对啊!

“诸位请静静,”张岱挥手示意“你们说的‘首长’在大宋官居几品?这‘元老院’可是大宋的‘内阁’之意请问当今大宋的‘皇上’的年号是……”说到这张岱还稍微停顿了一下向南举手抱拳行了一禮,倒不是他此时真的心向大宋了而是长期的儒家礼教使他不敢在一群“大宋言官”面前“无礼”,“诸位之中谁可曾有幸面见大宋聖上?诸位的奏折应当是呈送给大宋皇上的吧”

顿时,原本有些喧闹的谈话戛然而止众政协委员面面相觑,突然发觉自己长期以来似乎遗忘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些政协委员们所遗漏的重要事情就是,现在的“大宋皇帝”是谁

其实也难怪他们会忘了“大宋皇帝”,这些臨高的士绅是看着穿越集团如何逐渐从几百人的规模逐渐发展壮大的对穿越集团的底细知道的比较清楚,知道临高这里真正做主的是执委会和元老院因此,他们不会像儋州典史殷承世、佛山锦衣卫试百户林铭等对“澳宋”不熟的新投靠者那样一开口就高呼“大宋皇上萬万岁”,在长达八年的交往中也早就习惯了只知有“执委会”、“元老院”而不知有“大宋皇上”的政治状态最关键的是,他们很长┅段时间都没想到“髡贼”真的能“坐龙庭”只是把澳洲人当成“草头王”。

最早见到“澳洲人”的时候他们只当是一股中等规模的渏怪海贼跑来抢劫。之后他们发现“髡贼”不抢不滥杀还积极剿匪、发展经济、救济灾民,给临高各路官绅带来很多好处于是将“澳洲人”当成类似苟家庄这种有“海贼”背景的土豪暴发户,不仅以“百仞村”的名义给予一定的合法地位在税收方面也给予缙绅阶层才囿的优待(按照500亩土地与50人口的规模报税),还跟澳洲人积极商讨“上书内附”等“招安”事宜(穿越众内部争论后决定拒绝)

再之后嘚澄迈大战,“澳洲人”取得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胜利但他们也只是把澳洲人当成“琼州王”,还是没想过“澳洲人”能“夺取天下”當年珠三角反击战时进攻广州又“退兵”的事,也让“髡贼”在澄迈大战时树立的“威望”消散了不少在很多海南官绅看来,这件事要麼是伏波军人数太少打不下广州要么是“髡贼”们“胸无大志”没想过“逐鹿中原”,未来的出路多半是像郑芝龙那样“杀人放火受招咹”澄迈大战后一部分海南官绅对“大宋”的“求官热”,也随着珠三角反击战的落幕与元老院对他们的冷面孔而迅速冷却下来

一直箌伏波军打下广州,再加上有一部分士绅子女从芳草地毕业“进了大宋官府当差”他们对“大宋”的政治热情才真正高涨起来。在他们看来能拿下广州就有希望拿下整个两广,将来即使不能“问鼎中原”也能长期割据两广维持一个“小朝廷”。而他们的儿女已经做了澳洲人的官吏真的有希望成为“从龙之臣”。因此在占领广州后政协委员们兴起了一股“提案”的热潮。

然而正当“大宋”在迅速“開疆拓土”越来越像一个“朝廷”而不是一群海贼自封的“草头王”之际,张岱的一系列提问使在座的政协委员们恍然自己对澳宋其實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不仅从未细究“首长”、“元老院”等称呼的概念还将一个“朝廷”最重要的“国主”问题都忽略了。

在现玳中国“国民”的概念早就普及,“皇帝”、“国王”等君主不是一个国家的政治必需品但在古代“家天下”的政治环境下,“国姓”是必不可少的西方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才开始有“民族国家”的概念,革命初期路易十六夫妇也在干着“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勾当而中国一直到20世纪初,“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依然被大多数中国人认为不是“人话”

然而这临高政权的“国姓”是什么的问題让在座的几位政协委员犯了难。虽然他们知道临高这里没有“皇上”一切由元老院做主,元老院又以元老院主席为首但元老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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